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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图案,仿佛看到了一大片瑰丽夺目的光芒,可是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发现。血已凝干……
文惆怅地坐在那里,望着窗外。
默默也在日复一日地折叠纸鹤。
一只纸鹤新折好,在她小手的拉动下轻巧地活动着,犹如载着许多的希望和梦想,在女孩的眼中翩翩飞翔。那世界如此美丽、新奇,足以令默默心旷神怡……
春夏之交的时候,少女默默就要大学毕业了。
她愉快地穿上崭新的校服,对着镜子一下下地照,东东在一旁看着,都看傻了。外屋里,劲正在给齐叔打电话,说得火热:
〃对……对!您也知道,我这不是生意上太忙了嘛……对,对,红火,红火……〃
书院里,齐叔拿着话筒,乐呵呵的:〃啊,忙好,忙好……不就是替你们给默默参加个毕业典礼嘛,没问题!明天上午是吧?好……好!〃
东东拿着一张表格和默默研究起来:
〃你看,人家上海的大企业就是不一样,别看是去实习,那也得填表,还得审查盖章,多正式……〃
外屋里,劲继续跟齐叔说着:
〃还有一件事,去台北的名额下来了,您那里有没有谁去?这一两天就要报上去。〃
〃决定了,决定了,早就决定好了,不是老早就对你讲过了嘛。〃齐叔在电话里说。
〃真的是让方文去呀?!〃劲几乎是大声叫起来。
默默本来在和东东一起看着表格,可是听到哥哥这话,耳朵早就跑到外边去了,刚才高兴的样子立刻荡然无存,清秀的脸庞也一下子严肃起来。
东东却没发觉这个变化,还在那里兴奋地讲着实习的事情。
那边,齐叔放下电话,来到书库里找文,文正在忙着整理古书。
〃方文,你愿意帮我个忙吗?〃齐叔很郑重地问。
〃嗯?〃文头也不抬,忙着手里的活。
〃是这样,我想了想咱们这个图书馆的事,我忽然就想,其实现在管这图书馆的不是我,是你。我又想了想,过些年,我连在这图书馆里搀和的劲头都没了,整个图书馆就得全交给你了。〃
〃齐叔,怎么说起这些?〃文闻声抬起头来,看着齐叔。
齐叔慈祥地笑着,说:〃这不是图书馆要和台北文化交流嘛,我就想,我都不管事的人了,去交流什么呢?你去吧!〃
文一下愣住了。
齐叔看着文,等着他的答复。
文似乎不相信:〃我去?〃
齐叔认真地点点头。
文又问:〃我去台北?〃
〃是这样。我知道你想去。〃齐叔再次点头。
文默不作声。
齐叔也默不作声。
〃齐叔,我知道,您……也想去。〃文沉默了半天,轻声说。
齐叔一愣,抬头看了看文。
文继续说:〃我知道,您已经等了几十年了……〃
〃是啊,几十年都过来了,去不去也无所谓了。〃齐叔默认,表情复杂地注视着耗尽自己一生光阴的图书馆,又看着眼前和自己同病相怜的文,满含深情地说,〃与其让你等半辈子,不如让我把一辈子等完吧,你去给你的后半生一个答案……〃
说完他就走了。
文百感交集看着齐叔的背影……
那一夜,齐叔和文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文还在睡觉,齐叔就起床去学校参加默默的毕业典礼。
今天的默默显得格外漂亮,人也似乎特别高兴,像一只小鸟一样在人群中穿梭,尽情享受着这份快乐。
齐叔仿佛也年轻了许多,精神好极了。( |。qi70。)
默默拉着齐叔来到大操场上,那里站满了身穿校服的男孩女孩,校长在讲话,可齐叔一句也没听见,他觉得这阵势似曾相识……
很久很久以前,齐叔那时正年轻,在上海的一个文艺刊物做助理编辑,也曾专门来乌镇参加好友方羽鸿的毕业典礼。隔着雕花的铁栏杆,他看着远远的院子里那群年轻人,他们笑啊,说啊,还唱着《毕业歌》。他只看见一张脸,在笑着;看见风吹动的裙角,看见那拉着羊毛披肩的手。那手,那么娟秀,瘦瘦长长……他就留下了,为了一个名叫莹的女孩,为了那个女孩的美丽而终生等待,一直等到白发苍苍,一直等到今天,他再次站在毕业典礼上。
〃同学们,团结起来,肩负着民族的希望……〃齐叔不禁轻声哼起了《毕业歌》,一个人背着手美滋滋地走在前面,沉浸在刚才幸福的回忆里。
默默则又回到了平日低沉的样子,和刚才学校中的她判若两人。她看着前面的齐叔,几次鼓起勇气想要走过去,却都中途气馁了。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咬着嘴唇紧走两下,跟在齐叔身旁。
〃齐叔,今天的毕业典礼怎么样?〃
〃好啊!能有什么比年轻好呢!〃
〃文哥当年的毕业典礼怎么样?〃
〃热闹,那当然,那大学校人可是这儿的十倍、八倍,又是在北京……〃
说起年轻,说起大学,齐叔更加神往,侃侃而谈,没注意默默却一直是在拐弯抹角地打听文的情况。
〃文哥好忙,今天都没来参加……〃
〃那小子没忙什么,准备着去台北呢!得去一趟啊,趁着年轻,省得老了,老了闹后悔……〃
齐叔说的全是自己的心里话,根本顾及不到默默。默默听着,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齐叔身边一下没了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可是想着默默其实并不知道文和英那一层关系,老头儿又放宽了些心。
〃怎么了,默默?〃
默默愣愣地盯着地面,也不看齐叔,自顾自地走着,边走边说:
〃我也要走了,去上海,见大世面……〃
齐叔看着默默从自己身边走过,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只好唉声叹气地跟在默默身后走着。
一晃数日,文和默默都要离开乌镇。
夜里,文在屋子里收拾行装,把已经包好的英的杂志和写给英的信全都小心地放在了皮箱里,轻轻合上箱盖,然后坐在椅子上注视着窗外出神。
默默也无聊地坐在椅子上出着神,床上也放了一只大皮箱,但是所有的东西都堆在一起,一样也没往里放。
秀推门进来,看到箱子里依然空空荡荡,不解地望着默默。
〃怎么还不收拾东西呀?明天就走了?〃
默默失神地说:〃我的箱子太小了,我要把整个乌镇都装进去,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回来了,再也不用回来了……〃
看着默默的样子,秀伤心地走过去,把她搂在肩头。
〃嫂子,替我看好我的海棠花,你们想我了就来看看我,我再也不回乌镇了……〃
几句话,说得秀伤心地落了泪。
这一夜,乌镇注定了没有月光,也没有梦乡,因为月光照不见离别的人,梦乡也装不下爱情的伤……
第二天一早,乌镇汽车站里,人们分成两拨,围着两个大轿子车送别。
秀在车底下忙着两边跑。
文坐在劲的旅行社的车上,隔着不远,默默和东东坐在另一辆车上。
东东高兴地给默默安排东西,默默却依旧那样愣愣的,盯着文的车。
文静静地若有所思。
齐叔站在车下,望着车上的文,还想再嘱咐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回身给文指着默默的车。
〃啊……默默今天也走了,去上海,去实习……〃
文无声地点点头。
〃你也别多想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最要紧,明白吗?……〃
文还是无声地点点头。
齐叔叔还要说什么,劲已经跳上了车。两辆车子徐徐开动,同时出站。
送别完,齐叔一个人慢慢地回到书院,有点疲惫,有点寂寞。他找了把笤帚,开始在书院的大小房间、里里外外打扫卫生。
后来,楼下忽然传来〃吱吱〃的声音。
他听到了,连忙走到窗口往楼下看去。
院子里,地上放着一堆行李。
齐叔下楼来,愣住了。
默默小小的个子,端着个巨大的木盆,走到院子中间。她挽着裤腿,踩在酸菜盆子里,菜汁很快就把她白嫩的小腿染绿了。
〃默默,你没去上海?〃
默默努力一笑,轻轻点点头。
〃不去好,不去好,都走了,谁陪我这老头子玩儿呀!〃
齐叔说着,心疼地拉住默默,不让她再踩酸菜。
一盆热水端来,默默翠绿的小脚伸进去,绿色的菜汁渐渐扩散到清澈的水中。默默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脚丫,样子十分平静。
齐叔端过来两杯茶,放在茶几上,试探着问:〃你不去实习了,那将来……〃
默默没有抬头,依旧凝视着自己的脚丫,平静地说着:
〃文哥不是去台北找答案去了,我等着他,我不能没有一个答案就离开乌镇,我要等着他给我一个答案!〃
〃默默……你知道了?〃齐叔大惊失色。
默默依旧没有抬起头,泪水却〃啪嗒啪嗒〃地落进了水盆里。
〃对,齐叔,我什么都知道……〃
83: 第十二章
84: 1.准备结婚
偌大的房间,一张孤零零的桌子和一盏孤零零的小灯,一个孤零零的女人在黑暗来临前夕写信……
也许我应该像我说的那样,做个勇敢而快乐的人,可我觉得只有在他的怀抱中,我才真的敢于面对那个光明隐退、黑暗降临的时刻……真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准备和他结婚了……把那段时光作为我们心中永远美好的回忆吧……但愿你一切都好!英
信写完了,她凝视着慢慢降临的黑夜,如同凝视一座巨大的深渊。
她喘不过气来……
她盯着桌上叠好的信,突然一把抓起,扔到纸篓里。
许久,她受惊一般跳起来,走到窗前快速拉上窗帘。在还有一丝亮光的时候,她停住了动作,迟疑着,然后开始低泣。
屋子里的灯被她全部打开了,她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写字台上的那盏小台灯……
〃时间的流逝使我解释的机会越来越小,到现在,解释已经变成了借故或是谎言……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痛苦的神情,而我也不想再这样两难下去,可是,在这世上不可能发生这么两全其美的事情,正像你所说的,左右不可以逢源……我没有办法,也只能借助这像水一样的时间,把这一切都冲刷干净!〃
她都快把泪水流干了,却无济于事,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雄推开门,看到屋里所有的灯都亮着,窗帘关得很严实,英坐在沙发上低着头。
英慢慢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水。看到雄关切的神情,她紧紧抱住了雄的肩头,又哭了起来。
雄胡噜着英的头:〃傻孩子,我回来晚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英哭声更大:〃抱紧我!〃
人。到处是人。
一样的皮肤,一样的笑容,一样的血脉,一样的魂魄。
台北的街头,同中国任何一个城市的街头毫无二致,人满为患。
文仍然对着车窗外。
〃曾经做梦神游过这里,可是我真的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和梦见的完全不一样,这是个纷乱的地方,让人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
宾馆房间里,床上、桌上、地上散落着许多张地图。
文站在屋子中间,呆呆地望着这些地图。
他又想:
〃既然我已经来到这里,我一定要找到你,不管怎样,有些话一定要说清楚,我不想再这样苦苦地等待下去。〃
夜里,文睁大了失神的双眼,四下一片鼾声。
英在里屋换衣服,雄坐在客厅里看杂志。
雄侧头冲里屋说:〃英英,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儿!〃
英探出头来:〃怎么?〃
雄站起身来到英的身边,双手抓住英的肩膀:〃我是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