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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明明不可能,贾姑娘跟我都不相信——”
“你们还是不信,我怎么说你们都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玉贝勒陡扬双眉:“小妹,我一忍再忍——”
纪翠冰冷:“你不忍又怎么样?”
玉贝勒他脸色变了。
贾姑娘忙站起,挡住了玉贝勒跟纪翠之间:“格格,贝勒爷已经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会还帮一个外人——”
纪翠霍地站起:“贾姑娘,是你不愿我哥杀人——”
贾姑娘道:“要是不得已,我宁愿他杀人,也不能让别人毁了他,毁了咱们‘肃王府’。”
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
纪翠道:“我也不愿意,可是要是真有那一点也是自找的,为什么要背叛皇家投效鳌拜,为什么忘恩负义,咱们是皇族啊——”
玉贝勒惊怒暴喝:“住口,你要造反,贾姑娘您让开——”
他抬手扒贾姑娘。
贾姑娘就是不动,她知道玉贝勒要是动了手,那后果不堪设想,她道:“贝勒爷,不能!”
“贾姑娘——”
“贝勒爷,我不许。”
还不知道是否能拦得住主贝勒,纪翠已经火了:“他想怎么样,贾姑娘,您让开,让他打,有胆量就打死我!”
“好,我就——”
玉贝勒正要闪过贾姑娘。
一个话声传了上来:“启禀贝勒爷,‘查缉营’来人有要事求见。”
奇玉贝勒霍地转过脸去:“不见,叫他滚回去。”
书“是!”
楼下那人应一声,要走。
“站住!”贾姑娘立即喝止:“贝勒爷,‘查缉营’有要事禀报,你怎么能不见!一念之误,可能耽误大事。”
玉贝勒转向纪翠:“待会儿我再来找你。”
他转身出房而去。
贾姑娘道:“格格,你好好想想吧!”
她也走了。
纪翠一点也不在乎,听得贾姑娘下了楼,她也急急出房而去。
就在后院门口,玉贝勒见着了“查缉营”来人,博尔垂手伫立一旁,賈姑娘就在.玉贝勒身后。
“查缉营”来人躬身见礼:“见过贝勒爷!”
玉贝勒道:“什么事,说。”
“查缉营”来人道:“回贝勒爷的话,叛逆李豪现身了。”
玉贝勒、贾姑娘都神情一震,玉贝勒急道:“什么时候?”
“回贝勒爷的话,约莫半个时辰之前。”
“现在人呢?”
“回贝勒爷的话,弟兄们正在追捕。”
玉贝勒大为振奋,转脸望贾姑娘:“足证小妹没把匕首给他。”
转过脸去又道:“咱们走。”
他往外就走,四护卫马上出现跟上。
贾姑娘道:“我跟你去。”她追了过去。
当然,“查缉营”来人一个得跟,一个得送。
转眼间都走光了,后院门里一棵树后闪出了格格纪翠,她急急往后而去。
外城各处“烟火”乱窜,只是“烟火”跟平常所见的“烟火”不一样。
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办什么庙会庆典,知道的人明白,这是官里追捕要犯,相互之间的连络信号。
不过,不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官里拿人这又不是头一回了,谁都见过这种场面。
人心惶惶,鸡飞狗跳,家家户户都关上了大门,大街上,小胡同里,已经没了行人。
谁在这时候出来找倒楣。
玉贝勒偕同贾姑娘,带着四护卫跟那名“查缉营”弟兄,一路急赶,“烟火”往那儿往上窜,就往那儿赶。
纪翠也是一样,一身男装,一身俐落打扮,她赶起来可不慢。
玉贝勒他们是赶,纪翠也是赶,可是纪翠却是从不同的方向赶。
纪翠可不是未卜先知,她是赌运气,赌她的运气,也赌爱新觉罗氏的运气。
如今,她已经追着“烟火”到了西城。
由于她跟玉贝勒等来的方向不一样,尽管如今全外城禁卫各营的人,都追着“烟火”赶,她却是至今一个人也没碰上。
如今,她奔进了一条小胡同,“烟火”刚从几十丈外的半空窜起。
一条人影淡如轻烟,快似闪电,落进了胡同里,她眼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谁,急叫:“李豪。”
人影倏然停住,可不正是严四,当然,严四也看见了她:“你还敢来——”
纪翠忙截口:“跟我来。”
她要跑。
严四没动:“你还要怎么对付我?”
紀翠都要哭了:“我知道我错了,求求你相信我,我还你匕首。”
听见人声了,也听见衣袂飘风声了。纪翠往横着的一条胡同里奔去。
严四跟了去,纪翠前头跑,严四后头跟,盏茶工夫,来到一处,是城墙根儿,还有一座小亭,这儿严四来过。
纪翠奔进了小亭,跃上石几,往上一探身,从亭子梁上拿下一物,可不正是那把匕首。
她飞似的出亭,把匕首往严四手里一塞,急急道:“我哥哥问起来,就说我早交给你了,问你为什么要跑,你就说逗着他们玩儿,至于怎么对我,那就只有随你了。”
急急说完了话,她急急跑了,转眼就不见了。
严四怔住了,他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变化。就在他还发怔的当儿,人声,衣袂飘风大作,身后一连落下了几十条人影,影定人现,都是禁卫各营的人。
转眼间,禁卫各营的人陆续赶到。
转眼间,黑压压的一片,这块地方,都满了。人这么多,但却鸦雀无声,寂静一片。
不为别的,只因为谁也没想到跑的人会突然停在了这儿,谁也不知道这个跑的人弄什么玄虚,还有,他们也得等玉贝勒到来。
紧接着,玉贝勒偕同贾姑娘,带着四护卫,还有那名“查缉营”的人赶到了。
禁卫各营的人立即往两边闪退,让出一条路来,同时躬下了身:“贝勒爷。”
轰雷似的一声,怪吓人的!玉贝勒一挥手,暴喝:“围上。”
禁卫各营的人立即往两边包抄,行动飞快,成一圈的围住了严四,包围圈相当大。
显然,谁都不敢离严四太近。玉贝勒这才带着四护卫上前,贾姑娘没跟上前,她有意无意的站在几名禁卫各营的人身后。
玉贝勒在离严四一丈处停住,道:“李豪,转过身来。”
严四缓缓转过了身,两手空空的,匕首已经不见了。
玉贝勒道:“你没有地方好跑了吧!”
严四淡然道:“我真要跑,凭你这些人还追不上我,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这些人追着跑么?”
“为什么?”
“为的是让全外城的百姓,跟你这些人作个见证。”
“你要证明什么?”
“我出来了,我现身了,姓彭的做到了你让他做的,你也应该履行承诺,马上释放他的同伴。”
“我放不放他的同伴,关你何事?”
“当然关我的事,这是逼我出来的条件。”
“我要是不放人呢?”
“那你自毁承诺,言而无信,算不得是个人物,我就要拿对付下九流的宵小手法对你。”
玉贝勒嗔目暴喝:“李豪,大胆,死到临头,你还敢猖狂。”
“死?”
“你是个叛逆,也是个钦犯,可以格杀勿论,就地正法。”
“我倒想请教,我这叛逆的罪名是谁加的。”
“你勾结‘汉留’罪证——”
“罪证,我从‘汉留’手中救出了令妹翠格格,这就是我勾结‘汉留’的罪证。”
“这——”
“加我叛逆罪名,再请教,我究竟背叛了谁了,皇上,还是鳌拜?”
玉贝勒惊声道:“李豪——”
“要是我叛逆,请问,你堂堂的和硕贝勒,是皇族,受皇恩,如今却任鳌拜弄权横行,按兵不动,居心叵测,你又算什么?”
玉贝勒一脸惊怒,厉喝:“杀,给我杀。”
禁卫各营的人恭应之声震天,就要动。
“慢着!”严四也是一声,震天慑人,禁卫各营的人还真被镇住了。
“先把姓彭的同伴放了,我情愿束手就缚。”
玉贝勒怒笑:“你愿不愿意束手就缚都一样,你以为你还逃得过?”
“玉贝勒,你可知道违抗先皇帝遗诏,是条什么罪?”
“谁违抗先皇帝遗诏?”
“你!”
“李豪,你敢——”
“先皇帝赐我匕首护身,匕首所至,一如先皇帝御驾亲临,你居然扣我叛逆罪名,要格杀勿论,究竟是什么居心?”
玉贝勒又怒笑:“说得好,匕首呢?”
“在这儿。”
严四往怀里一摸,扬起手时,那把光华耀眼的匕首已握在了手里。
何止玉贝勒吃了一惊,连贾姑娘也是一样,真说起来,贾姑娘的感受应该是很复杂,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只听玉贝勒道:“这,这……纪翠什么时候给你的?”
严四照纪翠交待的说:“格格早就给我了。”
“我不信,我不信,既然这把匕首早就到了你的手里,你还跑什么?”
“贝勒爷,我想逗着你玩玩,不可以么?”
“你!你——”
“我怎么样,现在这把先皇帝御赐的护身匕首,已经物归原主,又到了我手里,你能把我怎么样,还把我当叛逆拿么?”
“我,我……”
玉贝勒他忽然肃容,扬声道:“臣纪玉,叩见先皇帝。”
他撩衣向着严四手中的匕首拜下。
他这一拜,还能有不拜的人么,立即黑压压跪下了一片,连贾姑娘也不例外。
玉贝勒一拜而起,冷然摆手:“好,李豪,你走。”
严四把匕首往怀里一揣,道:“我当然要走,贝勒爷,告辞。”
他转身走了,走得从容,泰然,走得潇洒异常。
等禁卫各营的人都站起来,严四已经走得没了影了。
突然,玉贝勒“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贝勒爷!”一声惊叫,贾姑娘扑向前扶住了玉贝勒。四护卫跟禁卫各营的人都惊住了。
贾姑娘道:“你,你要紧么?”
玉贝勒无力的摆了摆手:“让他们散了,回各营去。”
也就是说,搜捕叛逆的行动,到此结束了。四护卫立即转身传令。
禁卫各营的人散了,转眼间走了个一干二净。
“你怎么样?”贾姑娘又问。
“我不要紧。”玉贝勒摇了摇头。
“要不要坐会儿?”
“不!”玉贝勒身子一挺:“不用,这算什么?”
“贝勒爷,都怪我,我不会再拦你了。”
也就是说,她不会再拦玉贝勒杀李豪了,在必须舍弃一个的情形下,她当然宁舍李豪。
可以两全其美么,当然可以。只要她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那当然可以两全其美。
事到如今,她为什么仍不肯说出心里的秘密?一旦说出了心里的秘密,她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荣华、富贵,全都完了。
就为了她这一念,她宁可让兄弟成仇,手足相残,可怕,可怕的女人,可怕的贪念。
只听玉贝勒道:“来不及了,贾姑娘——”
贾姑娘为之一惊,心里也为之一阵刺痛,道:“不,贝勒爷,难道你就这么认输了么,难道就这么注定‘肃王府’全完了么?也就是说,鳌拜成不了事了。”
玉贝勒就是怕这种激,贾姑娘把他从小带大,太了解他了,他立即身子又一挺,双眉扬起,两眼放光,脸上的神色怕人:“不,凭他,还不配。”
“那就行了!”贾姑娘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了下去,道:“走,咱们回府去吧!”
玉贝勒两眼奇光一闪:“对,咱们回府,走。”
他迈了步,步履仍是那么轻捷,仍是那么雄健。
第二十一章
纪翠呆呆的坐在她那小楼上,衣裳都没换,呆呆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双喜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