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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酪肘子。”白离嗓音微哑。
尔蓉忙倒了杯温茶喂她喝下,柔声道:“公主,您一日都未曾进食,奶酪肘子太油腻了,一会还要喝药,心里可该难受了。”
白离一想到那黑乎乎,又苦得要死的药汁,顿时胃口全失,恹恹道:“那就喝点小米粥吧。”
尔蓉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姑姑,其他人呢?”白离奇怪道。
尔蓉神色慌了慌,跪下身去道:“公主恕罪。”
白离不解道:“姑姑起来说话,发生了什么事?”
尔蓉依言站起,垂首站在一旁道:“公主的病拖了这段时间,总不见全好,皇后娘娘本宣了王御医去问话,可巧皇上在那,因王御宴说不出公主具体的病况,皇上生了气,贬了王御医的品级,皇后娘娘便宣了辰央宫所有的大宫女过去问话,只让奴婢留下来照顾公主。”
白离微微凝眉,道:“她们去了多久?”
尔蓉道:“快一个时辰了。”
白离掀了被子要起床,尔蓉忙按住她道:“公主,万万不可啊,您的病还未好!”
白离道:“不行,不能因为我,让她们白白受罚。”
尔蓉劝道:“都是奴婢多嘴,可公主这回若是去了,只怕皇上对公主的误解就越来越深了。”
白离一怔,是啊,她已经忤逆了那人一次,逼迫皇家作出了让步,若是再不知好歹,只怕今后在后宫都无法立足。
“公主,您别担心,张公公已经去凤仪宫打听消息去了,说不定丹琴她们马上就回来了!”
尔蓉竭力安抚道。
白离忽感觉到无力,在这宫里,在皇权面前,她尚做不到保全自己,又如何能保全别人呢。
☆、第九十回
等过了晚膳,尔蓉正伺候白离喝药,张公公才回来报:“几位姑娘并未受其他责罚,只是在院子里跪了几个时辰,估摸着这会已经出了凤仪宫。”
白离听了心疼道:“那石板寒浸浸了,又冷又硬,我可不是吃了那苦头,如今受在她们几个身上,更教我难过。”
张公公叹气道:“公主千万珍惜着身子,几位姑娘都忠心耿耿,定是万般不愿见公主不顺心的。”
白离道:“公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张公公退出去。
白离问道:“姑姑,上次四皇子送我的药还有不?”
尔蓉道:“还有许多,四皇子心细,又派人送了一盒子药过来。”
白离吩咐道:“都拿出来,再吩咐小厨房做些热乎的食物,让她们擦了药,都去吃饭,不用来这伺候了。”
尔蓉感涕道:“奴婢先替她们几个谢谢公主。”
白离挥挥手,让尔蓉也下去,待屋子无人时,白离起身端过床几上的药碗走向窗台,将药全泼在一株白玉兰的花盆土底,她最不喜苦,偏偏这药苦得要命,每日被尔蓉紧紧盯着喝半碗,这并不比让她跪石板舒坦多少,只怪她当初跟尔蓉商量时,说不想让病全好,又防被王御医看出端倪,才妥协将药喝一半倒一半。
丹琴她们回来时,尔蓉吩咐了几个小宫人去伺候,待她回寝宫,白离已经放下幔帐,道:“姑姑也休息去吧,我这不用人伺候。”
尔蓉小心翼翼道:“公主,今夜是奴婢守夜。”
白离道:“守夜虽然是宫规,但不外乎是人定的规矩,姑姑累了几日,也该歇歇了。”
尔蓉低下头去道:“是。”
除了外殿还有人守着,中殿和内殿的人都被白离打发走了,她独自披了斗篷去温泉池沐浴,不知是否因喝了药的缘故,她趴在池边泡到一半,竟开始昏昏欲睡。
“公主,公主……”
听到声音,白离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一个人影晃来晃去。“公主,奴婢失职,竟让公主一人在此沐浴,奴婢罪该万死。”
白离努力了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寻燕,她双手捂着脑袋道:“好晕。”
寻燕道:“公主定是在池中泡得太久了,奴婢扶您起来。”
“好。”白离感觉四肢虚软,全凭寻燕手中的力道,才从池中爬起,也顾不得自己全身不着一缕,任由寻燕帮自己穿衣服。
“公主,你……”寻燕突然惊恐地叫了一声,她往后退了几步,甚至撞到了屏风。
“你怎么了?”白离捂住胸前,回过头忙问。
只见寻燕双眼大睁,眸中尽是惊惶之色,白离着实也被吓住了。
“你……你看到什么了?”白离冷得缩起肩膀。
寻燕唇色发白,目光不敢对上白离的眼睛,吓得直躲,白离赶紧拿过衣裳自己穿上,正要过去扶寻燕,尔蓉找过来,道:“公主,您原来在这儿,真是吓死奴婢了。”
白离道:“我也被吓住了。”
尔蓉将斗篷为白离披上,疑惑地望向寻燕,原想责备几句,但见她面无人色,问道:“我是听到动静才过来,声音差点惊动宫外的侍卫,你先不要害怕,有话慢慢说。”
白离不忍道:“姑姑,地上凉,先扶她起来。”
尔蓉扶起寻燕,白离畏寒,特地坐在温泉旁的软榻上,正色问道:“寻燕,你是看到了什么如此惊慌?”
寻燕细细颤抖着,道:“适才为公主穿衣……奴婢……奴婢看见公主的背上……有大片恐怖的胎纹……”
“放肆!”尔蓉断喝一声,寻燕跌跪在地。
“姑姑,让她说。”白离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寻燕。
寻燕鼓起勇气道:“奴婢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眼花,奴婢一直伺候公主沐浴,还未见公主身上有什么胎记。”
“胎记?”白离诧了诧,道:“我身上确实没有什么胎记啊。”
尔蓉想了想道:“兴许是这四面的夜明珠将房梁上的图案照亮了,寻燕眼花了也说不定。”
寻燕忙磕头道:“公主恕罪,姑姑说得很有道理,是奴婢大惊小怪,扰了公主。”
白离道:“算了,不是什么事,夜深了,都回去休息吧。”
尔蓉安抚了寻燕几句,寻燕心中更加自责。
白离回到寝宫,经过刚才一出误会,她睡意全无,倒是觉得古怪,趁尔蓉收拾床铺的空挡,她解开衣裳,对着镜子照了照,背上连颗痣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胎记了,她暗笑自己疑神疑鬼,这事便是过去了。
白离一连称病半个月,她深知这般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待天暖和了些,她一早梳洗妥当去凤仪宫请安,皇后看见她,倒是十分疼爱,嘘寒问暖,吩咐沐春亲自照顾着。
因许久不见惜妃娘娘,她怀相渐出,也吐得厉害,皇后没说几句话,她倒是出去吐了三回,直吐得脸色苍白,连站都站不稳。
皇后忙道:“惜妃,既然你不舒服,就先回宫养着,稍后本宫派御医去给你瞧瞧脉相。”
惜妃恹恹道:“谢皇后娘娘,臣妾先告退了。”
待她走了,海妃咕哝道:“这山鸡变凤凰难道就比人娇贵些?什么德行。”
宝妃坐她旁边,话一字不差的听到了,宝妃微微一笑,道:“海妃,她现在是皇上最宠的人,娇贵些自然是有的。”
海妃冷哼道:“也不看看自己以前是个什么身份,跑江湖卖艺的,也担得起这份尊贵?我只怕,她受得起……肚子里的龙胎可受不起。”
宝妃道:“既然是龙胎,会有列祖列宗护着。”
海妃喝了口茶,不愿再跟志不同道不合的人说话,转到别的话题道:“皇后娘娘,这几日未见鸾妃娘娘,可是玉体违和?”
皇后道:“碧秋来报,鸾妃身子有恙。”
海妃道:“鸾妃娘娘的身子比往年差了,应该找御医好好瞧瞧,对症下药方能药到病除。”
皇后点头道:“海妃言之有理,本宫会看着办。”她凤眸一扫,淡而威慑道:“后宫众人都是自家姐妹,彼此多有关心照顾才显后宫之德,海妃虽然年轻,但有这份心,实属不易。”
海妃喜道:“娘娘谬赞臣妾了,臣妾是见长公主缠绵病榻多时,今痊愈,心中甚慰,才想及鸾妃娘娘。”
晨安散后,皇后娘娘赏了海妃一盒鸡蛋大小的珍珠,海妃高兴得四处炫耀了一番,最后十分纠结是将珍珠珍藏起来,还是研粉吃掉,生肌养颜,不过这都是后话。
☆、第九十一回
白离路径西御花园时,五公主并侍女以蕊在摘花,她穿一袭白色泼墨的拖地宫装,整个人宛如仙子般清灵秀美。
“五姐姐好。”白离上前打招呼。
五公主回头看着她,点了下头,言语温和道:“听闻你病了许久,今日见你,确实清减了不少。”
白离诧了一下,道:“我的病不碍事,已经好完全了。”
五公主看了她半响,直看得白离心底发毛,道:“我也很久没见五姐姐了,不知姐姐近来可好?”
白离问了一句废话。
五公主挺了挺肩膀,道:“我很好。”
白离报以一笑,一时也不晓得说什么。
五公主似有觉察,道:“今儿个太阳不错,不如一道走走。”
白离嘴角僵了一僵,直觉开始有点不对劲。“淳和甘愿奉陪。”
五公主并着与白离同步,两个侍女远远跟在后面,白离已经猜出她的三分用意。
“你那晚跳的舞,我看见了,确实很美。”五公主道。
白离笑道:“能得五姐姐的夸赞,我才知自己还算有几分能耐。”
五公主眸色微微复杂,道:“听我宫里的人讲,那天晚上散席后你走迷路了,你的宫人四处在找你,可有此事?”
白离道:“可不是嘛,都怪我脑子笨,连路都记不清楚。”
五公主整个脸色顿时都变了,问道:“那晚,你可曾看见我了?”
白离一口否决道:“没见过。”
五公主忽止住步子,一双美眸看向白离,眼中尽是羞怒,白离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的回答欠妥当,五公主是聪明人,自己说得这般肯定,反倒是引人怀疑。
白离正懊恼,五公主脸上的情绪已经抹去,道:“实在对不住,我想起一事要去母妃宫中一趟,改日闲时,再陪长公主游园。”
白离道:“五姐姐请自便。”
五公主带着侍女匆匆走了,白离站在原地出神,尔蓉走过去扶住她,道:“公主,回宫去吧。”
宝菡宫中,宝妃脸色凝重地坐在软榻上,五公主跪在榻前,双眼微红,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你先起来。”宝妃道。
侍女扶起五公主,她身姿纤弱,目光楚楚地微哽道:“女儿不孝,女儿做错了事,有负母妃多年来的期冀。”
宝妃气道:“你是做错了事,若是早日将这些事告诉我,我便是亲自求到皇上面前,也不准你再见裴宋,亏你还是皇家帝女,你自小聪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可知在几位公主中,唯独你是在你父皇怀中长大的。”
五公主哭道:“女儿知道错了。”
宝妃冷声道:“你可知你的声誉比你的命还重要,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不但你会没命,你外公辛辛苦苦建立的百年家业也会毁于一旦。”
五公主吓得脸色苍白,道:“母妃救我。”
宝妃沉下脸,道:“一个裴宋好处理,他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文官,大可让你几位舅舅费些心,让他远离京城一辈子都回不来,难就难在长公主撞见了你!”
五公主眼泪连连道:“母妃,裴宋其实不足为患,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宝妃看了女儿一眼,道:“你太天真了,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就算日后你嫁了人,这件事只要抖出来,世人还能容得下你?”
五公主哭得声堵气噎,道:“女儿不想害了他!”
宝妃不免心疼,将她拉到身边坐下,道:“祥宁,你自小聪明,母妃不同你讲大道理,你心中定是知道今生与裴宋是有缘无分,既然没有希望,你何苦还牵挂他,明日我就去求皇后娘娘散了公主学堂,让外姓男子长居后宫,本就不妥,你何不想想,若不是你想学琴,皇上又怎会让裴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