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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来历,可这具身体和莫世遗的关系却是悬在他和莫世遗头顶的一把尖刀。他早已预见,一旦莫世遗知道他和他的另一层关系,莫世遗肯定会不要他。
扯过被子盖住头,月不由难过地要死掉了。他不敢肯定波松和许清水会不会泄露这个秘密,万一莫世遗知道了……月不由狠狠咬住手指头,大不了,大不了他走!反正,反正,他绝对不会哭著求著让莫世遗不离开他;反正,反正他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了;反正,反正……可为何心却这麽疼?就是娘死了,他也没这麽疼过。
莫世遗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月不由翘著腿躺在榻上,眼睛看著上方不知道在想什麽。他走过去,榻上的人看向他,然後坐了起来。
“回来啦。”
在月不由身边坐下,莫世遗凑近:“怎麽了?不高兴?”
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见到莫世遗月不由就更不好了,本来他就不是一个特别善於伪装自己的人。调整了一下姿势,躺在莫世遗的腿上,月不由找了个藉口寻求安慰:“成棣在我没说实话,驱蛊的时候真的会很疼,不仅他疼,你也疼。”
莫世遗马上轻揉月不由的胸口:“成棣会忍下来,至於我,你放心便是。”
“会‘很’疼。”主要是他很疼。月不由伸展双臂,莫世遗低头,让这人顺势搂住他的脖子,然後他直起上身,一手托高月不由的脑袋,吻住他嘟起的嘴。傻不由,不管多疼他都会忍下来。
想到有一天莫世遗可能会不要他,月不由搂著莫世遗的手用力用力再用力。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要缠著莫世遗,要粘在莫世遗的身上不下来。
※
成棣给月不由安插了一份差事,做“不命”的副手,名“超凡”。名是莫世遗提的,成棣虽然纳闷莫世遗为何给月不由起个超凡的假名,但因为是莫世遗提的,月不由又不反对,他也便不多问了。成了莫世遗的副手,月不由每天乐颠颠地跟著莫世遗一起去东宫,再跟著莫世遗一起回来。
许波没上过学,只跟著许清水学过字,读过几本书,成棣便让他做自己的书僮,成棣进宫的时候许波就在太子的书房里练字读书。波松和许清水开始著手治疗的事情了,成棣这麽做一是觉得许波傻傻的挺有意思,放在身边也没什麽;二也是让许清水和波松安心。
成棣常常会偷偷过来跟月不由和莫世遗他们吃晚饭。六个人围成一桌,月不由和成棣斗嘴,月不由和莫世遗恩爱,许波冒出几句傻头傻脑的笑话,每当这个时候成棣和莫世遗的心里都有著淡淡的满足,这样的日子是他们以前从未有过的。也因此,成棣时不时就会偷偷跑来,要过年了,成棣却很想和这些人一起过个热闹的新年,没有猜忌、没有利益,只有对彼此的关心。
年节一眨眼就到了,成棣命人给每个人都准备了新衣新鞋,许波还领到几十两的月钱,成棣说是他做书僮的酬劳。波松和许清水心里都明白这是太子殿下给他们的,他们从苗疆出来身上满共也就几十枚铜钱,许清水为了躲避追捕,不敢给人医病挣钱,只能在山里采些草药偷偷去卖,自然没什麽钱。而成棣这麽做也是为了让他们拿得安心,对於太子的这份心意,波松和许清水都很感激。
年三十,早早就回来的莫世遗和月不由第一次被年节的气氛所感染,在许清水和许波的带动下忙著晚上的年夜饭。许波从少时就跟在许清水身边,许清水没什麽钱,可却从不曾饿著冻著许波,每年过年,许清水都会用林子里摘来的野草野果还有抓来的兔子野鸡等给许波做一桌的好菜。在许波看来,过年的时候自己做菜才有过年的味道,这不,月不由和莫世遗都到厨房里来帮忙了。
不管是莫世遗还是月不由,记忆中都没什麽过年的印象。莫世遗的年是在孤零零的自己和自己下棋中度过,只有那年和莫世召回家时体验过一次一家人在一起过年的幸福滋味。月不由就更别说了,娘还在世的时候,过年只有他和娘两个人,娘死後他过年都是在某个山洞里呼呼睡过去。今年的这一个新年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意义不同。
莫世遗和月不由不会做饭,两人就摘菜,按照许清水的吩咐打下手。波松、许清水和许波是今年年夜饭的大厨,平日里负责做饭的大厨被莫世遗允了假回家和妻儿团聚去了。波松被关了八年,但厨艺并没有忘掉,许清水有一手的好厨艺,许波因为那八年的苦日子也会做饭,五个人都在厨房里忙活,热闹又有点家的温暖。
其实成棣也想来,但他是太子,这种时候他可跑不开。从年三十到大年初三,他都在皇宫里,为此成棣没少私下跟莫世遗、月不由和许波抱怨。每当这个时候月不由就问他:“要不要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你就可以来跟我们吃年夜饭了。”成棣连白眼都懒得给他。带著满腹的愤懑,成棣一大早就进宫了,临行前他叮嘱了许波好几遍,一定给他留几道菜,不管多晚他晚上都会过来。
屋里暖和极了,习惯了苗疆的湿润,许波、波松和许清水都不大适应北方的乾燥与寒冷。许清水在屋子里放了几盆水,许波还亲自种了几盆花摆在屋里,在湿润又充满了绿色的房间里,圆桌摆好了,就等上菜了。
最先摆上来的是一盆隔水蒸鸡,接著是黄焖鸭、糖醋鱼、红烧丸子……月不由也做了一道菜,就是把烫好的青菜撒点盐巴,他以前常吃这个。莫世遗也忍不住做了一道菜——小葱拌豆腐。
菜都上桌了,许清水的年纪最大,坐首位。莫世遗和波松坐在许清水两侧。月不由挨著莫世遗,许波挨著爹和月不由。波松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他以茶代酒地举起茶杯,许清水不会喝酒,除了他们两人,另外三人都举起了酒杯。
握著许清水的手,波松显得很激动。他朝月不由和莫世遗感激地举举杯,说:“我以为我会在那个地方老死,却不知竟然还能再见到清水和波波,都是因为你们,我才能……我谢谢你们,谢谢不由、谢谢世遗。”
月不由豪迈地摆摆手:“那麽客气干嘛?我找你也是有目的的。你治好莫世遗和成棣,咱们两不相欠。你要谢就谢许清水,要不是他你就没儿子了,我也不可能找到你。”
波松看向许清水,许清水赶忙说:“不要说谢。你和我之间不要说谢。”
“爹,大爹,今天过年,我们要高高兴兴的。”见爹和大爹的眼眶都湿润了,许波出声。
“对,今年过年,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莫世遗大大方方都搂住月不由,“我和不由都没什麽亲人,若两位大哥愿意,今後我们就是一家人。等京城的事情办完,我们就一起去塞外。”
“好!一家人!一家人!”波松很是高兴,许清水也很高兴。
许波眨眨眼睛:“世遗哥、不由哥,你们不要太子哥哥了吗?”
月不由瞪眼:“什麽叫不要他了。等他以後当了皇帝我们还在京城干嘛?你要想呆你就留在京城好了。”
许波很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那我要留在京城。太子哥哥一个人在京城会寂寞。”
“那你留下好了。”
月不由无所谓地说。莫世遗没什麽反应,波松和许清水则很是惊讶地看著儿子。许波似乎也没有多想,只是单纯地想留在京城陪伴成棣,他举举酒杯,提醒:“我们还没喝酒呢。”
“对,喝酒。”月不由把酒杯伸到前方,莫世遗跟上,许清水和波松压下心思,几个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
仰头乾了,月不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目标——桌上的大鱼大肉,至於他做的那盘盐巴青菜,他是看都没看一眼。
喝了几杯酒之後,桌上的气氛渐渐放开了。月不由搂著许波跟他一起唱调不准的曲子,许波还跳了一段他跟京城的老太太们学的秧歌。屋内欢声笑语,莫世遗的嘴角始终挂著仍不大自然的笑。
和大宅内的欢笑不同,在宫中的成棣脸上却是挂著应付的笑容。过年了,皇帝终於出了他的道观,但始终一脸的严肃,著实令人放松不下来。皇后以过年一家人要团圆为由擅自召回了小儿子成谦,对此成棣仅是笑笑。饭桌旁,成谦始终低著头,一副担惊受怕的心虚模样。成聪仍旧不见踪影,成安还在自己的府上被囚禁著,成棣的两个儿子规规矩矩地坐在皇后的身边,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可桌旁的人却都无心用餐。
成棣主持了今晚的皇室家宴,但哪怕是热闹的歌舞表演也未能令他的心里真正放松起来。因为成谦和王家的事情,成棣和王皇后之间也不如以往那般亲密。不过成棣还是给足了自己的母后尊荣与脸面,面对成谦时他依然是那个温柔的兄长。
表面上热热闹闹的皇家年宴终於结束了,皇帝又要回他的道观,只不过回去之前他单独找来太子,对太子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兄弟始终是兄弟,有些事过了就算了。”——思索著父皇的这句话,成棣在心里冷笑,他把那些人当兄弟,那些人可从不曾把他当作是兄弟。不过皇帝毕竟还没退位,回东宫之前,成棣下了一道太子手谕,成谦留在京城不必再去帝陵;从宫中拨二十名侍从到成安府上。
回到东宫,成棣见了见自己的两位妃子,便回房歇息了。太子寝宫的烛火灭了,没有人知道应该上床的成棣偷偷溜出了太子府,一脸期待地奔向某处大宅子。
烟花映照出一张张笑脸,天空隐隐飘下了雪花,头一回放烟火的许波跟个孩子似的在一旁手舞足蹈。月不由趴在莫世遗的背上也是一脸笑容地看著漂亮的烟花,他喝了酒,但比以前喝了酒还要晕许多。
“莫世遗……我真想以後每年都跟你一起过年……”
莫世遗蹙眉,把月不由往上背了背:“你不和我过年要去哪?”
“呵呵,呵呵呵……那你答应我了,以後每年都和我一起过年。”
“我答应你了。”
一人走近了他们这个小圈子,月不由和莫世遗抬眼,许波开心地跑了过去,并很自然地拉住对方的手:“太……”
“嗯?”来人举起手,作势要敲许波的额头。
许波吐吐舌头,赶紧改口:“哥,你来啦。”
成棣朝月不由和莫世遗看了一眼,然後笑著对许波说:“给我留菜了没?我可还饿著呢。”
“留了留了,每道菜都留了,我去给你拿。”
放开成棣的手,许波欢喜地跑了。莫世遗放下月不由,指指波松的房间,成棣抬脚走过去。许清水目露担忧地看向波松,波松给了他一抹让他放心的笑,然後拉著许清水的手一起进屋。
成棣来了,已经结束的年夜饭再次上桌。成棣才不会让自己可怜兮兮地一个人吃饭,也不管其他人都吃饱喝足了,他以太子的身份要求每个人都必须陪著他一起吃。月不由忍不住又撩拨起了成棣,成棣立马跟他斗起了嘴,许波在一旁哈哈大笑,饭桌上的气氛再次热闹。
这一晚,几乎从不喝酒的成棣喝了三杯酒,还在月不由的起哄下跟月不由耍了几回拳,当然结果是惨败。成棣下棋很厉害,但耍拳却绝对不是月不由的对手。不过虽然输了,成棣却很高兴,脸颊都比往常红润了不少。
到最後,醉死的月不由被莫世遗抱回了房。安抚了月不由睡下後,莫世遗带头晕的成棣回太子府,成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