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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他们这样开玩笑是常有的事,以往陆宇飞都会顺着他们的话说到底,只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这两个好友有打青儿的主意,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各自拍了一扇子警告道:“告诉你们,那是我媳妇,是我的!不许打她的主意!”说完整了整衣裳抬腿往外走去,边走边嘀咕,“想个什么法子才把她约得出来呢?”然后满脑子地冒着坏水就出了书馆。
青儿红着脸从学馆出来,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少了,青儿转进一家布庄,为几个小东西挑了几匹做秋衣的布料。布庄安排伙计随青儿将布送回狄家,正好碰着接狄清河来县城的罗哥。
“姐姐。”青儿刚上马车,小腿就被一个软软的小手抱住,甜甜地声音让青儿心里美滋滋的。
将小人儿抱进怀里,揩了揩他的小鼻尖笑着问:“清河这两天有没有调皮?”
“没,没有!”小人儿心虚地回答着,泛着可疑绯红的小脸埋在青儿的怀里死活不出来。
“嗯,姐姐知道,姐姐的四弟是最乖的。”青儿也不戳破他,搂着清河的小身子轻轻地摇着,不一会儿怀里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接下来几天狄戌老撺掺青儿出城东的庙里,青儿听说庙里来了游医并没有立马就去,而是差了罗哥去打听。罗哥一打听是有那么一回事,只是回来禀报那是一个庸医,所以城东的庙里青儿是没有去了。狄戌也不敢大着胆子劝她去,所以陆宇飞提议的那事慢慢地就过去了。她们姐弟几个在县城呆了近一个月,等佃户们的开始大面积交租的时候青儿才带着清河回了西河。
夜黑风高爬墙夜
狄青儿回了西河最高兴的就莫过狄戌了,经常整夜整夜地都不着在寝室,学馆虽说是寄宿性的,可先生们也不可能老守着他们。于是连着几个月狄戌夜不归宿都没有让人发现,只是后来司徒发现这个孩子不对劲来。狄戌上课整天打嗑睡,任谁都会怀疑。连着一两个月都是这样,司徒秀就起了疑。半夜蹲点就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狄戌翻墙回来的时候被司徒透逮着了。
风轻夜黑,狄戌抖抖嗦嗦地站在雪地里,司徒秀揣着手坐在屋里的火旁。两个不到三米的距离,两个极端的环境。
“冷吗?”司徒秀捧着热过的小酒美地咂了一口,轻笑着问门外抖糠似的狄戌。
“冷。”狄戌相当老实地回答。
“去哪儿了?”司徒秀靠在铺有棉垫子的太师椅上,双脚放在火盆前的小凳子上,炭火烧得又极旺,他感觉舒服极了。
“没去哪儿。”纵然是冷得发抖,狄戌仍旧咬紧牙关挺着。
司徒秀皱了下眉,捧着酒盅的手紧了紧,轻咳一声又问:“张蔡的胳膊是被你给拧脱的?”
“嗯。他骂我弟弟是棺材子。”狄戌吸了一下鼻涕,感觉好险,差点就过河了。
“邋遢!”司徒秀很后悔自己刚才转头看狄戌,那鼻子快过河的样子好难看。大大方方地做了一个恶心的动作,又问狄戌:“魏明的腿是你给拔脱臼的?“
“嗯,他跟张蔡一伙的。”狄戌又吸了一下鼻涕。
司徒秀决定不再看着他问话,低下头眼睛看着火盆里烧得红通通地炭,独留一个脑瓜顶给狄戌:“你说我是送你回西河呢?还是你自己回西河?”
狄戌傻眼了,扑嗵一下跪到地上:“先生,先生,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我姐会揍死我的!”狄戌求完,想想不对,立马又改口:“先生,先生,我四弟这几天病着呢,您就不要给我姐说了,她会气病的!”
“你知道这些,还要乱跑?还要闯祸?”司徒透声音陡然提高,吓得狄戌一个激灵。
狄戌没有防备司徒秀会把嗓门提高,吓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稀溜,吸了下鼻涕:“我没有乱跑。我是去拜师傅学武去了,嗯,那两个人的胳膊和腿也不是我故意给拽脱的。”
“不是你拽的,是他们自己拽的?”司徒秀没好气地问道。
“嗯。”狄戌自认为很老实。
“嘣!”一声巨响,原本摆在屋里的火盆到了屋外,狄戌面前不到半米远的地方就一块红炭,在雪里浸着滋滋地冒着响。
发泄过情绪的司徒秀感觉心里舒服多了,站起身来,跺了跺脚,拍着袍子走到门口站着。他双手抄在袖筒里,笑嘻嘻地问狄戌:“冷吗?”
有了上次经验的狄戌,没有冒冒失失地回答,而是抬了下头好好地观察了一下司徒秀的表情。看着司徒秀笑眯眯的样子,狄戌先是一笑,然后又是一哆嗦,紧接着,那头摇得跟波浪鼓似地。
这回司徒秀是真的乐了,踱着步子下了台阶,站在狄戌跟前说:“好了,起来吧。你姐姐今天托人来给你们请了假,说是让你们明天回家过腊八。”
“我跟三弟一起回去吧?”狄戌惊喜地抬头,问了一句白痴才会问的问题。
司徒秀瞟了他一眼,都懒得理他了,踩着大方步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悠悠地说:“过了年,我就要辞了这学馆的差事,你从现在起得好好收敛你的性子了。”
作为一个老师,司徒秀是称职的,他很喜欢出口成章的狄卫,但是在他看来狄戌也是聪明的,纵使狄戌老是闯祸,纵使狄戌老是旷课,他也这样认为。出于对狄仕文的崇拜,司徒秀一直努力地让自己将狄戌教育成一个人才,事实上,狄戌也很优秀,只不过他的优秀不是体现在文采上罢了。
“桃李待日开,荣华照当年。东风动百物,草木尽欲言。
枯枝无丑叶,涸水吐清泉。大力运天地,羲和无停鞭。
功名不早著,竹帛将何宣。桃李务青春,谁能贯白日。
富贵与神仙,蹉跎成两失。金石犹销铄,风霜无久质。
畏落日月后,强欢歌与酒。秋霜不惜人,倏忽侵蒲柳。”
洁白的雪花落在地上,形成厚厚的积雪,从屋里透出一些光来,它照射在雪上,从黑暗中看到有那么几朵竟然还闪着金色的光芒,狄戌站立的地方也有那么几缕的积雪上也反射着金色,只是比那空中飘摇的那些朵儿更要耀眼。腊月里的四更天,应该是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候,那呼啦啦吹在脸上应该是拉刀子一样才对。可对站在秃树枝下的狄戌来说,凌冽的寒风已经被司徒秀悠扬的诗句声化解成了三四月的春风一般。那中性的声音在空寂的雪夜里显得是那么的悠扬婉转,就如同镜湖上的洞萧一般悦耳,狄戌听完,本是一个不记诗词的脑子不自觉地跟着念着。
第二天清早,狄戌早早地被狄卫从被窝里拉了出来,他起床的第一样事,同样地是指着狄卫的鼻子威胁着:“老三,我告诉你,不许到姐跟前告状!知道吗?”
“姐不问我,我就不说!”已经被狄戌威胁惯了的狄卫也重复着每天都要说的这句话。
“你……”
狄戌气得咬痒痒,狄卫哼哼叽叽地哼着小调洗梳着。
两兄弟在这里较着劲,屋外就传来了陆宇飞的声音:“两个小混蛋收拾好了没有?”
被陆宇飞称的两个小混蛋对视了一眼,无语地笑了。狄卫慢条斯里地收拾着衣物,狄戌却跟一个猴子似地搭拉着衣服就去开门了。拉开门陆宇就紧贴着门槛站在外面,狄戌笑着说:“飞哥哥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们回西河啊!”陆飞伸手在狄戌的脑门上一弹,见狄戌利索地闪过去,一边笑着一边进屋。
陆宇飞在屋里捡了一个地方坐下,狄卫走过来规规矩矩地请礼,陆宇飞示起狄卫免礼,抬头笑着对狄戌说:“你看看你弟弟,多懂礼,你再看看你!”
狄戌不以为意地笑笑,转过去胡乱地套上衣服,就着狄卫用过的洗脸水随便抹了两把,帕子一扔就催起狄卫来:“你快点行不行?姐肯定都等急了。”转头又去取笑陆宇飞,“我说飞哥哥,你都吃了好几回闭门羹了,怎么不长记性呢?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接我们为假,想去见我姐是真?我说姐夫,你就不能等等,也就顶多三年!”
陆宇很上道地与狄戌斗着嘴:“我就是三年都等不及了,你又怎么样?”
听着陆宇飞的话狄卫心里好一阵不舒服,咳了一声说:“哥,别跟飞哥哥逗了,咱们快走吧。”说着将水盆里的水泼在屋外的沟里,然后拿起早拾好的包袱就招呼狄戌他们两个走。
出了学馆的门罗哥早驾着车等着了,狄戌首当其冲地爬进马车,狄卫慢腾腾地走到车前转身朝陆宇飞作了个揖:“飞哥哥,有罗哥接我们回去就行了。今天是过节,我姐姐说了过节还是在自己家过比较好,我们就不耽搁您与陆伯伯他们团聚了。”说着又打了一个大幅的揖就上了马车。
马车就在陆宇飞愣神的时候驶走了,狄戌抱着火罐子舒舒服服地靠在车壁上,掠开马车帘子对车外的罗哥吩咐:“罗哥,把车赶慢点啊!快了颠得慌!”也不理罗哥答不答应,转头笑着问狄卫,“老三,你怎么老是冷脸冷色地对飞哥哥?”
狄卫眼圈一红,将头撇到一边不理狄戌,他不回答狄戌就拿手指一个劲地捅他,磨不过狄戌,制住眼泪往下落,吸了口气答道:“陆宇飞不是好东西!”
这次狄戌也不跟狄卫呛了,瘪着嘴将身子缩成一团,闷闷地说:“三弟,这都怪我。要不是我闯祸,陆伯伯也不会把姐许给他家儿子。陆飞宇都死过一个老婆了,家里还有两个小老婆!”他说着说着,眼睛也有些红了,说不下下去了他索性不说了,身子一挺就躺在了车板上。
狄卫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皑皑白雪,偶尔哼两句不知名气的曲子,偶尔吟两首前人的诗词。随着马车在官道上的颠颇小脑袋瓜子想了好些事情,伸脚踢了踢狄戌:“哥,哥。”喊了两声,见狄戌没有答应,他放起胆子说,“其实你每天晚上出去干啥我知道,我不会给姐说的。只是我觉得你应该给姐说清楚,要不然姐她会担心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睡着了我才敢跟你说,我不想让姐再为我们两个操心了。”
狄戌翻了个身,狄卫缩了一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才放心地转过头去继续欣赏着车外的风景。只是狄卫没有瞧见背对着他的狄戌紧闭的双眼下流淌着的泪水,不知道他看到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
西河村的冬天依旧美丽,狄家老宅的冬天更加美丽,庭院里面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几缕青烟儿蹿出了屋顶,院子外面的大口门站着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青花白底袄上披着一件藏青色的羊皮芯的披风,红扑扑的小脸窝在漆黑色的狐皮围脖里,长长的睫毛呼闪呼闪地不停扇动着。樱红的小嘴轻轻地吹着热气,不是很细嫩的小手已经被寒红吹冻得红通通了,不停跺着的双脚印出不算小的印子,转眼间那些印子就被大团大团的雪坨儿给盖住了。
青儿踩着小步子,不时地张望着村头,有时回头向在她后面的韩婶抱怨:“这雪怎么还下?昨儿晚上就下了一夜,今天又上了一上午了。早知道这样,咱们全家就去县里过这个腊八节了。”
如此抱怨听在韩婶的耳里,却觉得青儿是幸福的,总是免不了轻声安慰一句:“小姐说的是,只是城里再好也顶不得咱们自己家里。”
“呵呵,那倒是。一会儿跟弟弟们吃了饭,还可以去拜祭一下爹爹们,若在城里就不行了。”青儿觉得韩婶的话很合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