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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剑平一笑道:“红粉赠于佳人,宝剑能者居之。金兄你又何能说这口‘海棠秋露’原来即为你所有?是不是?”
“云中鹤”金步洲怔了一怔,由不住后退一步,一时目射凶光!
“赫赫……”他嘴里一连怪笑了几声,频频向尹剑平打量着:“听足下口气,莫非是有意要把这口‘海棠秋露’据为己有不成?”
尹剑平一笑道:“不错,目前我是有这个打算。”
金步洲陡地探手腰间!尹剑平也同时握住了剑柄。一蓬剑气,陡地由他背后拉开一线的剑鞘里升起来。
“云中鹤”金步洲显然是剑道中的高手,对于所谓的“内家剑炁”当然不会不知道。这幢发自对方长剑上的剑炁,顿时使得他止住了一时冲动,探向腰间的手,慢慢地又收了回来。尹剑平那只握剑的手,也遂即为之缓缓松开。
“金兄不必心怀不忿!”尹剑平慢吞吞地道:“在下方才也已经说过了,宝剑能者居之,这口剑不过暂为在下所保管而已。”微微一顿,他遂即接下去道:“……即使现在,阁下你仍可以随时拿回去。不过,有一个先决的条件,那就是先要问一问阁下是否有这个能力!”
“云中鹤”金步洲陡地一呆,冷森森笑道:“尹朋友你的意思我明白,没有三分三,不能上梁山,哼哼,在下既然来了,当然不能空手而回。”
尹剑平道:“你来得正好,其实我正有事要找你。”
金步洲紧紧咬着嘴唇,聆听之下,徐徐地道:“洗耳恭听!”
尹剑平道:“既承见问,我倒要告诉你,在下受人所托,也正是要向金朋友要还一件东西。”
“噢,那倒是一件新鲜事了!”
“一点也不新鲜,”尹剑平一哂道:“套用一句老兄的话题,你是明知故问。”
“哼哼……”
一面冷笑着,金步洲那双眼睛里交织着凌厉的杀机,可是他却迟迟不敢出手。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雨点子夹着斜风,打在人脸上麻刺刺的挺不是滋味!
即使稳操胜券的尹剑平也忽然感觉到这种情形之下对他来说是不适宜出手对敌的,毕竟对方“云中鹤”这个人非比寻常,而且是惯施鬼诈出名。
“云中鹤”金步洲竟然也已经有同感。
“尹朋友,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云中鹤用手前指一下:“那一边,有一所废置的‘青云道观’,我们到那里避避风雨如何?”
尹剑平道:“很好,不过我不认识那个地方!却要烦老兄你领前带路了,请!”
金步洲凌笑一声,腰身猝拧,箭矢也似地率先纵身而出,一路轻登巧纵,倏起倏落直向前道扑进。他一口气跑出了二三里外,足下方自站定,却意外地发觉到敢情尹剑平就站在身边!心里一凛,就像是着了一记闷棍那么的不自在!
那所“青云道观”显然就在眼前。
歪斜的观门有一半已经倒塌了,一道回廊曲曲折折地直由观门向里面延伸下去,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卧地的巨龙!道观有一半早已经塌了。那歪斜的一半,原已不蔽风雨,整个屋顶都早已“上空”,如果说在这里还能找到一处躲避风雨之处,那舍弃这道迂回长廊,可就再没有另外之处了。尹剑平、金步洲两个人毫不疑迟地踏入长廊。由风雨中蓦然踏向避风雨处,自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之感。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踏进长廊。四只脚步一经着地,顿时向两下里猝然分开来。
尹剑平往左,云中鹤往右。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霍地又转过身来,成了“照脸”之势,双方的距离约莫在一丈二三。
“说吧!相好的!”金步洲一双眸子瞪得又圆又大!“你受什么人所托?又问我要还什么东西?”
尹剑平那双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视着他。
“尉迟太爷所托,问足下讨还家传至宝“锁子金甲’!”
这几个字讲说得再利落不过,云中鹤乍然听到尉迟太爷其名,禁不住大吃一惊,容得尹剑平话声一落,他一连后退了两三步。
“哼!很好,这么说,我今天晚上的确是找对人了。”一面说,他伸出一只手,在胸上拍了一掌,“嘭”响了一声:“不错,你要的锁子金甲,现在就在我身上,只要你能够由我身上拿走它。”
一面说,右手抖处,“呛”的一声脆响,一条银光灿然的“蛇形软枪”,已由腰间抖了出来。
紧接着在空中舞了一转,唏哩哩一阵子串响,蛇也似地又盘在了胳膊上,那一截蛇头梭子形的枪尖子却捏在他手心里。
尹剑平冷笑一声道:“很好,咱们看来是标上了,我输给你,背上长剑由你拿回去,你要是输给了我,说不得我却要剥下你身上的锁子金甲。”
话声方自出口,只听见金步洲一声轻叱,蓦地掠身而起,速度之快,出人意外。这一式出手,显然他蓄势已久,身子一经纵过去,两只足尖捷如流星般地直向着尹剑平一双眸子上猛踢了过来。
尹剑平身子霍地向下一矮。
“呼”的一声,“云中鹤”金步洲的一双脚尖,双双踢了个空,可是紧接着云中鹤的身子随着他猛然举起的双手,蓦地拔空而起。
这一手,尹剑平倒是万万没想到的。
金步洲既名云中鹤,当知轻功不弱,看他眼前这一手滚翻之势,更是极不平凡。
只听见“噗噜!”一连衣袂飘风声,云中鹤的身子已到了尹剑平身后,掌中的索子枪“哗啦”一声脆响,直向尹剑平身后抡打过来。尹剑平心中一惊,若以常情而论,眼前情形,他一定要旋身面敌,可是不知如何,就在他脑子里方自兴起这个念头的同时,却又有另一个念头蓦地升起,一时随着后者这个奇异的意念,整个身子平直地向着前面倒了下去。
“云中鹤”金步洲这一式滚翻盘打之势,原有十分把握要制胜对方,甚至于他早已盘算好了,在尹剑平一旦回过身来时,转以何种手法来制胜对方,只是却万万不曾想到,对方竟然拼受着挨打之害,大悻常情地全身直向前倒下去,这种意外的情形,由不住使得“云中鹤”金步洲吃了一惊。当下冷笑一声,掌中“蛇形软枪”加速向前挥落下去,其势有如“流星赶月”,快到了极点,却是令人匪夷所思。
尹剑平的身子是如何向左面旋滚而出,云中鹤是压根儿也没有看清楚。
简直是莫名其妙。
反身,出剑,跃起,三式连成一气。
以“云中鹤”金步洲印象所及,脑子里还不曾有过这么一个例子,不曾有过任何一个人,能够把这三种动作揉成一起;而旋展得这么矫捷自如。
眼前的这个尹剑平,你说他是“人”,而在他旋展这一式杰出而不可思议的杀手时,简直形同鬼魅。
“云中鹤”金步洲惊心之下,禁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掌中“蛇形软枪”固然原势挥出,只是莫名其妙地竟然会失去了准头。就在对方“蛇”也似扭转了的身形里,金步洲的软枪已经走了一个空。一招落空,却已把他自己身形暴露在对方凌厉的剑锋下,无法脱困。
像是闪电般地亮了一亮。
尹剑平手上的那口“海棠秋露”,在炸开的一点剑星里,铮然一声,己刺在了金步洲的前心上。金步洲的身子被扎得弹空而起,可见对方出剑之猛。按常情而论,金步洲剑中要害,万无活命之理,无奈他内着的一袭宝衣“锁子金甲”,却使他意外地又逃得了活命之机。
尹剑平长剑一经递出,立刻觉出了有异,剑势拉动之下,将“云中鹤”外衣划开了一道长口子,后者借力施力,倏地身躯一个倒翻,“哧!”穿出了一丈以外,落身长廊之外。
“云中鹤”无疑是惯用心机,绝顶聪明之人,对方这一剑早已使得他心胆俱寒,却也使他认清了自己万万不是对方对手。即以方才一招而论,若非是自己身上那一袭“锁子金甲”,此刻还能有命在?一惊之下,吓得他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不啻由梦中惊醒,这才知道敌我之间,功力相差得也太悬殊,再不见机脱离,必无幸理。
一念之余,云中鹤哪里再敢多留片刻。
是以,就在他身形一经穿出长廊的同时,左手抬起,食指下扣,按动一管紧贴在腕上的特制箭筒,“卡喳!”一声轻响,一枚蛇头银羽小小弩箭,陡地射出,直向尹剑平的前胸力射过来。金步洲暗器一经出手,足下哪里再敢丝毫逗留,身形陡地一个倒拧,用“鹞子钻天”之势,猛地凌空直起!只是他身子才纵出一半。陡然问,黑暗里一条人影,有如“飞星天坠”,蓦地落下来。
随着,这人一声清叱道:“去!”
“云中鹤”金步洲简直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双腕臂两侧已吃对方十指拿住。一股透骨奇寒气劲,由这人两只手蓦地传过来,云中鹤只觉得一刹间痛楚难当,纵起在半空中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已被按落下来。
情形更不止此。
随着这人向外翻动的掌势,“云中鹤”金步洲身不由己的已被摔了出去。
来人似乎一经现身,就认定了云中鹤其人绝非善流,是以这一摔之力着实施展得格外劲道,以云中鹤之武功身法,竟然难以化解。随着这人的猝然出手,“云中鹤”金步洲的身子远远地飞出了两丈开外,“噗通”一声跌倒在残垣断壁之间。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云中鹤”金步洲根本还来不及翻身站起的一刹,来人身形再度穿起,夜幅穿空般,再次来到了他身前,右足乍出,“噗”一声已踩在了金步洲前胸之上,金步州身子还来不及站起,随着这人足踏之势,“嘭”一声又倒了下来。
夜色迷漫里,他虽然一时看不清对方是怎么一个长相,可是那长长秀发,以及轻盈体态,却是逃不过云中鹤的观察之中。他猝然吃了一惊,这才发觉到对方敢情是个少女。
来人青绢扎头,在水盈盈的一双澄波瞳子之下,系扎着一袭黑色面纱,是以难窥全豹。
“云中鹤”金步洲陡然惊心之下,方待抡起手上“蛇形软枪”,蓦地只觉得胸前“玉堂”穴上一阵发麻,敢情已吃对方少女那只小蛮靴的靴尖点在了穴道之上,顿时全身一阵麻软,遂即动弹不得。
人影再闪。
尹剑平已由廊子里飞身迎前。
他乍然看见站在面前的这个少女,不由心中吃了一惊,当下后退一步,将掌上那口“海棠秋露”倏地背向身后,目注向正面少女道:“是甘姑娘吗?失敬!”
长身少女微微颔首,说道:“尹兄不必多礼,也是我来得凑巧,意外地帮你拿住了这个恶贼。”
一面说,她那双盈盈秋波,先在地上的云中鹤身上转了一下,遂即转向尹剑平。
“尹兄你要怎么发落他?交待一句话就行了。”
可笑“云中鹤”金步洲平素该是何等狂傲之人,今夜一旦落在强人手上,景象竟是这等凄凉。他虽是被对方足尖定住了穴道,到底神智未失,也不碍开口说话。尤其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沦落在眼前情景,一个不对,立刻就有丧失性命之忧。这情形之下,“云中鹤”金步洲可是一点威风也施展不出来了。
“这位姑娘,”他语音打颤地道:“有话好说,千万请手下留情。”
来人——甘十九妹,眸子里微微现出了一抹笑意。
“这个,恐怕由不得你。”眼光遂即向着一旁的尹剑平一瞟:“要看这位尹先生了。”
微微一顿,她遂即向尹剑平道:“怎么样尹兄?到底要怎么发落他?”
尹剑平对甘十九妹的忽然出现,着实吃了一惊。然而,越是这般突然的情况,他越要表示出特殊的镇定。静听之下,他缓缓地,来到二人身前站定。
“甘姑娘,此人欠我朋友一样东西。”他缓缓的说道:“且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