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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严铮也是其一。
唉!即使东满不好意思赞自家老公,也不好做违心之论,如果严铮将黄超拿去和简傲南比,不论外表还是内在,品格还是情操,黄超都和简傲南不在一条起跑线上,还真的没得比。
“简傲南真有那么好?”东满试探地问。
严铮想都不用想地点头,嘴角轻扬,哗啦啦地说出一长串:“当然,简上校是我们的偶像!他出身高,但从不像那些凭着父辈关系受尽优待的子弟,自视身份目空一切,他虽然狂妄骄傲但严明律己,勇敢兼具智慧,坚毅明朗,品格高尚,弘毅宽厚,与士兵同袍同泽……”
东满听得两眼圆瞪,不是吧?简傲南真有那么好?他们是不是从来没见过他出了部队脱下军装后恶霸流氓一样的行径?
东满很怀疑,严铮说的这些都是她自我想象中将简傲南美化了的,而非真正的他!其他那些勇敢智慧严明律己的,东满觉得还有可能,但弘毅宽厚……弘毅还行,但宽厚绝对不成立!
就那个男人,照她来形容,该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也许,严铮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当她看到东满脸上不可置信的讶异时,顿了顿,笑道:“其实他什么都好,就是一碰到与你有关的事,就像火车偏离轨道一样,失去掌控。”
东满的脸一热,有些尴尬,但心里难以抑制地漫上了一层蜜,为了自己对他来说的与众不同。
“那你也要相信,有些人的恶习,也会因为爱上你而改变。”东满整了整心情,语重心长地劝道。
严铮倏然垂眸不语。
东满也不再多话,感情这种事,外人说多了未必就有用,要靠当事人自己去发掘体会、然后醒悟。
……
过了几天,东满早上起床已经不再孕吐,除了容易饿、经常犯困之外,她觉得怀孕也不是一件多恐怖的事,传说中分娩的痛苦也许因为日子还很遥远,她不是很担心。
岳青已经将星梦整个放手给她打理,有两位得力助手与岳鑫云的帮助,东满也很轻松,只在有需要时露个面,例如时装周。
再一次和米蔓在时装盛会上遇见,东满代替了岳青的位置,与米蔓平起平坐,让这一对曾经上下属如师徒般的女人,将她们身后竞争了多年的两个品牌瞬间拉近,甚至对外宣布不排除将来合作的可能。
东满有孕在身,劳累不得,便提早退场。
几乎停满各色豪华车型的停车场里,一辆毫不起眼的国产桑塔纳停在角落里,车窗开着,正有白烟一圈一圈地飘出。
见到倒后镜里两名男女一左一右保护在中心的那抹纤细身影,驾驶座上抽烟的男人忽地坐直身子,掐灭了指尖的烟蒂,双眼紧盯着倒后镜,贪婪地望着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的那张脸,淡淡的微笑,带着浅浅的疲惫,轻轻开合的唇瓣不知在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他耳边却恍惚响起了那份暖软的语调,或嗔或喜地喃着:“方学长……博维……”
东满!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当初的一念之差对我来说,是跌入苦难深渊的第一步,我不该贪恋那朵开在悬崖上的权利之花,一失足放开了你的手,便永难回头,而让你成为他人的妻,这深重的悔恨犹如十字架,将背负在我心上,啃噬着我余生里的每一个日子。
别了,我爱的女孩,但愿你幸福快乐,平安健康,即使我远去千里之外,我的祝福也会每一天伴随着日出带给你……
严铮忽然警惕地以目光巡视了一圈排满车子的停车场,伸手搭住东满的肩,不着痕迹地往前一带,将她掩护在自己身前。
老杨已经走快几步,上了商务车的驾驶座发动车子,等了一分钟左右,才下车拉开后座车门。
许东满似已习惯这种保护,脸上依旧是浅淡的笑意,上前刚踏上车子,忽然就听一声高叫:“等一下!”
那是一把清脆的女声,听起来就知道年纪不大,带着急切和微喘,随之,停车场里响起了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严铮即刻把东满往车里一塞,浑身肌肉进入戒备状态,转身面向声音来处。
那是停车场出口的方向,奔来了两个人,前头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子,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模样,口中焦急着喊:“等一下!东满姐!”却不时回头看身后的母亲——那是只有岳青的年纪、却被生活折磨得沧桑年迈得仿如七十的老太太,骨瘦如柴,鸡皮鹤发,但脚下奔跑的力度却一点不输前头青春焕发的女儿。
因时装盛会还在进行,停车场除了他们几个再没其他人,静悄悄的空间回荡着那把清脆的高叫,使得另一角落车里的男人霍地一震,转头去看那再熟悉不过的两个身影,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抓着车窗的边沿,干瘦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关节泛着用力后的青白。
被严铮塞进车里的东满也听清楚了那个女孩的叫声,以及那一声“东满姐”,倏地心一紧,无视回身的严铮警告的眼神,从车内探出了头往后看。
奔跑的女孩接近,脸颊红彤彤的,额上闪着汗珠的反光,细长的单眼皮酷似她的哥哥,一个儒雅,一个秀致,一看就都是书海里浸淫出来的优异生。
贫苦人家的孩子啊,只有拼命啃书才有出路。
东满喉中一酸,下了车,对要阻止那女孩过来的严铮说:“让她们过来,我认识她们。”
认识,又岂止认识?
那前面的女孩,和她曾经是颇亲密的好朋友,戏谑着将要成为最亲密的姑嫂。而那后面的妇人,曾经拉着她的手,感谢她不嫌弃摆地摊为生的他们家徒四壁,愿意和他们同甘共苦,做他们骄傲儿子的后盾……
只是,到最后,却是他们骄傲的儿子嫌弃了她……
东满暗叹一口气,隐隐已猜到她们的来意。
“东满姐!”
严铮一让开,方博览就冲了过来,引得严铮横臂一拦,在东满面前两步距离处将她截停。
“小……”
东满差点喊出了曾经随着方博维称惯了的‘小妹’,自嘲的一笑,习惯真不是个好东西!自从方博维要和她分手的那一天起,方博览就再也不是她的小妹了,现在,大慨就连普通朋友也不能算了。
“博览,好久不见。”一滞之后,东满的眼光落向方博览身后的方妈妈,喉中的酸涩更浓,点点头,勉强堆起一点微笑,“阿姨,您好。”
方妈妈站定在方博览身后,对东满点点头没能说话,大张的口在急剧喘息,伴有嗤嗤之声,显然年纪大得吃不消这种骤跑了。
“东满姐……”方博览想去拉东满的手,奈何严铮的手臂横在前方,她怎么推也推不动分毫,求助似的望向东满,却见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没有要走近的意向,顿时心一凉——
这个差点成为她大嫂的女人,已经是别人的妻子,成为高高在上的上校夫人、星梦副总裁,身价与她这个依旧是穷苦地摊贩家庭的女儿,已是天壤之别!
她们之间仅隔着几步距离,却犹如隔着天涯鸿沟,遥不可及。
方博览用力闭了闭眼,咽下喉中的酸楚,望着东满面带恳求:“东满姐,我知道都是我哥对不起你,但是,求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谊上,放过他吧!”
东满皱起了眉,她们果然是为方博维而来!
“放过他?博览,你什么意思?”
“东满姐,我哥当初负了你娶了别人,的确是他不对,但是,你可曾想过,他也是为势所迫、逼不得已的!他满怀壮志,只因没有人脉而郁郁不展,张清莹的接近给他带来了可以一展抱负的希望,他糊涂地牺牲了爱情,心里却从来没有放下过你……”
“别说了!”东满不耐地打断她,“过去的事,我不想听。”
“好,我不提!但是,我哥即将被派到Y省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去,单是乘飞机,然后坐公车再转车,就需要两天才能到达,到了那里要是没有上面的人提携,他最重要的八年很可能就这样葬送在山沟沟里了!”方博览为大哥哀痛惋惜,语声快疾而用力,“他念书有多刻苦,你是知道的,难道你忍心他就这样被埋没?”
东满沉默。
当她知道方博维曾经对自己和家人做过什么之后,就好比一份虔诚的信仰被无情推翻,顷刻间毁于一旦,只剩废墟焦灰,曾经坚信的那一份纯净醇美,只剩下森冷的讽刺,叫人心寒。
这时候,听到‘忍心’这个词,她只想问:当初是谁,能忍得下那般心肠在许家雪上添霜?眼见她四处奔波,处处碰壁,心灰意冷绝望之际,却能趁机要挟,迫使她失了爱情之后,还送上尊严给负心人践踏?
见东满面露讥谑眼露痛色,低头不语,方博览焦急地扯了扯身后母亲的衣服,示意换她去,也许够分量说动她。
“东满……”方妈妈只叫了声她的名字,眼眶就有点湿了,看着眼前的东满,想起那个被儿子一手牵着来家里,腼腆羞涩叫‘阿姨’的女孩,明明清晰如昨日的事,怎么就一下子过去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子和她都变了那么多?
东满微微一震,抬头看见方妈妈眼里的水光,到底心有不忍,张了张嘴,叹道:“官场上的事我不懂,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方博览见东满松口,连忙说:“东满姐,市局里都是你丈夫的人,只要你跟他说一声,我哥就不会被派到穷乡僻野去!让他去我们老家附近的村镇吧,我们保证,他不会再回R市,不仅如此,我们全家都会搬走,你再也不用见到我们……”
东满一怔,去跟简傲南说,那不是自讨苦吃?别说他不会答应,只怕会变本加厉将方博维派到更穷荒、更偏远的地方去!
“对不起,你们应该找张市委帮忙,毕竟他是他外孙女的爸爸,而我,只怕帮不上忙……”而且,很有可能越帮越忙。
然而,方家人不会理解她的为难,只会认为她还在怨恨方博维,故意刁难,甚至报复。
“我哥都被张家人恨死了,连我侄女都不让见,怎么可能帮忙?”想起父母上门看孙女不但被拒还遭到轰赶,方博览就气得浑身颤抖。
“东满,阿姨知道是博维他伤了你的心,是我们方家先对不起你……”方妈妈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为了儿子不在深山老林里消磨掉黄金年华,老脸也得豁出去了。“东满,阿姨求你了,我代博维给你道歉,给你跪下也行……”
说着,方妈妈已经扶着一旁的女儿,屈膝就要下跪。
“妈……”方博览哽咽地叫,扶着母亲的手肘,却没有要阻止她下跪的意思。
“阿姨!”东满一惊,赶紧蹿上前伸出手要去扶。
不远处传来‘嘭’的一声,车门被怦然甩上,快疾的脚步声紧接着奔近。
严铮一个箭步上前,有力的双臂一分,一只拦住了东满,一只卡进方妈妈腋下,拖住了她下跪的姿势,警惕的眼睛却望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妈!”
另一声惊叫随之来到,清瘦得似乎只剩骨架的男子奔过来,从后抱住了母亲亦瘦骨嶙峋的身躯,不让她代自己受过下跪,口中焦急地嚷着:“妈!都是我的错,要跪,也该我来!”
“哥?!”方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