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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停了下来。
就停在两人身前,然后他下定决心他说:“不如就一齐吧——让你们做对比翼鸟也好!”
说着,他双掌一并缓缓推了出去。
伸向两个相当奇门的穴位。
他用的当然是“十六钙”的掌功。
——这种掌力,不是要人死,而是要人成为废人,变成一个活下去也等于废物的活死人!
九四:刀虫
蔡水择出身于“黑面蔡家”,这一家人,素以打造铸制奇门兵器见称于江湖,堪称名震天下,一般武林人物,闻名胆丧。
蔡水择原本修炼的是“天火神刀”,后毁于“老林寺”之役中,他身负重伤,脸也裂了,但他并不沮丧,还并(另)修刀剑:
——刀虫、炸剑、爆刃!
他现在使的就是“刀虫”!
———种“虫”聚成的“刀”!
一种话动的、有生命的、能夺去任何性命的刀!
他的刀和虫一齐攻杀,所向披靡。同一时间,张炭突然发狂似的冲了过去、冲了上去,接近他的人,全给他甩了出去,摔了出去、掷了出去、拧了出去,不管是刀剑枪戟,哪一样兵器先挨近他的人,就先给他骨折筋扭放倒于地。
张炭所施,正是东北大食一族“大口孙家”中的“摸蟹神功”和“捉虾大法”!
别看这种虾虾蟹蟹的武功,其实是擒拿手的极致,传授这两门绝艺的孙三叔公,是“大口孙家”里出类拔萃的人物,张炭这下更是全力施为,一下子,犹如榷枯拉朽,迅若星飞、一鼓作气地冲杀上二楼!
其实,张炭是蓄势待发,早有预谋。
原因是:“吞鱼集”根本不是张炭的,也不是蔡水择的,更不是温柔的东西——温柔甚至还没摸过这一本书。
这本书原是当年铁手追命在“愁石斋”前给张炭盗去的书,内容足记一些神奇术数、精奥玄学,跟温柔可以说是毫无瓜葛:而且,此书后来也给四大名捕搜走了,跟张炭也再无牵系。
是以,张炭提出要把“吞鱼集”交给温柔,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他要试一试。
——要是温柔真的听此一间,一定大奇反问,那就表示温柔至少能思能言,尚无大碍。
但欧阳意意的回答居然是:这会儿不急,待后再取!
这只摆明了一件事:
温柔遇险了!
蔡水择立即籍唱歌、其实歌辞是用“桃花社”的暗号与张炭交换了讯息:
他要打上“留白轩”,救温柔,他要张炭先走,请救兵。
可是张炭执意不肯。
在张炭心中,蔡水择是个懦夫,他岂能贪生伯死、为懦夫所救!
更何况他关心温柔。
他是那种把关怀默默埋藏在心底里的人。他对温柔,有着强烈的关心,一如他对赖笑娥,有着浓烈的情感,但他善把这些情愫深藏心底,既不随便张扬,也不轻易流露。
所以他要救温柔。
他要亲自救温柔。
两人突起发难,似乎连马克白、毛拉拉、朱如是、祥哥儿、欧阳意意、利小吉这一干人也始料未及,蔡水择以“刀虫”怖厉之势迫开众人,张炭一下子杀上了二楼。
意外的是,梁何只把兵力集中布防在白楼底层,大概是原以为谅这两三人之力也突不破这防线,是以张炭的一旦冲上二楼,而楼梯口又教蔡水择独力对杀,楼子里的高手一时都冲不上来。
“前途无亮”吴谅见张、蔡二人猝起发难,他也拔出一把刀,加入战团。
他的刀也很特别:
黑色的刀。
他一面挥动黑刀,迫退来敌,一面向蔡水择大喊:“我该怎么办!?”
蔡水择的“刀虫”放倒了不少来敌,可惜刀上的“虫”,去一只少一只,他的“刀”
已愈来愈短了,而敌人也愈来愈多了!
但他也愈拼愈勇,一面大喊:
“快杀出去,通知大伙们!”
吴谅大声应答“是”!这声音一过,他的人已给重重的敌人围住了,一时再也看不见他了。
蔡水择在楼梯口,仍在苦苦支撑,力拼到底。张炭则已豁出性命,杀上三楼。他们人虽少,敌众我寡,但两人依然斗志如虹、士气却旺。
只不过,张炭一直放心不下一件事:
——“火孩儿”始终都守不住的!
——一分懦夫,曾临阵退缩过,迟早都会在生死关头的节骨眼上抽身退出的。
他只望自己能从速杀上“留白轩”,把温柔救走再说!
——不能靠火孩儿!
——此人不可靠!
“不可以杀人。”
这样一个声音,及时传人了“机房”。
声音先到,然后人才到。
好一个高大豪壮、天神样般的汉子!
任劳、任怨一看,知是御前当红的一等带刀待卫统领舒无戏,这人正在圣上御前当时得令,除了“一爷”之外,只怕风头之盛,谁也捂不了他的脚跟头踝丫子!
——但这舒无戏却是明摆了跟诸葛朱生声息与共的同党!
舒无戏哈声道:“也不许伤人!”
“咱们没有伤人。”
“不是没有,而是还没有。”舒无戏轻轻说话的声音也像吆喝,“俺最讨厌私下用刑残害疑犯的人,咱们号称上国衣冠,但咱们的对待政敌、犯人的手段和历史,卑鄙得禽兽不如!”
他用手一指两任,怒斥道:“就是你们这种败类造成的!俺今天就在这儿守着,决不容人滥用私刑!”
“可以。”任怨不温不火、阴声细气地道,“有您老守着护着,我们谁敢以身触法呢!只不过,你护是护,看是看,但千万不要一时火攻心,把他们给放了,要知道,皇上已下了圣旨,要斩杀他们,舒大人盯着他们,不让钦犯脱逃,自是在公在私都势所必为的事,但千万不要为情为义,万斗不防,让钦犯逃脱了,圣上责罪下来,那咱师兄弟可不敢担当,也担待不起了。”
舒无戏蹙着浓眉,咕了一声,由于他忽然合垂了眼帘,仿佛似在突然之间睡着了一般。
任怨阴恻恻地追加了一句:“舒爷可听清楚了?”
舒无戏忽然抬头。
瞪目。
他双日绽发出淬厉已极的利芒,使任劳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他一把揪起任怨的衣襟,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才一字一句他说:
“你给俺听着:少教训俺!‘七绝神剑’顾铁三、‘八大刀王’、‘四大皆凶’皆在外头守着,俺舒无戏有多大的戏法可变?俺只不许杀人伤人,可决放下了人救不了人,你们两个刑部里的败类,不必替俺担这个心!”
给揪得双脚离地的任怨,既不尤,亦不惊惶,照样脸带羞怯的笑容,阴声细气地笑道:
“舒大人明白就好。”
他没有挣扎,也不还手。舒无戏原受诸葛所托,知唐、方二人一旦落网,必遭残酷整治,故特别求恩领旨到“深记洞窟”之“机房”看管监视,见任劳任怨要下毒手。即加制止,若二任不服闹事,反而可以随机应变,乱中趁机,但任怨全无动手之意,且先用重话挤兑住了自己的背后意图,他也只有按兵不动了。
九五:塔里的男人
商生石、夏寻石、秦送石终于找到了王小石。
王小石正与何小河及梁阿牛在勘察菜市中的地形,一听温柔身陷风雨楼,连同张炭和蔡水择吴谅也遭厄夭泉山,也变了脸色,即刻赶返“象鼻塔”。
他一到“象鼻塔”,朱小腰和唐七昧等人已带大队准备停当,一触即发,只待一声号令。
王小石劈面就问:“他们在‘风雨楼’里怎么了。”
“好像已打起来了,”朱小腰说,“洛五霞等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响。”
“他们一个也没出来吗?”
“一个也没有出来。”
“好,”王小石发艰地一跺脚,“我去!”
“你去?”朱小腰紧迫钉人地问,“去哪儿?”
王小石道:“我要救温柔他们。”
朱小腰道:“请三思而后行。”
“三思什么!”王小石道,“我的兄弟朋友困在里边,哪有袖手不理的道理。”
朱小腰道:“你去了,金风细雨楼就是等你去。你是塔子里的主人,要是出了事,谁来主持象鼻塔!?”
王小石道:“我也是塔里的男人,有手足出了事,难道还直窝在塔子里不出来么!
整座风雨楼等我我也耍去!”
朱小腰道:“白愁飞就等你这句话!”
朱小腰叹道:“你要是今晚出了事,后天谁来救老唐大方!”
王小石道:“大方老唐要救,张炭人孩儿前途无亮也救,见一个救一个,救得了谁就救谁——人生在世,不能顾虑那么多,只能当做就做!”
他望定朱小腰,疾道:“要是我今晚出了事,老唐大方,就由你领大家去救,要是你不行,就由七哥主持大局。救人如救人,我不跟你唠叨了。”
说罢即刻要走。
朱小腰瞪了唐七昧一眼:“你不是反对他去的吗?怎么又一言下发!?”
唐七昧一反他平时阴鹫沉郁神态,眼里放着亮、脸上发着热、仿佛连牙齿也反着光,吭声道:
“好!我们有这样的领袖,还愁什么!自是跟他水里火里去、火里人里去!”
忽听梁阿牛大声喝止王小石:“王塔主,你下带同大伙儿一齐去!?”
王小石已上了马,只扔下一句话:“我一个人便可,大家要保存实力。”
说罢居然在马背上翻了两个斤斗,再来个倒竖葱,装了一个鬼脸,漫声唱:“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干事……”歌声中打马而去。
梁阿牛轻功称绝,纵身便要拦阻,却给何小河先发制人,先行扯了下来。
梁阿牛为人憨直,怒道:“怎么……你忍心让小石头一个人去送死?”
“这时际跟他争个作啥!万一他下令谁也不许跟去,逆他而行岂不难堪!”何小河山人自有妙计,不慌不忙他说,“咱们这口儿让他自去,那回儿自行带队发兵跟看就去便是了,手足们全都上了风雨楼,看他能不能挥挥手就让咱们退回塔里来!”
梁阿牛这才会意,登时住了声,嗫嚅道:“你这……这可真有办法。”
“可不是吗?”何小河得意洋洋地道:“本姑娘何小河,当过什么来着?留香园、孔雀楼、潇湘阁、如意馆里卯字三号的‘老天爷’,谁家不晓得!我看男人,自有一套,入木三分,别无分号。”
“更何况,”她脸色忽转阴晴不定他说,“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了;我要做的事,也拖了好久了。我终于等到了今天,好好地一次过完成它。”
梁阿牛为之目瞪口呆,龙吐珠却跟朱大块儿悄声说:“我看这回‘老天爷’是学坏了。”
朱大块儿又是个直肠子的汉子,当然不明所指:“什么学坏了。”
“敢情她是接近我们的唐巨侠宝牛先生多了,”龙吐珠笑道,“她跟他一样把中吹得上天了。”
听到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在干大事之前保持轻松的心情,这是小石头的风格,也是玉小石对象鼻塔一众手足的影响。大家在能笑的时候,不妨多笑笑,就算是不能笑的时候,也尽量多笑一笑。
只有来小腰依然温柔着脸容,却无一丝笑意。
她显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的。
张炭已冲上第四层楼。
他一冲上第四层楼,已发现自己凭一鼓之气、不向外冲反往内攻,使楼子里的人一个失防,他也一口气登了四重楼,但他知道这时各层已加强布防,有备而战,只怕再难以强登第五层楼。
然而“留白轩”却在第七层楼。
——还有三层楼,才救得了温柔!
楼下发生那么大的争斗,温柔依然没有下来察看,可见其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