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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贵的少年凭栏而立,三个娇俏的丫头环绕着他,似众星捧月,他是天上那盏清辉遍洒的圆月。
突然,一阵清风,再次吹过。
屋檐下的宫灯摇晃了几下,树影班驳,绿叶轻颤。
少年莫名窜上一股寒意,修挺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今天是他大喜之日,为何心中如此忐忑?
都怪房内那个难看的丫头。
安静,房内悄无声息,那个丫头睡着了?
她竟然可以睡得着?
月影躲进乌云,天色更加阴暗。
“啊嚏!”小巧玲珑的倪儿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喷嚏,夜风吹得她有点冷,小小的胳膊起了点点疙瘩。
少年站起身来,将小倪儿抱上栏杆,关心道:“可爱的小公主莫不是染上风寒了?若是蓝妃知道了,可要心疼了……”
“哥哥……啊嚏!”小家伙又是一个喷嚏,细细的水气喷在俊美如玉的容颜上。
他微微撇头,笑着以袖抹了下脸庞,笑道:“哥哥的小公主可不能生病,让宫女姐姐带你回去吧!”
楚颜道:“快让宫女送倪儿回去,她在这里做什么。”
楚苓笑骂:“坏颜儿,就只许你在,不许倪儿在?”
内有抹红影往门口走来,是太子妃姐姐么?
“小公主乖。不要再问这个问题了,要哥哥送你回去么?”
“太子妃姐姐其实很好的……”
“小倪儿要是再问就不乖了!”
原来,他的声音真的可以这样温柔。透过半敞的门扉,泪西可以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讨厌她,可以有很多理由,那个小公主真是太天真了。
或许,她该走出去告诉他——明天一早,她就去请求父王、母妃,自己搬到太子寝房隔壁住就好了,这样也算陪着太子吧?
天上云层越来越厚。
瞬间乌云满天,月亮完全被掩住身影,不见其华。
耳边传来风声,风声有点怪异,不似春夜里温暖和煦的东风,竟有北方呼呼作响之态。
倪儿小小的身子靠在温暖的肩头上,哥哥的肩膀已经很宽阔,他的气息很温暖,怪不得颜儿姐姐和苓儿姐姐那么喜欢他。
无邪地笑着。
俊雅如玉的少年面无表情,似有什么掐住了脖子,顷刻之间觉得呼吸困难。倪儿精致小巧的眉眼就在眼前,他想抱她回去,身子却怪异地如被定住一般。
唇角的笑容冻结。
眼底朦胧,不见半点波动,像平静的湖水深幽不见底。
“哥哥……”
“哥哥?”楚颜、楚苓见前一瞬还微笑迷人的哥哥突然没了动作,不约而同惊奇地喊道。
泪西扶住门,踏出门槛,看到了这一幕。
屋檐下几盏宫灯齐明,照在她圆润的脸上,脸庞粉嫩透明。
额心的朱砂痣隐隐光。
“太子……”
他背对着她,一股冲动,她费力地大走一步,自后面拉住了他的衣角。
难道他已讨厌她若此?只要听到她出来的脚步,连与公主们的谈笑都可以瞬间停息?
吉日,吉时。
今天应该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日子,哪怕他们只是个孩子!
灯光下,他的脸蓦然有些苍白,完美的轮廓隐隐透出妖娆之气。她的手指碰到了他的衣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热力自短小的指尖升上。
她小手冰凉。
热力沿袭而上。
浑身突然涌出莫名的舒畅,薄薄的嘴角一动,他重新露出了笑容,笑容像暗夜里的精灵,邪魅不已。
她看不到他,仰着小脸只看到他挺直的脊背,红色的外衣如纱,风中轻摇。
她拉着他,想让他回过头,低下眼看着自己,自己有话跟他说。
一切仿佛静止了!
“啊嚏……”
又一声轻响,在清冷的夜里划破宁静。倪儿随即睁大了眼睛,清澈的眸子同时闪过一道蓝光。
蓝光一闪而逝,小小的身子猛然打着轻颤,她哆嗦着:“哥哥……倪儿真的好冷了……”
楚颜和楚苓来不及说话,眼前便出现一个华贵无比的笑容,那笑容正来自抱着小公主的少年。
他的笑容无懈可击,恍惚间,更添了几分尊贵与诡异。
“哥哥送你去找蓝妃。”他低下头,注视着倪儿清澈若水的眸子,那道曾经暗中闪现的蓝光映在他的瞳底。
走廊上。
挺拔的身影,昂扬的步伐,他抱着倪儿,拐过弯,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泪西看到那抹背影消失,说不出内心的滋味。
楚苓见她转身正欲进门,连忙唤住:“太子妃……”
顿住脚步,泪西微侧着身子,看过她们姐妹,露出坦然甜笑:“相信我,我只是听从父王和母妃的安排,帮助太子而已。”
说完,她的身子轻晃了一下,走了进去。
背后,两道久久不去的目光,似乎要将那道门看穿。然后,姐妹俩相视对上一眼,表情各异。
月亮悄悄钻出乌云,大地重新笼罩上淡淡的清辉。
如玉,如雾。
恐怕只有神秘的月亮才知道,刚刚那一切静止的刹那间,究竟生过什么事……
南诏王妃 正文 016 王宫福祸
暖暖的阳光。
阳光从大树的枝桠间透出璀璨的金光。
金光点点,照在地上被拉长的影子上。
泪西独坐在花丛旁的石头上,看着清澈的小溪从长廊底下流过,眼眸黯然。
父王和母妃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执意让她与那个冷漠少年住在一起,无法选择。
冷漠——已经连续三日,尊贵而骄傲的太子没有再看她一眼,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选择冷漠地忽视她的存在。
只有那对漆黑的瞳眸在看到墙角粉红色小床时,才闪过难以掩饰的厌恶和阴沉。
不过,这些泪西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已经如空气般透明。
小溪的水缓缓淌过,阳光下像金子般闪耀。
波光粼粼,射进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眸子里一片光亮。
她眯起了眼。
太子无视于她,其他人却变得更加关注她,因为她是新册封的太子妃。
好奇,羡慕,惊疑……
各种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在两个宫女姐姐的陪同下,她每天要去北诏宫陪母妃娘娘聊天,要去太学殿跟公主们一同学习功课。
所有关注的目光中,以楚颜的目光最为直接。
她常常注视着泪西颠簸不稳的步子,然后轻轻地掀起唇角,似在嘲笑。
而楚苓则是不动声色地留意着泪西,当泪西回头看她时,她会咧嘴呵呵地笑。
太学殿,是个让她想去又犹豫的地方。
花丛中蝴蝶飞舞,空气中弥漫着鲜花的清香。
泪西抱着双腿,将下巴搁在膝头。眼睛里逐渐浮出一片朦胧水光,她想爹爹,娘……想少凌哥哥,甚至还想闻大叔和姚嬷嬷……
若非有母妃真心待她,她恐怕早就呆不下去了。
小小的心灵有点空荡荡的,凉意渗进。
蝴蝶翩翩起舞,花儿并蒂开放,双双对对都有伴儿,她露出羡慕之色。
“太子妃……太子妃?”
宫女姐姐在叫她。
泪西眨去水中雾气,眼中一片清明。
她绕出花丛背后,朝来人挥挥手臂。
“太子妃,大王书房诏见。”
……
自封妃大典那日后,泪西已有三日未见父王。
她鹅黄色的身影一出现,楚政怀立刻亮了眸子,如被暖阳照亮。
许仪儿优雅地坐在一旁,见泪西来到书房之中,美丽容颜比鲜花更美艳三分。
眼角眉梢含喜,嘴角笑意晶莹。
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泪西狐疑。
“孩儿参见父王、母妃!”少年声音清朗,让人联想到纯净透明的天空,高远而辽阔。
眼角瞥过鹅黄色的小人儿后,俊雅如玉的脸庞似被蒙了一层灰色。
“弈儿也来了。”许仪儿的目光在这两个孩子之间徘徊。
楚弈恭敬地上前一步,笑如春风动人:“不知父王、母妃急诏有何吩咐?”
不会跟这个丑丫头有关吧?
他甚至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否则,连续三个夜晚未曾安眠的愤怒将会爆。
都是这丫头,毁了他在妹妹们心目中完美的形象,更毁了他独立自由的生活。
楚政怀呵呵笑着,自黑色案台上拿起一个四方小盒,盒子并不见得珍贵,状似古朴木质制成。
楚弈和泪西盯着那盒子,再看父王一脸开怀,更加疑惑。
“弈儿,泪西,你们过来。”他朝两个孩子点点头。
一对古朴的镯子,褐色木质而成,它们安静地躺在盒子里。
初看一眼,镯子并不见起眼,跟王宫中的金镯、玉镯等相较而言,简直是寒酸。
偏偏,这对镯子似有魔力般吸引住了他们的视线。
“父王,这是什么?”沉稳如楚弈忍不住心生好奇。
莫不是让自己和那丫头各戴一个吧?
修眉又立刻皱了起来。
楚政怀撂撂美须,微笑的面容表示他现在心情极好。他将木盒摆放平稳,小心地拿出这对木镯。
不祥的预感立刻笼上心头。
父王似乎真要将镯子送给他们……别说要跟那丫头带一样的东西,尤其这镯子本身就只能好奇看看,怎可戴于腕上?
果然。
许仪儿微笑着开口:“呵呵,这是高僧所赠之物,你二人正好一人一个,从今日起戴于手腕,不可摘下。”
“什么?”楚弈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母妃,那妖僧竟然送这么个破东西,你和父王还当是宝贝?我不戴!”
“弈儿,不可任性!”楚政怀轻斥道。
楚弈抿起了薄唇,叛逆心大起。
他真佩服那妖僧的本事,竟然让父王这样英明冷静的一国之君如此信服……
“弈儿别冲动,先听你父王说,有的事情也由不得你不信……”许仪儿小心拿起一只木镯,拉起一直乖巧沉默的泪西,套在她小小的手腕上。
楚弈冷眼睨她一眼,又飞快地转过头。
原来,这对镯子表面看来的确没有任何珍贵之处,只是用木质来做镯子较为特别而已。
材质很硬,被人巧妙地制成一个完美的弧度,木环上雕刻着细细的图案,若不仔细辨认,难以现上面其实刻的是字。
很多字,密密麻麻,像美丽的花纹。
只是,那些字,不是汉字,也不是他们民族的文字,而是大家都不认识的字,也可能是一些神秘的咒语……
高僧离去北诏之前,特意留下木盒,叮嘱楚王时机不到,切不可打开盒子。
时机——便是东方露白之时,若有彤云连起,朝霞似火,天边出现异像,将北诏王宫正殿顶上的图腾照亮的时候。
今日一早,早朝之前,楚政怀无意中正好捕捉到这抹异像,想起高僧的话……
细细思索一番,似是拔开云雾的吉兆,不甚欣喜。
太子成亲不过三日,没想到这时机会来得如此快,只说明泪西娃娃太子妃是找对了!
彤云照亮殿顶的图腾,方可以开盒。
楚政怀迫不及待打开盒子,见木镯下还压着一张纸条——祸已远离,谨防慎行。戴上木镯,消灾避邪。
高僧……
楚王无法猜透高僧能预测天机的玄机,但是盒子里面的东西散出淡淡芬芳,有点玄妙,说不定真有消灾避邪之功。
……
镯子还是戴上了他们的手腕,楚政怀与许仪儿才算真正松了口气,二人相视一笑,仿佛可以预见北诏国的大好前景。
他们却没料到,命运之轮在悄悄地转动。
很多事情生了之后,已非王权可以更改。
……
英气勃的太子平安无事,稚嫩平凡的泪西日子倒也平静,但是,有些人的生活却在数日里生了重大的改变……
楚倪——五岁的楚倪,连日来高烧不断,像是患了风寒,却又比风寒更甚。
医术高明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