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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肆叫嚣。
婚礼没了。对,她逃婚了,到现在她都还讶异自己哪来的勇气逃婚,而且还是跳上一名陌生男子的车逃跑,在他车上吃著他的午餐。她直至目前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荒谬过……
眼前突然多了只干净修长的大手,娃娃愣愣地看著那只拿著尚未拆封的餐盒的手,纳闷的视线移向它的主人。
“还要不要?卤鸡翅。”风巽看著前方路况问。
娃娃嗅到鼻前淡淡的卤香味,她敢打赌那一定是用纯酿的甘醇酱油卤出来的风味,心动地咽了咽口水。
“要给我?可是,这样你的午餐就……”全被她吃了耶。
“到下一个城镇可以再买。”他唇角微扬。
也对,除了深山野岭外,台湾到处都有卖吃的,只要有钱就不会饿到肚子。
她接过犹温的餐盒,一边打开盒盖,一边偷偷打量起身旁的男人。
刚才忙著“逃难”,没仔细注意这个伸出援手的男人,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五官端正,朗眉飞扬,黑眸深邃,鼻梁挺直,薄唇挂著浅浅的和善微笑,挺拔的身型配上刚毅俊朗的五官,去当明星也绰绰有余了;而他脸上的细框眼镜无损于他的外貌,反而柔和了他的刚毅,给人斯文随和、充满专业形象的感觉。
还有,他的嗓音也很好听,一如他的外表,沉稳温和而不虚浮。
跳上一个来路不明的帅哥的车逃婚,她还算幸运嘛……娃娃扯出一记苦笑,抓起一只鸡翅送入贝齿间啃咬——
哇,好好吃!
她又连咬了好几口肉质滑嫩、卤汁饱满的鸡肉,塞满食物的小嘴才口齿不清说道:“谢谢,我以后会把钱还给你……”除了这一身累赘外,现在她身上半毛钱、半张信用卡都没有,要还钱也只能等以后了。
“我比较在意的是,你的目的地是哪里。”风巽“再次”问道。这个问题已经出现过不下十数次,因为,她老是学蚌壳闭紧嘴巴。
她又学蚌壳了——不,这次是狂啃鸡翅,不过他确定她有听见他说的话,因为她吃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虽然细微,但他察觉到了。
这位新娘该不会不只是搭个便车而已吧?
风巽有种比惹上拥有黑枪的人更麻烦的感觉。
“小姐,你有权保持缄默,但这样让我很为难。”
“……”
过了三分钟,在风巽以为她又选择逃避,他正想开口再劝说些什么,她终于放下食物,对这个话题有了回应。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她垂下眼眸。
“总有亲戚朋友或同学同事之类的人能收留你吧?”
娃娃垮下纤薄的双肩,不作声。
“没有吗?麻烦你仔细想一下。”除非情况特殊,不然一般女孩子都会有几个要好的闺中密友能收留她几天,不是吗?
“他们不会收留我的……”与其说“不会”,不如说“不敢”。
她这么一提,风巽想起那两声对空示警的鸣枪,看来她的情况比较特殊。
“‘问题’解决不了,所以你才选择逃婚?”
娃娃偏头思索著他的话,嫌恶地皱起柳眉。“对!”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无论开枪的人是婚礼哪一方人马,他都不想过问别人的家务事,当务之急就是解决身边这个棘手的麻烦。
她摇头,显然不想多说。
“你该不会要我收留你吧?”
他随口说说。
真的是随口说说。
瞥了眼身旁那双雾气氤氲、直瞅著他看的怯怯大眼……
早知道不要说!
他可以忽视女人装可怜、扮柔弱的矫柔姿态,但就是无法对小动物般无辜怯懦又旁徨无助的眼神视而不qi書網…奇书见。偏偏她此刻的神情就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猫,既期待他能给予她一点点有地方遮风避雨的希望,又怕会受伤害般紧张发抖地瞅著他,只差没咪呜咪呜蹭著他的腿恳求了。
风巽眉心绞拧,斯文气质显得阴郁几分。
“对一个陌生男人发出这种讯息,很危险,你应该知道。”除非她是个不解世事的天真小女孩,不过她不是,否则她的眸光就不会透露出些许坦白的紧张了。
娃娃扁扁水嫩嫩的粉唇,无言以对。
虽然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像邪佞淫秽的大坏蛋,反而比较像是个和蔼可亲的邻家大哥,可是她的生活环境从小就告诉她,人不可貌相,谁也无法预料外表愈正直诚恳的人,内心的变态程度是否也成正比。
“你……你会对我……图谋不轨吗?”
听见她略带轻颤与迟疑的困惑,他有些失笑。
“很难说,我先前不是摸了你的大腿吗?”
“你不是故意的。”她摇头,替他辩驳。
“那以后呢?”他反问。
“什么以后?”
“男人的兽性是很难说的,尤其当身旁有个漂亮女人自愿追随。我毕竟是个‘有需求’的正常男性,懂吗?”他“含蓄解释”。
娃娃被问倒了,暗抽一口气,黑白分明的清澈明眸惊疑地瞪著他。
“我、我的意思是……你好人做到底,帮我找个住处、借我一点钱,我会尽快找到工作,赚钱养活自己,把钱还给你……”
“你身上有带任何证件吗?”
“没有。”小脑袋纳闷轻摇。这男人不是已经知道她匆匆忙忙逃婚,什么都没带吗?
“连辨识身分的最基本证件你都没有,有哪个正派经营的公司单位会愿意雇用你?”他点明现实的一面。一个连假身分都没有的单身女子,所会面临到的困境,绝非普通人能想像。
听他这一说,娃娃焦急地咬起粉嫩唇瓣。
对喔,她只想著要逃跑,没想到逃开之后接踵而来的麻烦更是棘手,她连照顾好自己都有问题……那么,她该怎么办?
她泫然欲泣的无助模样让风巽于心不忍,于是温声劝说:“小姐,你也应该清楚,逃避并无法解决问——”
“你会见死不救吗……”她苦著小脸,打断他未竟的话。
“嗯?”
“你、你如果不肯收留我,那我也只好四处流浪,也许过几天,你就会看到我横死街头的新闻……”“那个地方”她是不想回去了,要是这个男人真的丢下她,她仿佛已经预见自己的未来。
看著她强忍眼泪的模样,宛如被虐待的苦情小媳妇,风巽不由得皱起俊眉。
“你不怕把自己送入狼口?”
他半认真半玩笑的语气,让娃娃有些局促,她深吸一口气,怯生生说:“无、无所谓……”
“你知道我正要去哪里吗?”
“哪里?”
“阿里山。”瞥见她一脸写著“那我也去”的表情,风巽补充道:“你不怕我把你载到山上先奸后杀,弃尸荒野?”抱著吓阻她的最后希望,风巽把话撂得阴狠些。他不喜欢恐吓弱小,但这回情势所逼,他不得不“下海”了!
娃娃低叫了声,骇异地瞪著他,最后面如槁灰,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精神,吸吸鼻子说道:“要蒸要煮也随便你。如果你‘好心’告诉我这些,是为了让我有心理准备,那我已经准备好了……反正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死在你手上我还比较甘心……”至少,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风巽登时傻眼无言,握著方向盘的手一滑,轮胎差点打滑超出车道,又被他迅速扳正。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哪门子“幸灾乐祸”的回答!
“我不要回去……”
自暴自弃到了某个临界点,娃娃豆大的泪珠从泛红的眼眶满溢出来滚落脸庞,终于放声大哭。
“哇呜呜呜呜呜——”
第二章
夕阳渐渐落入山头,余晖在天边妆点了黑夜来临前的灿烂霞光。
年纪五十开外的旅馆老板,正站在柜台内与房客闲聊阿里山当地著名景点,一看见固定上门的热客,便笑咪咪朝来人打招呼。
“你好呀,风先生,又来爬山了!”
“嗯,老板你好。”走近柜台的风巽浅笑寒暄,斯文随和的笑脸到哪里都给人舒服愉快的感觉。
“老习惯,一间单人房?”老板熟练地办理起风巽的Checkin住房手续,原本再确定不过的肯定句,这回却多了个问号,因为眼前这位熟客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欸,是哪里呢?
风先生俊逸挺拔,依旧;轻便休闲的装束,依旧;拎了个黑色的登山背包,依旧;喔,对了,不一样的地方是腰间多了一只抓著他裤腰带的白嫩小手……
视线从那只小手往上移的老板,登时瞠目抽气——
“吓!风先生……”老板胆战心惊地压低嗓音,说话声还微微颤抖。“你知道你背后有……‘那个’吗?”
“哪个?”风巽不解。
“你看不到她?!”完了完了,他要去庙里拜拜收惊了……
风巽顺著老板的目光回头,蓦然明了老板和一旁房客惊愕的表情因何而来了,他哂然一笑,语气中有著一丝莫可奈何。
“老板,你误会了,她是我的朋友,不是你以为的‘那个’。”
吓死人了,原来是风先生的朋友哦!松了口气的旅馆老板拍拍胸口,不禁好奇打量起眼前这对男女。
一向独自上山的风巽这同破天荒多带了个女人来住宿,而且还是一个穿著男性夹克的“新娘”?还有还有,这位新娘脸上化的是最新流行的新娘妆吗?看起来实在是很诡异啊……
“所以麻烦给我两间单人房。”风巽拿出证件。
“一间双人房……”
跟在风巽后头出声要求的,是脸色很难看、很难看的新娘。
看出新娘眼中的怨怼,旅馆老板在心里替新娘抱不平。
明明是新婚夫妻,风先生怎么说是朋友呢?还有,两人都结婚了,干嘛还分房睡,风先生人看起来很体贴,应该不至于那么不解风情吧?
不过,怪了,这对俊男美女是刚结完婚、还是正要去结婚呀?新娘一身婚纱,新郎好歹也穿件西装吧?他们这种装扮的组合,怎么看都觉得突兀咧?
“呃、风先生,请问你们是要两间单人房,还是一间双人房?”老板询问著,输入电脑纪录的游标正停在住房类型的空格上,一闪一闪的。
“两间单人房。”他道。
“一间双人房。”她道。
“欸……”老板无言地看著他们。这两人总不可能是要两间单人房加一间双人房吧?
“老板,不好意思,请等我一下。”风巽对老板抱歉一笑。
“没关系,你们先忙没关系。”老板挥挥手,笑容可掬地让房客自己先“乔”好,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因为眼前这对男女实在是他看过最怪异的新婚夫妻了。
风巽皱著眉头转身,黑眸审视身高只及他肩膀的沈娃娃,没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寸表情。“你是不是神智不清了?”
娃娃闻言,抬起哭过的红通通双眼睇向他,犹仍盈满湿意的水眸,看起来楚楚可怜、柔弱万分。映入眼底的柔弱娇容,让风巽感觉胸口宛如挨了一记闷棍,微微抽痛,有种自己正在欺负弱小的错觉。
“我既然没在半路赶走你,就不会把你丢下,你大可不必抓著我的腰带。”风巽无奈地瞥了眼她仍霸占在他腰间不放的小手,温声说道。
劝说无效,她依然用著仿佛小猫知道主人即将遗弃它的可怜眼神瞧他,那样的无声指控,分明就是要他愧疚一生一世。
他轻喟一声。“你真的要与我同住一房?”问最后一次。
娃娃点点头,看似没有丝毫犹豫,苍白的小脸依然透露出些许惶恐。
她不断说服自己,跟熊腰虎背、满脸横肉刀疤的粗汉比起来,眼前这个男人赏心悦目多了,要是必须择其一葬送自己的清白,她宁愿选择后者。
可是她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