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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儿接过碗,赞叹道:“大哥哥,你真厉害,流血也不喊痛,喝药不怕苦!”
他苦涩一笑,见这孩子明事理,便向他打听此处是何地,孩子只说得出这个渔村有多少户人,对于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孩子却道:“大哥哥,你弟弟,那个小哥哥去镇上雇车去了,说是要带你去看病!小哥哥知道好多事,你问他吧!”
弟弟?亦琛首先想到亦璃,随即嘲笑自己的愚蠢,他哪里还有什么弟弟。命都不知还能续几日,或者葬身不知名的地方更好,胜过寒棺冷衾虚妄泪。
忽有脚步声,男孩奔了出去,有个熟悉的声音,向这家的主妇道谢、辞行,似乎为着银两争论一番。亦琛心里熄灭的火重新点燃,他强撑着起身,冲了出去。屋外晾晒的海菜挡出了身影,只是那声音分明就是洛妍。越过一个一个竹架,似乎耗尽生命剩余的所有憧憬,直到余生,他都认定淡淡的咸湿海菜味是人间至上的芬芳。竹架间的曲折有如大骊宫的九连环树丛,只是,这次,他没有迷路,当绕过最后一排泛着日光的带絮,她的手臂扶住他,没有昔日的柔弱,那脸庞是焕发生机的笑容,眼里的光芒,是他无法形容的、从未在一个女人眼中见到的光芒。这分明是他的洛儿,可又是一个崭新的洛妍。
“我们上路吧!”
“去哪里?”
“东赤雪 玉 峰!”
这不是他熟悉的娇弱无助、倚在他胸膛哭泣的洛妍,只是,她浑身散发的新的魅力更令他心动。坠崖那一霎的后悔作烟云散,雪 玉 峰深入东赤国腹地,此去生死未卜:“如影随形!”
她粲然一笑,搀着他向外走:“且行!”
亦琛是前所未有的清闲,洛妍简直不像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她扮作男子,沿途一切打理得有模有样,全然不用他费神,只安心躺在马车中修养。洛妍更懂人情世故、江湖凶险,每次只取一点金子换成散碎银两,还小心翼翼的模仿东赤口音。
听她诉说,亦琛才知二人是被东赤渔家救起。其他的,洛妍都一句带过,只笃定的指明目的地。那是东赤的最高峰,常年积雪寒冰,高山湖泊洛水上却有在雪雾中盛开的瑶莲,传闻说是能解世间奇毒。
一路上并不住店,匆忙赶路,每过一处大集镇,洛妍补充些干粮及普通解毒的药丸,再换一个车夫。这样行了五日,已临近东赤最大的紫都州,此处离着雪 玉 峰不远了。洛妍本打算绕道而行,然东赤群山峻岭,除却途径京城紫都郡的官道,旁的路蜿蜒崎岖,穿梭于山林。亦琛身上的毒明显加深,虽强打精神宽慰她,但眉宇间的黑气更甚,令洛妍忧心不已。
“洛妍,轩亦珩在东北经营多年,东赤国内必有他的密探。按情理,大多该在都城附近。我如今半点武功施展不出,如何护住你?”亦琛心里其实有更多的隐忧,东赤与南炎停战十一载,可自从东赤于七年前重筑边关,停止岁贡朝拜,便无往来。东赤因缉拿群山中的匪盗,关卡甚多,他与洛妍只怕未到雪 玉 峰就要露出破绽。
洛妍横眉冷眼吓唬道:“少罗嗦,你此刻什么都得听我的,否则把你抛在荒郊野外!”她说完也觉可笑,先忍不住乐起来。
亦琛被她的欢乐感染着,他见惯的是静若菡萏、梨花带雨的洛妍,万没料到于这危难困苦间,她却是言笑自若,时刻透出自信与沉稳。“我自认熟识沈洛妍!却错得离谱。”
“我重新认识了轩亦琛!准确无误。”
他欣慰的笑着:“轩亦琛没有那么伟大,是逞了一时之气。再有一次,绝不救沈洛妍!”
“一次就够了!现在安心睡下,一切有我!”她言辞恳切,发自肺腑。
亦琛没心思去细究为何洛妍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只是略回味了短暂的二十余年光景:“洛儿,不必强求!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庄子内篇大宗师》:人的死和生是必然而不可避免的,非人力所能安排,就像永远有黑夜和白天一样,这是自然的规律。)若我真的命丧东赤,只愿你——”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人定胜天,制天命而用之。(《荀子》:万事万物有一定规律,不为个人所改变,但人力能够克服自然,人该借用万物之力。)你家老爷子一心好道,《列子》中愚公移山的故事可没有你这样的宿命论。”洛妍掀开车帘,瞧瞧天色,取出药丸让亦琛服下。
“这药是否能续命,直到我们去到雪 玉 峰?那洛水瑶莲如何入药,你可知?”能朝夕相处,又得她悉心照料,想洛妍一介女流,竟能生死相随,再多遗憾,亦琛也不再存懊恼。至多于昏厥梦中,存一点奢望,若真能捡回性命,定要与洛妍相守余生。
“第一个问题,我不能担保无事。第二个问题,我不通医理。”洛妍紧紧握住亦琛的手,并不欺瞒半句。
二人不复再言,直到夜幕低垂,入了紫都州,寻了处客栈投宿。次日洛妍寻了个郎中来,让他用银针封了亦琛几处大穴,这样好歹能多拖延几日。
临上路,洛妍嘱咐亦琛一定要乔装哑巴,否则,他那一口地道的南炎官话随时会暴露身份。
“你如何说得东赤方言?”
洛妍俏皮的笑着,傲气十足,她捋着两撇贴上去的假胡子:“将少爷我丢去南疆七日,就能说苗语!”
“自叹不如、甘拜下风!”他也笑着随她戏语,“只是,少爷,装聋作哑前,我想说最后一句!”
“但说无妨!”她又捋胡须,仰着脖子说话,颇有男儿作派。
毒在体内,他是自知的,忍耐着逐日剧增的痛楚,实在是怕洛妍难以承受。他又忧心,那一日忽然到来,洛妍更加悲伤,莫若先缓缓适应:“世间唯有一人能救我命,可此人行踪漂浮不定。洛儿,你已尽力了!”
洛妍平静的搂住亦琛,再次游走生死关头,她收获了什么,又一个舍得为她不顾性命的男人。她无法再淡漠下去:“亦琛,辜九生在雪 玉 峰等我们!”
紫燕
作者有话要说:说实话,这个文有CC销魂同学提供的写作大纲,可落笔之处面目全非,人物的表现只能设身处地去感受,因此写得慢、写得前后文笔不协调,见谅!
每章内容提要选自易经爻辞,可爱的麻花同学显然颇有研究,素的心机于她面前洞穿无遗。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易经》当真玄妙不已。愿大家有所需时随处撞上“元、亨、利、贞、吉”。
神思者true love序曲http://edu。pianohome。cn/upload/2007_05/07053011442473。mp3
《易》恒——六五:恒其德,贞妇人吉,夫子凶。
“王爷,打听到了!东赤国一个渔民从海里救起两个男人,年长的重病,年轻的请了郎中,开的都是解毒的药。后来雇了马车,只是没探听到去哪里,沈妃娘娘不曾问路。”韩赞话未说完,亦璃就盯着他手里的粗布包袱。
“若要设法回来,自然是买舟南行。雇车,必是北上——”亦璃倾侧着头,看着剑上寒光,轻吹口气,便凝结为霜,他拿块软布缓缓擦拭,“此去雪 玉 峰道路艰难,你带最妥帖的人,要通晓东赤风土人情、说得东赤方言的,务必将二殿下毫发无伤的护送回上京。”
“大殿下——”韩赞试探着问。亦璃一直把玩着宝剑,韩赞暗自庆幸,好在带回沈妃娘娘的音讯,否则,真怕王爷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亦璃起身一气呵成舞出连环九式:“大殿下故地重游,孤王自然得多留他几日!再者,这叛国大案自然要两王协同林将军一道,查个水落石出。不见分晓,孤王自会挽留大殿下。你速速成行,路上莫耽搁,记住,若只能带回一人,必是二殿下!”
韩赞自然记得沈妃坠崖那日亦璃怔忡的立在峭壁许久,颓然的望着无际的大海。回到天堑关,闭门一个时辰,面无表情,眼眸是淡淡的灰色,每次如此,都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阴冷郁结。虽然躲过一劫,但代价实在太大。大殿下又趁机出言相讥,说王爷一辈子活在二殿下的阴影下,连个女人也保不住——沈妃,沈妃明明顾念王爷,何故要追随二殿下而去。王爷必是颜面上过不去,才刻意提醒他只顾二殿下,这话里真意——
亦璃从容还剑入鞘,剑鞘挑开包袱,赫然是那娇艳如火的狐裘,他顿时怒极:“拿去烧了!”
“王爷,沈妃娘娘既入东赤,这狐裘何等名贵,太易显露行踪。沈妃只是寄存于渔家,并非轻易舍弃。请王爷三思,属下自当护沈妃安然回转!”韩赞立时跪在地上,言辞恳切。
亦璃捧起狐裘,虽晾晒干了,还有咸湿的海水气息,他轻轻抚平柔软的狐毛,良久才道:“孤王在此处为你们接风,早日回来!”
紫都郡与上京城完全是两派景象,上京城是缠绵的江南水乡,宛若晨曦倚窗梳妆的少女,紫都郡则是群山间穿梭的男子,巍峨雄壮。高山就是紫都郡的天然屏障,不同于其它城池,紫都郡没有包裹的城墙,一南一北两座厚实的城门楼子便将紫都郡固若铜墙铁壁。
“客官,到紫燕门了!”车夫必须折返,洛妍慢慢将亦琛扶下车,二人并肩站在城外,不得不抬头仰视那建在两山之间的城门,三十丈的城楼直耸入云霄。楷书“紫燕南回”的匾额题得苍劲有力。亦琛低声道:“看上去斗大的字,据说有一人多高。乃是东赤当朝万安帝的亲笔。”
洛妍瞪一眼,示意他莫要言语,又斜眼瞧那匾额:“不过尔尔!”
亦琛反而轻松许多:“妄自尊大,万安帝的字我是见过的,那手行书当世无人能及。他也算有些骨气,降表上还落东赤年号,万安甲申年。”
他滔滔不绝,洛妍皱眉不语。
他随意笑着:“难得与你走这一遭,除非拿下东赤,否则再无此机会。东赤火狐你都不知,这紫燕为何物可知晓?乃是能飞千里越百丈的候鸟,却也过不了紫燕门。”
洛妍叹口气:“不过传说而已,难不成紫都郡内就没有紫燕?何故命名紫都,为的就是紫燕托梦隆庆帝。好了,你一定能活下去,慢慢给我说这些三国典故。”
她将食指压在他唇上,却被拽住手,他此刻没有力气,也就容她轻易挣脱。亦琛努嘴,眼里柔情若春水流淌。洛妍扔下他往城门而去,走了几步,又转身去瞧他,还是那般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仍旧痴痴望着她。她赌气不理睬,男人一旦罗嗦也是可怕的,一路上,只要眼睛睁着,亦琛便有说不完的话。她故意迈着大步,却侧偏着头偷眼去瞧,没有他的身影,只得换作小碎步慢行,心中却寻思亦琛究竟玩的什么花样。
守城的兵丁循例盘查着过往来人,翻检那些牛车、马车,仅几步之遥,他还没跟来,洛妍再也忍不住,回头看时,不禁也若他一样止步。他像被钉住的木人,还呆呆傻傻的立在原地,笑意淡淡倦倦,用尽所有心,只是将她的身影装在眼中,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彼此,仿佛生命只剩这一刻的凝眸。
她慢慢挪着步子朝着他而去,却原来静若处子的亦琛有不可抵挡的魅力,形成一个巨大的磁场,牢牢吸住她的步伐。想起未央湖那句假意试探去北漠的话,能与亦琛这样的男子骑马踏草原、放牧为生,会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唯美。
离得近了,他低头看着她,却不复方才的饶舌。
她再无法如此近距离去迎视他的深情,下意识躲避他的目光,刻意说些决绝的话:“我扔下你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