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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
不多时有小厮进屋奉茶,亦有下人取了钗环送进屋来,众人的心登时提了起来。梅海泉此刻却慢条斯理的将茶端起来,推开盖碗,吹了吹面上的热气,不紧不慢的喝上一口,而后把茗碗随手交给站立在身侧的梅书达,将钗环拿了起来,杨晟之忙上前举起蜡烛照亮。屋中一时间静悄悄的,杨昊之汗珠如雨,心跳如擂,腿已在微微打颤了。
梅海泉定睛一看,这钗环的翡翠上均镌刻一个古篆的“梅”字,正是自己平日所书。想到梅书达信中写自己的女儿是被害死的,咬牙暗想道:“莫非是莲英识破了杨昊之和那寡妇的奸情,这二人羞臊之下将她推到河里溺死?又或是杨昊之嫌弃我女儿是个瘸子,便要要杀妻再娶?”一念及此只觉肝胆欲碎。梅莲英是他唯一的女儿,从小聪慧过人又善解人意,最得他宠爱,小时候又因他治家不严而残了双腿,他每每想起心中都愧疚难当,故而反倒将这女儿看得比儿子还重些,一想到爱女竟可能是被他人所害,梅海泉不仅怒火大炽,捏着金钗冷冷道:“这钗环正是我女儿莲英的。”
此言一出满屋大哗,杨峥只觉头痛欲裂,身子都跟着晃了一晃,狠狠瞪了杨昊之一眼,但口中道:“即便这钗是媳妇儿的,也不能说是昊儿送出去的,兴许是哪个丫鬟偷出来卖”
梅海泉淡淡道:“此事容易,只需将柯家二姑娘的贴身丫鬟叫来问一问便清楚了。”
欲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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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上】
梅海泉命人将孙志浩拖出去押着,又一叠声命人去叫坠儿,而后抬头看了杨峥一眼,缓缓道:“亲家,有句话我先说在前头。此事虽发生在贵府,但毕竟与小女有关,本官今日便要插手管上一管,你且在旁边歇息歇息,本官自有定夺。”
杨峥听罢心中又惊又急道:“梅海泉此番说辞已颇不客气,虽还称‘亲家’,但却以‘本官’自居,显是要公事公办,更要我不要插管此事,若那不争气的畜生真与那寡妇有什么不干净,那岂不是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他不敢与梅海泉争持,唯有陪着笑脸应了,回转身狠狠瞪了杨昊之一眼。杨景之忙端了一把椅子扶他坐了下来。
不多时,坠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适才她见有适才有婆子进屋讨要那套金绞丝镶翡翠的灯笼钗环,便觉不妙,此刻入进屋中,偷眼一瞧,只见梅海泉沉着脸坐在最上首,官威压人,目光森然,竟好似阎罗殿的判官一般。坠儿又是心虚又是胆颤,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坠儿给诸位老爷们请安,给老爷们磕头。”说完斜眼往杨昊之处看去,却见杨昊之只低着头站着,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不由愈发惊疑不定。
梅海泉从梅书达手中接过茗碗,慢慢推开盖碗喝了一口。坠儿跪在地上只觉四周俱寂,心已提到喉咙之上,忽听“当”一声,梅海泉将盖碗猛合上,登时惊得她浑身一哆嗦,连同杨昊之亦吓出一身冷汗。还未缓过神,只听梅海泉大喝道:“大胆刁奴,你可知罪!”
坠儿额上冷汗直滚,磕头道:“大人……小婢……”
梅海泉厉声呵斥道:“刁奴,你好大的胆!你主子身为鳏寡之人却不守妇道,孀居两年竟在前几日小产堕胎!柯家为名门望族,大世家里出身的女子竟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我看定是你这没伦行的下作恶婢撺掇引诱的,我先拿你治罪!”
坠儿唬得魂飞魄散,牙关上下打架,暗道:“主子有了不才之事,首先便要拿奴才问罪,莫非我今日难逃一死了?”想到此处,身子更抖成一团,泪涕齐下,“怦怦”磕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直磕得头破血流。
梅海泉冷眼看着,又扫了杨昊之一眼,将茗碗端起,细细品起茶来。屋中众人均是心惊肉跳,屏息凝神,皆不敢出一字半言。杨峥坐在椅上,手肘支在扶手上,指头按着太阳穴,双目死死瞪着杨昊之。他知道自己这大儿子是个风流种子,早些年还曾磨他母亲成全他与柯颖思的婚事,若是二人真是藕断丝连,有了通奸之事,依梅海泉的脾气,杨家这次必然要吃瓜落了!杨晟之亦连连皱眉,心下一叹,暗道:“原听说巡抚大人曾在大理寺任少卿,今日一见果然不错。不问钗环如何而来的,反先审起通奸之事,看来梅大人已怀疑大哥与那寡妇有染了……若真坐实了此事,那杨家可就处境堪忧了!”
过了片刻,梅海泉方将茗碗放了下来,声音放缓道:“饶你一命也非没有办法,你只须告诉我那男人姓甚名谁,我便放了你,再不追究……”说到此处,声音陡然凌厉道:“你若所言不实,我便立刻将你送到衙门,问个斩立决,以观后效!”说罢往杨昊之处扫了一眼,冷笑道:“那作奸犯科勾引寡妇犯下奸罪的,本官决不轻饶!”杨昊之唬得筋骨酥软,浑身早已冷汗涔涔,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心中连连叫苦。
坠儿暗道:“即便是梅大人饶我,待回了柯家我仍是难逃一死,还不如便将杨大爷保下来,望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对奶奶和我的家人多几分照顾便是。”想到此处,便咬牙道:“回禀老爷,小的据不知情!”
杨昊之听罢登时舒了一口气。梅海泉冷笑道:“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呐,给我打!”话音刚落,立刻窜出几个身强力壮的亲随,将坠儿按到在地,抡起板子便打,又狠又痛,打得坠儿哭号不止,才几下,臀儿上便肿了一层。杨昊之见了,心中愈发惊惧。
坠儿疼得死去活来,流着泪连声哀叫道:“大人饶命!小的真的不知情啊!”
梅海泉摆了摆手,亲随们立即将板子顿住,梅海泉道:“你去给柯氏传个话,若她肯说出与她通奸的男人到底是谁,那便由本官做主,将她许配给那男人为妾;若她不肯说……”说着一指门外道:“那本官做主将她嫁与奸污她的歹人,保全她的名节,也算对得起与柯家这些年来的情分。”
坠儿顿觉看到一丝光明,忙爬起来擦干了脸上的泪珠儿,忍着痛,一瘸一拐的到隔壁去了。过了片刻,坠儿又返回身,进屋趴在地上磕头道:“回禀大人,我家奶奶说了,与她早有私情的正是杨家的大爷,还请大人老爷成全!”
杨峥一听顿觉天旋地转,站起身指着杨昊之,气的浑身打颤道:“你……你这个……你这……”说着便要上不来气。杨景之和杨晟之慌团团围上前,又是抹胸又是捶背,杨晟之又忙出去唤人去拿药请大夫。
杨昊之吓得六神无主,只一心想遮掩这丑事,遂几步上前一脚将坠儿踢倒在地道:“胡说八道!黑了你的心了!”说罢忙转身对梅海泉道:“岳父大人,是这刁奴蓄意诬陷,还请岳父大人为小婿做主!”
坠儿一把抱住杨昊之的腿哭道:“大爷!你怎能如此负心薄幸!我家奶奶对你真心实意,你如今怎么能翻脸不认人?你难道忘了原先对我们奶奶说过的那些话了?”杨昊之又惊又臊,挣扎不迭,口中只道坠儿是胡言乱语。
梅海泉的面色早已气得青紫,怒极反笑,对坠儿道:“我这贤婿说柯氏是蓄意诬陷,看来我便只能做主将她许配给玷污她的淫贼了,你回去告诉她一声罢。”说罢又厉声道:“还不快将这刁奴拖开来,免得她玷污了我贤婿的名声!”
坠儿被两个小厮生生拖开,坐在地上不由放声大哭,口中道:“奶奶!我苦命的奶奶哇!”哭着便往门外爬,不多时便听隔壁一阵喧哗大嚷,紧接着柯颖思披头散发的冲了进来,只见她面色惨白,双颊挂泪,神态痴癫,似已魔疯了。一进门看见杨昊之便哭着跑上前一边厮打一边怒骂道:“杨昊之!你这没良心的畜生!我一心一意的跟着你,三番五次堕胎,添了千百种症候,你却翻脸不认人!我如今也是再没脸活着了,不如便同归于尽了罢!”说着便去掐杨昊之的脖子,手掌挥下,登时便给杨昊之脸上挠了一记。
杨昊之“哎哟”大叫一声,众人慌忙拉开,正闹得没开交处,只听得梅海泉大声道:“柯氏,你说与我女婿早有私情,可有证据?”
柯颖思身子一软便堆在地上,泪如雨下道:“我原就在这院子跟他相会,管这个院子的王婆是知情的……还有他身边的小厮扫墨也是知晓的……”
梅海泉举起灯笼金钗道:“那这支钗子……”
柯颖思指着杨昊之道:“还有同套的一对儿耳环,皆是他送给我的。”
梅海泉怒极,将拳头紧紧攥了,冷冷朝杨昊之望去,缓缓道:“妙极了,以亡妻心爱之物赠予年轻寡妇,你倒真是个多情的种子。”
杨昊之轰得魂魄飞散,亦跪下来哭道:“这实是无妄之灾,小婿不过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了……”话音还未落便听柯颖思尖叫道:“杨昊之,是你将那瘸子推下河,要把她溺死好娶我为妻。如今你千方百计使计陷害与我,不知又勾搭了谁,要将我杀死好成全你的好事!”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大惊,杨峥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杨景之与杨晟之忙将其父搭到炕上,屋中比先前更忙乱到了十分。杨昊之气急败坏怒骂道:“含血喷人!明明是你这贱妇亲手将莲英推下河溺死的!”说完对梅海泉连连磕头道:“岳父大人明鉴,若是我将莲英推下河,便叫我五雷轰顶,烂了心肺!”
柯颖思骂道:“你这畜生早已烂了心肺了!”说罢又要上前撕咬踢打,旁边的下人赶紧拽了开来,柯颖思此时亦终是受不住了,只觉小腹疼痛难当,眼一翻便晕死过去。
梅海泉站起身道:“如此说来小女莲英之死是确有内情了?来人呐!将这男女跟我押下收监,再请个大夫给柯氏好生医治万不能让她死在狱中!”说罢抬起腿便往外走,杨昊之已是吓得呆了,上前扑倒,一把抱住梅海泉的官靴哭道:“岳父大人,小婿确是冤枉的,小婿与柯氏确有私情,但绝无害莲英之心……莲英确是柯氏害死的!”
梅海泉气得浑身乱颤,想起爱女竟被眼前奸夫淫妇所害,泪珠如滚瓜般掉落,恨不得立刻便将杨昊之生生捏死,一脚将杨昊之踹开,头也不回的便从屋中走了出去。还未出院门,便瞧见前方影绰绰有几个灯笼摇晃,似是有一行人匆匆往这边赶,待人走进了,梅海泉定睛一瞧,方认出是来人是柳寿峰并柯家老爷柯旭。
原来这二人接到送信,登时便大惊失色,又听闻巡抚大人竟在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