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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香姐知道这事吗？”含巧虚坐在小几的另一边，小声问道。
“知道。”杜熙月说着，将目光瞥向窗外，“就算不说，我想她心里已经有数了，缨歌走了，她也呆不长的。”
“那姑娘准备怎么办？二太太没给个主意？”含巧撑着腮帮子，一脸疑问的神情。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杜熙月换了个坐姿，听着“二太太”三个字就不由皱紧眉头。
当务之急，只能求助甘妈妈，要华巷那边赶紧收了瑞香过去。她思忖着，要含巧把装银钱的盒子拿过来，她扒拉了一下里面的碎银子和铜钱，七七八八凑了五两银子。
“上次当的那些碎银子呢？”杜熙月抬头问了一句。
含巧怔了怔：“我放到衣柜里的暗格里呢，姑娘是觉得钱不够吗？”
“我问一问，你心里有个数就行了。”杜熙月笑道，“盒子里这些钱你拿去给孟老头，让他去福寿楼买一份梅花蒸饺，再去聚仙阁买一份溏心花雕醉蛋，送到华巷给甘妈妈。”
含巧以为二姑娘又是讨好甘妈**，便笑道：“为讨甘妈妈欢喜，姑娘真是下血本呀。”
杜熙月斜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两样都是王姨娘喜欢吃的。”
含巧一怔，她觉得二姑娘对瑞香的事情真够上心的。
杜熙月送含巧出门后，只叮嘱路上小心，就进了屋。自从缨歌走后，她对含巧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进到耳房，她一个人坐在偌大房间内，望着窗外暮春明亮的阳光，闻着沉香炉里飘出的橙花油的味道，淡淡甜腻的花香，让房间静谧下来。
只有这时，杜熙月才敢真正放松下来，她拿起绣筐里的还差几针就能绣好的帕子，出神了好久。
其实瑞香的事她并不担心，只要跟甘妈妈说一声，一切自有人帮她搭理妥帖，那两道菜不过是借机讨王姨娘欢心罢了。而她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冬梅，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总觉的一把无形的刀离冬梅越来越近……
忽然“嗙”的一声响，把她惊了一跳。推开窗户，循声望去，原来是四姑娘把门一脚踹开了，茜雪在一旁尴尬地笑笑，带了一个瘦小的丫头进了屋。
那丫头，她不认识也没见过。回想前世，她一直到死前，缨歌还跟着四姑娘，而现在命运的轨迹已经发生偏转，这些都是前世没有的经历，好还是不好……杜熙月关了窗户，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些没底……
“蠢货”没多大会，南厢房就传来四姑娘的吼叫声。
随后，就是小丫头嘤嘤的哭声。
四姑娘的下人不好当……杜熙月无奈地笑了笑，埋头开始绣着手上的丝帕。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瑞香从外面回来了。
“二姑娘，我的东西都清理好了，蜜秋姐姐那边若要过来住，明儿就可以搬过来。”她神情颓然道。
“你也累了，过来歇会吧。”杜熙月拍了拍塌沿，示意她坐过来。
瑞香没了之前的自在，端了个小杌子坐在一旁，垂头丧气道：“姑娘想到好办法了没？”
杜熙月叹口气，道：“我让含巧去找甘妈妈了。”
瑞香眼睛一亮，可又马上暗了下去：“华巷那边我看不差人？甘妈妈会轻易答应吗？”
甘妈妈会答应，杜熙月是坚信无疑，只是在当口她不想让瑞香觉得事情来得太容易，便为难道：“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我花了五两银子去买了两道王姨娘最爱吃的菜，希望看在我一片孝心的情谊上，应了吧。”
“真的有用吗？”瑞香反问道。
从内心而言，她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去华巷或者其他更好的去处，至于杜熙月花钱出力……她觉得那是应该的，求人办事，哪有不出血的道理。
杜熙月似乎看出了什么，她淡淡一笑，也没要求瑞香说些感恩的话，只说了句：“如果去了华巷，估计不能像在府里这般舒服，到那可能要干些粗使活。”
瑞香一心只想着别被卖，也不甘心嫁个平民百姓，只要能留在富贵人家，哪怕只做凤尾的一根毛，她都在所不惜。
“若能留在华巷，做什么我都愿意。”瑞香用力的点了点头，正色道，“姑娘放心，我去了华巷定会勤勤恳恳，绝不让甘妈妈说半点不是。”
她这番决心说得信誓旦旦。
杜熙月听着一笑：“能去再说吧。我只求你在哪都能安安分分做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说得轻，可分量却不轻……以她对瑞香的了解，瑞香绝不是个只满足于吃得饱穿得暖就会安稳过日子的人。在这深宅大院里呆长时间的人，谁心里没点小九九……何况，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华巷那边虽没有府里住着宽敞，可吃穿用样样精益求精，光凭这点，就足够满足瑞香的虚荣心。只要能过去，至于以后她相信瑞香一定会想方设法钻到王姨娘身边，作个体面大丫鬟。
“姑娘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似我非要生出个好歹来一样。”瑞香笑道。她不傻，虽听出话里有话，亦听出一丝希望。
杜熙月听罢，没再多语。
……
而含巧这边，她本来是准备折回去等孟老头的回信，没想到孟老头要带她一起出去。
她想缨歌走了，也不会有人再跟踪自己了，便应了孟老头要求去了华巷一趟，来来回回花了两个时辰。
“姑娘，都送去了，甘妈妈高兴得很，还问姑娘什么时候再过去？”含巧进屋后，兴奋地和杜熙月边说边比划着。
“慢慢说，慢慢说。”杜熙月“噗嗤”笑出声来。
“反正一切顺利，姑娘安心就是了。”含巧欣然地笑道。
杜熙月掩面而笑：“甘妈妈有没有带什么话？”
“她说让姑娘安心，明儿就派车过来。”含巧回道。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通房
第六十五章 通房
杜熙月一笑，她知道甘妈妈是那种雷厉风行的人，既然说好了，就一定会做到
第二天天色刚泛起鱼肚白，华巷就派了车过来接人。杜熙月也因瑞香的事起了个大早，不过她只把瑞香送出院门，就折了回来。
“我和衣再躺会，你拿了食盒回来，便叫我起来。”杜熙月对含巧吩咐了一句，便面朝里侧卧在炕塌上。
含巧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瑞香，去了华巷一切可由不得你了，就等着做一辈子丫头吧……杜熙月嘴角微微上翘，慢慢地阖上眼。
……
卯时两刻，杜熙月带着含巧去了西院。
刚一只脚踏进院门，二太太屋里就传来大*奶的哭骂声：“婶娘……你说宸爷怎么就迷上这么个骚货”说完后，大*奶哭得止不住。之后，不知道二太太说了什么，大*奶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杜熙月在门口细细听了一会，钱二嫂子是西院的下人，大*奶现在才来找二太太，想必是对宸爷偷腥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所以这次要来个釜底抽薪，将钱二嫂子铲除出去，以绝后患。
只是现在才来，会不会太晚了些……杜熙月想起前世钱二嫂子对周福荃家那副不屑的神情，冷冷地一笑。
“姑娘。”含巧在后面拉了下杜熙月的袖子，悄声提醒了一句，“四姑娘来了。”
杜熙月回过神，朝甬道那边看了一眼，四姑娘带着茜雪正朝这边走来。
“进去吧。”她淡淡道。
“是。”含巧低着头，应了声，跟着进了院门。
大*奶哭声不停，断断续续传来咒骂的声音。杜熙月还想听屋里动静，特意避开抄手游廊，从天井穿过去，不料还是被发现了，就听见屋里周福荃家的咳嗽了一声，随后大*奶的哭声立即停止了。
“给母亲请安。”杜熙月屈膝福礼，又偷偷睃了大*奶一眼。
她脸色惨白，又未施粉黛，一双秋水若雾的眼睛，现在哭得又红又肿，平日里柔美妩媚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表姐……”杜熙月正准备开口，就被二太太打断。
“周妈妈，你带二丫头下去，喝茶吃些果子。”说着，她又看了大*奶一眼，道，“等会四丫头来了，也带她过去。至于什么时候过来，一会听我吩咐。”
杜熙月听着微怔，二太太这是要支开她和四姑娘单独和大*奶说话。其实她并不在乎宸爷和大*奶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心里对冬梅隐隐有些担忧。方才在里屋，只有二太太、大*奶和周福荃家的，唯独没见冬梅，这让杜熙月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摸了摸袖兜里的那块沁雪腊梅图的帕子，不动声色的跟着周福荃家的进了会客堂。
“姑娘在这等着，一会太太叫了，我再带你过去。”周福荃家的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杜熙月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含巧则站在门旁，看到周福荃家的出了院门，才转过身来。
“连个给姑娘送茶的都没有。”含巧翘起嘴，嘟囔道。
“别说话……”杜熙月对含巧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门外，低声道。
只见周福荃家的将四姑娘带到门口，面无表情地道了句：“四姑娘先在这边等，太太屋里现在有人，一会好了会叫各位姑娘过去的。”
四姑娘朝屋里扫了一眼，见杜熙月在里面，便笑盈盈对周福荃家的回道：“真是劳烦周妈妈了，既然母亲有事不急着见我们，那我借空档去趟采办那，看看上次母亲交办的布样拿回来没，正好等会回来好给母亲回话。”
说完，也不等周福荃家的反应，就一脸得意带着茜雪出去了。
杜熙月看着走的轻快的四姑娘，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不过都是看着二太太眼色行事的，四姑娘就这么急迫的表现自己。
比如采办这样的大事，二太太从来都是亲历亲为，要把买回的东西过目一遍的。如果二太太没时间，也都由周福荃家的代劳，但最后二太太还是会抽空亲自再看一遍……这种习惯别说是账房，就连各房各院都是知道的，要采买必须通过二太太审核、盖章，银钱才能从账房里支出去。这么重要的事，连隆哥儿都没碰过，那就更别提庶出的姑娘了。
果然，周福荃家的脸色沉了下来：“二太太不过随口一说的事，还真当回事，个不知事的东西。”说着，又瞥了眼安安静静坐在堂屋里的杜熙月。
她心里不由冷笑，看看人家二姑娘就是懂事些，和善大度、知分寸，哪里像有些人，以为拍了二太太两天马屁就得了二太太好感，就可以满园子横着走了。
想到这，周福荃家的抬一抬下巴，对着杜熙月笑道：“二姑娘，你在这坐，一会就有人端茶过来了。”
杜熙月起身福了福：“劳烦周妈妈了。”
“这怎么能叫劳烦，方才二太太也吩咐过了。”周福荃家的摆了摆手，语气温和许多，“你在这等会，我先去太太屋里，一会再来叫你。”
说着，她转身去了二太太屋里。
“姑娘，周妈妈还转变的真快。”含巧待周福荃家的一走，凑上来小声道。
杜熙月朝门斜了眼，低声说：“小心隔墙有耳。”
含巧听着脸一红，低下头去。
没过多久，一个未剃头的小丫头就端着茶盅和果盘走了进来。
“咦？这糕点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