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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猪刀说:“猫儿的名字太嫩,将来出来打家劫舍立不住棍儿,得给改个霸道的好名字。”
酒不醉先生一身儒服,右手持白色纸扇,左手抚上三缕飘逸胡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却是大笑起来,嘲弄道:“你能起什么好名字?”
斩猪刀眼睛一瞪:“生猛的!像老子的名字一样!”
酒不醉眯眼喝酒:“又不是你家娃娃,轮到你起什么名字?”
斩猪刀青刃大菜刀一砍桌子,桌子应声而裂:“老子要收猫儿当徒弟,传承老子这一身铁板武艺!”
酒不醉优哉道:“跟你学,还不如跟我学着万般风流,千杯不醉。”
斩猪刀掳袖子:“手下出真活儿,打过再说!”
酒不醉一酒杯扔去:“那就活动一下筋骨。”
嗖嗖……两人斗上了。
吃饱喝足的猫儿见两人打架,自然两眼冒光、兴致勃勃地观战,小拳头还有模有样地跟着挥舞着,看到紧张时,一拳头捶下,又一张桌子应声碎成木屑。
打斗的俩人突然静止,眼睛齐刷刷直勾勾地盯到猫儿身上,如同发现奇珍般霍霍明亮。
酒不醉激动道:“猫儿毫无内力,却天生神力。单是这双小手,多加调教,他日定可以一敌百。”
斩猪刀兴奋道:“娃娃厉害!得起个更厉害的名字!别叫猫儿,叫狗娃吧。”
酒不醉一脸不赞同:“就咱家猫儿,即使叫狗娃,那也是狗中的藏獒!”
斩猪刀眼睛一亮,大掌拍腿:“对!就叫藏獒!”
癫婆娘一记眼刀扫去:“你们问猫儿自己的意思了吗?”
众人将目光转向猫儿,纷纷挤眉弄眼示意猫儿应了自己的意,猫儿却转动着圆溜溜的眸子,小拳头一举,气势磅礴地道:“我要叫猫爷!”
呆愣片刻,众人不得不承认,还是猫儿有学问。单这个名字,就有气势!
从此后,猫儿用来打家劫舍的名字,就变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猫爷,在绿林山头,过起了策马扬鞭的土匪生活。
第四章 霸王下山美色劫(1)
猫儿勤劳,天天起得早,睡得晚,上管山里兄弟的吃食,下管抢劫事业。若有探子来报,定然扔下饭铲,贴上妆容,手持刚剁完肉馅的大菜刀,骑上“肥臀”,策马山下抢劫去也。
大人们宠着猫儿,将十八般武艺倾囊相授,就怕自己落了人后,被山寨里唯一的娃娃不待见,听不见猫儿那奶声奶气的叔叔,更怕吃不到猫儿做的饭。
别看这些人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歪门邪道,但哪个人心不是肉长的?即使防备着彼此,也不会防备一个可以说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可爱娃娃。
然而,几番历练下来,癫婆娘发现猫儿愈发异常。无论怎么练习,内力却无法增进半分,若是强行推入,就如同米粒入汪洋,无半点儿反应。
猫儿身体无异,也查不出中毒迹象,但毫无内力可以修炼,大家只得将需内力辅助的功夫无限期搁浅。倒是斩猪刀的绝学,被猫儿学得有模有样,在十二岁时,便以无穷臂力一刀大胜,将师傅斩猪刀打败。
从此后,各个师傅便将自己的武功套路改编一番,无论是使剑,还是使针,或者用长鞭,再者用斧头,全部都以菜刀的模式教给猫儿。而猫儿更是天性聪颖,如同强大的海绵般,将师傅们的绝学转为己用,砍出一套世人都不晓得套路的菜刀法。
猫儿虽然仍旧没有半分内力,但身形异常灵活,单凭一手切菜刀,已经可以跻身为江湖中的高手行列。
猫儿是属于山上的,只要往山上一扔,你就别想逮住她,那身子灵活得仿佛是条蛇,除了不会飞,没有她玩不转的。
酒不醉怕猫儿不会轻功被人欺负了去,就将这脚上逃命的功夫传给了猫儿。若遇强敌,猫儿可一菜刀砍了去;若要追敌,虽不如轻功来得轻巧,但也不至于太差劲。只可惜猫儿没有内力配合,只能倚仗这东蹿西躲的脚功,化险为夷。
数个寒冬在岁月的风卷云涌间划过,转眼,猫儿十四岁了……
健腿肥臀的大红枣马上,软底黑靴干净利索,一袭虎皮劲装噱头十足,腰间菜刀霍霍青光,端的是马踏飞燕似的英雄人物出场,出口的口号却是如诗般感慨:“风啊,别问我为什么;雨啊,其实我也想了很久;马车里的贵人啊,我仍旧忍不住要对你说,抢劫!”
猫儿旁边跟着的斩猪刀侧身问:“猫爷,咋又改口号了?”
猫儿摆摆长年握菜刀略显粗糙的小手,打了个豪气的哈欠:“新意,新意懂不?我们必须对被打劫的人负责,万一某位贵人连续被我们打劫两次,至少也得听两次新鲜的口号啊,不然多亏。”
斩猪刀半懂不懂,其实还是没懂,抢劫就抢劫吧,你天天换口号算怎么回事儿?若说天天换也没什么,就当做善事了。可若是像猫儿这样,天天晚上不睡觉,坐在房梁上想明天抢劫的口号就不太好了。其实,若说猫儿天天坐房梁上想也没什么,最要不得的就是她想好了,还一准儿挨个敲门,非得征求每个人的认可才成。
酒不醉说这娃儿是思春了,嗯,很有可能啊。那猫起秧子,叫春,可不都是在后半夜吗?听得人心这个闹啊。
马车里的人瑟瑟发抖,想不到自己绕来绕去,竟然还是撞刀口上了。早就听闻这一带不太平,出了个猫爷,抢得那叫个弹尽粮绝。即使天上的鸟儿飞过,都会给拔得分毛不剩,含泪离去。
只是……仍旧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然有着如此清泉般脆生的嗓音?有人传言猫爷是位娇滴滴的姑娘,有人传言猫爷是个老跛子,有人传言猫爷是个俊朗小伙,有人传言猫爷是个粗鲁壮汉,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第四章 霸王下山美色劫(2)
马车上的人忍不住透过被掀起的车帘,抬头去看,只觉得呼吸一紧,好一个……好一个……好一个人物啊!
但见马上猫爷满脸络腮胡,额上一块乌黑瓦亮的大痣,痣中还长着一根很长很长很长的毛。猫儿鼻子上那星星点点的东西,离得稍微远了点,没看清是麻子点,还是鼻涕嘎,或者……是早晨啃饼时沾上的芝麻?这一吓不好,险些将肚子里的屎尿吓出来,当即哀号一声,猛地磕头:“猫爷饶命,猫爷饶命,饶命啊……”
猫儿扑哧一笑:“也没说要你的命,你求饶做什么?赶快,把银两全部交出来,我还得回去做饭呢。”
马车里面的人腿抖成了筛糠样,想起传言说猫爷喜食人肉,当即搜衣掏鞋底,将所有的银票全部奉上。
猫儿收了银票,策马往回走。
斩猪刀这个疑惑啊,问:“就这些路过的人马,老子一个就能摆平,你天天跟着出来转悠什么啊?”
猫儿眯起嗜睡的眼,趴在马背上,含糊道:“没事儿出来打打劫,提高一下知名度呗。”
斩猪刀的身子一滑,险些摔下马去。
其实,猫儿是有衡量的,她想着,若自己名气越来越大了,花耗没准听见了,就来找她了,到时候她就把整个离国的所有山头都开发出来,然后……哈哈哈哈……和花耗一起……占!山!为!王!
生活,多惬意啊!
猫儿自认为不是心性奸诈之辈,所以做不来投机倒把的事儿,对于她眼下从事的抢劫行业,她还是很满意的。
猫儿勤劳,天天起得早,睡得晚,上管山里兄弟的吃食,下管抢劫事业。若有探子来报,定然扔下饭铲,贴上妆容,手持刚剁完肉馅的大菜刀,骑上“肥臀”,策马山下抢劫去也。那样子,绝对孜孜不倦,能者多劳也。
不过,若平时没事儿,你想找猫儿,冬天一准儿在炕头上,夏天一准儿在树干上。
敢情大家都睡觉时,猫儿想着事情;等大家做事情时,猫儿却补眠补得欢实。
然而,别人学不来猫儿倒头就睡的神功,只能备受猫儿荼毒,尤其最近猫儿在一次打劫中,听见某个穷酸秀才叨唠什么狗屁诗,貌似心里有些触动,每晚必然感慨两句。然后非得朗诵给大家听,直到每个人都拍手叫好,这才转来卖弄,丢给被打劫之人去欣赏强盗文学。
众人一致认为,猫儿……思春了。
为了不让睡不好觉的劫匪大爷像被抢劫的短财鬼,众人一致决定,去给猫儿抢一个相公来,若一个不够,就两个!两个不够,就三个!直到猫儿不再半夜起来敲自己房门为止。
商量好后,众人摩拳擦掌,预计留几人围着猫儿打着马虎眼,继续抢劫事业,另两个人偷偷出了山,说是出去回访老友,实则是替猫儿选相公去了。
但癫婆娘不同意,说:“猫儿自己的事儿,还是得自己做主,旁人莫要跟着掺和。猫儿恼怒了,谁也吃不消。若说这选相公,还得猫儿自己去选。”
众人也同意癫婆娘的说法,就是舍不得猫儿……做的饭。但一想晚上能睡个好觉,又不用自己费心费力地去寻找美男,当即大掌一拍,合伙使计将猫儿送出去。
癫婆娘唤来猫儿,试探道:“猫儿,你想出去转转不?”
猫儿趴在桌子上,困得两眼直迷糊,费力地摇摇头:“不走,这儿挺好。”
癫婆娘又说:“你不对外面好奇?”
猫儿支起贴了黑膏药的脸蛋:“好奇什么?找不到路不说,还饿得慌,不如山里好。”第一次下山留给猫儿的印象实在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的。她不但离开了爹娘,还饿着肚子丢了花耗、三娘、花小篱和花锄。
第四章 霸王下山美色劫(3)
癫婆娘心里寻思着,如果猫儿不爱出去,就不去吧,单想猫儿要下山,她这心头就难受得慌。
酒不醉眼见事情不妙,当即上前一步,诱惑道:“猫儿,外面可有俊俏公子,端的是玉树临风,温柔情意。”
猫儿眼睛一亮,瞬间精神起来,问:“在哪里?”
酒不醉一见有戏,扇子一指向窗外,说:“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
声还没落,猫儿已经噌地站起,手中大刀一握,身形瞬间孔武起来,小手一招:“走!兄弟们随我抢劫去!”
酒不醉嘴角抽筋,含在口中的最后一个音始终发不出来。
众人相互递了个眼神,彻底明白了,这猫儿没开窍,只会懵懂地叫春,还不懂得男女之间的情趣。
斩猪刀拉住欲抢劫的猫儿,压坐在椅子上,粗声道:“老子就这么跟你说了吧,猫儿你下山去,去抢……”
癫婆娘一把将斩猪刀推开,接着对猫儿说:“猫儿,你和各位师傅学武艺已经有些年头了,娘娘和师傅们也想看看你到底是否能独当一面,也好放心地将这山头交给你,因此,我们决定出一题考考你。你且下山去,抢回一个美貌公子,而且这位公子,必须是你看一眼,心跳就加快几分的人物。你意下如何?敢是不敢?”
知子莫若母,猫儿一向霸王惯了,就是受不得别人激,被癫婆娘这么一挑一拨,猫儿倒也点了头,应了这件颇具特殊意义的考验。
临下山时,癫婆娘将打劫来的男子衣袍改成猫儿合适的大小,给猫儿换上,只说咱是去采草的,莫让别人采了花儿。更是细细叮咛,莫要相信任何人,无论男人、女人、孩童、老人,都可能是骗子。出去后,不许说认识山上的人,连绰号都不许提,别人若问,就说不认识。
猫儿听着,一一记下,乖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