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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二少外室的气焰。
烦躁的四月,这个初夏并不美好。但终于,在这日午后,自夏瑞熙与欧青谨订婚后,就不曾上过门的宣五终于上了夏家的门,委婉地把宣大舅的话带到:“今早,都指挥使带了礼品,轻车简从,上门就见爹爹,请爹爹保媒,求娶三妹妹为侧室。爹爹很生气,原本想把他赶出去,却又担心姑父姑母不知道,还请二老早作对策。”
都指挥使,就是赵明韬的新官职名,乃是西京统领兵马的实权之职。宣五不是称其名,而是尊称其为都指挥使,其实就已经很委婉地表达了宣家的态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夏家安全了,连带着他家也就安全了。在宣大舅看来,如果联姻出钱能够解决这场危机,实在是再好不过,又有谁管得了夏瑞蓓幸福不幸福。
宣五见夏夫人白了脸不应,夏老爷则低着头半闭着眼睛仿佛是睡过去了,只得咳嗽一声,轻声道:“虽然是侧室,但同样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将来就是侧妃,封号是有的,也要入宗室玉牒,身份尊贵,非同一般,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嫡妻所能比拟的。”
夏夫人听这意思,竟然是劝他们同意把夏瑞蓓嫁给那匹饿狼,把夏瑞蓓往火坑里推。外人倒也罢了,可这是自己娘家的亲哥哥和亲侄儿,不由又是酸楚又是愤怒,只把眼睛看着宣五,说不出话来。
想当年,她之所以不愿意答应宣五和夏瑞熙的亲事,除了觉得宣家不太适合夏瑞熙以外,也是怕把火引进娘家,让赵明韬与娘家结仇,谁知道,她那般贴心的对他们,竟然就得了这么一个下场,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择开自己。
宣五原本就有些觉得过意不去,平时又害怕夏夫人。此时见了夏夫人这副表情,更是坐不住,连余下的话也不敢说完,胡乱敷衍了几句,就想赶快逃出夏家。
夏老爷睁开眼睛,按住夏夫人发抖的手,语调平静地道:“老五,辛苦你了,你回去后就和你爹爹说,我们谢谢他啦。这段时间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真是过意不去。你跟他说,我也是做父亲的人,理解他的心。”
宣五闻言,更是羞愧不已,帮不上忙已经是羞愧,现在还要来帮仇人说项,实在是让人无地自容。他什么话都找不到可说的,行了个礼就匆匆离开。
宣五出门遇见夏瑞蓓立在廊下,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脂粉也未施,身上穿的清爽简单,却越发映得一双眸子如寒星一般。只得站住打声招呼:“三妹妹。”
夏瑞蓓泰然自若地对他福了福:“五哥,好久不见,小妹送你出去。”
宣五本想拒绝,夏瑞蓓的态度却是不容拒绝,只得别别扭扭地跟着她往外走。
待离开了主屋,夏瑞蓓笑道:“五哥,我爹身体不好。我娘心情不好。若有怠慢之处,请五哥不要见怪才好。”
宣五猜到她大概已经把几人的对话完全听进去了,不由尴尬地对着她一揖,羞愧地道:“三妹妹,实在是对不住。我也不想来说这件事情,可是。。。。。。”
夏瑞蓓笑得比蜜还甜:“五哥,瞧,你到底见怪了。咱们是亲戚呀,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还不是为了咱们家好,要是外人,谁会管这闲事儿,你说是不是?”
宣五的脸顿时通红,燥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虽然夏瑞蓓的话说的好听,但在他听来怎么都有点讽刺。他们家兄弟姐妹多,姨娘一大堆,家大业大,赵明韬气势正盛,他爹爹都不会为了一个外甥女的婚事去得罪赵明韬,拿一家人去冒险。
夏瑞蓓轻声道:“五哥,我问你,你今日是不是还有话没有和我爹娘说完?”
宣五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和她这样当面锣对鼓地谈论她自己的婚事,好像不太好吧?
夏瑞蓓笑道:“我想,今日你出门前,舅舅一定让你务必劝我爹娘应了这事吧?你话都没有说完就急匆匆的跑了,回去后怎么向舅舅交差呢?”
宣五沉默不语宣大舅本来是要让他娘来的,说是这些事女人家说起来要方便些。谁知道一向对宣大舅的话奉若圣旨的宣舅母坚决不来,而且还好巧不巧地“老毛病”犯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接着他的哥哥们,都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艰巨的任务只能落到他这个嫡子的身上。可是赵明韬后面的那一串要求,他在看到姑父姑母的态度之后,再没有勇气说出来。连女儿都舍不得嫁,其他的要求则更是免谈。
宣五想起出门时他爹那种凝重的表情,还有姨娘嫂嫂们等着看笑话的态度,心里就有些打鼓。咬了咬牙,干脆把话说完,人家要实在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是不是?但如果他连话都没说完就跑了,不说脱不了他爹的张牙舞爪,就是姨娘嫂嫂们的轻视也会让他受不了。
宣五咳嗽了一声,道:“那我回去和姑父姑母说完。”
夏瑞蓓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拦住他的路。似笑非笑:“你还嫌气得我爹娘不够啊?”
宣五的头上就浸出一层薄汗。
夏瑞蓓道:“你告诉我吧,也好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第四卷 第三十九章 选择
“蓓蓓要嫁给赵明韬?爹和娘是什么态度?”夏瑞熙放下手里做了一半的小衣服,惊诧地看向欧青谨。
欧青谨苦笑道:“是。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态度根本不重要。”
想想也是,从前为了孙棹的事情就已经引得夏瑞蓓差点要疯掉,大家也跟着倒霉受罪。如果不是她主动提出来愿意嫁,根本没人敢提起,也没人敢逼她。
“赵明韬去宣家提出的要求是,让蓓蓓带五百万两银子的嫁妆过去,他保证三媒六聘,明媒正娶,蓓蓓一进府就有正式等级封号,将来他一旦承爵,就是侧妃,同时他还承诺保夏家无灾无难。”
夏瑞熙恨恨地道:“五百万两,我们家哪里有那么多的钱?给他钱也就算了,他为何还要拉着蓓蓓不放?”
欧青谨分析给她听:“这是一种态度,他不想把孙家的事情扩大化,想要钱,愿意娶夏家的女儿,说明他并不完全是为了皇长子打算,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他想既捞得实惠,又想把两边的大腿都抱住,这样,不管将来朝廷里的局势如何变化,他都可以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快刀斩乱麻地方式,会让他得到的利益少很多,别的不说,单单钱他就起码要损失一半以上。”
赵明韬在京城呆了这段时间,别的没学会,就是学得更皮厚心黑,更能为自己打算了。要是皇长子责问他为何要娶夏家的女儿,他可以说,我是为了您筹钱,稳住他们啊。要是将来皇长子不得势了,他又可以对贵妃娘娘这一派说,如果当初不是我手下留情,稳住了皇长子,娶了夏家的女儿,不让其他人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你们哪里会如此轻松呢?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娶夏瑞蓓,以嫁妆的形式,是让赵明韬轻轻松松,光明正大得到夏家钱财的途径,也是确保他中间地位的一种方式。而且还可以一雪他当初上门求娶夏家女儿被拒的耻辱,反正他将会有许多的姬妾,多一个夏瑞蓓不多,少一个夏瑞蓓不少,只要是夏家的女儿就可以。
其实现在的情况和原来不同,夏老爷已经没有了求保全之心,如果夏瑞蓓想走,他必然是倾尽全力促成。但夏瑞蓓还是那个性子,她想要做的,就要一门心思地去做,谁也拦不住,甚至是先斩后奏。不知她怎么说动了宣五,宣五很热情地就去帮她请宣大舅和赵明韬谈条件。
银子没有这么多,只能拿出一百万两,不过可以把夏家铺子四分之一的股权带过去,但铺子要由她来管理,他可以问她支钱,却不可以插手铺子里的事务。将来只有她的儿子才能继承这笔财产,其他人没有丝毫权力,就算是嫡子也不行。她不去王府住,要赵明韬另外修一座府邸给她单独居住,由她来当家,一头独大。
赵明韬肯定不答应,夏瑞蓓这丫头胆大包天,竟然就约他见面,私自做主,把家里的账簿带去翻给他看,表明夏家实在是没有这么多的钱,但是愿意拿出最大的诚意,比如铺子的股权。
钱是死的,铺子可是活的,经营好了,日进斗金也不为过,而她夏三小姐别的不行,经商的才能却是夏老爷手把手的教出来的,不管是真是假,赵明韬都受不了这样的诱惑。
他不能从明面上拥有这么多的财富,只能让铺子继续挂着夏家的招牌,夏家肯合作,那自然最好不过。掌舵的是他老婆,他自然比什么都放心,女人嘛,能用的时候自然要用,要是不肯听话,轻轻儿就捏死了。
夏瑞蓓的曲意奉承和委曲求全让赵明韬很惬意,总之赵明韬答应了她的大半要求,似乎还很欣赏她。
虽然夏瑞蓓的目的达到了,赵明韬到底答应这笔钱和铺子由她来负责管理,他可以支钱,其他人不得染指半分,包括将来的正妻和嫡子都不行,并请宣大舅做了人证,写了契书。
但无疑夏家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因为最后商定带过去做嫁妆的银子虽然成了一百万两,铺子股权却成了四分之三。
消息传到夏老爷夫妇耳朵里时,媒人已经等在了门外。
夏老爷很生气,生气的同时又很痛心。钱不算什么,反正他已经转移并散了不少了,可是铺子股权说起来剩了四分之一,实际上全都成了赵明韬的了。天知道,那是他半辈子的心血,他宁愿把它们全都烧了或者送人也不愿意给赵明韬,奈何女儿不和他一条心,瞒着他就把底卖了个干净。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不肯见夏瑞蓓,也不见媒人。
夏瑞蓓先前还守在门口劝他好死不如赖活着,钱没有人重要,日子长得很,以后谁也说不清。后来见他实在顽固,也不再劝他,只是让夏夫人照看好他,自己准备嫁妆去了。
夏夫人的意思,是让夏瑞熙去劝劝夏瑞蓓,夏瑞蓓的意思,却是希望夏瑞熙能回去劝劝夏老爷。
夏瑞熙想起夏瑞蓓对她说的那席权力就是一切的话语,已经知道了结局。劝也是白劝,夏瑞蓓必然还是要嫁的,但她还是不得不去走这一趟。
夏瑞蓓让侍女把那件绣着捻金牡丹的紫红色喜服高高挂在堂前,自己端了个凳子坐在一旁眯了眼睛细细地看。
看见夏瑞熙进去,对她招招手:“你来看,这紫红色比那正红色如何?”
夏瑞熙无语,不是正室不能穿正红,其他人都会选比正红逊色些的颜色,比如水红色、玫红色,偏偏她要别出心裁地整个比正红更浓烈的颜色来,也不知道寿王府的人会不会同意。
夏瑞蓓发泄一样的使劲拽了拽那件衣服,咬着牙说:“凭什么我们夏家的女儿只能做他赵明韬的侧室?他不过是一只毛皮华丽些,装模作样的豺狼而已。你看着,总有一天,我要叫他知道我的厉害!”
夏瑞熙按住她的肩头:“蓓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明知他不是良人。你用不着拿自己的一生去赌。”
夏瑞蓓回过头,眸子里水光盈动:“我嫁的不是良人,是生意伙伴。你不用劝我,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不如去开导开导爹和娘。让他们莫要恨我,不要嫌我贪心带了这么多钱走。就算是我有私心,是为了自己以后说话硬气方便行事,但好歹也能给家里带来一些好处,只要铺子还在,人还在,不管是真的姓夏还是假的姓夏,只要夏字还在上面挂着,就会有翻身的一天。”
第四卷 第四十章 风云
在夏瑞蓓看来,她并没有做错,只不过是高价买得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