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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等她应召来到御书房时,段云亭正翘着二郎腿靠在软榻上,哼着小曲儿翻着书,好不悠闲自在。抬眼见了沈秋,挑眉笑道:“哟,听闻爱卿下午向苏爱卿告了假,不知是去何处快活了,此刻才舍得回来?”
沈秋见他明明知道自己去了何处,此刻还装模作样,心中不由得嗤之以鼻。她一路上虽然想了许多说辞来解释下午的事,然而一见了段云亭,总觉得什么幌子也瞒不过他。
故她迟疑了一下,道:“臣忽然被静琬公主唤入宫中,故而午后不曾去苏大人处。”
段云亭瞥了她一眼,道:“不知公主找爱卿有何贵干啊?”
沈秋正色道:“据公主所言,此事甚为机密,吩咐臣万万不可同旁人透露一字,故而还请陛下谅解。”
段云亭挑了挑眉,显然是被勾起了几分兴趣,便锲而不舍追问道:“便是朕也不行?”
“公主特意吩咐过,纵是陛下也不例外。臣不敢违命,陛下若实在想知道,不妨问问公主吧。”沈秋面上神情分外正色,然而心底暗想,索性把这烂摊子捅给段楚楚得了,让这平分秋色的俩人窝里斗去吧。
段云亭怀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哼”了一声,摆摆手不以为意道:“罢了罢了。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别以为朕没办法知道!”
沈秋立在一旁耸耸肩,心中暗想他叫特地叫自己前来,莫非只为了问这么几句话?正疑惑之际,却又听段云亭道:“听苏爱卿道,沈爱卿白日面色似乎不太好,莫非是当真操劳过度,身体有恙?”
沈秋闻言望向段云亭,却见对方说话间已然收回了目光,只是垂眼看着手中的书卷,神情仿佛是十分漫不经心。
生怕露出端倪,她便随口搪塞道:“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午间的时候便已然无碍了。”
段云亭“哦”了一声,侧眼看了看她,慢慢笑道:“看爱卿此时的气色,应确是无碍了。”
段云亭说完此言,便又低头再度翻起了书。沈秋站在一旁,心里只觉被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让人实在难受的紧。她迟疑了一下,终于出言问道:“不知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没什么大事。”段云亭伸手将书翻过去一页,顿了顿,道,“爱卿若有事务在身,便且去吧。”
“是。”沈秋拱手告退,心下仍是莫名其妙。
然而方一转身,却段云亭听在身后道:“爱卿稍等!”
沈秋只得顿住步子,不情不愿回头看向他。心想若是有什么便赶紧一起交代了吧,早死早超生啊。
而段云亭此时已然站起身来,一面朝她这边走来,一面笑眯眯地道:“朕方说走爱卿就走了,这么急做什么?”
沈秋无语地想,莫非我临走之前,还应当表现出恋恋不舍之情才对?不过听了段云亭这话,她也知道对方大概是又太闲了,便立刻做好了被折腾的心理准备。
好在长久地跟在段云亭左右,已让她练成了一种“身心分离”的功夫。哪怕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还能一派云淡风轻。故此时沈秋只是呐呐道:“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
“不过仍是西秦二皇子来访一事,”段云亭点点头,伸手在她肩头拍了拍,从容笑道,“此事还要委屈爱卿再操劳些时日了。待到此事过了,爱卿若有所求,朕都依你!”
而沈秋被他这么一拍,却是明显地怔了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因何缘由,这过去再寻常不过的触碰,似乎已变得不同寻常起来。便如同此刻,虽然她心中仍是照旧催眠着自己,可是对方掌心触碰过的地方,却仿佛带着非同寻常的温度,眼看便要化成一把火,燃至心间。
脑中应景地浮现出段楚楚的话,她的神情立刻有些不自在起来,一时也没有接话。
段云亭垂眼看着她,将一切尽收眼底,却只是不动声色,刻意地在二人之间留下一些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了口,却是低声问道:“爱卿可还记得,当初进宫之前,你向朕提出的条件?”
沈秋微微一惊,匆匆收起方才的局促,应声回道:“自然记得。”
段云亭闻言颔首,慢慢笑道:“朕也记得那时应承过你,你若要走,朕绝不阻拦。”
沈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突然提起此事,究竟是何用意。只觉得对方在说出这话的时候,眼底的笑意虽变得淡了些,却并未散去,仿佛……是深得沉入了眼底。
不及反应,段云亭却已然慢慢地俯下|身子,看着她轻声问道:“那你……想过走么?”
而此时此刻,那笑意似乎已尽数化为眼底的波澜,没有在面容里留下一分一毫。一瞬间,他整个人仿佛是难得的肃然了一回。
沈秋怔住,道:“陛下……何来此问?”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避了避,然而目光想躲,不知为何,一时却竟是躲不开。
段云亭并不回答,定睛看着他,仍是问道:“你会走么?”
沈秋同他对视着,忽然产生了一刻的错觉,只觉得对方目光之中的笑意,言语之中的气息,仿佛是一种挽留。她终于收回目光,匆匆垂下眼去,心中莫名有些忐忑。片刻之后,如实回道:“臣……着实不知。”
段云亭垂眼看了她片刻,忽然站直了身子,懒懒笑道:“朕不过随口问问,爱卿何必如此紧张?爱卿大可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既然答应了爱卿,便必定不会反悔。”顿了顿,一挑眉,哼道,“不过……爱卿若当真打算走了,记得提前挑个替代人选,给朕调/教好了,朕才肯放你走!”
若换了平时,听闻此言沈秋必定暗骂他压榨属下。然而此番,她却只觉得有些黯然。
因为在听到段云亭发问的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仅从未当真想过离开,也许……心底更是不愿离开的。
这种想法究竟是自何时开始的?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何人?
念及此,心中一阵阵难以言喻的不安。
段云亭定睛看着她,似乎看出了什么,便笑道:“看来爱卿果真是归心似箭啊!罢罢罢,朕也不强留你,你要去且去吧!”
沈秋依言告退,走到门边步子顿了顿,不觉低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落入房中段云亭的耳内,他望向门口的目光,当即深沉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广告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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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逼迫的形象代言人):从前来月事的时候,人虚,一摞奏折的抱不了。自打用了月月舒,嘿,咱一口气能扛五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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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亭(诶?哪里冒出来的?):等一下,为什么朕觉得“日日舒”这个名字好淫|荡?
沈秋:……
苏逸:……
段楚楚:……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洛阳城郊十里处,今日可谓是非同寻常的热闹。
蔓延碧色的平野上,华美异常的冠盖仪仗显得分外刺目。再往后望去,便可见分立在两侧的文臣武将。此时此刻,所有人均是定定望向远方,翘首以待着什么。
唯有段云亭与旁人不同。他摆弄着手中的玉制小马,正懒懒地靠坐在车舆里,每隔一会儿,偏生要回头看看。
赵挺刚好侍立在他后面,在段云亭每次回头间,总不免要同他大眼对小眼的瞪上一瞪。如此三番之后,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便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可是有何吩咐?”
段云亭侧头看了看他,终于挑眉道:“沈爱卿如何还不见人影?”
赵挺回道:“方才成渝已亲自前去寻人,只是此刻还未回来。”自打成为御前侍卫,归沈秋管辖之后,这二人摒弃了往日的间隙,反而好得如同一人。而因了二人容貌属于中等偏上,故今日才被段云亭挑拣出来,帮衬着沈秋随侍左右。
只是那随侍的正主,到了如此节骨眼竟还没有踪影。赵挺成渝二人心下俱是莫名其妙,成渝性子急,便决定独自去寻她,只是去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却还是没有音信。
段云亭听闻他此言,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赵挺迟疑道:“要不……臣再去找找?”
“不必了,”而段云亭下一刻却又很快恢复了寻常神色,轻描淡写道,“此事稍后再追究不迟,迎接西秦二皇子一事却是迫在眉睫,不可有所差池。沈爱卿不在,你且暂代她便是。”
“是。”赵挺应下,拱手退回原处。心下疑惑,以侍卫长如此认真严谨的性子,断不至于犯如此过失啊。
片刻之后,成渝归返。他同赵挺对视一眼,摇摇头,二人各自无奈。
正此时,却听闻一阵隐约的马蹄声自远处响起,连带着大地都微微有些震颤。眼见周遭的大臣面色皆是变得肃然,二人再一次对视,随后成渝上前一步,对段云亭低声道:“陛下,来了。”
段云亭仍是垂眼盯着玉制小马,不过手中的动作已然停了下来。他闻言低低地“嗯”了一声,将东西放下,一拂衣袖徐徐站起身来。
在逐渐清晰的蹄音里,他负起手,朝远方眺望过去。此时视线尽头,已然可见一列人马露了行迹。这支人马俱是玄衣玄甲,犹如黑云压城,自远而近,气势雄浑。不多时,便已然到了近前。
段云亭面色微微沉了几分,定定看着这整支人马停驻在面前。下一刻,只听闻一声高亢的马嘶声响起,黑压压的人马顿时从中劈开,分成两列,一人通体玄黑,提着马缰慢慢地走上前来。
段云亭眼见此人生得眉目俊朗,轮廓分明,唯独一双眼深若沉潭,隐约间透着几分疏离的寒意,当下便明白,这便是东齐二皇子,冀禅。
他当即一笑,缓步走下车舆扬声道:“素闻二皇子乃是骁勇英武之辈,今日一见,果真不假啊哈哈!”实则他对于冀禅的了解,也不过从苏逸口中听到转述沈秋的几句说辞而已。不过,这等随口胡诌且假装自来熟的事,自然是难不倒他段云亭的。
冀禅将马缰交给一旁的下人,翻身下了马。目光在段云亭周遭不经意地扫了一圈,末了收回,面上这才露出一点笑容,拱手道:“陛下过奖了,本王此番来得有些迟,还望陛下海涵才是。”
“无妨,无妨,朕也刚来不久。只是那御花园中接风洗尘的宴席,想必王爷是不舍得错过的吧?”段云亭摆手笑了笑,随即微微侧过身子,对着车舆一伸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