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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我是谁,他一直是清楚的。我就这样撑着身子,无奈望着宇昭然,我怎么帮他去找明月?那一刻,我了解到,其实昭然一直心存期望,而我,亦是如此。
趁他昏睡之际,我吻住他的唇。心想,宇昭然啊宇昭然,我爱你爱到怨恨你。我一定要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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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回一战归来后,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奇怪,他不再和我说许多话,也不再拒绝我。每天,我和昭然同处一室,无论我做什么,他的表情都很淡,这次的冷淡不同以往,是那种疏离的,冰彻寒骨的那种。
我总是偷偷躲在门外,望着昭然,后来,炎夕来看他,他和炎夕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我不能自抑的啜泣,听着昭然一字一句的诉说他对我的的“爱意”,看着炎夕一点点的微笑,然后,再看着昭然随她而笑,他笑起来很好看,凤眼里好像开出无数牡丹,每一朵都艳丽非凡,在雾里飘散。
炎夕走后,我本想入内,脚却迈不开,小小的门缝被光盈亮,只见他举起那只手,细阳晃过,狭长的伤疤仿佛深烙在骨上,他不知想起什么,想出了神,我亲眼看着,他唇侧的笑意,一点一点,逐渐淡去,永远消失。
昭然的病逐渐好转,有一天,降雪芜来了。
白衣在降雪芜的身上依旧是清灵飘逸,我常怀疑降雪芜不是人类,因为他长得太出尘,我从没见他动过情绪。除了初见我的刹那,今日再见降雪芜,心中突然窜过一个想法。
见他起来,我有意无意道,“降公子,你认识公主?”
“没进宫时,和她相处过。”
我还是惊讶了一下,我们站在湖泊边,临夏的荷已经开了,我见一次蜻蜓立在上面,瞪大眼,笑得开怀,“也不知怎么的,今天心情特别好。”也许是因为昭然病好的关系。
回头,我见降雪芜一向平缓的唇线有了波动,那种眼神,那道目光,陌生又熟悉,难道……他……
降雪芜高深莫测的说,“丹姬,做人应当知足,愈不满足,失去愈多。你将来不要后悔。”
不待我回过神,身后就有人唤道,“姑娘,王爷要见你。”
我忙离开。他突然要见我,不知有什么事。
雨露夏荷,美人如莲,我嫣然一笑,踏着这暖阳之光,一路奔开,远远听见有人吹箫,是洞廷哀思,送于绝恋之人,凄凄宛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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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镜前,婢女替我梳头,我茫然无措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她笑盈盈的答,“王爷说,改叫姑娘,夫人。”
夫人?我心一震,无数波浪拍过之后,是湖水般美妙的甜暖,一圈圈的荡开。那是我想像过几千百遍的画面,他微笑的走过来,牵起我的手。
脸上是美妙的温柔,我呆住。
昭然笑,“头发还没梳好,别急着起来。”他又挥手,示意婢女下去。
铜镜中,我见那女婢笑得暧昧。
我不敢动一下,生怕是做梦,专注看着镜里,昭然伸手,灵巧的替我缠好最好一束青丝,那是少妇妆,我感到眼眶一热。
他只含笑,拿起眉笔,最终,却似要放下。我忙接过来,说,“我自己画吧。”
我们都没有说话。半刻后,他笑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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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都的街道,我走了无数遍,只有这次不相同。他走在我身旁,我好像有了中心,围着他转了又转。
“昭然,你看,糖葫芦。”
“又不是小孩子,还喜欢糖葫芦。”
我嗔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大姑娘就不能吃糖葫芦了吗?”
“没见过这么孩子气的大姑娘。”却还是买了两串给我,红艳艳的颜色,格外诱人,糖融在舌尖,甜在心里。我说,“以前,没什么机会逛街市的。”
道旁还有人吆喝,有个小童哇哇的哭,我看他可怜,把另一串糖葫芦递给他。他母亲低头道谢,缠着补丁的衣衫动动,她拍了一下小童的脑瓜,“还不快说谢谢。真是不懂事,这孩子。”
我笑笑,昭然走过来,拉起我的手。
一路上,我们十指紧扣,他带我进了如意斋,里面的玉器有很多。
昭然问,“你喜欢哪支?”
我笑道,“都好。”
昭然转头,笑问,“有名叫‘都好’的簪子吗?”
斋里还有许多富家千金,一开始,她们猛盯着昭然瞧,这会儿掩着嘴偷笑。
我抓紧他的指尖,捏了捏。
如意斋的伙计性子直,说道,“公子,你娘子生气啦。”
昭然露出烦恼的模样,“这可怎么办?”
伙计眼珠转转,“多挑几样送给你家娘子吧。”
昭然问,“都买下,怎么样?总有一样,你喜欢的。”
我忙道,“你说什么呀?”忽然觉得自己声音太大,只得低语,“昭然,太贵了。”
伙计哈哈笑道,“公子,你娘子真是精打细算。”
我哭笑不得,低头,拿起一支白玉簪,看了又看。
“夫人好眼光,这只白云簪是上等玉。要三百两呢。”
这时老板走出来,说,“不好意思,夫人,这支簪子已经被人订了。瞧,那位夫人来了。”
有些舍不得,但我还是放下了白玉簪。
伙计说,“选这只翠玉的吧,是山西产的通璧。”
“不用了。昭然,我们走吧。”
他没说什么,放手,疾步走出去。
“哎,昭然,你去哪儿?”
我站在如意斋门口,不远处,有团人群,不知昭然在说什么,那妇人的表情起先是不太情愿,后来,迟疑,最后,才点点头。
“那把簪子,买主很喜欢的,说是要送给未来媳妇,等了有三个月。”伙计说,“夫人,你真好命,相公很体贴呢。”
远远的,那男人凤眸秀长,微扬,朝我伸出手,“快过来啊。”
他拉我走到一株树下,一片清凉中,他从袖里取出簪子,作势要为我插上,我问,“昭然,你怎么弄得到这簪子?”
就听他说,“使计啊。”
“什么计?”
他低语,状似认真,“美男计。”
我瞪大眼,不可置信,他笑笑,伸手,弹弹我的额头,“怎么可能?当然是出高价买的。”他又蹙眉,抱怨,“女人家就是麻烦,这发簪该插在哪里?”
我垂眸一阵,“我自己来吧。”
“不行。”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不会非得逞强。”
见他松手,不说话。我以为他生气了。也顾不得簪子,立刻看过去。
他扣住我的手腕,硬拉我坐进茶铺。
“昭然……”
“坐下。”
周侧的人不是很多,这个时辰没什么人饮茶,狐疑看他一眼,我缓缓坐下,他就在我对面,倾过身子,长指穿过我的云髻,一个大男人旁若无人的帮我弄簪子。
大娘送来茶点,我脸上一热,正想说话。
“别动。”他咕哝的像个孩子,“我还真不信,堂堂汝王,弄不了一支小簪子。”
他离我很近,一股热气喷在我的鼻尖,我只感到心里暖暖的。
“公子,要往髻角缝里插。”大娘好心的提醒。
他倒是不客气,很虚心的回道,“这里吗?”
“再偏点。”
我无奈定在原处,往那妇人眼里,看到倾羡的表情,分明是对我的,可又如此不真实。
“好了。”他声音里有笑意。
许久后,
我抬头,只觉得四景消失,只有他的笑容,花开甚美。
不知不觉已是落日时分,我们路过极品斋,听说里面的女儿红味道很好。昭然本想带我进去,掌柜是个极富态的老人,他沉声道,“今日不作生意。”
“这是为什么?”我问。硬缠着他不放,难得出来一次,这样岂不是扫兴。
他沉默许久,终是开口,“我恩人的妻子过世了。”
门口还围着其他人。昭然握紧我的手,沉声道,“走吧。”
走了几步,我还是回头,有个地痞样的男人扯着嗓子喊,“我早说孙翼没那个命,娘子过门还没半年,就让他给克死。”
……
昭然不知何时停下来,一脸阴郁,我小心问,“昭然,你不高兴吗?”
他摸摸我的头,眼神柔和,“没有。我们回府吧。”
我单手勾住他的臂。“嗯。”
这天的夕阳有些黯淡,但却无限好,我看着他的侧脸。
这张面容,看了不知几遍,却依旧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后景飘来一朵紫黑的云浮,我把他的手臂抓着死紧。
昭然轻声道,“你抓痛我了。”
我忙松手,改握起他的手。
他才微微一笑,凝眉,拂开我落在额前的青丝。
“丹姬。”
“嗯?”
“今天,你开心吗?”
“开心。”我点头,甜甜的笑。
他喃喃说,“那就好。”
我怔在原处,他离我那么近,为什么,竟感觉,他在一点点远离?
不禁伸手,我抚上他的脸颊,往下,掌心按在他的肩上,
他怅然,柔软的眼底,清澈却空洞,我忽然想落泪,
昭然,你是自愿对我好的吗?
昭然,你开心吗?
昭然,你恨不恨我?
“丹姬,你怎么了?”
沉默很久,我将头抵在他胸前,
终究,什么也没说。
弦音(十一):丹心(终)
窦清又来了,昭然不见他。随行窦清身后的是位老妇,她残存的美丽依旧引人注目。她神情哀切,近乎空洞,瞥见我的刹那。我望见她眼底的震诧。
红衣侍女也失了镇定,“夫人,她长得……好像……”
直觉告诉我,他们的身份不简单,但昭然说,谁也不见。我只能请他们回去。
老妇最后回头,半斜着身子,落阳松散,缀烙她的侧脸,闪耀一滴晶滢。我伫在原地许久,回头,只见那男子身着白衣,风,撩起他的衣摆,如同院里的白牡丹,清秀雅然,出尘盛开,荷塘日色,拂柳翠姿,无一比得上他凤眸那点微弱的光芒。
我一笑,扑到他怀里,“昭然,你好了吗?”
他没有言语,目光深远,仿佛想穿透闭合的大门。
我靠在他胸前,聆听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那么近,也那么遥远,指尖突地一凉,鲜艳的血色滑过我的指甲,融开,纠痛我心中柔软的一处。
他轻轻推开我,唇色鲜艳,苍白的脸上释出虚弱的笑,“别靠我这么近,你的衣裳会被弄脏。”
“你为什么总要推开我呢?”
他无力举袖,任由那道血光倘在夕光下,我伸手,又收回,犹豫,还是不敢。
他的指节修长光滑,炎炎夏日,却异常冰冷,慢慢的,他扣住我的手,却仿佛是用尽全部力气,虽然轻,我依然摸到了他手心的那道粗糙,“我现在,不是牵着你的手吗?”
扭过头,我试图眨去眼里的泪。
天边升起明月,落阳尤在,鲜艳的彩霞有淡淡的紫痕。
这个夜晚,月光很美,它皎洁的写在乌黑的殿檐,一路流泄最终落在我身旁男子的面庞。他的轮廓在光影里,半明半暗,棱角的弧度美得不可思议。
红阁下大半的白牡丹已经凋去,原本波纹隆起的花瓣如今枯萎,干涸。
“它们凋得悄然无声,你再怎么留意,搬弄,也快不过它们。”
我抿嘴不答。
他松手,凌空而望,呈现一抹笑容,繁华尽在其中,俯瞰满园牡丹,哪朵有如此风华?他笑道,“我自己种的牡丹,又怎么不知道少了几朵?丹姬,你真傻。”
今天,他的话特别多,我本该高兴,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分明是牡丹,为什么此刻却好像昙花,我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就怕他会突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