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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静风略一思忖,道:“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赶往死谷,否则,你我心中都会不安的,就算你爹真的换出了屈敏,我们也要去接应她,否则一旦死谷在你爹出事之后发现上当,势必会追杀屈敏,她一人势单力薄,岂不危险?”
屈小雨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牧野静风的心情极其的沉重,他几乎是一言不发,只顾拼命地抽打座下的马匹。
百里之后,他的那匹马长嘶一声,倒地毙命!
屈小雨因为身子轻些,再加上她骑技比牧野静风高明,座下马匹倒还支撑得住,但看样子也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果然,在牧野静风与屈小雨同骑一马后不久,此马亦轰然倒下!
两人不敢停留,立即施展轻功,飞速前行,到了一个小集镇,再重购马匹。
如此一路向前,当第三次换马时,屈小雨对牧野静风轻声道:“再前进十里,便是死谷的绝对势力范围了。”
“绝对势力范围?”牧野静风有些奇怪地重复了一遍。
屈小雨道:“死谷的势力已大得不可思议,所以若是要把他们暗中把持的地方也算上,只怕半个江湖在他们手中了,所以说他们的势力范围要说绝对势力范围,也就是说在这儿,他们死谷是绝对的说一不二!”
牧野静风忍不住冷哼一声。
屈小雨道:“在这儿到死谷势力范围之间,便是死亡大道!”
“死亡大道?”这个血腥的名字让牧野静风吃惊不小!
而屈小雨却显得比他更为吃惊,她瞪大了眼睛道: “难道你连死亡大道都没有听说过吗?”
牧野静风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知。
屈小而古怪地看着他,道:“也许,江湖中只有你一人不知道死亡大道为何物了。”
牧野静风保持沉默。
屈小雨道:‘世间生与死之间距离最短的便是在死亡大道。步入死亡大道的人,也许他在一刻钟前还目睹了别人的死亡,而一刻钟之后,已是别人目睹他的死亡了!”
牧野静风大惑不解地道:“怎会如此?既然这条大道如此可怕,还会有人来这儿吗?”
屈小雨道:“我不是也知道死亡大道吗?可我还是来了死亡大道!许多时候人所走的路是不能由自身选择的!”
她说的似乎颇为在理,牧野静风只好再次沉默。
两人买了几只烙饼,便上路了——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吃饭、休息的时间!
走出半里,前面果然出现了一条颇为宽阔的大道。道路两侧是各种各样的店铺商号小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牧野静风忍不住道:“这儿……这儿如此多人,怎么会被称为死亡大道?”
的确,他没有看出一点死亡的气息。
屈小雨淡淡地道:“没有人,哪来的死亡?活着的人越多,所以死亡的人也就越多!”
这实在是废话。但却又是颇有道理的废话!牧野静风不由多看了屈小雨几眼,他觉得屈小雨有点不像那个伶牙俐齿、爱说爱笑、胸无城府的屈小雨了。
牧野静风还待再问这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时,便见前面一家布店里突然跑出一个人来,但没跑几步,便一下子向前仆倒!
他的后背上深深地插着一把短剑!
牧野静风的话便一下子卡在喉底了。
大道上的人却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行人自顾走他的路,小贩子还在大声地吆喝着,一个九岁的小孩手中拿出一串糖葫芦,一边嚼着一边走,走至死者身边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然后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牧野静风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而事实上根本就不存在一个倒地毙命的人!
从一个布店中跑出一个背插短剑的人——这事怎么说也是不正常的,但旁人竟会熟视无睹? 好像布店是一个专门杀人的地方似的。
牧野静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有一种呼吸不畅之感。
正要对屈小雨说什么,却又听得对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夹着清脆悦耳的铜铃声,只见迎面有一风度翩翩之年轻人骑着一匹格外华丽的高头大马缓驰而来,从他居高临下的目光可以看出此人定是地位尊贵之人。
单是他腰间的那把剑,就足以证明他的身份,这是一柄装饰华贵得无以复加的剑,单是剑鞘上便有八颗宝石!
他的身后又是四匹大马,马上骑者皆是一身或装他们紧紧跟在这翩翩少年之后,寸步不离其左右,显然是一班护卫。
当这贵家公子般的年轻人目光落在地上死者身上之时,他眉头一挑,对身后人人道:“这人是谁?怎么会平白无故死在此地?我们下马看看!”
言罢,一只手在马背上一按,右腿一偏,便要下得马来。
没想到他的右脚还没有落地,突然一个踉跄,竟一个跟斗栽倒在地上!
而他的立足还踏于马蹬之内!
马一受惊,便要向前冲,身后护卫反应竟是快得惊人,只见其中一人身形一晃,已经站在前面那匹马首边上,一把将马笼住!
而另外三人赶紧上前,去扶他们的主人。
牧野静风先还道是这华贵公子不小心失足坠蹬,但是当他的护卫将他扶起来时,牧野静风但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瞬间似乎已经凝固了!
华贵公子已是七窍流血!
而且是乌黑色的血!显然,他已身中剧毒,突发身亡!
四名护卫已齐齐色变!
然后便听得其中一稍为年长之人嘶声道:“定是他下的毒手!”
另外三人点了点头,四人对视一眼,突然齐齐“铮”地一声拨出刀来,向大道的另一端飞掠而去!
不用说,他们是去杀人了。至于会不会反被他人所杀,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总是会有人死。
牧野静风这才知道“死亡大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但他不明白在这儿为什么会聚集了这么多的仇恨,聚集了这么多的血腥!
牧野静风与屈小雨策马前行,他既不敢把马速提得太快,也不敢太慢。因为他不想无端惹来杀身之祸,尽管他相信以他自己的武功,天下能杀了他的人已不太多 但他还要考虑到屈小雨。
何况,他也不想平白无故地杀人,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事要办,他没有任何时间可以耽搁了。
两人并绺而行,牧野静风尽量把声音压至最低道: “难道,这儿的人都如此嗜杀如命吗?他们杀人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屈小雨不答反问道:“水中危险最多的地方是何处?”
牧野静风一怔,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自然,他也就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了。
屈小而道:“是两条河流交汇的地方,那儿的漩涡、暗流总是格外多!这儿也是这个道理,只不过这儿交汇的是正邪两股江湖力量。死谷可谓是如今江湖中一股最强大的邪恶势力,武林正道自然要设法对付他们,而这条死亡大道,便是双方明争暗夺之地!”
牧野静风还是有些不明白。
屈小雨又道:“当然,这其中还有其他错综复杂的原因。可以这么说,在这不到十里的死亡大道上,千奇百怪的人无所不有,而杀人的方法也可以说是怪异百出!”
第六章 死亡大道
牧野静风担心说话太多,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于是便闭口不言,并向屈小雨使了一个眼色。
屈小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道:“我们不可能不与他们交谈,因为我们要知道我父亲是否已进入了死谷!”
牧野静风不得不开口了:“他们会告诉我们吗?”
屈小雨道:“只要找对人,并付出一定代价,那么会有人告诉我们的,如果你需要的话,你还可以找到人为你杀人!”
牧野静风苦笑了一下!
他更没有想到屈小雨找到一个他认为最不可能提供信息的人打听她父亲的事。
这是一个坐在路边上六旬左右的老者,须发皆白,旁边摆了一只箩子,箩子里有针、有极细小极精巧的小钩子、有剪刀……乍一看去,这一切都很像是裁缝用的家伙。
而他的那双手也的确像一双裁缝的手,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也许,这双手是他全身上下惟一不像老人的地方。
屈小雨在他身边下了马,道:“老伯,请问你在半个时辰前,有没有看到一个年在五旬左右的中年人从这儿经过?”
那老者看了她一眼,伸出右手,五指箕张,在屈小雨面前晃了晃。
牧野静风不明其意。
但屈小雨懂,她掏出了一绽银子,足有五两重,交给了那老者。牧野静风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老者接过银锭,据了掂,忽然开口道:“有,面目清癯,身着青色长衫,腰间有一管萧!”
屈小雨与牧野静风相顾失色!让牧野静风吃惊的不仅仅是屈不平果然去了死谷,还有这老者不同寻常的记忆力与观察力!
难道他对每一个经过这条死亡大道的人都会加以细心观察吗?
屈小雨已在问第二个问题:“这几天你有没有看见我在这一带出现?”
这实在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有谁会问别人自己是否在某地出现过?难道连自己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经过都不知道吗?
但看那老伯的神色,却并没有什么惊讶之色——莫非,他所经历的奇怪之事大多了,所以见怪不怪了?
牧野静风忽然明白过来,屈小雨问的是自己的行踪,实际上打听的却是她姐姐屈敏的踪迹,因为她们是双生姐妹,容貌一模一样!
老者又伸出了一只手,然后翻了翻。
屈小雨掏出了更重的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
老者接过方道:“没有看见。”
屈小雨道了一声:“多谢。”便与牧野静风一起翻身上马,她走在前面,继续向死谷方向驰去。
牧野静风道:“看样子你爹已经去了死谷。既然你姐姐在进死谷的时候,其行踪没有被他人看到这是很正常的。因为死谷的人会加以掩饰。但如果你爹屈庄主交换成功,那么你姐姐离开死谷后,理应为他人所见。如此说来,也许……也许你姐姐并没有离开死谷也未可知!”
没有离开死谷,岂不是说她与屈不平都是极为危险了?牧野静风有些后悔,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就在他们离开老者之后,老者站起身来,提起身边的箩子,便向附近一个小屋走去。
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笑容!
牧野静风道:“那老者是什么人?怎么越看越有些古怪?”
屈小雨道:“他是专门做一些缝缝补补的事情之人。”
牧野静风惊讶地道:“难道他是一个裁缝?”
屈小而道:“不错,不过他缝补的不是衣服,而是人!”
“人?人还需要缝补吗?又该如何缝补?”牧野静风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倏地,他恍然大悟地道:“我想起来了,莫非,他是一个郎中?要替人缝合伤口的那种郎中?”
在这样一个打打杀杀的环境中,一个可以缝合伤口的郎中实在应该是大受欢迎之人!
屈小雨道:“不,他从不给活人缝,他只给死人缝!所以他在这儿有别人无法替代的地位!”
牧野静风又糊涂了。
屈小雨道:“在这儿,什么样的死法都有,许多人死后是不完整的,有的手脚断了,有的头颅断了,有的腹部被划开了……当这样的死者之亲友来领尸时,他们就希望看到的是一具完整的躯体,这时候,此老者便派上用场了,他的手艺很好,基本上能将任何破碎的尸体还原成以前的基本模样。他箩子里放的针呀、剪刀呀之类的东西便是他的工具!”
牧野静风只听得一阵又一阵地反胃!有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