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娓娓听了辽略的话,忙蹲在地上看小匙吞进去一只鸟蛋。
辽罔看到那蛇张开大口,将鸟蛋缓缓吞入,有些恶心,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自你父皇来,月影就站在寝室门后了,他的身子不如你,又思虑过多着了风寒,你去照顾他比我去照顾她管用得多。”娓娓看着小匙将压扁的蛋壳吐出。
“父皇找你一定没好事,但你一定也知晓络绎国兵马异动的消息了吧,毕竟羌管的消息这么灵通。”辽略垂眸,掩了表情,收拾了地上的蛋壳。
“没有啊,我在你的东宫时,请羌管不要传递消息,若有了什么纰漏也不至于连累你。”娓娓看辽略拍了拍小匙的头,“我该走了。”
“别因为我伤了你和月影的感情,你们以前不是经常合起伙来耍我吗?”辽略注视着娓娓起身。
“我们现在也很好啊,我回答你父皇说我们是忘形之交,他又拖着病体在门后立了这么久。你还是想想自个儿吧,你知道你父皇打的什么主意。”娓娓丢下这句话,向门口走去。
小匙在辽略脚下绕了两圈后才依依不舍地随娓娓而去。
辽略望着娓娓离去的方向许久,才去了月影的寝室。
月影躺得很安稳,冷帕子子额头上好好的,似乎从未起身。
“被子盖反了都不知道,”辽略为他整好被子,又换了冷帕子,“你说说你,担心就担心吧 ,你装什么。”
月影没有说话,像是睡着了。
辽略又望他许久,叹了口气,“我去把那些劳什子奏折拿来,你等我一会儿啊。”说罢,掖好月影的被角,快步走了出去。
月影唇边露出一抹温暖的笑。
驶向天姿国的马车里,一只寒鸦落在娓娓的右臂上,娓娓取出了它腿上竹管中的字条:自唐铭收到辽罔代辽略向唐惠斋提亲的消息后,络绎国聚集兵马欲取天姿国。
娓娓蹙眉,让驾车的菱歌悄悄取道去客栈,并放走了寒鸦。
她很明白辽罔所想。辽罔有意纳她为妃,却又不想冷落络绎国,恰他只有一个皇子,便想让辽略迎娶唐惠斋。想法很好,只是辽罔忽略了他戾气颇重的儿子,也小觑了娓娓。辽罔既已与络绎国通了消息,说明聂翔已同意了娓娓与辽罔的婚事,聂翔与万馝虽宠爱娓娓却也心思单纯,怕是上了辽罔的当。但辽略是绝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因为辽略的悔情蛊,是为娓娓而发作。
河边,着绿衣的菱歌引来一只绿头水鸭,在其翅下别只竹管,让其顺流而下,河流的下游,是天姿国都安宁城。娓娓是要告诉聂翔一声,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一间最好的客房,娓娓点了最好的酒,翻身到榻上徐徐饮着。菱歌却是闲不住的性子,一会儿动这个,一会儿碰那个,打翻的铜镜差点砸了自己的脚。
“你要真是闲的难受就回雨住风亭吧,免得天黑点了蜡烛你再把房子烧了,雨住风亭都是水,你烧不着。”当菱歌好不容易扶住要倒的屏风时,娓娓终于说话了。
“你怎么不陪我去啊,这客栈哪有辽略为你建的雨住风亭好。”菱歌抖了抖裙子坐下,可算安静了。
辽略为娓娓在三国都建了行宫,零丁国境内的心照不轩,络绎国境内的雨住风亭,天姿国境内的花开花榭,都十分隐蔽,景色却又十分优美。其中菱歌守着的就是雨住风亭,因她血热,络绎国又多水,娓娓也算一举数得。
“络绎国集结兵马欲取天姿国,近日必会严查关隘,你回得去,我就难了。”娓娓饮了一口酒,“且略近日会有大动静,月影身子不好,手段又太过阴狠,我得找个方便的地方帮衬着。”
菱歌听不明白,所以撅起了嘴,“心照不轩也很方便啊。”
娓娓捏捏她的腮帮,“但在那里,我得不到最新的消息啊,但若在略身边,他又得事事顾忌着我。”
菱歌只有十五岁,所以还不是特别清楚,但依旧回了雨住风亭,并听娓娓的话,将天姿国国库的东西秘密运一些到雨住风亭。
果真如娓娓所料,七日后,零丁国君辽罔暴毙,太子略即位。因辽罔的死,零丁国与天姿国和络绎国的联姻都做不了数。
这个消息震惊了天下。
首先是零丁国的臣子,大都认定辽略是弑父篡位,都开始谩骂辽略。天姿国的聂翔和万馝松了一口气,他们的宝贝女儿不会因自己的过失嫁给年纪比她长很多的辽罔。而络绎国,唐惠斋本就不想嫁,可就因为辽略是零丁国唯一的皇子,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所以唐铭才有胆量集兵进攻天姿国,而今天大兵都在天姿国外了,辽罔却死了,没了盟友,唐铭一时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借唐铭犹豫之际,娓娓决定帮辽略处理内忧。
黄昏,刚下了一场春雨,娓娓不禁紧了紧兔毛披风,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因为巍峨的建筑后透着的寒意。这里不似天姿国的皇宫,那里有她的父皇母后,有人情味,这里却有着权谋游荡,还有一场暗杀后未被雨水洗涤干净的血腥。她也明白了月影黑着脸的原因,因为以辽略的性子,不易适应这里的生活,至少,他不会喜欢。
绕过上朝的狂澜殿,娓娓终于到了辽略的寝殿怒涛殿,本以为迎接她的会是辽略的一个大大的笑脸,却不想推开了门,殿中唯一的人已趴在案上睡熟了,满殿的烛火都快燃尽,只剩案上那一盏灯微微跳跃着。
娓娓叹了口气,轻轻走入,将自己的兔毛披风盖在辽略身上,都没能惊醒他,又接过月影递来的熏球,塞进披风里,自己也趴在案上,与辽略脸对着脸。
辽略其实很好看,是一种乖张的好看,不服任何人,似乎还有杀天下的决绝。他身上的味道很诡异,虽然洗过多遍了,但还是有残留。不过辽略的母后在得知他失踪后就伤心至死,辽罔又姬妾成群与他少有感情,所以他身上的相思豆的味道也是情理之中。
可当娓娓看到面前着疲惫的人以及整案的奏折时,还是不免心痛。他为了她,竟然真的杀了他的父皇;他为了她,竟然真的提前登上了他不在乎的高位;他为了她,竟然真的不在乎遭天下人的唾骂。
娓娓突然捂着心口,很疼痛的样子。
“悔情蛊?”月影惊呼。
“不是。”娓娓恢复了正常,抬头望着月影,“我只想知道刚才你的眼神中是难过多还是开心多 。”她取出夜明珠,吹熄了案上的灯,殿中的光变得柔和,“月影,你还真善良。”娓娓从袖中取出一朵白色的曼陀罗花放在案上,又抱起所有的奏折,向殿外走去。
“你是要帮略看奏折吗?”月影没有理会娓娓的最后一句话。
“略登基的第一件事是清除后宫,第二件事就是封你为右相。因为后宫人手不足,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前朝,更是你右相的一大职责。”娓娓将怀中的奏折扔给月影,反身关上门,“你还怕我窃取机密?”她又分担了一些奏折,“身披落月纱,头枕朝阳霞。”她带着笑意望着月影。
月影也笑了。
他们都想着十一个月前,三人都已离开了毒谷,又一个月圆之夜,他们选择了山顶上新建成的心照不轩。那夜,娓娓拥着辽略,辽略拥着月影,渐渐三人就抱在了一起。
娓娓感觉得到他们温暖的身体,却也明白他们认为自己寒冷,自己疼,他们需要被自己爱的人拥着,他们的牙齿都在战栗,娓娓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的左右手分别塞入月影和辽略口中。
待月落日升时,她和月影枕着辽略的左右腿,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我们三个人可以说是身披落月纱,头枕朝阳霞了吧?”辽略不理会两人吃吃的笑,“你们说我们三人怎么分开呢?”
“干嘛要分开?”娓娓和月影同时问,娓娓的语气是理所当然,月影的语气则是焦急。
片刻,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偏殿,娓娓将奏折一股脑丢给月影,“别下狠手啊。”说完拔腿就往外走。
“你就都扔给我了?”月影皱眉盯着那一座“山”。
“哎呀你是右相,朝堂上的事你自个儿看着办,我去后宫寻摸几个美女,看看有什么好主意。”娓娓从架子上找到了一只酒壶。
“略,都行过成人礼了呢。”月影幽幽地说。
娓娓的手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将空酒壶放回去,“是啊,他是皇上了。”她转身,面向月影,“对不起。”
月影仿佛没有听到,只埋头处理那些奏折。
娓娓叹了口气,心想明天朝堂上又要死一批人了,却还是向后宫走去。
第二日,朝堂遭了血洗。
娓娓躺在辽略的榻上,抿着进贡的葡萄酒,“你这也太狠了,弦绷得太紧会断的,杀光了所有的人谁帮你干活啊,且又不是什么重罪,你这么做会更激怒那些反对略的人。”她饮尽了杯中酒。
辽略提着酒壶为娓娓续着,知道她有良策。月影则眸底淡漠。
“你父皇对侯岳有恩,因为他派了卫队去救被匪徒劫掠的侯岳一家,虽然只救了侯岳一个,但侯岳还是感恩戴德。”娓娓示意辽略停下,“他对你父皇忠贞不二,你又杀了你父皇,你说他会怎么办。”娓娓放下白螺杯,夺过了辽略手中的白螺酒壶,“今夜放松卫队戒备,看他这个禁卫军统领会做些什么。”娓娓直接对着壶嘴饮下。
是夜,怒涛殿。
辽略在帷幔后面,月影在柱子后面,两柄长剑泛着银光。娓娓则在龙床上,右腿盘在左腿上,双膝交叠,左手食指整理着右手腕上的银丝。她的身边,游弋着三条饭匙倩。
一个身影偷偷潜入,亦执长剑,身材魁梧,带着杀气。
当床帐被他猛地掀开时,娓娓的银丝倏地飞了过去,他侧身闪过。娓娓跃起,那三条蛇也冲了出去,月影和辽略同时出手,月影断其退路,辽略则出手相逼,娓娓的银丝亦在空中飞舞。
那人既要与辽略正面交锋,要躲娓娓的银丝,又要防着背后月影的冷剑,偏还有三条毒蛇在他脚下游荡,时不时探身咬一口,他明白,这次逃不掉了,只有放手一搏杀了辽略。他用力将剑掷向辽略的胸口,娓娓的银丝勾住了他的剑,月影又击歪了他的剑,他的剑只划破了辽略的左臂。
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地上的两条蛇不顾第三条蛇的阻挡,拼死咬向那人的腿部,背部花纹张到极致,毒牙深深钻入了他的皮肤,还不罢休,努力注射毒液。
娓娓瞥了一眼辽略的伤口,手中银丝绕过那人脖颈,“侯统领,今日之所以能让你顺利进来,又让你杀的这般痛快,是因为我聂娓娓有事要告诉你。留着自个儿的命,别寻短见,否则你会后悔的。”娓娓一拳打昏了他,“小匙小倩,可以了。”娓娓去扯那两条蛇。
小匙听话地离开了,小倩则反口想咬娓娓。
娓娓躲过,反手敲了一下它的头,“跟你主人一个样。”她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