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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身上的血,一点点的染上她的衣衫,透过衣衫沾上后背,温暖而又灼热,烫得她整个人都颤抖不止。顿了顿自己的嗓音,不让他听出心酸:“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只知道娘亲长得很美,是那种很傲然的美丽,世人皆说她长得像倾城女皇,可是谁又见过倾城女皇?只不过是因为她是这世间的绝色,因此也就成了他人争相形容美人的一个比照。但现下想想,娘亲应该还是漂亮的。可是自我有记忆以来,娘亲似乎不曾笑过,似乎没有多少喜怒哀乐,但我却能从她每次看到爹爹带了别的女人回府时,娘亲眉宇间缠绕的哀愁,这样的日子久了,再一次与爹爹的争吵当中,娘亲竟然服毒自尽了。林昊,你醒醒,醒醒。”
“你说,我听着……”
“好,后来我才想起,似乎争吵的那日,爹爹说娘亲只是替身,只是谁的一个影子。虽听得不真切,但仍然能够明白,骄傲的娘亲,本是清天门骄傲的副门主,因为恋上了爹爹,不得不放弃门主之职。当时自然受不了那样的侮辱,因此自尽而亡。自那以后,便是舅舅一直带着红棂,因为有杏儿一同相伴,幼时也算是过得不错。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舅舅会一点也不怪爹爹?反倒为爹爹做了很多事,甚至是为了爹爹得罪倾城女皇。”
昏迷的意识,因着她的言辞,渐渐变得清醒一些:“为何七寂会……恨倾城女皇?”这个心结,是七寂十几年来缠绕的噩梦。
虽然担心他会责备自己,但仍然很高兴这个问题能让他稍稍清醒。恨就恨吧,只要他能坚持下去:“当年冉伯泱在皇城因为不平杀人,被倾城女皇判为死刑,而师兄当年是自己迷昏了冉伯泱,主动为他去死的。行刑那日,倾城女皇拼尽一身功力,放弃救兴元皇的内力,换了一场天象大变,从而掉包,将要斩首的师兄换了,送出皇宫。不想刚出皇宫不远,便被爹爹劫去。后爹爹和舅舅等人,用了催魂大法,改变了师兄的以前的一些记忆,因为能力有限,后来师兄醒来,才发现只有一部分改变。也就是本来自愿的刑罚那件事,变成了冉伯泱陷害师兄,让师兄去替死,其实只有这一点,便已经能够缓缓动摇师兄的想法。”
“后来经历了那些,估计师兄也跟你说过,爹爹安排我跟着师父,从师兄的正面,一直攻入师兄的心房。”其实那个时候的一切,她似乎都是没有生灵的,虽然偶尔有着对师兄的一种依恋,但仍然敌不过师父反反复复的强调和提醒:“经过我和师父二人合作,再加上整个皇城爹爹不断的追杀,麻木的师兄接受了那样的想法,因为做得滴水不漏,师兄也无法找出任何破绽。”
耸了耸肩,红棂回头喊道:“林昊,我是不是很坏很坏?”
“不,不坏,你……是我的妻。”柔柔的回望她的视线,林昊并未发怒,这一切,乃至她和杏儿,不过都是迫不得已:“杏儿呢?”
笑着流出泪水,这个傻男人,或许也是认定了就是一辈子:“呵!我好残忍,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杏儿从进入伊人天下开始,都是在陷害师兄和连伊,而我,却是跟她们一起的。开始的杏儿,不过是埋伏在山庄,她的目的是盗得宝藏,后来寻了许久没有着落,舅舅只得让她产子,用以威胁师兄。可是谁又能知道,中途会冒出一个连伊,颠覆了师兄整个人生道路的女子。以致后来夏国发生的一切,还有连伊失踪时与你打斗的红梅人,那双紫眸无非是我用药水过后才有的,只是为了混淆你的视线,如今也跟你说了。”苦笑了一声,当初以为师兄和连伊那样的爱,不过是师兄寂寞时的谎言,如今看来,那是一种心灵的交合。
“没有人能知道,为何爹爹会做得如此的周密,滴水不漏,现在才明白过来,倾城女皇的丈夫以及孩子,没有一个是平凡之人,若真要以爹爹自己的力量来造反,恐怕难如整天。但若以倾城女皇其中的一个孩子为工具,用以与倾城女皇和兴元皇争锋相对,胜算该是不小。而后再让我和师父,另外加上清天门的势力在一旁时时注意师兄的动静,届时一切大成,也不怕师兄能够逃出掌心。”
一路上,红棂不停的说着那背后的一切,而林昊断断续续的询问着,知道这一切,并未对红棂产生恨,反倒是更加深了那道爱的印迹。她隐忍后的平静,浑身散发出来的哀伤,他都懂,也都明白。
直到回府,伯泱久候在门口,看到红棂背上的林昊,大骇。
“你快些带他进去。”红棂扶住门,大口大口的喘息。
愕然的看着他,伯泱接过林昊。
“不……红棂,不走……”林昊看着红棂那闪烁着的泪花,却无奈自己没有过多的力量:“不走。”
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伯泱仍是另一手抱过红棂:“谁也别走!”一手一个,抱着两人便匆匆进府。
本来只是因为要例行检查一番七寂的伤势,却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便着急的在门口等着,不想却等来了林昊的一身是血。他没有问任何原因,只是成全着两个相爱人的相聚。
薛太医过来的时候,红棂已经昏睡过去,连日来的疲倦再加上适才的过多体力,让她透支而睡。
虽然医术不及红棂的高超,但薛太医多年的行医技术,还是较为精湛的,更何况林昊所受的伤势,只是迎胸的一剑,与当时七寂三掌奇击相比,委实算不得什么。
因此,当薛太医宣布一切已经无碍时,伯泱吩咐薛太医不要走开,另派了近百名侍卫在此守候,这才急急的赶回七寂那里。
忙碌着的身影,没有人能知道他已经是四日四夜不曾休息,淡漠的脸上,绝尘的容姿并未憔悴半分,只有偶尔从他微肿的双掌,才能看出熬夜后的结果。但是如今此情此景,又有谁去在意他的疲倦和哀伤?又有谁能够明白,在背负着爹娘未被自己救起的那种伤痛时,还要坚强的守护住七寂和爹娘所创下的丰功伟业。
他的志向不在这些,也不贪恋权势的那种嚣张。
他要的,至今无人能给得起;他想的,却已在为他人伤心绝望。
仰首望天,淡淡一笑,璀璨如星,光芒如火,耀眼似日。
醉了的夜,迷了的星,忘情的落于男子脸上,洁净的脸庞,扫去一丝伤感和疲倦,再一次容光焕发。
迎着白露,随着夜风,衣袂带起的是一片花飞叶落,不知是醉了花朵,还是迷了叶片,只是随他飞起的身子而舞动着的花叶,飘飘渺渺的洒进世间,落入万丈滚滚红尘。
到了寝房,伯凌和江星星也未离开,静静的守着连伊,如今他们的任务,不是看着七寂的醒来,而是要密切的注意连伊是否能够受得了。
“伯凌,去睡吧。”多么聪颖的伯凌,却因某些原因,失去了当年无与伦比的智慧,但独独记着若幽,怕若幽伤心,每每若幽出现,他那无与伦比的智慧才能焕发,若幽有的决绝和聪颖他尽数承袭。
“不睡,我们看着连伊便好。”江星星抱住伯凌,第一次正面的回答伯泱。这个男人太美,她还真是害怕直视他。
“那……”话没说完,便被连伊一声尖叫声打断。
“醒了,醒了。”太过的绝望,让她此刻的欣喜变得有些惊惧:“七寂……”长长的一声,带着撒娇,更带着泪水,绵绵长长直至夜七寂的心扉。
第一百十三章决胜伊始
想要动手,却发现无法抬起,连伊连忙执起他的手来,放在脸侧来回抚摸:“瘦了是么?”用他的手拭去自己的泪,做着他想做的动作,连伊再也坚强不起来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多么难受?七寂,连伊不要坚强了,不要了。”
微微扯动唇角,夜七寂眸间绽放异彩,全然没有大伤初醒后的柔弱不堪,指尖动了动,低喃:“好,我坚强就好。”声音很是沙哑,却不带一丝柔弱。连伊的这句话,在他来说,是最想听到她对自己的说的话,往常太过的坚强,让她太累,可如今,自己的昏迷不醒,怕是让她肝肠寸断呢。
“七寂,若幽他们离开了,是我不好,没有好好拉住她的手。”
听到若幽的离开,夜七寂坚强不起来,胸口狠狠剜痛了一次:“没……事……”相之于先前的沙哑,更带了几分哽咽,他不是在怪连伊,而是一想到若幽和父皇的离开,心里便万分的难受。他和父皇之间,这一生相见才两次,且都是在误会中相见,如今好不容易冰释前嫌,却成了现如今的状况。
当伯凌走上前来的时候,夜七寂的身子明显的轻颤一下:“伯凌。”连伊缓缓的让开,房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想听到七寂的声音。
伯凌看着夜七寂,分外的激动:“伯泽,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委屈的坐在床头,不满的开口。
“怎么会?”明明嗓子很难受,却仍然不希望伯凌因此误会,原来有家人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妙,真后悔自己错过了那么多年。
看到这一幕,伯泱竟然觉着汹涌澎湃,似乎已有许久不曾有过这般的震撼了。默默的走了过去,伯泱只是含笑的看着七寂,两人眸光相视,那种笑,都是一种了然和多年恩怨的释放。
他的,没有任何忏悔;他的,没有一丝责罚。
只有那轻轻相缠的视线,点点漾着该有的思念,那种思念,只是单纯的相见后那一刹那的心心相合。
或许,这便是亲情,无需言语,更无须过多解释,一切都能够明了。即便是隔了干百年,这亘古的感情,从来不曾放下。其间隔着干山万水,有着爱恨情仇,但属于亲情维系的那一根线,百折不挠。
众人出去以后,夜七寂双眸便紧紧的盯着她。没有告别,他就这样失踪了;没有保护她,已经将她推向风尖浪口。
“怪我了么?”两个人的空间,让他觉得即便是如此的距离,已是咫尺天涯。
“怪。”怎能不怪,那么多个夜晚,她无助彷徨的时候,他却消失无踪。所有的担心,皆因为他而起,怎能不怨?
“我错了。”眉头稍稍垮下,仿佛犯错的孩子一般,很是无辜,但又诚心:“以后不敢了。”
还是没有过去,连伊只是贪恋的看着他的容貌,虽然重伤一次,还是如此的俊美,还是这般的绝尘,即便是沉下眉头,仍然带着夜七寂应有的骄傲。多么熟悉的点点滴滴,当初怎么就不曾细细揣摩呢。原来她的男人如此俊挺,原来七寂沉眉的时候,也能如此的可人。
“真的不要我了么?”
“你长的很俊。”一句话,说得夜七寂眉头高高挑起,怒火隐隐丛生。
“在此时此刻,你竟然不是听我说话,而是在贪恋我的美色?”说过多少次不许谈及他的容貌问题,不想这个女人还是死性不改,如此想来,与自己容貌一样的……
“连伊,你不会是看上伯泱了吧?”紧张的盯着她,本来无力的拳头,竟然紧紧的攥着被褥,皱皱的弄起一个个的菊花。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心思吃醋,看来是没有问题了:“瞎说什么?”照着他的胸口打了一下,满意的感受到他的一声倒抽气,好幸福好幸福,哪怕是他的痛,只要能让她知道他会痛,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傻女人。”看到自己呼痛时她眸间的幸福,他就知道她此刻的幸福和满足。
靠在他的胸口,无视他的疼痛,连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