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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追寻,再也没有见到几个人。
如今左手被废,那个她一路追寻的人居然化身西戎皇子,公然出现在京都。
“慕容景林!”舞阳的唇间一点一点滑落冰冷。
景林为谁
舞阳躲在轩辕一醉的背影里眼睛闪过一丝寒光,愤怒地看着慕容景林,只觉胸口隐隐作痛,五脏六腑都在抽搐,顷刻间仿佛肺腑已经被怒火蚀出一个深洞,勉力支撑,只怕真的嗓子眼一甜,会呕出一口血来。情不自禁手指折向掌心,攥紧了拳头,左手的剧痛袭来,这才意识道自己的左手剑已经被废,心里的愤恨更加炽烈。舞阳和红衣站在侍卫中,心里不住地转着心思。身上的杀气渐渐浓郁,眼睛不时瞟过对面慕容景林的侍卫队伍,她已经发现了对面慕容景林的那个所谓书童—— 小七,很明显小七就是他贴身的侍卫。
此事要不要告诉轩辕一醉?事情太突然,她一时不知道如何说,时间似乎并不合适。
轩辕一醉不禁意间瞟了她一眼,旋即离开和桓疏衡陪同太子迎了上去。舞阳感觉了轩辕一醉的凌厉气势,慌忙螓首一侧,勉强压下心里的情绪,一身寒气渐渐消散。她漠然退到了人群中,站到红衣和欧阳九的身后。欧阳九走到她前面冲她笑笑,有意无意和她并肩而行,舞阳感受到他的沉稳和平和,心里渐渐安定下来,眼神渐渐清澈起来。
慕容景林此刻坐在马上,眼中只有公卿王孙倒是真的没有发现异常,更没有发现人群中有一道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的目光正刺向他。他与太子斯见礼毕,又与齐王秦王轩辕一醉等几个王爷见面,这才随了众人向金庭馆驿走去。西戎一行要在此休整沐浴,次日去金殿面君,递表请求联姻。
太子亲自设宴招待慕容景林,齐王秦王等自去安排明日觐见的相关礼仪,是以殿内只有轩辕和桓疏衡等作陪。慕容景林知道两大掌握兵权的世子身份,自是不敢小瞧,席间一言一吐皆是小心翼翼,无上的完满。宾主间谈吐有致,笑声不断,恍惚大家已是自家兄弟。
慕容景林的侍卫早被太子的羽林卫统领请去偏殿赴宴,席间几大统领亲自陪同。慕容景林身边伺候的就只有两个贴身的,其中一个就是小七。
等到舞阳和红衣几个换岗吃午饭的时候,欧阳才坐到她身边小声问到:“你情绪不对!舞阳。”
“还好!欧阳九。”舞阳并不掩饰心里的失落,扯动嘴角疲惫一笑。
这时候第五也走了上来,“舞阳!”
舞阳微微点头,笑的很不自然。“第五兄,当初险些拖累你们!”
“咳——说这个干什么?手还疼么?”第五端了一碗饭一屁股坐到她身边,用力拍拍她的肩。“咱们是兄弟。”
欧阳九也冲着她点点头,“咱们是兄弟,舞阳!”
“手已经好了,只是不能用剑而已。”舞阳的的语气里满是丧气,抬起左手,蜿蜒的两道疤趴在白皙修长的手上,十分明显,自嘲地笑笑。
“舞阳!”欧阳九和第五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劝解。
“没什么。”舞阳拿着牙箸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儿,食不知味,只觉胃里填塞的都是硬生生的石子一般,整个胃里都硌得发慌。
“舞阳,不想吃就不要吃了。”欧阳九突然伸手将她的手压下来,一杯正袅袅氤氲着清香的茶递到了她手里。“喝了这个。”
“舞阳,还有我们呢!”第五咧嘴笑笑,耸耸肩膀。
“我看西戎皇子的侍卫颇多高手。”欧阳九突然神情凝重起来。
“是!不可小觑。”第五接口道。
“只是来求和的,又能怎样?”舞阳扭头看见红衣走了过来。
“咱们做好咱们的本分就成了。”欧阳九笑笑,“保护咱们主子。”
舞阳弯了嘴角,左手垂了下去,收纳在袖中,将茶一下子倒进口里,竟象是豪饮了一杯酒。欧阳九猜不透她的心思,却只能沉默了。
“舞阳,公子让你近前伺候。”红衣看见舞阳已经吃完,招呼了一句。
舞阳急忙站起,拿起巾帕展了展嘴角,对着欧阳九和第五略抱拳,转身随着红衣走了出去。
“红衣大人,不去成么?”舞阳跟在红衣身后沉思一刻,终于吐口。
“原因!”
“我见过西戎皇子慕容景林和他的侍卫小七。他们一定认识我。”舞阳面上挂起淡漠,却依旧密音传向红衣。
红衣一怔,惊诧于公子的判断,却不敢自专。“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我……我错了。”舞阳的汗珠儿一点点地沁了出来。“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等着。”红衣转身走了进去,几乎立刻就退了出来。“进去!”
舞阳嗯了一声,手却颤抖起来,有种怪异的不安阵阵袭来。只觉头上被生生钉了一根长钉,深深扎进脑子里,又不肯停歇地搅了几搅,一时间天旋地转,实在无法辨析。近一年来,奔波,逃窜,被抓,被废,成奴,纷纷乱乱的心事搅得她无法梳理头绪,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对轩辕一醉,就遇上了慕容景林这事,她实在是应接不暇。这样的机会她把握不了也不想去利用,可是轩辕一醉居然步步紧逼。
“舞阳,你是畏惧公子。”红衣突然扭头看着她。
“啊——是!”舞阳急忙敛了神思。“舞阳有错在先。”
“去吧!仔细你的右手!”红衣轻轻加了一句。
舞阳回头看了看,眼中突然失去了情绪,异常的淡定。
太子和轩辕一醉,桓王陪着慕容景林用了午膳,一行人正走了出来,各自的贴身侍卫急忙迎头跟上。舞阳跟在红衣身后,溜着边走到轩辕一醉身后站定。
慕容景林没有注意到轩辕一醉身后的舞阳,但是侍卫小七的眼睛早已经扫到了舞阳的身上,足足盯了半盏茶的时间。侍卫小七似乎想前进一步想了想又退了回去,却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认出了她。很快慕容景林瞟了一眼舞阳,未动声色,嘴角微微一动,含混笑意挂在脸上。舞阳无视他的眼神,只做不认识的样子,垂首侍立在轩辕一醉的身后。慕容景林一点没想到会与雪影剑这样重逢,心里也是惊讶。思想了一刻,笑了起来。
慕容景林对着轩辕一醉一抱拳,“轩辕世子,我好像看见朋友了,可否请尊驾身后的侍卫现身一见。”
声音朗朗清亮,一副坦荡模样。太子,桓疏衡等均是一怔,对视一眼,停住了脚步。
“哦?”轩辕一醉眉毛一挑,“慕容皇子居然会和我的扈从是朋友?”
“雪影公子!”慕容景林笑指向舞阳,一脸的高深莫测,只是眼睛却依旧看着轩辕一醉,两人目光胶着,却都不动声色。
“舞阳,出列!”轩辕一醉冷冷一语。
“公子!”舞阳走了出来,躬身施礼。
“舞阳,慕容皇子叫你!还不去拜见。”眼睛漠然瞟了一下。
舞阳心里一动,长睫微微抖动,心思飞快转动,转身走到耶律景林面前。
“轩辕府家奴舞阳拜见慕容王爷!”说着跪了下去。
“哎!雪影!”慕容景林急忙伸手搀起,“雪影,咱们当初一见如故。不必如此多礼。”
“小人是家奴,怎么敢!”舞阳微微扬起脸,直视着慕容景林,却也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当初小人如果知道阁下是西戎皇子,舞阳断不敢相与结交。”
“欸!雪影左手剑名震江湖,怎么如此妄自菲薄?”慕容景林一笑,“忙过国事,景林再与雪影一聚,可好?”
“雪影已死,家奴舞阳只听我家公子安排!”舞阳双手一抱拳,向后退了一步。
“轩辕世子,那景林代雪影先告个假?”慕容景林笑着看轩辕一醉。“可否?”
“当然可以,一个家奴而已!”轩辕一醉嘴角扯了一下。
略略寒暄几句,舞阳退回到队伍中,淡然看着远方。
日过未时,舞阳这才迈着缓慢又坚定地的步子跟着轩辕一醉离开了馆驿,返回了轩辕王府。
慕容景林看着舞阳的背影,笑了起来。 “没想到能这么快看到她,小七,安排人盯住她。”
“是!”小七急忙走了出来,脸上带了一丝为难,却没有说出来。
慕容景林负手走到花园里,已是孟春时节,一阵冷风刮过,新叶瑟瑟发抖。他却笑了起来,在凄清风中张扬成了一片春光。
返回轩辕府,侍卫们自动分散开来,只有舞阳和红衣跟在轩辕一醉后面走见内院,空气陡然凝结成冰。这个春天有些冷,虽然京都地处偏南,天气早已经转暖,薜荔已经郁郁葱葱,但是舞阳真的感觉有些冷。
看着轩辕一醉的背影,长出一口气,她居然无路可走。
“舞阳,本王很生气。”轩辕一醉一把揪过舞阳,象拖一件东西,将她拽到了面前。
红衣上前半步,终究没敢再动,只是无限同情地看着。
“连西戎皇子你都敢结交了?嗯?”
“舞阳不知道他是西戎人!图——就是那时候丢的!”舞阳垂了头,字字清晰,
左右不过一死,还不如求个痛快。
“他怎么会知道图在你身上?”
“我下山伊始就有人跟踪。”舞阳无奈地叹口气。
“红衣,外面看着,任何人不得入内!”
红衣急忙转身而去,心里却甚是奇怪,只是听命而去。
“来!”轩辕一醉转身向花园深处走去,手却抓着舞阳的手并不放开,舞阳被他拖得象个大风筝,东倒西歪,踉踉跄跄,狼狈不堪,只得加快脚步。
绕树三匝
晚照方好,血色彩霞铺了满天,红彤彤地洒了两人满头满脸,舞阳微微撩起眼皮偷偷看着轩辕一醉的俊逸侧颜,只见他的眉毛长睫上都浮上了一层金粉,说不出的潇洒挺拔。心里慌乱,三年前的一情一景恍惚都涌了上来,口内发苦,一颗心渐渐失去了匀净,砰砰乱跳起来。
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暗自琢磨着如何讲述才能让轩辕一醉放下戒心,不再防备自己。
“舞阳,不要以为老人家有命不得伤你性命,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轩辕一醉一把捏住她的脖子,“本王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舞阳不过一奴,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表面上毕恭毕敬,骨子里打什么算盘以为本王不知道?”轩辕一醉坐在了石凳上。寂寂容颜沁出冰冷,几乎可以掐出水来,一张脸竟象是美玉碾成的没有半点瑕疵,可惜却半分没有人的生气。
“奴才不知道他是西戎皇子。”舞阳心里幽怨,无奈跪了下去。仔细回忆着当初白云观一行。不敢隐瞒下去,将下山以来就遭遇木道长的意外,慕容景林的出现,四杰的失踪,图的遗失,以及自己的怀疑和自己的做法等一一讲了一遍。
“倦倚阑干看魅语,醉眼朦胧千娇笑”轩辕一醉听到这样一句,蓦地一动,嘴角一勾,眼神依旧冷冽如冰。俊雅容颜稍霁,已有破冰之色。舞阳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舞阳,过两日,本王带你去洪门街见识见识。”轩辕一醉突然笑了起来。“给你找个姑娘开开荤!”
舞阳登时一脸撞鬼的模样,“公子,公子!奴——奴才——。”
……
“嗯?!不高兴?”言语里充满了诱惑,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没——”
轩辕一醉心情大好,看着舞阳故作镇定的表情,定力还真的不错,嘴角轻轻扯动。
“跟聪明人打交到就是舒服!就是长得够丑!”轩辕一醉站了起来,清风乍起,卷起簌簌竹叶,沙沙作响。“你的目的是什么,敢作怎么不敢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