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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车厢内寂静无声,黎远航的表情上是化不开的阴郁,眉宇间是一股莫名的阴霾。
身旁的随行助理在心底里疑惑,总经理是怎么回事,上一次黎氏危机解除的时候,他没有很高兴,现在黎氏不但扭转了困境,更是在短短数月内突飞猛进,为什么他还是不开心呢?!
车子徐徐前行,拐弯的时候,黎远航下意识地扭头回望了一眼,尽管知道不会有谁还站在那儿,他还是忍不住想看一眼。
◎ ◎ ◎
尤桐轻轻打开了礼物的盒子,里面是一只很精巧的枚红色女包。
130 迟来道歉(红包加更)
尤桐恍然有些明白了,这是黎远航为上一次的事情而专程道歉。
只是……需要这么劳师动众吗?!
正在沉思,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取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尤桐接听起来,轻轻“喂”了一声,电话那端传来清透的男声,正是黎远航,他说晚上想跟她约个时间见面。
尤桐本想拒绝,但看了看手里的礼物,便答应了,她想跟他说清楚也好,顺便把礼物还回去,他没必要这样,拿走她包包的人是黎佳期,她不会迁怒与人,再说因为那件事,黎氏也遭了殃,如今一切风波都过去了,他真没必要如此。
约定了时间、地点,两人便结束了通话,跟陌生人无异。
下班后,尤桐直接奔赴了约定的餐厅,她到的时候黎远航已经在了,角落的位置里,他静坐在桌前,西装外套已经脱下,穿着白色衬衫配斜纹领带,一如既然的清淡优雅。
尤桐朝着侍应生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过去,“黎少爷。”
听闻她对自己礼貌而又生疏的称呼,黎远航微微蹙眉,站起身,为她拉开了椅子,低声说道,“坐吧。”
尤桐抿了抿唇,本不想多呆,但也只好坐了下来。
侍应生缓缓走近,尤桐却摇了摇头,对黎远航开门见山地说道,“黎少爷,我不是来吃饭的,只是想把一些事当面说清楚,还有……这个还给你。”
说着,她把那份礼物连同包装一起放在桌上,轻轻推到他面前。
黎远航眉宇皱得更紧,不自觉地叹息,“尤桐,我是真心诚意地想跟你道歉。”
“我懂。”她淡淡地说道。
“你不懂!”黎远航忽然沉声说道,这三个字咬得那样用力。
尤桐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眸底浮出了困惑之色。
黎远航凝眸望着她,墨色凄冷的发纠缠过眼角,他的眼神深邃,对上她的双眸,声音低沉甚至幽远,“当年,我对你做的比佳期对你做的更伤人更过分,我跟你道歉;那一晚在你家楼下,我失言了,也逾矩了,我跟你道歉;那一天在竞标会现场,我没能阻止佳期,也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我有很多很多抱歉,很多很多对不起,就算于事无补,我也希望亲口说出来,你真的懂吗?!”
尤桐一下子愣住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得到道歉或是什么,依稀间,那些凌乱的过往,都好似水月花梦。
一路走来,她只是泪染着委屈,笑盈着哀怨,就仅仅是这样而已。
黎远航深睨着她,堆叠起的眉心昭示着内心的微酸与苦楚,见她迟迟不语,他的眼神黯了又黯。
忽然,他转头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向侍应生招手,要了一瓶浓烈的白酒,他倒上一杯,负荆请罪般地对她说,“我自罚三杯,请你原谅。”
尤桐心脏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望了望他,拳头却又慢慢松开,酒精的味道飘逸在空气里,让她有些茫然。
她知道黎远航是不喝白酒的,他对白酒过敏。
他仰头一口饮尽,一杯、两杯、三杯,涓滴不剩。
尤桐咬了咬唇,酒精飘逸的空气微微有些氤氲,那张始终紧绷着脸终于露出少许柔和,粉唇里幽幽吐出一句,“没关系,过去的事我都忘了。”
黎远航闭了闭眼,胸腔里泛起灼烧之痛,可他却觉得通体舒畅,压抑在心里许久的阴霾终于散去,他重重地松了口气。
他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徐徐说道,“尤桐,你是个好女孩。”
她错愕,沉默的时候,酒气微醺,夹杂着低沉的男声隐隐传来,那样的飘渺。
“所以……你不要做傻事。”黎远航意味深长地说道。
尤桐微微捏紧了衣角,有种被他看透秘密般的心虚,她扬唇保持镇定,轻声道,“谢谢黎少爷教诲。”
说完,起身欲走。
“等一下!”黎远航叫住她,伸在半空中的手显得有些僵硬。
尤桐扭头,沉默以对,却是疑问。
黎远航深呼吸了口气,眼睛里换上另外一种沉重,“婉姨……最近的身体不太好。”
“你说什么?!”尤桐忽然拧起了眉心。
“前阵子有些感冒,她不肯去看医生,就在家吃了点药,然后稍稍好转了些,可身体一直不舒服,后来请了家庭医生过来,才知道原来不是着凉那么简单,去医院做过详细的检查了,初步诊断是……胃部肿瘤。”
肿瘤?!
尤桐如遭雷击,脸色一下子惨白。
黎远航微微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心思也跟着一痛,“医院方面已经联系好了,明天早上婉姨正式入院,先做病理检查,看是良性还是恶性,之后再研究下一步的方案。”
“良性的,一定是良性的,一定是的!”尤桐喃喃地说着,视线忽然朦胧成一片。
黎远航默默望着她,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就算当年她受了那样大的委屈,她也没有在黎家人面前掉过眼泪,那双坚强隐忍的眼眸,牢牢地拴住了他的目光。
他拉起她,两人一起离开了餐厅。
因为刚刚喝过酒的关系,黎远航没有再开车,拦了一辆计程车轻推着她上去,“到豪格家园。”
计程车驶达小区楼下,他又轻拉着她下车,“明天早上七点,我开车来接你,然后一起去医院。”
尤桐重重地点头,难过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黎远航不放心地望了望她,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默默地坐车离开。
晚风里,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尤桐冰冷着身体仰头望着大楼,却蓦地看清这是哪里。
她已经不住这很久了……
回头望,又扭过头,她迟疑着,今晚到底该睡哪里?!
131 忙于什么
容尉迟不会允许她私自离开金陵世纪那座公寓的,可是明天早上她要去医院,今晚住这里更合适,然而在没有得到他批准的情况下,她不敢擅做主张,倒也不是她怕他怕到了那种程度,只是与其被他发现,不如自己先报备一下。
握着手机,翻出他的号码,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拨了号,“嘟嘟”的声音响起,电话等待被接通。
连续响了数下,都无人接听。
尤桐想要放弃了,但就在最后一秒,线路忽然被人接通,传来的却是轻柔的女声,“不好意思,总经理正在洗澡。”
尤桐蓦地一怔,完全出乎意料的情形让她一时无措,吱吱呜呜地道,“对、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她飞速挂了电话。
尤桐站在大楼底下,有些木讷,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幅幅可能的画面,心里蓦地一闷。
对于女人方面,据她所知,容尉迟不是个放纵的人,可谁知道呢,也许她看到的只是表面。尤桐胡乱地想着。
望着近在咫尺的大楼,望着回金陵世纪的漫漫长路,是去是留,是喜是悲,早已难以说明。
过了好一会儿,手心里的电话忽然震动地响起,一下下地摩擦着掌心。
尤桐低头一看,只见那个熟悉得已经可以背下来的号码在屏幕上跳跃着,那样的急切。
她握紧了手机,按下绿色的接听键,拿到耳边,却闷得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找我有事?!”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尤桐咬了咬唇,艰涩地道,“已经没事了。”
她已经决定了——今晚不回去了。
“快说!我很忙!”他扬起冰冷的语调,低沉的嗓音里透着莫大的权威,而与此同时,他那端隐约传来了女人的低呼。
“真的没事了,你继续忙吧!”说完,她再次挂掉电话。
忙吧!
她在心底重重地叹道。
至于忙什么……不是她该管的。
深呼吸了口气,尤桐抬步上楼,已经好些天不曾回来过了,但每一层台阶都还是那样熟悉,比起金陵世纪那里的豪华电梯,她却更喜欢这里的笨楼梯,尽管这栋楼里也有电梯,但是她极少搭乘,三楼并不高,她喜欢慢慢地爬上去。
上了楼,掏出包里的钥匙,开了门,室内一片黑暗。
她按下开关,玄关处的灯骤然亮起,暖黄的灯光却照出一室清冷。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尤桐走到窗台边,开了窗户,让外面清新的空气流进来。
她放下挎包,简单地清洁了一下房间,然后洗了澡,走回卧室睡觉。
被子凉凉的,她钻进去后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在餐厅里没有吃东西,肚子有些饿,可是这里没有吃的,而且她也不想吃,就这样又饿又冷地闭上了眼睛,渐渐睡去。
晦涩的房间里,寂静无声,唯有窗台上一盆上次她搬家时不方便带走的吊兰静静绽放。
睡着睡着,她仿佛嗅到了兰花的香气,或许,在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朵花,只为灵魂而开,开在漫长的光阴里。
◎ ◎ ◎
第二天早上,尤桐早早地就起了床,在六点半的时候她给容琛打了电话,说要请假一天,听闻话筒里容琛慵懒的声音似乎是还在睡觉,她说了抱歉后便连忙要挂断电话,容琛却一下子清醒过来,急切地问她为什么请假,她谎称自己一个亲戚生病住院,她要去看望,容琛善解人意地准许了,并代为问好安康,她说了谢谢后,才放下了手机。
七点钟的时候,楼下驶来一辆银灰色的车子,车里的人正是黎远航。
尤桐下楼后直接坐上他的车子,两人一起赶往医院。
黎远航告诉她赵婉华已经从黎家出发了,估摸着会比他们早到医院一会儿,尤桐点了点头,心里愈发地紧张。
抵达医院后,黎远航带着她直接到了一个高级的单人病房,房间的门虚掩着,隐约可以听见里面轻轻的说话声。
赵婉华已经换上了病服,黎佳期正在帮她梳头,黎洪涛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叮咛,告诉赵婉华不必紧张,做穿刺不痛的。
穿刺是将穿刺刺入体腔抽取分泌物做化验,向体腔注入气体或造影剂做造影检查,或向体腔内注入药物的一种诊疗技术。
三个人浅浅交谈的样子,是那样的温馨,那样的幸福,完美的一家三口。
尤桐的眼角蓦地酸涩,这就是她这些年来不去黎家的原因,除去黎佳期对她的欺负,她更受不了的其实是这种被排除的滋味儿。
黎远航轻轻敲了下门,尤桐立即咽下苦涩清愁,随着他一起踏进病房。
“来了啊!”黎佳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尤桐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