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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的男人紧握双手,眉眼暗如墨色,深不见底,从中透露出来的全是骇人的戾气,像一把锋利的刀,将回忆里拿些道貌岸然的人一个个碎尸万段。
他再也不是当年单纯想要得到表扬的少年,甚至他已经不是一个良人。在他心中,仅存的温暖几乎已经没有了。规范黑社会,尽量走在光的中央不过是对那个因为他死去的人最后的承诺。
只是原本伤害过他的人似乎还没有一丝的悔恨,这次回来,他们竟然又是全城戒备。既然他们没有善意,他又何必温和。
“十年未见,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办事效率提高了不少嘛。”顾祺松开紧握的手,转回来正式身后的纪天遇。夕阳的光从窗边射~进来,妖魅的脸被橙红包围,竟然带了点点自嘲和落寞。“谢骁那么谨慎的人都进了牢笼,下一步瞄准的人估计就应该是我了吧。”
虽然是疑问,但却用的肯定的语气。纪天遇看着眼前这个与他对立的男人,突然间生出些同情来。对于自己被迫卷入黑社会一事,他再怎么释然,总还是有隙的吧。
纪天遇没有回答顾祺的话,而是上前与之并肩站在一起。一时间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兀自让这黄昏的余辉将他们的周身包围,汲取他们身上因为回忆或现实而露出的戾气与落寞。
顾祺没有说话是因为在他低头吐纳烟圈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楼下有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瘦高的女子,穿着红色休闲哇套,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大概是因为无聊吧,她正埋着头无意识地数路面的地板个数。
偶尔兴起的时候她还会单脚支撑着自己,交换着脚跳来跳去。因为过急退后的时候竟然碰上了一边的路灯。她竟然佯装要跟那个路灯大干一场。
真是无聊啊,时常装得很成熟的样子,可不经意间又会将自己的本质暴露出来。这样想着男人的嘴角便不自觉地缓和了。但随着身边男人的哼声,那还未扬起的嘴角又平复下去。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纪天遇笑了一声,也如男人刚才那般看着楼下的身影。
辛安插着腰仰望了一下落日,明晃晃让人挣不开眼。又看了看表才发现无聊的时候时间过得有多慢。她都在下来面数了这么久的格子了,竟然才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不知道顾祺有没有收到自己临走前的暗示。他可一定要明里暗里地提点一下纪天遇啊,不然这个误会闹大了以后可不好收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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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像吧?”纪天遇说:“安安和赵芯很像吧?可她毕竟不是她。”
“你以为我是在辛安身上赵赵芯的影子?”
“难道不是么?”纪天遇反问道,“连‘心肝儿’这个词都是你对另外一个女人的爱称延续,从外表到称呼,从动作到习惯,你都在将赵芯嫁接到她身上,不是么?”
难道不是么?也许吧。辛安和他心爱的女人很像,他们都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他们都有明朗的笑容,她们都是心思简单,对喜爱的人掏心掏肺。甚至她们俩都很瘦,瘦得好似弱不禁风,偏偏精力很好。
她们都爱叽叽喳喳地在你身边吵个不停,说的也都是些简单的美好。往往会让你觉得全世界都充满了阳光。
那么辛安是赵芯么。顾祺问自己,心里给的回答是否。
赵芯是他再也触不到的温暖,而辛安则是他能够给予温柔的终点。而这个终点他竟然也没办法到达。他这一生啊。说到底也是潦倒的啊。
“你说错了。”顾祺道。却没有指正他。而是自猛得吸了一口烟道:“纪天遇,只要我顾祺在的一天,别的任何人,即便是你都别想动楼下那个女人分毫。”在这个世界上,他顾祺在乎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忆夏,一个就是辛安。他再黑暗,也会留有一方纯净给他们。
是了。纪天遇看着眼前这个被疲倦包围的男人,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在当时那个小小的年纪就能得到不可一世的秦老的信任。
这个男人,无论做什么都有种说一不二的气质。他可以风轻云淡地跟你谈生死,可以目空一切只为一个在乎的人,可以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毫不顾忌地显示他的落寞和惆怅。
他看似无情,却又那么容易心软。他在乎的很少,却又那么重。
他能这么说也就意味着辛安永远也不会被卷入这场战争里面。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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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你们。。。。。。”一个人在楼下站着实在无聊,而且说实话辛安真怕自己不在楼上的两个男人能够打起来,所以踌躇了半晌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上去看一下。
只是一进门就发现屋内的气氛不对,两个男人各自捏着手中的杯子,看着对方青筋暴起,一副针锋相对的样子,就跟发怒的豹子似的,略微恐怖得让她不禁想问: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喂,你们俩在干什么啊?”辛安走过去,就近摇了摇顾祺的肩膀,又看了看纪天遇,他泛白的手指好像有所缓和。
“呵,没事。”挣扎了几秒,顾祺突然从一副吃他人的状态变为了笑着,站起身来再朝辛安笑道,“我刚才突然接到忆夏打来的电话,她那边遇到点麻烦。我得马上过去。”
“严重吗?我跟一起去。”
“不用了。”顾祺看了看一旁的纪天遇,嘴角突然扬起一股笑。俯身在辛安侧脸留下一个吻,然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拍了拍她的头,就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辛安反应过来已是两颊通红,下意识地看向纪天遇,他正一脸铁青地看着他。因为他是前倾而坐着的,所以他抬头看她的眼神就有点仰视的感觉。那眼神,简直像要吃了她。
辛安赶紧走到他面前,蹲下来,讨好似的摇了摇他的手臂,眼睛里全是无辜的神色。“你生气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顾祺关门的后猛地一滞,随后才缓缓地合上那扇门。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辛安的公寓,而是背靠着门,闭着眼想了很多。关于赵芯的,关于辛安的,关于他现在的身份,关于他一直追求的东西,直到手机真的传来忆夏的求救信息。
最近两天警方盯他盯得紧,处处拍人跟踪。他不想这事过多的牵涉辛安,所以回来后很少见她,来这里也是甩过了警察的跟踪的。收到忆夏的信息后,顾祺摸了摸耳朵上的通讯器,吩咐了一下,然后才下了楼。
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在公寓不远的一脸黑色轿车开到了他面前。然后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没入天际。一如无数次波澜下的平静。
同楼下一致,楼上也是一片波澜下的平静。辛安蹲在纪天遇身旁,他却始终不看她一眼。辛安知道,刚才顾祺那一吻让纪天遇心里不爽了。
其实她也很错愕。顾祺虽然对她很随便,但这般让她为难还是第一次。她隐隐地觉得今天的顾祺和往常的他不一样,可是具体是哪里她又会所不出来。
只知道今天的他明显情绪过于激动了,这对于一直都很淡定,情绪从不外露的他来说简直就是超反常的反应。这种反常让她感到不安,但仅仅是一分钟她便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纪天遇已经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而他那样子明显也是想要离开公寓的样子。
“纪天遇。”辛安敢忙拉住他。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顾祺的反常,现在她知道自己应该做的是解释一下刚才顾祺在她脸上留下的一吻。“其实以前他从来没这样过的。只是今天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跟他只是朋友,我们。。。。。。”
剩下的话,纪天遇没有让她再说下去,他用手阻止她,脸上出奇地平静,辛安心暮地一沉,内心像是被什么撕扯似地疼。
秋日的天出了门就比较冷,纪天遇将沙发上的外套穿上,走过来捧住辛安的脸,本来俯身想要亲吻她,却在近在咫尺时退缩了。
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心里对她说了声对不起,纪天遇冷着脸对告诉她队里有事就快速离开了公寓。
而辛安呆呆地坐在空无一人的公寓,直至夜幕降临,玻璃窗上映上她的身影才像反应过来似的将脸深深地埋进双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我又写了一个线索。。。我要圆的果真还很多啊。。不过,其实从一开始就说了的,这个文牵扯的比较多,希望大家不要看晕了去~~
☆、040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所以不要慌,谜底一次性揭开。
晚上会睡不着简直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与其说是失眠,倒不如说是自省。
支着下巴坐在窗前;回想这几个月的时光;辛安简直有种幻若隔世的感觉。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强迫自己假扮成曾经不谙世事、心思单纯的时光;迷糊地树立一个又一个自认为是重要的目标;然后闷头闷脑地往前走,不问原因;不求结果。忙忙碌碌这么久,其实很少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自己和纪天遇之间的关系。
现在一想;现在的他们;既没有完全表露清楚彼此的情感与改变;情侣间的一切却自然进行着。两个人或许知道这八年的空白是一个禁忌;都选择不说;囫囵着过日子,想念——见面——想念——见面。。。。。。穿插一些有的没的,凭空而来的醋意与隔离,其实静下心来就会发现,那是两个人其实都在逃避。
逃避彼此的改变。
赵枚在走之前曾经问过辛安一个问题,她说:“辛安,你在害怕什么?”这是赵枚第一次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叫她的名字,而问出的问题却是令她一愣。
她有害怕什么吗?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但马上她就不得不承认,赵枚是懂她的。她以为藏得很深的恐惧,终究还是有人发现的。
她能不害怕吗?八年未见,纪天遇已经不再当年那个青葱岁月里为了给她过生而逃课的稚嫩少年,他也不再是永远吊儿郎当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纨绔子弟,也不是她撒个娇卖个乖就能让他放下所有决定的竹马。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峻的颜色,丰翼了他的肩膀,染上的成熟的气息。他变得冷静,稳重,他会时时照顾到她的情绪,但不会再将行动赴诸语言,他变得沉默;他会跟你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却从不会越池半步,他开始小心翼翼;他会处处让你感觉到被宠,前一刻和你耳~撕~鬓~磨,下一刻就一声不吭地走掉,一走就是几个月。
这种忽远忽近的感觉,她怎能不害怕?因为害怕,所以原本的犹豫变成了勇敢,她发了疯似的练习跳舞。她何尝不知道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演出,她何尝不知道如若跟腱断裂后果是怎样,可她也知道她只有这么一个机会,她只能找到这样一个自然的冠冕堂皇的机会去讨要一个十年前的允诺。
当赵枚忤逆唐攸宁,为她争取到领舞的机会,她简直高兴得恨不得跳起来。但也知道哪能那么巧,每次赵枚都让她把自己的那部分也练习了,哪能那么巧,赵枚顶着怀孕的身子练习了那么久却突然肚子痛。
赵枚明明就安排好了一切。辛安事后猜到几分,后来才知道原来赵枚家是红色世家,虽然她离开了那个大家庭,但底下的人还是都会看她的面子。
她终于如愿地知道了真相。那一刻心里所有的委屈、不解好像都化为乌有。就想和他一生一世都纠缠在一起。可当知道纪天遇还一如既往地爱着自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