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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戴完毕,我高高兴兴地在媒婆的搀扶下上了花轿,临走时还笑靥如花地和大家告别,那阵势仿佛我真的嫁了一个如意郎君似的。
花轿随着迎亲的队伍一路前行,我从窗户偷偷往外看,只见两旁围观的人多得像堵墙。我高兴极了,人越多越好。
经过福兴茶楼的时候,突然间,一批黑衣人从天而降,杀入了迎亲队伍。我在轿子里瞧见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秦浪措手不及,他没有带兵器,只能赤手空拳与那群黑衣人相搏。但对方人太多了,无论他怎么拼命,始终无法靠近花轿。
我忽然从心底泛出一种罪恶感,感觉自己是做错了。
没等我忏悔完毕,一个黑衣人拿剑架在我脖子上,把我拉出了花轿。
“染染。染染……”秦浪一边打斗一边喊我,一分神,差点被对方的剑划到。
我大声尖叫:“救命啊,救命啊,秦浪你快来救我——”
黑衣人封了我几处大穴,就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我施展轻功飞走了。
一直到出了京城老远黑衣人才把我放下,解开了我的穴道。
我大叫:“大爷饶命啊,人家是良家妇女,人家恪守妇道,人家诚实勇敢不说谎话……”
“我呸,苏染你个神经病,戏都散场了你还演什么演,真丢人!”黑衣人虽然蒙着面,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却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我。
我被惹毛了,丝毫不顾淑女形象向他扑过去:“我就爱演戏怎么着,不行啊!做戏当然要做足,你怎么知道没人在后面跟踪我们?胆子不小啊岳峰,你竟敢骂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行行行,小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吗。”岳峰解开面纱,脸上的表情极其无奈,“求求你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以后都别回来。我为了你连欺君之罪都犯了,要是让别人知道是我和你联手演的这场戏,我们的脑袋就都不保啦。”
“好,我马上消失,你赶紧换身衣服,继续把这场戏给唱完。记住哦,回去以后要哭得惨烈一点,你就一口咬定我得罪了逝水红颜所以被魔教余孽劫走了,没人会怀疑你的。”
岳峰听到我让他走,赶紧拔腿溜了,恨不得从此不再认识我。
昨晚我找他商量这个办法的时候,他吓得魂都丢了,在我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之下才不得不点头。瑶冰师姐说得对,全天下也就只有九师兄永远拿我没辙。
俗话说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秦将军有张良计,我苏染有过墙梯。不让我逃婚,我只能献上一出精彩绝伦的抢亲好戏,让大家都以为我是被人劫走的,皇上要治罪也治不到苏家的头上。
秦浪答应过让我也逃他一次婚的,我这么做虽然有些愧疚于他,但也不至于罪大恶极,谁让他自己答应我来着。楼暄算什么,叶倾天算什么,跟我斗,他们还嫩着呢!
我从怀中取出昨天刚收到的素女的飞鸽传书,再看了一遍,然后一蹦一跳往医仙谷的方向走去。
“白术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啦。”我刚走到药庐的门口就被幽芷拉住了,她激动得不得了。
我比她更激动:“素女呢,不是说找到解毒的方法了吗。真是天不亡我也,去他的天妒红颜,我就是要长命百岁!”
“我的好染染,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吐血身亡。
只见楼暄一步一步从药庐中走出来,面带奸诈的笑,两眼闪闪发光,越看越像狡猾的狐狸。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离吐血身亡更近了一步。
楼暄贼笑,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素女说找到解毒的办法了,我当然是来看病的。敢问苏十小姐是来做什么的,莫非是舍不得我,千里追夫?”
“追你个头!”我没好气地问他,“你不是和叶倾天百年好合去了吗?”
“你不也和秦二公子‘只羡鸳鸯不羡仙’去了吗?就许你苏染放火,我点个灯都不成吗?”
“哼!”我不再理他,气呼呼地进屋去了。
楼暄在我身后大笑:“染染啊,别和我玩心眼儿啦,你哪里是我的对手!”
没错,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要有楼暄在一天,我苏染就摆脱不了被欺压的命运。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于是,我随手抄起一个素女晒药用的筛子,转身冲楼暄灿烂的笑脸砸去:“你去死吧!”
横竖是个死
秦浪说苏延要他来找我回家,可是事情闹成这样,我还敢回家吗!不被唾沫星子淹死我就去相国寺烧香叩谢佛祖。
“气死我了!”这是我第十次说这句话了。
秦浪一直不声不响跟在我后面走。今天街上格外冷清,不用说,肯定全去楼家堡看热闹了。想到当时的情形我心里就不是滋味。要是楼暄和叶倾天联手,不用亮兵器,直接用眼神就足以把我碎尸万段。我压根就没得罪他们,可是他们一个个都想吃了我,我真是冤死了。
我憋不住又喊了一句:“气死我了!”
秦浪问我:“你打算在街上绕圈绕多久?”
“反正我不想回家,会被当成笑柄的。”我说,“刚才谢谢你啊,要不然我怎么死都不知道。”
“应该的。”
“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是说不会娶我的吗,怎么说话不算话啊?”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我想过了,即使不和你成亲,我爹一定会逼我娶别人的。与其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倒不如……”秦浪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与其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他他他……他的意思是……
我脸红:“你……”
“……我……”秦浪很尴尬。
“我还是回家好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难道我还真怕他们不成。”
“嗯,我送你回去。”
好尴尬啊好尴尬,幸亏我机灵,及时转移了话题。我脸上还是有些发烫,什么时候能练就像梁添那么厚的脸皮就好了。我猜就算全京城的男人排着队说喜欢她,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稍稍一出神,突然间不知是谁狠狠撞了我一下,我哎哟一声大叫,差点摔倒。
对方态度很差:“你瞎了眼啊!”
“你——”我大怒,一抬头,愣了。
“孙若蔷?”
“苏染?”
我和孙若蔷面面相觑。怎么是她啊,不过撞了人还先发制人,的确是她的风格。
孙若蔷打量了我几眼,然后视线马上被我后面的秦浪吸引了过去:“秦二哥?你们怎么在一起?”
“我和苏染……”
“哦,刚巧碰上的,呵呵。”我及时制止了秦浪。
孙若蔷脾气臭,对秦浪又喜欢得紧,万一秦浪讲了什么不该讲的,我的下场就会跟相国寺那块牌匾一样。
“好久没见到你啦,你去哪了?”孙若蔷做出小女儿的娇羞状。
秦浪淡淡道:“没去哪里,随便走走罢了。”
两人开始旁若无人地聊天,我不想陪他们耗下去,趁他们没注意悄悄走开了。
“苏染你站住!”孙若蔷喊住我。
“还有事?”
“上次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向皇上求情,我爹非打死我不可。孙若薇那个丫头早就等着看我笑话,哼,可惜没如她所愿。”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转性了,而且转得跟山路十八弯似的。
“没什么,那是皇上脾气好,我自己也担心得半死呢。”我有点不好意思了,问她,“你刚才急急忙忙的,要去哪里啊?”
孙若蔷一拍大脑:“哎呀,我都把正事给忘了,我的马蜂窝呀……”
话还没说完,这丫头一阵风似的跑掉了,也没跟我们打声招呼。我还纳闷她刚说的话呢,什么马蜂窝?她跑这么快难道是被马蜂追?我抬起头向四周张望。
“你在找什么?”秦浪问我。
我喃喃道:“奇怪,没有马蜂啊,她跑什么……”
秦浪摇头不语,嘴角微微倾斜,估计心里憋着笑呢,也不知道他是在笑我还是笑孙若蔷。我不大好意思开口问他,两个人一直这么安静地走着。想到刚才在楼家堡发生地事,我真觉得自己是该去庙里好好烧一柱香了,就算不能把霉运全赶跑,至少求个安稳。
回家后又会有一场闹剧,我不想让秦浪看我的笑话,到了相府大门口就让他先回去了。我一个人在外面徘徊了好久才进去,心里大致有数,凶多吉少啊,我那些哥哥们会放过我才怪。横竖也是死,我咬咬牙,一跺脚,昂首挺胸走进去,大有视死如归之感。
果不其然,前脚刚迈进门槛,苏南可恶至极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哟,十丫头抢亲回来啦。”
我瞪他,冷哼一声。
他们肯定早就埋伏在这里等着看我笑话。苏南、苏延、苏坚、苏炯、三嫂、四嫂……我都没勇气再数下去了,该来的全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有男有女,各个脸上露着奸笑。可恶的苏延,一定是他告的密;该死的苏南,他怎么还没被梁添打死……
“怎么样?你和叶倾天谁赢了啊?”苏延贼兮兮的,“唉,我劝你认输吧,人家可是天下第一美女。你呢,麻烦精一个。”
“哼——”
“十丫头,别听你哥瞎说,叶倾天哪里是你的对手啊,楼暄肯定喜欢你。”三嫂起哄。
“哼——”
“是啊是啊,我们家染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还怕没人要不成!”二嫂笑着掩嘴,“如果秦浪和楼暄你都不喜欢,考虑下我们岳家老三怎么样,你和他蛮配的。”
“你们——”我使劲跺脚,“气死我啦气死我啦!”
“染染你怎么了,不会是因为抢亲失败所以疯了吧?”
“不会吧,她不发疯就已经够可怕了,要是疯了那还了得!”
“……”
我泪奔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寡不敌众,哪里是他们一群人的对手啊。女子报仇二十年不晚,他们最好烧香拜佛祈求老天不要让他们落到我手里。否则,哼哼,看我不玩死他们!
一进房间,我很用力地把门关上,想想还是不放心,索性把桌子推过去顶住门。然后我又把珠帘和床帐放下,一头扎进被子里,再也不想出来了。我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倒霉的人,好事跟我无缘,坏事全找上我了。
过了不久,外面有人敲门,我以为是苏南他们找上门来了,躺在床上装死。
“苏染,活着的话应一声。”是梁添的声音。
我想都没想,大叫一声:“苏染死了!”
“死了?那你是鬼啊!”
“我比鬼还惨。哎呀梁添你走开,别烦我,苏行回来了,你要烦烦他去!”
外面没声了,梁添应该走了。我舒了一口气,想清静一下还真不容易。
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才过不久,咚咚咚的敲门声又响了。我很不耐烦,钻出被子朝着门口喊:“梁添你烦不烦啊,都说我已经死了,你是不是想来给我上香啊!”
“说什么呢,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娘怒气中冲的声音敲打着我的耳朵。
怎么是娘啊,我道是梁添去而复返了呢。
“娘,我烦着呢,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还真没大没小了你,快开门。”
“娘……”
“开门!”
我使劲把被子一推,狠狠扯了一下床帐,纵使心里再不愿意也还是乖乖地跑去开门。早知如此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