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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锦棠看着方氏神色间满是感动,沉着声音道:“婶子,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婶子的这份恩德,我谨记在心。”
方氏听了这话,冲着齐锦棠叹了口气道:“齐公子万万莫要说这样的话,齐公子对我家的恩德,虽说您不搁在心里,可我不能不记得。打从荷花小时候,齐公子教荷花识字念书,又教她农书上的道理,我家能有如今的光景,全是仰仗着齐公子的恩惠,我虽说只是个乡下的妇人,可也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
听了方氏这话,荷花和齐锦棠对视一眼,又各怀心思地错开,方氏铭记在心的恩惠中有多少水分,旁人许是不知道,但是他们两个心里还是有数的,荷花觉得对方氏愧疚,齐锦棠更是心下难安,但是如今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寒暄了几句,荷花催着他快去东屋安置,这才解了当下的尴尬。
借着荷花到东屋给点灯的功夫,齐锦棠拉住她道:“这回牵连了你,我心里本就很是过意不去,又白白地担了婶子的感激,更是让我心里难受,只盼着这回的事儿快快地过去,莫要再出状况才好。”
荷花心里也是盼着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最好,垂头低声道:“今日之事都是我任性,娘也是被我拖累进来的,愿菩萨保佑,能顺顺当当的过去最好,不然……”荷花的话说了半截,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低头把火石搁在东屋的炕桌上,对齐锦棠道,“时候不早,睡吧。”
齐锦棠欲言又止,想跟荷花说什么,却又觉得这会儿不是时候,紧咬着下唇看着荷花转身离开,自个儿跌坐在炕沿儿上发呆了许久,才想起吹了油灯躺下,却也是辗转难以成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外面就传来了猛烈地敲门声,大黑在外头拼命地吠叫,方氏披了衣裳下地,开了屋门扬声问:“谁啊,天不亮就砸门?”
“开门,我们是官差,来找人的”外面的砸门声更大了起来。
荷花也起身儿下地,齐锦棠从东屋里闪出来,已经穿戴整齐,面色凝重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屋里好生待着,这会儿跑出去被抓就更加说不清了。”荷花沉了沉心,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只能硬着头皮应对了。
方氏出去拴上了狗,开了院门放几个官差进院儿道:“官爷,我家就我跟两个孩子在,男人不在家,不知道您这是要查抄什么?”
那领头的人也不理,一挥手就让身后的手下进屋去搜,荷花和齐锦棠就站在灶间,自然是一开门就被人撵到了院子里,那领头的人眯起眼睛,打量着齐锦棠,然后吩咐道:“把屋里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荷花和博荣屋里的书都被翻了个乱七八糟,全家抄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那领头之人又扭头打量着齐锦棠,然后转身去问方氏:“这两个是你的儿女?”
还不待方氏说话,齐锦棠就接口道:“这位官爷,在下姓齐名锦棠,与祝家荷花自幼有婚约在身,这次年后回来准备秋闱科考,父母都在任上,便把我托付给了祝家婶子照顾,说左右是儿女亲家,家里放心。”
齐锦棠这几句话一出,方氏和荷花都心里一惊,但也只能随着附和点头。
领头之人明显露出狐疑,沉着脸色道:“一派胡言,即便是儿女亲家,也没有父母均在就投靠岳母的道理。”
荷花见状回道:“这位官爷,其实我家父兄都在,只是过几日大堂兄成亲,便都去了城里帮忙,锦棠哥也是昨晚刚到,我们正准备今个儿就去城里呢”说罢伸手指着院儿里的马车道,“不信官爷您看看,这马车还是特意打城里租了回来的,不然我们这样的穷人家,哪里用得起这样贵重的东西。”
“穷人家会有这么多书?”那领头满脸写得都是不信。
“官爷,这些书是我家大儿媳嫁过来时候的陪嫁,如果官爷不信,随便去村里打听打听就知道,当初这么惹眼的嫁妆,在我们村儿里也是头一份儿的。”方氏开口解释道。
那领头的人见荷花家答得丝丝入扣,似乎没什么疑点,又问旁边的下属:“可曾找到什么犯禁的东西?”
“回大人,不曾有犯禁之物,多是先贤圣训,还有些话本诗词罢了。”那下属说话到也还算公允,又招呼手下的人把扯得到处都是的书本稍加归拢地堆在了炕上。
荷花的一颗心刚要落地,却听见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随后是行礼的甲胄声,门外守着的官差都齐声地道:“参见大人。”
“在这儿怎么耽搁这么久?”
外面传来一个男声,莫名地让荷花觉得熟悉,却又想不出是在哪里听到过了,但也能感觉到这应该就是管事的来了,好不容易就要蒙混过关了,难不成又要再起波澜?
她的心还不等放下就又被猛地提起,只见一个披着大氅的男子迈步进院,脸上还带着些慵懒的不耐,进门抬头瞧见荷花便是一愣,一双略微上挑的桃花眼弯了弯,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小姑娘,爷可是在哪儿见过你?”
手打txt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想日日看着她,时时护着她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想日日看着她,时时护着她
荷花听了这话,十分错愕地又仔细看了看进来的人,果然觉得十分眼熟,倒是方氏反应的更快一些,惊讶地道:“这、这不是几年前把我家荷花送回来的那位官爷?”
听了方氏的话,荷花也想起了这件事,几年前自己被抢走,后来被解救出来的时候,正是这个人送了自己回家,身后还送了二十两银子,于是立刻上前半步,俯身儿行礼道:“当初年幼不懂事,多亏了官爷的搭救,民女全家都感激不尽。”
那人似乎也想起了当初的事儿,露出了笑意道:“对,原来是叫荷花,我就说你看着眼熟,当初还是这么大的一个小姑娘,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我师姐偶尔想起你,还会念叨几句,说是男的遇见这么好的苗子,没能收去做徒弟当真可惜呢”
荷花听了这话也笑着说:“那位小姐姐如今还好吗?”
“我是官爷,她倒是小姐姐了,可真是……”那男子笑意中带着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很是介意,“当初不是就告诉过你,她是我师姐,年纪比我还大呢,不过是长得如小孩子一般罢了,你叫她声姑姑都不为过,怎么还是一口一个小姐姐的叫。”
一旁当差的人这会儿算是瞧明白了,合着顶头上司跟这家还是有些渊源的,顿时对刚才的粗暴有些后悔,张罗着把屋里的书都收拾妥当。但是刚才领头搜院子的人似有不甘,对那男子道:“大人,这个名叫齐锦棠的,就是那齐家的独子,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绝非是凑巧,望大人明察。”
“哦?齐家的儿子?”那男子把视线从荷花身上挪到了齐锦棠脸上,上下打量了一下问,“刚才听着你说,跟小姑娘是有婚约的?”
齐锦棠看着那人闪着精光的眸子,本想继续把刚才的谎话圆着说下去,但是却不知怎么的总觉得眼前这人太不简单,说谎很容易穿帮露出马脚,到了嘴边的话一顿,转而道:“小生不敢欺瞒大人,实际上,我跟荷花是青梅竹马长大,自幼便一直感情很好,我随着父母到任上,转眼就是一年的时间,原本应该这次开春儿回来准备秋闱,可……因为心里惦念荷花,所以就提早回来,刚才之所以顺口说了假话,主要是因为无媒无聘,怕影响了荷花的闺誉,既然大人与荷花家是故识,小生自然也不敢再有所瞒骗,若是有什么错失,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则个。”
听了齐锦棠这番话,那男子的桃花眼才又弯出了笑意,点点头道:“这话听着倒是实话,不然就你母亲那样的性子,哪里会跟小荷花家这样的农户结亲,你定然是背着家里跑回来的吧?”
在场的三个人听了这话心里都是一抖,这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竟然连齐锦棠的娘是什么性格都能说出一二,齐锦棠心里更是觉得后怕,若是刚才没有在转念之间说了实话,这会儿怕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荷花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件事到底能不能过去,实在不是她能够揣测得出来了。
那男子得了齐锦棠的话,神色缓和了许多,冲着方氏笑笑说:“大半夜的赶路过来,不知道婶子能不能给做点儿吃食?我也不挑什么,暖暖和和能吃吧就行。”而后对那几个下属道:“一个个饭桶,不过是让你们来查抄本诗集,若是齐家没有便罢了,怎么连村里的百姓都惊扰?越发的不会办差事了,那些是你们翻乱的,就都给摆回去,若是小丫头说你们摆得不对,那就再重新摆。”
方氏吓得赶紧摆手道:“做吃食没问题,这位官爷里面请,东西就这么搁着便是了,等下我们自个儿收拾,不敢再劳动各位差爷,你们也是奉命办事罢了,大冷天的进屋喝点儿茶暖暖身子,我这就去做饭。”
荷花忙挑了棉门帘子,请他们进屋。
那男人听了方氏这话,回头瞪了那几个下属一眼道:“既然婶子不让你们动,那就在院儿里站着吧”说罢矮身进屋,倒是也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炕沿儿上,看着还举着门帘子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荷花道,“小丫头,连杯茶都不给我吃啊?”
荷花这才回过神儿来,看了眼在外面雪地里站得笔直的那些官差,但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如今连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什么立场多嘴多舌。
她到灶间烧水泡茶,方氏正瞅着不知道给做什么才好,恨不得杀鸡宰鹅的,荷花拦着道:“也没那么多功夫了,家里外头有冻着的鸡汤,搁锅里化开了,切点儿菘菜、干蘑菇什么的,拿白面拨点儿疙瘩汤便是了。”
方氏觉得这般太过怠慢,但是一时半会儿也的确做不出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吃食,更何况自家觉得上好的,搁在这些官爷的眼里,怕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罢了,便听了荷花的去准备疙瘩汤。
齐锦棠静静地站在靠门边的地方,不言不语地,余光看着荷花泡茶,冷不丁听那男人问:“你好歹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听说还是中了秀才要考举人的,怎么就瞧上了个乡下丫头。”
听了这话,齐锦棠的双眉顿时拧到了一起,看向那男人道:“乡下丫头又如何,荷花聪慧过人,自幼识字念书,很多见识连我都觉得自愧不如,我以前念书不过只是为了应付我爹娘的差事罢了,后来跟荷花一起读书,才发觉原本枯燥的书本也能读出味道来,在我眼里没有什么城里乡下之分,更没有门户高低之别,她在我眼里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我想日日看着她,时时护着她,这就足够了。”
那男子听了这话忽然笑出声来,从炕上一个敞开的匣子里拈起一摞字条道:“这些都是你写的吧?看来你小子倒是个好命的,不用单相思了。”
手打txt 第二百七十章 那些人可是……
第二百七十章 那些人可是……
荷花这个当口端着茶盘进屋,齐锦棠不知她有没有听到之前的话,脸上一烫就闪身出了屋子。
“爷您用茶”荷花把茶杯放在炕桌上,“乡下地方没什么好茶叶,好在我们这儿水甜,不至于难以入口,您将就着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