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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上千颗鸡皮疙瘩,阵阵寒意直袭上背。
不会吧……他不会是见鬼了吧?
“你在做什么?”一道人影突地自树上跃下,落在安之凤的面前。
“你!?”安之凤瞪大了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他的英台自树上轻轻松松地跃下,仿若是像只鸟儿,轻巧地自树上飞落犹如仙女下凡似的,是恁地优雅曼妙……尽管她身着男装衣袍。
唉呀,他的英台可真是与众不同。
“你在找我吗?”宇文迅羽低问着,敛眼瞅着他欣喜若狂的俊脸。
方才他在树上,便见着着一抹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在后出里走来晃去,像是在找人一般;原本是不打算理他,孰知看得他眼都花了,他仍像个傻子似在后出晃,勾起他难得的善心,特地想要指引他一条明路,孰知……竟是他。
倘若他是来找他的,倘若他只是来表现同窗情谊的话,那倒是大可不必了;他没有同他一起欣赏素女经的雅兴。
“英台……”太过欣喜了,令他一时不慎脱口而出,又连忙改口。“不、不、不,宇文兄。”
呼,好险,差点就把事情闹大了。
她既是女扮男装上书院,想必不能让身份曝光,他自然得多替她着想,总不能让其他同学也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英台只有一个,当然也只能有一位山伯,而这位山伯就是他,除了自个儿他不作第二个人想。
“你找我有什么事?”宇文迅羽挑了挑眉睇着他古怪的神情,却猜不透他到底在打算什么。
“我……”
安之凤像是慢了,一双眼眸愣愣地胶着在他的脸上。
好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男孩子一般,而她的身形也挺高的,甚至与她同高,骨架也挺宽的,压根儿不输他……真是个奇女子,不像是一般的大家闺秀,特别……确实是够特别,他不曾遇过像她这般不俗的女子,倘若错过她,绝对找不到下一个!
“到底有什么事?”宇文迅羽不耐地睇着他,按捺不住烦躁的气息。
到底是怎么着?他明明是喜欢女人的,为何偏又用如此炙热的眼眸睐着他,仿佛是在诱惑他似的。
“呃,我想……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这么说的话,应该不会太唐突,是不?
唉,只因她恁地特别,遂他也得用点不同的方法,免得打草惊蛇,把她给吓跑了,那他可是得不偿失。
“朋友?”宇文迅羽睇着他,有点哭笑不得。“不劳你费心了,我不需要朋友。”
“咦?”安之凤当场愣住,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子响应他,难不成是因为……“你、你……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了,我在课堂上画出那张图,并不是我心思下流,而是……”
他能说画那张图的时候,他一点遐想都没有吗?不成,倘若他真是这么说的话,她一定不会相信他,可倘若不这么说的话,他又能说什么?
呜,早知道有一天会词穷语塞,他一定会多读一点书……呃,因为他才疏学浅,才会让他的颜如玉离他愈来愈远……早知道如此,他一定会听老爹的话,多念点书。
“你……”
宇文迅羽才要问出他的用意,孰知宇文逆天的声音已由远而近传来,夹带着一股不可轻忽的力道;他回头睇着来得不是时候的小叔,只见他强将手压在他的肩头上。
“咱们回房吧。”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宇文迅羽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安之凤。
他话还没说完耶,她一定误会他了……
第五章
事情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
答案是——不!
回到斋舍的安之凤在左思右想之后,还是觉得就这样打道回府,实在是浪费了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计策,怎么想都不甘心。
他花了一夜的时间思考,浪费了一顿丰富的早膳,不但没有达到自个儿想要的结果,反而让她对他避不见面……
天啊……
不管他怎么拦截她,她总是会凑巧地被宇文先生带走……一连数天下来,他觉得自个儿英俊的面貌已被情欲煎熬得……呃,不对、不对,是被思念折磨得快要扭曲变形了,形销骨立、形如槁木……
呜,合该是一段美好的姻缘,为何现下只余他一人形影相吊?
他不曾为任何一个女人恁地牵肠挂肚,更不曾为任何一个女人魂牵梦萦,令他夜不成眠、食不知味……唉,她定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才会让他的心思愁绪剪不断、理还乱。
不成,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吐血而死!
他要女人,无论如何他要女人,他要一个可以让他拥抱的女人,让软玉温香抚慰他的心神……呜,要他过没有女人的生活,倒不如给他一刀让他痛快。
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半晌之后,安之凤再也按捺不住那思念之苦,猛地起身,穿上衣袍,套上金丝镶边的藏青色披肩,独自投入冰冷的夜风之中,只为了一逞兽欲、辣手摧花……呃,不,只为了再见佳人一面……
“我今天要回自个儿的房间,抱歉这几日打扰了你。”
宇文迅羽裸着上身,自床榻边的红木椅站起身,套上衣袍打算回自个儿的房里去。
“你不怕那对美丽的姐妹花又躲在你的房里,等着雨露之恩?”宇文逆天轻笑着,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倘若她们敢再进我的房,我就把她们丢到斋舍去!”他恨恨地道。
该死,他已经受够了这般乏味的日子,一天到晚所见的,除了书卷便是书卷,要不然便是一群只会谈酒论色的庸俗之辈,他哪里受得了这种日子?倘若不是因为还有一个安之凤,现下的他老早便回家去了。
“怎么了?这么心浮气躁的?”宇文逆天仍是笑着,突地自床榻上爬起睐着他。“该不会是气恼我百般阻挠安之凤接近你吧?”
“哼!”宇文迅羽冷停了一声,撇了撇嘴道:“我是怕耽误了你和仕祳老师的良宵。”
虽说他不懂安之凤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情感,但是天天让他跟着跑,倒也是挺好玩的,不过……倘若游戏只是不断地重复而一成不变的话,那可真是乏味透顶而令他厌恶至极了。
他可不想在书院里把自己给逼疯了。
“那你就不用感到抱歉了,毕竟我和他可不一定非要在这房子里才能做什么。”宇文逆大戏谑地笑着,仿似故意挑衅。
“你——”真是教他无言以对。
颓然地倒在椅子上,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而脑海却总是浮现一张带笑的俊脸,燃着有点张狂、有点不羁的火焰烙印在他的心版上。
该死,他是被困在这里,寂寞过了头吗?否则他怎会感觉到有点心动的感觉?
心动?
真是可笑,在这种情况下的悸动,还可以算是心动吗?他们之间可以说是毫无交集,唯一一次的交谈已是好几天前了……
“该不会是为了安之凤吧?”
“如果我说是呢?”宇文迅羽抬眼斜睨着他,等着他的响应。“毕竟我可不像你,在这漫漫长夜里不用独眠,身边自然有个人会无怨无尤地等在你身边……”可以感受到生命的脉动。
他向来任性,向来恣意妄为,只要是他想要的,他都会不择手段地得到,但是必须在不伤害人的情况之下……这是他和大哥所做的约定,故他才会到城南去买男娼带回府,毕竟这样银货两讫的交易,牵扯不上任何的感情,只是纯然的肉欲,也没有任何负担。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不好,他甚至以为他会这样到老。
但是来到这里之后,八成是见到宇文逆天和仕祳老师之间的相处,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这种感觉十分难受,然可悲的是,他竟然逃不开,而这时出现在眼前的人,竟是安之凤。
唉,这是他第三次想要杀了大哥!
没事竟将他送到这书院来,无端端地改变了他纵欲至老的一生志愿,还让他过得如此痛苦,真是可恶!
他未曾想过要有人陪在身旁,然而他现下却觉得倘若有个人可以陪在他身边的话,倒也不是一件坏事……真是该死!
“那可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宇文逆天起身将他拉回床榻上,猝不及防地突地吻上他的唇,仅只是轻轻一触,带点玩笑似的亲吻,却让宇文迅羽吓得连忙将他推开,戒备地瞪视着他。
“你在做什么?”他暴喝了一声,却在自己的唇间尝到一股酒味,不禁疑惑地挑起眉。
“开个玩笑罢了,犯得着这么认真吗?”宇文逆天轻笑着,慢慢接近他,毫不在意他的防备,突地倒在床榻上。“唉,爱一个人很苦,并不是你一心想要掠取便可以得到,任凭你有再大的雄心壮志,亦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尽管叛天、逆天又如何?这天底下的事是由命由天不由己!”
“小叔……”宇文迅羽疑惑地睇着他。
连日来,小叔的身上总是弥漫着一股酒气,今儿个更是最泛滥的一天,而他方才所说的一番话,仿佛透着一丝揪心的悲戚气味。
想要把诘问清楚,却见他早已昏睡,一肚子的疑问只能吞入腹中,倒头躺在床榻上,丝毫不觉门外有一双瞪大的惊诧眸子正睇视着里头,必须用双手捂住嘴才能止住几欲出口的狂吼。
天啊,这是什么样的关系?
想不到宇文先生竟对她如此放肆,甚至还吻了她……
他是不是在做梦啊?
对,一定是在做梦,天底下不可能有这种事,他一定是在做梦;安之凤安慰着自己,慢慢地往小径走去,却觉得这刺骨的冷意直闯心间,冻得他直打哆嗦、战栗不已。
是梦吗?倘若是梦,他又怎么会冷?
呜,好冷哦,他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天是灰暗的,风是寒冷的,这雾茫茫的上间小道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苍茫,但任凭狂风呼啸个不停,安之凤仍坚持在这条由小舍通往讲堂的小道上等着。
他等、很努力地等,一会儿搓手、一会儿搓脸,一会儿站着、一会儿蹲着,十分难受地引颈期盼着心中等待着的身影快生来到他面前;他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倘若他再不来的话,他就快要冻死在路边了,说不准尸体烂到发臭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世上少了一个安之凤……
唉,就苦了那些正苦苦等待他的红粉知己们……不、不、不,不是说好了不再想她们了吗?从今而后,他的心底只有一个宇文迅羽,一个难求的英台,他可以为了她放弃那些红粉知己,只求得到她一人。
唉,想起她,便又想起了昨儿个夜里所发生的事。
他真是大惊小怪,竟然被那么一丁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给震住了心魂,也忘了要冲进去,将她带出宇文先生的魔掌,遂现下他特地在这里等着,想要把诘问清楚。
呜,一想到自个儿昨夜的懦弱,他便逃不过良心的谴责。
他是恁地爱她,他居然让她一个弱女子待在宇文先生的房里……即使他手无缚鸡之力,但就算是用抢的,他也得将她强拉出来才是。
但他的表现却连自个儿都忍不住要唾弃自个儿……
现下,他想要搞清楚她和宇文先生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要知道所有关于她的事情,而且想要将她占为己有。不管她是否已成了残花败柳,都改变不了他想得到她的渴望。
倘若她是受了宇文先生的胁迫,说不定他还可以从旁帮助她,只要她不嫌弃他的话,他可以顷尽一切帮助她。不过,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宇文先生老是要阻挠他,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他若是硬要欺负她的话,他是绝对不允的;遇见她,仿若是命运注定一般,否则他岂会在见到她第一眼时便执意要她?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