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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回纹针-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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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伟气得再次砸桌子,圆乎乎的脸气红了,连汗都气出来,“别的人用强那是禽兽,可是你不同,你是她喜欢的人,你用强那就代表你很爱很爱她。”

冕良嗤地笑了,“我就不信,哪个女人会喜欢男朋友用蛮力的,又不是斗牛。”反问那两只,“你们平时闹脾气,也用强的吗?”

家明居然很认真的想想,“我没有过诶。”

书伟简直要爆血管了,忍气吞声放过用强这个话题,咬牙切齿再问冕良,“那这三年来,你有没有写过信,送过花,打过电话啊?”

“没有,她说在梦里见到我都要杀掉我,”冕良对那夜凄惨的分手心有余悸,“我估计她看到我的邮件就直接删了吧?她那脾气,怎么可能会看?我还是不要烦她比较好。”

“封杀情人三年,真厉害!”书伟继续砸桌子,叫徐家明,“把他给我丢出去,这种笨蛋拿到博士是UCLA的耻辱!”

韩冕良在很多年后,记得的隔壁邻居廖书伟,就是这个样子的,被徐家明的白菜狮子头喂出来的,白嫩嫩圆溜溜的脸,有个尖下颏,一头柔顺光亮的黑发象顶黑帽子样罩在头上,两只乌溜溜的眼瞪住冕良,气哼哼的表情。怎样都没想到,他们云淡风清的一场相聚,竟是永诀呢?

冕良的毕业典礼,有隔壁好邻居,曾忆湄小姐,还有球疯朋友来观礼,竟也是热闹闹。曾忆湄送了他条很时髦很时髦花色的领带给冕良,颓废奢靡的风格,冕良这辈子都不会有戴那种领带的机会吧?最后领带只好转送给很会背叶慈诗的球疯朋友了。

“当这位有着儒雅气质,温和笑容,并拥有着非人毅力,获得异常优异成绩的韩冕良博士,要离开这座明媚的校园的时候,我想说,我要用一种象怀念死人一样的心情怀念他。”

这是廖书伟,在欢送冕良的联谊会上的另类致词。他随意坐在高脚凳上,用一种特别清润,柔和,甚至混合着某种慵懒气质的声调,抑扬顿挫的讲,“只有用这种方式,我才能记起此人为数不多的好处,放弃他种种优异带来的压力,轻松的,象怀念一位无伤的,慈祥的老人那样记起他。不然想到这样的人活在我身边,会觉得人生没有希望。作为一个男人,拥有帅气已经很可贵,他除了帅气还有智慧。有了智慧就该满足,他不但智慧尚能内敛自省。有着很好品格已然该有所节制,他除此之外还温柔而善良。一个人拥有着这么多,他实在没道理还活得那么好。有时看他的存在象种讽刺,不知道他的纯良到底是冷嘲人间,还是堕落于俗世。想到有人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于地球表面,我们不会生气吗?所以,我欢送韩冕良先生吟诗奏胡地离开,并打算以怀念死人的立场来怀念他,以此平息我们的嫉妒和恼恨。呃~~当然,我相信我们家的水管和下水道会好好怀念韩冕良博士的,因为你救了它们很多次……”

笑得厉害,所有人都东倒西歪,家明更甚,他都抽了。可冕良不想笑,他冲上前掐书伟的脖子,摇晃他。“你给我看的发言稿不是这样的,你这个大骗子大骗子……”

那天,大家都喝了酒,略有薄醉的家明跟冕良说,“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无论世界如何改变,只要自己还是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足够。放心啊,你一定会幸福的。”

第四十八章

韩冕良博士带着一堆行李,包括远钧三年前走掉后,他封存了就再也没打开过的行李,浩浩荡荡,从洛杉矶又回去他的乌衣巷。

近乡情怯,他的心在飞机上,居然就鼓噪起来,患得患失一刻不能平静。望着机舱外的茫茫云海,想到自己曾这样搭机追远钧,从家乡到LA,再从LA回家,想着这些年的时光,云海之外还是云海,回忆之外都是回忆。

来机场接冕良的是韩妈妈和极地研究中心的人,他们说,“吴教授出差,让我们来接你,你这几天休息着,等他回来就要开始工作了。”

而妈妈没有很大变化,就是很赶时髦的,居然把头发染了还烫了,哦,其实很可爱。冕良拥抱母亲,眼眶泛红,他是真的很想念妈妈。

韩妈妈眼里更是泪花乱转,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儿子,“我们回家,啊?妈给你做好吃的。”

回家路上,冕良瞅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繁华的店铺,闻着冬日清新空气里混杂的浅浅烟火味儿,蓦然记起,过几日便是元旦。上次回来这个城市,也是这个时间,三年!

叫司机,“可以绕道一下吗?我想给朋友送件行李过去。”

还是骆韶青家的大宅子前,骆家的工人开门,“小姐去上班了,不在家。哦,你是韩先生?几年不见,怎么变了这么多。”

“还好,还好。”冕良心不在焉,她不在家啊,不在家~~。

“这是骆小姐的行李。”冕良搬下两只大旅行箱,交代,“跟她说,整理的时候小心点,有套她喜欢的琉璃鱼放在箱子中间,别毛毛躁躁再给弄碎了,呃,我还是写给她看吧。”

冕良掏出纸笔,当场写起报告:A箱,衣物,箱子中间用浴巾包着琉璃鱼。B箱,护肤品,药品,书,CD,右下角是Condom……

逐渐的,那只快速移动的笔,慢慢顿住。冕良突然醒悟,的记忆力会不会太好了?干嘛记这么清楚?这些东西三年内无人前来索取,说明它们的主人已经不想要了啊,现在巴巴的送来,会不会很多事?再说,她的男朋友见到的话,会不会因为那几盒Condom跟她闹别扭?她会不会又生气啊?要是吵架的话,会伤心的吧?

那只水笔,在主人手指间,转一圈,又转一圈,象主人的心事,不知道转了几多圈。

这是很古怪的画面,骆家大门前,停着车,站着人,却悄无人语。车上的人在等韩博士交代完快快启程,骆家的工人等着韩先生交代完就去做事。可是韩冕良,却低头对着那两只行李标签都没拆掉的衣箱发怔,真是令人费解,是干嘛呢?来给送件行李而已,怎么象是郑重托孤的鳏夫,对着儿女依依不舍的样子?左右交代,甚至要留言说明~~说明什么?要给骆小姐的衣物写使用说明书吗?

冬日的阳光,浅浅淡淡的照着冕良,清柔的正午微风,和他额前的发丝,纠缠缱绻。他的神情看上去忧伤又茫然,他的气质冷逸而悠远,略带几分沧桑与落拓,他的浅灰外套很体面,衬得他书卷气十足,稳重妥帖,而他的静默温吞,不知为何,竟没有让任何人不耐烦。他身上有种让人安静下来的气场,无论怎么等,心都很定的样子。

终于,冕良手里那只笔不知在他指尖转到第几圈,他放弃了他的说明书,对工人颔首微笑,“就这样吧,没别的事儿了,麻烦你。”

上车后,韩妈妈问儿子,“你给远钧的行李里有什么?”

冕良脸红心虚,推托,“没什么,我就是~~记不起里面装什么了。”

其实他很后悔,当年干嘛那么驴的,把Condom放她的行李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再拿出来了。总觉得,那好像很色情,很挑逗似的。希望和他分手三年了的远钧,不要误解他,以为他对她不尊重。当初装那个到她衣箱里,纯粹就是觉得没办法处理。

按理说,Condom再用不到的时候,就该被丢弃,可冕良舍不得那么做。唉,真想了解,一对离婚的夫妻是怎样处理他们曾共用的那些财产,比如象Condom那样的物品?感觉上,就是不能随便丢掉的东西啊。被丢掉的,没用完的Condom一定都很可怜吧?那上面曾经承载的,都是很浪漫很美好,幸福的象棉花糖一样的期望不是吗?冕良永远记得,当时买Condom时候的心情,怎么可以丢去垃圾箱呢?但,确实也不应该因此就把那些装进远钧的行李里。

怕远钧生气的冕良,在回家的路上懊恼得不人在神不在,这回该怎么办啊?

终于到家了。

冕良的新家在新城区,离老城区很远了。三室两厅,大小适中,布置的异常馨纯朴,井井有条。冕良看到,老住宅的门牌号码被拆下,钉在妈妈住的那间卧室的门口的墙上。

韩妈妈说,“怕你爸爸找不到我们的新家,门牌钉在这儿,你爸就知道我们家在哪儿了。”

冕良为此,和妈妈拥抱了很久。

冕良的卧室是干干净净的全白设计,家具简单朴实。采光最好,有大阳台的房间,设计成灰蓝色调,宽大的写字台非常舒适,墙上的空书架,似乎等着主人把它填满,甚至还有台最新款的电脑。

“这是你的书房,还不错吧?”韩妈妈问。

冕良当然觉得家里每个角落都不错,就是~~那种细致,应该不像是妈妈想得到的。

跟妈妈说,“装修一定很花钱吧?不是告诉你等我回来帮你吗?会不会累?”

“不累,”韩妈妈说,“都是远钧帮忙设计的,至于钱嘛,”韩妈妈拍拍儿子的肩,“我们家多年的积蓄可确实没了,连你寄回来的那些钱都搭进去了。不过妈妈现在虽没再经营面档,还有家店给我不错的待遇做大厨,所以啊,”韩妈妈信心满满,“我们很快就再变有钱的。”

冕良笑,笑妈妈的乐观。笑完回头的一瞬,却满心酸楚。

那个骆远钧啊,对忘年交真是体贴入微,连搬家装修都照顾到了。可是为什么,坐在书房里的冕良有那种感觉,她是在这里,为他布置一个家,等着他回来?

另有所爱的骆远均,你真的太有闲心了。

冕良问妈妈,“远钧电话是多少?”

“她手机掉马桶里了,新的我还不知道。”韩妈妈说。

啼笑皆非,“手机也能掉马桶里?”。

“嗯,她说本来预备把手机从大便里捞出来的,但一寻思,如果没有手机就没人烦她,躲几天懒,所以很高兴的按了冲水。”

这,什么人啊?她还那么任性,坏。可是,现在他怎么办呢?

北方人习俗,送行的饺子回家的面。韩妈妈从厨房端面给儿子,思乡成病的冕良吃的舌头都快掉了,不过只吃了一碗。

韩妈妈不满,“你以前能吃三碗。”

冕良解释,“大概在实验室呆太久的关系,忙,吃点不饿了就行,所以饭量变小。”冕良虽然无所谓,看妈妈心疼的眼神,保证,“过几天就好了。”

本该倒倒时差,可冕良心里有事,想起远钧的行李就愁得要命。给骆家电话,工人说小姐每年从年底到春节前都忙加班,要很晚才会回家。唉~~煎熬啊,比在洛杉矶还煎熬。

谁能相信,他回来三天了,居然见不到要见的人?

这几天,冕良去看望过师傅,建设和快做妈妈的慈恩。慈恩透露给冕良一个让人惊讶的消息。某日她们翻旧档案,看到那分冕良曾写过的企划书,觉得不错,打算做钩子的画册。

这世界是有多奇妙啊?那么久之前的企划案也能被翻出来?冕良望着将为人母的的师妹,心里万千感慨,唉,不愧是他师妹。

慈恩有问冕良联络得到钩子吗?

那个他的心上人她的前老板?冕良摇头,长叹,“联络不到。”他这不是说谎,是真的联络不到。

虽然,去看望骆韶青的时候,骆韶青把远钧办公室,新手机的电话都给了冕良。可是打去办公室,接电话的小姐永远说,远钧不在,去开会。发手机短信没人回,有时打去对方关机,有时又占线。还有次冕良半夜打去,居然也占线,还占了将近两个钟头。她是不是在和男朋友煲电话粥?冕良想,要聊两个钟头,除了情人之间,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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