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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轻重,又是女孩儿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走吧。我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无法无天,胡言乱语了。冯陈禇卫大哥,云儿跪下给你们磕头了——”若不是不能动,她当真会“噗通”一声跪下来,这个地方也太可怖了——
禇卫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好气说:“说的怪可怜的,刚才嚣张样儿哪去了?欺软怕硬,见风使舵,口蜜腹剑,所以说,最毒妇人心。”话虽如此,口气却软了下来。他们也不会当真跟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儿计较。
冯陈耸肩说:“你说的再可怜也没用,公子的话就是命令,谁也不敢违抗。”云儿气急,“那他叫你去死你也去?”他顿了顿,正色道:“公子若是要冯陈死,冯陈眼睛都不眨一下!”
云儿心里暗骂他愚忠,口里却说:“冯陈大哥,我知道你忠心耿耿,不过你能不能去跟公子求求情,就说云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听他的话,好好伺候他,我怕黑,我怕这个地方——”说着说着真的哭了出来。不知为何,她一进到这个地方,心底恶寒,恐惧油然而生,惊骇莫名,全身打颤,头疼欲裂。
俩人见她突然哭了,均想,看来真是吓到了。冯陈解了穴,禇卫缚住她的头发凌空吊了起来,脚尖刚刚触到地面立即停住手。云儿早已吓得不会说话,头皮硬生生跟扯裂似的,唯有拼命垫高脚尖,放声大哭,“呜呜——,你们要干什么,放我下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冯陈拍手道:“本来呢,是想让你踩着这张凳子上吊起来的——”这才是真正的“头悬梁锥刺足”酷刑。云儿低头一看,那她双脚还不得戳出个十七八个窟窿,流血而死,哭得更凶了。他不耐烦道:“再哭,再哭,真让你踩在凳子上啦。”她不理,呜咽道:“你一剑杀了我吧!”她怕死这个地方了,潜意识里无端抗拒,死都不肯多待一秒。
冯陈禇卫二人见她浑身颤抖,泪流不止,一副下一刻就要吓晕过去的表情,躲在角落里悄悄说:“看她这样,别真给整出事儿来。我瞧公子的意思,只不过想吓唬吓唬她,教训教训就完了。”当真要她命,岂容她活到现在。
冯陈点头,“瞧公子对她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玩笑成分居多。咱们意思意思就行了,要不吊个一个半个时辰就放她下来?”二人商议妥当,故意说:“你就好好在这头悬梁吧,我们走了。等过个十天半个月,你知道错了,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便放你下来。”
云儿信以为真,心想过个十天半个月,自己没吊死,早就饿死了,流着泪说:“求求你们放我走,我怕……我知道错了,以后真的不敢了,呜呜……”声音哭得都哑了。
俩人故意不理她,带上门出来,站在廊檐下等着。冯陈说:“没想到她不怕打,反倒怕起这间黑屋子来了。”心想,原来她也有怕的东西,真以为她无法无天不要命呢。禇卫便说:“女孩子嘛,到底胆小。”
俩人说笑一回,过了会儿,没听见里面有动静,觉得奇怪,刚才还又哭又闹,大喊大叫呢,“进去瞧瞧,看她又在玩什么把戏。”推门一看,只见云儿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像是一具吊立的僵尸,已经晕死过去。
第 19 章
第十一章太岁头上动土(上)
俩人连忙放云儿下来。禇卫看着昏迷不醒的她,皱眉说:“这下怎么办?”冯陈探了探她鼻息,“没事儿,吓得,不要紧。”运力掐了掐她人中。
云儿悠悠醒转,睁开眼看到满屋飘拂的纱帘,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赐死的白绫以及吊死鬼,双手紧紧捂住眼睛,放声尖叫:“啊——鬼啊!”冯陈心想看来真是吓坏了,忙说:“叫什么叫,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就是有鬼,有我们在呢,你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说着亮了亮腰间的剑。
云儿想起刚才头悬梁一事,忿忿推了他一把,忙不迭爬起来,“呸,你就是一只索命的厉鬼,我差点死在你手里,装什么好人。”又指着禇卫说:“还有你,帮凶,为虎作伥,欺凌弱小,残害良民,总有一天我要讨回来。”她实在是怕极了这个鬼气森森的屋子,脚步踉跄跑了出来。站在太阳底下,这才有重见天日、再世为人之感,深深吸了口气,仍止不住心中的寒冷。
她在晕过去的那刻,脑海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很大很大的房间,一个人都没有,也是这样,帘幕低垂,层层叠叠,什么都看不见。她站在大厅正中间,披头散发,双目圆睁,恐惧,害怕,惊慌,失措,无助,绝望……那些令人窒息的情绪潮水般涌了出来。她手里提着剑,像犯了弥天大错。不知所措,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倒下——
她捂住头站在那里,乌黑的长发散下来,像一张巨大的网,越缩越紧,无处可逃,箍的她浑身剧痛无比,再也承受不住,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似一个将亡的溺水之人。
禇卫跟在后面,对冯陈没好气说:“你看她这样,伶牙俐齿,张牙舞爪,还弱小良民呢,分明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两面三刀——”话还没说完,见到抬起头满脸是泪的她,立即停住了,懦懦说:“你哭什么啊,刚才的话,我都是开玩笑的……”
云儿又哭又闹:“谁让你们把我关进这里的,谁让你们把我关进这里的,我永远不原谅!”一张清秀的小脸带着恨意,扭曲的变了形。
冯陈禇卫吓一跳,支支吾吾说:“我们,我们也没把你怎么样啊,只是吊起来吓一吓你就算了……再说了,这也不关我们的事啊,谁叫你不知好歹得罪了公子,惹他不高兴呢——”他们只不过听令行事罢了。
云儿站起来,伸出手背随便抹了把泪,恨恨说:“你们这群恶人,你们这群恶人,我再也不要待着这里,我要离开,我要走,我要去找东方……”说着,提起衣裙就跑,不顾一切冲了出去。
冯陈禇卫连忙跟在后面喊,“喂,你要去哪儿?”只见她看似横冲直撞,实则脚踏奇步,身形也不知怎么移动的,眨眼间就在一丈开外,轻功十分了得。俩人惊异地对看一眼,飞身追了上去。
她没头没脑一个劲儿往前跑,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呼地响,两旁景物快速往后移动。冯陈禇卫眼看要追上她了,她突然转了个方向,从假山洞里穿了过去。二人身形高大,钻不进去,唯有凌空而起,紧随其后。俩人见蒋沈、韩杨从侧面的小道上走过来,忙说:“拦住她,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蒋沈、韩杨还来不及动作,站在二人身后的那燕公子身形一晃,瞬间落在云儿身边,快如鬼魅,出手擒住她,不悦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冯陈禇卫微微喘气赶上来,行了礼,“公子,她——”见他手一摆,连忙顿住不说,默默垂立一旁。
云儿胡乱跑了这么一通,心中那股恐惧感反倒减了不少,见到他,又恢复平日本性来,“你们这群恶人,合力欺负我一个,让开,我要走!”说的那燕公子眉一皱,看着她脸上犹未干的泪痕不语。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哭成这样?
云儿发狠道:“让不让?”转头一看,见禇卫就站在她身边,趁他不备,拔出他腰间的长剑,一剑朝那燕公子心窝刺去,手法又狠又辣,完全是一击毙命的招式。根本不似平日那个嬉皮笑脸、泼皮无赖的云儿,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这寻常一剑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也伤不了那燕公子。只见他弹指在剑尖轻轻一点,“铮”的一声脆响,长剑应声落地。她抚着酸麻的右手说不出话来,整只手臂跟雷电击中一般,顿失知觉。那股酸麻渐渐扩散到全身,她腿一软,眼一花,眼看就要倒下。那燕公子眼明手快反手扣住她手腕,冷声道:“看来你确实疯了,不想活了!”竟然大胆到拿剑刺他!
云儿被他制在怀里,无论如何挣扎都没用,见他一只手臂横过自己胸前,箍的死紧,以致呼吸不畅,低下头,狠命咬下去——
围观的众人一时全傻了眼。那燕公子痛呼出声,“啊——”,又蹦又跳,拼命甩手,下死劲儿推她,“放开,放开,你这个疯子——”
云儿感觉到口中的血腥味才抬起头来,抹了抹嘴巴说:“你故意吓唬我,我咬你一口,咱俩互不相欠,哼——”留下一地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人,吐了吐口水,呸,脏死了,然后扬长而去。
冯陈禇卫、蒋沈韩杨全都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主子,表情不一,心思各异。那燕公子一脸痛苦地捋起袖子,一排深深的齿印,几可见骨,鲜血汩汩冒了出来,立时肿了。他登时大怒,吼道:“站着发呆干嘛啊,还不快去找大夫!”
当大夫战战兢兢说:“公子,伤口咬得这么深,只怕要留下疤痕——”时,他怒不可遏,抓起床头的茶碗便往地上掷,“会留疤痕,还要你干嘛啊?”想他千金贵体、万乘之躯,身上何尝有这等丑陋疤痕!
那大夫吓得抖成一团,“老朽无能。不过本城中有个叫赛华佗的名医,医术高明,最擅祛疤美颜之术,公子不若请他来看看,也许有办法——”那燕公子气得大骂:“一群酒囊饭袋,庸医,滚!”抓起东西便打。
大夫左闪右避,屁滚尿流爬了出来,走出老远才拍着胸口不屑地说:“一个大男人,手上留个疤有什么要紧,又不是毁容了,大惊小怪。”
冯陈禇卫、蒋沈韩杨等人立在身后见他大发雷霆,都不敢说话。他气恼地扫下满桌子的事物,笔墨纸砚、瓶瓶罐罐全摔了下来,“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好半天那燕公子才想起来问:“她人呢?”
冯陈呆了呆才明白过来主子问的是谁,忙答:“听下面的人说,她回屋收拾了些东西,躲后山里去了。公子,你看,要不我去抓她回来?”
看来她还真的想在温泉住下了,想得倒美!那燕公子挥了挥手,沉声说:“不用,我自有主张。你去弄点迷香过来。”他要先迷倒她,然后扒了她的衣服,扔在山野丛林里,借此狠狠羞辱她一番,看她以后还有何面目苟活在这世上!
当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一轮圆月挂在枝头,照的山间石子铺成的小径莹白如玉,满地轻纱。云儿舒舒服服泡了个温泉,好不容易才缓过精神来,去了一身晦气,蹲在一块岩石上趁着夜色浣衣。嘴里翻来覆去哼着几句不知从哪听来的民间小调:“爱他时似爱初生月,喜他时似喜看梅梢月,想他时道几首西江月,盼他时似盼辰钩月。”
她自己唧唧哼哼没有感觉,身后却有人听得不耐烦了,“你唱来唱去总是这么几句,口渴不渴啊?”苍蝇蚊子似的一直嗡嗡嗡,吵死了。云儿回头见他正从山下迈步走来,立即跳起来,挥手道:“这是我的地盘,走走走!”
“你的地盘?”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阴沉沉说,动手便解衣衫。
云儿吓一跳,连忙后退,“你想干嘛?”见她惊慌的样子,他大乐,悠然道:“来温泉能干嘛啊,当然是沐浴啊。”脱了外衫,随手扔在地上。
云儿“哇哇”叫起来,思绪有半刻停顿,自己似乎没办法阻止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洗衣服,把这水弄脏了,你还是不要洗了。”赶紧走吧,赶紧走吧,她还是黄花大闺女,以后还想着嫁人呢。上次一事,已经把她的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