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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面无表情地接过茶,递过一个红包来,眼睛看着青儿的肚子似笑非笑的样子。站在身后的林妈连忙将青儿扶了起来,接着又退到了一边。
老夫人轻咳一声,对着青儿说:“虽说你是侧室,也是二房,可也有一个先进门后进门的不同,以后要知道轻重,好好伺候你这姐姐,明白吗?”
青儿听出来了,这算是对自己的敲打了,虽说自己父母早逝没有人教自己如何做别人的小老婆,可青儿也从陆家那里看到过不少,知道“低眉顺眼”四个字是标准。于是低下头轻轻地蹲了下身子,低低地应着:“青儿记下,请母亲放心,青儿一定,好好伺候大夫人。”
李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朝大媳妇儿使了使眼色,大夫人面上还是有些不太高兴,强扯了一下嘴角说:“不用说这些话,只要伺候好爷就行了。”
大夫人这话说得有些不太对,李老夫人面儿上有些挂不住了,李木坤一下子就火了,青儿眼急连忙应道:“伺候爷是青儿的本份,伺候老夫人与大夫人也是青儿的本份。”
这话说得漂亮听得老夫人欢喜到了心窝窝里去了,大夫人也挑不出什么理来,加上青儿又挺着个大肚子,也更不好为难了,随便说了两句就将青儿打发走。待青儿一走,大夫人便对老夫人说:“娘,这里要什么没什么,要不让妹妹跟咱们一起回去也好有个照应,您说呢?”
李木坤心里一紧,连忙向老夫人身边的莲儿使眼色,莲儿会意朝他比划了一下肚子,李木坤一下子就昧过劲儿来了:“这恐怕不妥,本来过年的时候我就打算让她与我一起回家,可是大夫瞧了说是胎位不太稳,不益太过劳烦,所以才决定将她一人留在这里的。”
莲儿果然把准了老夫人的脉,只见她听见说是胎位不稳立马就紧张起来:“啊?胎位不稳?要不要紧?”
李木坤连忙回答:“养了这许久应该没有太大的事了,不过还是不益劳动。”
老夫人连连点头:“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过,还是请个大夫再来瞧瞧吧。这好不容易得一个,可不能出什么事。”说完瞟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大夫人,大夫人脸色一下子就不好起来。她干笑两声也劝起李木坤来:“是啊,娘说得对,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好。”说着眼圈儿都红了。
到底是在自己跟前十来年的媳妇,老夫人瞧着也心酸,拍了拍大夫人的手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我不是没有说什么吗?”
说着大夫人的眼泪就滚了下来:“我知道是我对不起李家,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瞧着大夫人伤心,老夫人小声安慰了几句,接着又对李木坤使眼神,李木坤拗不过也过来安慰了两句,大夫人这才破涕为笑。
李老夫人与大夫人以照顾青儿生产为名就住了下来,李木坤觉得特别不自在,劝了几次老夫人就是不走,说是要当第一眼看着自己孙子的第一人。莫奈何李木坤只得让她们住下,好在青儿已经怀胎五个月,离十月也就小半年的时间。小半年的时候很快就过去了,仁宗天圣3年(1025年)的夏天很快就来到了,青儿躺在厚厚的稻草床上,咬着牙忍着那一股股阵痛传来。她有脑子里出现的是她二娘生产时的情景,那个时候还好记不太真切,只觉得一幕幕影子在自己眼睛晃过。阵痛越来越频繁,小孩子往外钻的力度也越来越大,青儿再坚强也忍不住了,嘶叫声从嘴里传了出来。下身撕裂的疼痛让她有一种死去的错觉,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父母亲笑着向她走来,好似狄忠也来了。思亲之疼压住了身体上的疼痛,青儿看着那团模糊的影子嘶喊着:“爹爹,爹爹救我!爹爹救我!”
听见青儿在屋里喊爹爹,李木坤的心都提着嗓子眼儿了,正要抬腿踢门屋里就传来一声婴儿洪亮的哭声。接着房门被林妈打开了,他愣了一下就要闪进门去,可却被大夫人一下拦住:“爷,那是血房,可进不得。”
这是老辈儿留下来的规矩,李木坤伸腿将门槛踢了两脚,转头瞧见老夫人笑眯了眼看着怀里的孙儿,他也想凑上去看,不想老夫人根本就不给他面子,转了几圈连自己儿子的头发丝都没有瞧见。有些气馁地转身,突然刚关上的房门再次被打开,林妈提着一双血手撕心裂肺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二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可她晕过去怎么也生不下来了。”
李木坤一下子就蒙了,等他回过神来时老夫人已经命人去请大夫去了,他顾不得什么老辈儿人留下来的规矩了,连推带搡地进了门,看见的是气若游丝的青儿。
青儿仿佛看见李木坤进来,努力地将眼睛睁大了些,虚弱地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用极为柔弱的声音说:“对不起,我,要去见爹爹了。”
“青儿,不要睡,你打起精神来。咱们还有一个孩子还没有生出来呢!青儿,你不能睡知道吗?”青儿这个虚弱的样子,李木坤害怕极了,紧紧地拽着她的手乞求着。见着青儿越发苍白的脸色,他开始自责起来:“都怪我,都怪我。早知道咱们就不要这孩子了,都怪我。”
青儿轻轻地摇了摇头:“跟你在一起,是我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日子。谢谢,你。”说着一股清泪和着汗水滚落下来,手紧紧地与李木坤的手紧连着,努力地不让自己昏睡过去,强调着嗓门对李木坤说:“我,真的,舍不得你。”
“青儿!”青儿到底是支撑不了头一歪昏了过去,李木坤以为她死去了心疼得自己都缩成一团了,顾不得其他就将清儿被汗浸透了的身子揽进了怀里,死死地搂着。
说来也怪,就在李木坤将青儿的身子在怀里来回地搂抱一阵后,青儿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竟然滚了出来,随着那一声不太洪亮的啼哭声,青儿也轻吟了一声,好似如释重负。李木坤欣喜过望,连忙将青儿放好,连着就跪在了地上,朝着青天白日磕着头。
大夫很快就被人请来了,把了青儿的脉啧啧称奇,开了一些补血益气的方子便就走了。打青儿活过来那一刻李木坤就一直守着,把他那两个刚出世的儿女早就忘得没影了。
两个月后,李老夫人终于决定回代州了,与她一起回去的当然有大夫人,不过还有青儿两个月前刚生来的儿子李泽文。青儿被老夫人开恩留在了李木坤的身边,她的女儿李秀文也留了下来,对儿子的离去青儿是万分不舍,坐在老夫人的马车上送了一程又一程,最后还是秀文饿得发哭了她才依依不舍地下了车。
狄戌入军营,初露锋芒1
天圣25年底契丹攻回鹘,宋仁宗皇帝怕两国交兵之际借隙偷袭大宋边城,特令韩琦兵进丰州备守。狄戌在去年得老学究的推荐去了京师卫,因为他好勇很得京师卫所一个营级军官毛参军的赏识,此次皇帝下诏让韩琦领京师卫所出行,其中一支就是狄戌所在的兵营。
随着队伍一路西行,出开府过晋州,在路过延安府时狄戌几欲逃离兵营回趟家,他熟知军营处理逃兵的规矩试了几乎终究还是按捺下来。过了延安府很快就到了庆州,他们所行目的地越来越近,狄戌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边境线上的长城上,反而安静了下来。等到他们到达丰州城时,已经是天圣25年的年关了,天寒地冻,南方来的好些兵士都冻伤了,狄戌皮糙肉厚一点儿事都没有。每天早晨,狄戌都会光着膀子在雪地里练武,每当这个时候,那些捂得跟粽子似的南兵眼红地看着。往往这个时候,狄戌都会投他们一记蔑视的眼神,有些骨气硬的南兵受不住了,三五两伙地就欺了上来,狄戌心情好陪着他们玩玩。
几天下来,那些南兵的冻伤居然奇迹般地好转了,都觉得好奇,狄戌煞有其事地告诉他们:“小的时候我老爱闯祸,我姐老打我,我呢当然不能静等着挨打,我得跑啊。我姐气得不行,她就得追我,于是我两个就一个跑一个追,我们家孩子四个就数我跟我姐身体好。老三、老四都是书呆子,也是病秧子,每到秋冬季节就让人操不完的心!”
那些南兵们听着他这样说,都气不打一出来:“好家伙,你就把我们当你家孩子了!”
狄戌嘿嘿一笑,转而又一脸难受,长叹一声:“小的时候老烦我姐唠叨了,这会想看一眼都不成。”
康三跟狄戌最为熟捻,已经不止一次听狄戌提起他姐了,今天这语气听得让人心酸,于是好奇地问:“哎,哥哥,老听你说咱姐,咱姐到底是怎么样的?”
听着康三儿的问,狄戌眼睛变得锃亮锃亮地,脸上的笑容也化开了,语气中带着轻笑回答:“我姐啊?怎么说呢?凶得很,老打我。从小到大都打,我都数不清挨过她几回打了。不过她也最疼我们,我们的衣服从来就没有过过别人的手,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是她一针一线地缝的。爱给我们做吃的,我们要是都乖的时候她就给我们做好多吃的奖励我们。不过闯了祸就得挨板子!告诉你们,我姐身上随时都拿着这么长这么宽的一根细板儿,瞅着我们不对劲那就招呼上来了。”
一个矮个南兵觉得有意思极了,好奇地问:“那你姐长得好看吗?”
狄戌眼珠子一瞪:“那还用说,我姐长得可没得说,整个汾阳县没几个姑娘敢跟她比的!”
“你就吹吧!恐怕是因为她长得太丑,所以才没有人敢跟她比吧?”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么一嗓子,围坐在狄戌身边的人都哄堂大笑。
狄戌并不生气,眯着眼像是在回忆什么,周围的人都很好奇,都想听听狄戌能说出什么样的一个美人儿来。等了好一会儿狄戌才悠悠地说:“我姐她最喜欢穿一件白底蓝花染的衣服,就齐腰那么长,合着淡蓝色的裙子特别好看。我们家院儿里有一棵梨树,我姐就爱坐在那里守着我们做功课。我最喜欢在二三月看她了,有那么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嗯,叫‘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她老发呆,只要我们不跟她说话她就呆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经常挨打所以从来不敢捉弄她,我有一个四弟,是忠伯捡回来的,我姐最疼他。这小子看上去憨厚老实的样,其实最调皮,经常仗着自己小总是吊在我姐脖子上乱蹿,每回看得我牙直痒痒。其实咱们家还是挺有钱的,我姐她有一个毛病,老爱把钱藏在衣服里,就是那种棉衣,我姐就爱把银子剪成小细条,缝在棉衣里。我手上力道重,家里回回进了项她就把我叫过去,拿剪子剪,那么大的剪子。有一回我调皮,剪了一朵梅花来,用银丝银拉成了一只发簪,趁我姐睡着的时候就给戴到头上了,后来太困了自己也睡了。醒来就吓了一跳,自己做的这事基本上是够得着挨打的份了,偷偷摸摸地溜出去,正与拿着糕点的姐撞了个正对脸。我姐那早重新梳了一个发式,头晚我弄的那发簪就别在头上。我才发现,原来我姐也喜欢这些东西。
后来,我一直都想送我姐一件像样的首饰,有一年我在赌坊里赌赢了钱,去金铺买了一件梅花簪欢喜得跟什么似地就拿回去献宝。呵呵,不想挨了一顿好打,而且那一顿挨得最凶。看吧,这条道就是我姐当时打的!”
狄戌说着就将自己脸侧过来,露出左脸耳边那一条疤来。
“哎呀,这么大的一条疤?”那条疤颜色虽然已经淡了,仔细一看也能看出细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