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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再的错失,无比艰涩的把目光转向洛妍,歉疚的笑容、不忍的眼神,他竟无力去分辨其中还有多少是爱,而非怜悯。
“赏!人人有赏!”卓丽姿异样明锐的嗓音足以绕梁三日,“豫王府大喜,王爷大喜!通通赏!还不快去轩辕殿、昭阳殿报喜?”一扫阴霾,适才的不快如过眼云烟,她紧握着亦璃的手,笑得温柔。
亦璃反握回去,避开染着血红蔻丹的指甲——女人的掌心无汗,如她面色般平静。可这打小就认识的表姐的习性,他岂会不知。方才恳切的眼神是否真的安抚住她,那一点点血红似乎能扩散开去,弥漫着弥漫着——林彤霏的莞尔一笑,怨毒、哀戚。
他迅速扫一眼亦琛与洛妍,咬牙忍气吞声。可曾记得一个是他的哥哥,一个是他的妻子,竟当众眉目传情。无暇理会,只柔腻的凝视卓丽姿:“一切有劳爱妻了!”刻意强调那个“妻”,但愿先前给她灌输的说辞有效。
卓丽姿将信将疑的看着亦璃,良久对视,才妩媚的眨眨眼,少年夫妻间的娇嗔:“夫妻间何分彼此,王爷是要折杀丽姿么?”
“丽姿,父皇、母后那里,还是你去报喜的好!”附在她耳边亲昵低语,“如此也显出你的大度,之前的事,也不算过了——”他庆幸曾用林彤霏的事吓唬过。长公主的势力是他必须倚重的,与卓丽姿的婚姻就是一种变相的交换。
目送卓丽姿去了,亦璃抑制着怒气转回头,二哥卸掉神魄的背影和洛妍苍白的脸色倒是相映成趣,鞭挞着他每一寸肌肤,再痛进心底。“二皇兄!二皇兄——二皇兄——”声音愈发的轻,还不及紧握手掌内骨节的挫响。
洛妍想出言提醒,却撞上亦璃眼中的寒光,下意识的咬住唇。
亦璃正当懊悔不该惊吓于她,亦琛却一个恍惚,无声的叹口气,想再无声的遁去。
“二皇兄,弟弟我尚无子嗣。如今得此喜讯,二皇兄不恭喜亦璃么?”
须臾而已,亦琛的步子迈得极大,已在门口,巴不得一步跨出门槛儿。他扶住雕花门扉,吞咽着唾沫,润湿喉咙,以免嗓音过于沙哑。一字一顿,冷冰冰的挤出两个字:“恭喜!”即使不回头,他也能猜到亦璃的笑,还有,洛妍的欲哭无泪——那才是最牵扯他心的。
亦璃眼见亦琛欲夺门而逃,只侧眼留意洛妍,她的不忍、不舍。“二皇兄,宫中的事素来是二皇兄打理。爱妃如今有孕在身,澹娴斋的安宁更甚往日,一切还得仰仗二皇兄——”一半是气话,更多是为着提防二哥因爱成恨,伤了洛妍。再有,秋后,空着的储位该有个定论,这子嗣来得太巧了些,二哥会嫉恨么?为权,为情——动之以情,亦璃换了副诚挚的脸孔,走到跟前,朝亦琛深深一拜:“二哥,洛儿身子单薄,受不起风吹雨打——”亦琛果然神色一变,亦璃不再多言,点到即止。
亦琛不假思索就答道:“三弟放心!”脚下有千斤重,身子探到门外,又回头去看那纤弱的身影。“有孕之人特别择口,城隍庙的豆嘟嘟做得极好,还记得么?”
还记得么?她怎么可能忘记,他是要说,紫都郡里豆嘟嘟的约定,还记得么?
为他生一个儿子,一句承诺,已如隔世。
她为着太多杂乱的情绪而心生烦躁,亦璃对卓丽姿的态度,亦琛的伤悲、失意,在乎什么,该在乎什么?
亦璃隐忍着,但多看她一眼,便又生出怨恼。洛妍幽怨的呆坐在床上,空洞的眼还望着门外。他气的一掌击在门上,却被木屑扎了手。
有断掉的指甲陷在红木中,亦璃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再细瞧红木上的划痕——轩亦琛,你也知道痛么?满腔的愤懑全迸发出来:“你既然舍不得,为何不追着他去?”
“你要给卓丽姿一个交代,我走了,你如何下手?”
他是低声的怒吼,她被一击而中,未经任何思索,就脱口而出,语音尖厉。洛妍下意识的将手掌捂在腹上,这举动更令她心惊。手心热乎乎的,温暖着仍旧平坦的腹部,一个多月,有多大?曾经,怀孕的师姐习惯性的在问诊病患时手捂腹部,罩着母性光环的脸格外柔和,要捂住宝宝的耳朵,避免过早听到人世的不幸。
她抛开这样的念头,这是个不被祝福的生命。亦璃与卓丽姿的交头接耳,太过刺眼。况且,她有什么能力对另一个生命负责。既然,父亲、母亲都不看好的生命,没必要白走一遭——
“你在乎么?在乎我对她的态度?”亦璃急切的追问,强烈的渴求写在眼底。
她违心的只去想他的反复无常:“王爷,妾身在乎是只除小的,还是一并收了臣妾的性命。”
他紧咬牙关,不去说那些悖离的话,走到床前坐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我告诉你,任何人,若是敢动这孩子分毫——”他强迫她抬头,四目相对,坚毅和冷漠,谁也无法瓦解对方的意志。亦璃乏力的从那玩世不恭的笑意中找寻柔情,却只能感知洛妍的讥刺。他何尝想过会遇上她,与卓丽姿曾经的协定。
转念去细究可能的威胁,父皇似乎盼着他有个孩子,只要躲在澹娴斋,避开宫里宫外的黑手,他得保住他们的孩子。亦璃自然记得洛妍既往的态度,她明知是虎狼之药还要喝,或许最该担心的是她。
“任何人敢动你母子,孤王必亲手诛他全家。”亦璃松开洛妍的手臂,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若是你的错——”
洛妍一直在揣度他的真意,在乎么?亦璃,你在乎我么?在乎这个孩子么?可脑子里依然是他对卓丽姿那番讨好的笑。一想到此,她眼角邪挑,撇着嘴角轻佻的笑着:“王爷又将若何?”
他是当真被她激怒,怨毒的捏住她微微上扬的下巴:“我保证,就算沈儒信封棺入土,做鬼也得不到安宁!”他继而学她的样子,又多些风情,“你好好调养,身边总得有个妥帖的人。我已命人去接瑑儿了!”
一生一死的两人,还有暗处的姬泠然。洛妍默不作声,并不是她一人要把这夫妻做得辛苦,亦璃岂会轻易相信她。
他得意的笑着,掸掸蟒袍,在床沿坐定。心底却是一片落寞,何苦如此?非得抹上一脸油彩,粉墨人生?精心营造的你侬我侬,经不起过窗寒风,无奈,这风,几时有个终了。戏还得唱下去:“爱妃,休憩片刻,随孤王回澹娴斋吧!”还有一句,只能默默说给自己:“洛儿,我只在乎你,也盼着你在乎。”或者,他一直以来错了,不该将情轻易说出口。
千里之外,化名为钟崇江的姜崇忠异常小心的昼伏夜出,全然忘了洛妍的叮嘱。以他的见识,要安然的护送瑑儿回到东赤,自然得趁人少时走夜路。进了天堑关地界,便与楚王轩亦琛的手下作别。临近边关,再大队人结伴,太惹眼。
瑑儿还是被药迷着,日日昏睡,姜崇忠每顿喂些粥水,药量慢慢减了。也编好了一套说辞,妹妹病重,往关外林子里去寻草药。
豫章王门下的佟顺其实一直在暗中跟着,不过碍于楚睿王府的人在,不便出手。杀人灭口容易,要安然将那个王府丫鬟带回去,就怕厮杀中有个好歹。
如此暗地里跟了两天,眼见分道扬镳,恰遇上大雨,前面山路坍塌,只得在客栈滞留。佟顺眼瞅着这是个好机会,他已摸清规律,男人喂了粥饭后会将女子安顿好,在隔壁房间歇息。
洛妍当初是顾虑瑑儿不肯离开,方才迷昏她,但怕药多了伤身,一再嘱咐药不可多服。想来日久药力渐失,瑑儿慢慢恢复神志,只道为人所掳。她每天都将掺了药的食物呕出来,体力得以回复,就寻思着如何逃脱。看那男人也是有些身手的,高低如何,不得而知。
白日喧闹得很,一群胡人贩了马匹来投店,叽里呱啦闹个不停。好容易夜幕低垂,雨还不知疲倦的下着。瑑儿闭着眼,耳听男人出了屋子,到隔壁睡下,过了一柱香的工夫,起了鼾声。她摸黑爬起来,也不敢点灯,蹑手蹑脚出了屋子,猫着身子朝反方向走。
一间屋忽然推开窗,泼出盆污水,溅了瑑儿一身。她腹诽着,心有不甘,即便逃命,也咽不下这口气。她蹲着到了窗下,思量着如何报复,却听屋内两人讨论的似乎是轩亦璃。耐心听了几句,似乎是北漠的两个官员,一胡一汉。
雨打在瓦片上沙沙作响,瑑儿忽然有了主意,等屋里人睡下,上房揭瓦,也让他们被水泼。
却听那汉人忽然道:“胡人行事不讲礼法,小王爷此番兴师动众,实在太荒唐了!”
“你是殿下的汉师傅,没见用你们那套孔孟之道约束着?”胡人笑道,“这次小王爷是动真格儿!殿下是我打小儿看到大的,没见他如此在乎过一个女人。”
汉人压低嗓子道:“那不是普通女人,是南炎的王妃啊!”
瑑儿立时明白是哪家的小王爷,那唇红齿白被洛妍呵斥“收起嘴脸”的可爱小帅哥!她来那头却忽然起了打斗声,冰刃相撞的脆响在她耳里,比缠绵雨声来得动听。
转机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姬泠然这头该如何写了!真玩成武侠就可笑了。
那个该死的磊磊,灭了算了,线索多了容易乱。死了算了!
《易》益——九五:有孚惠心,勿问元吉:有孚惠我德。
开科取士是朝廷大事,启开特制狼毫朱笔,群臣商议了殿试三甲,亦璃只需从中勾选出状元即可。他心中虽狐疑,缘何亦琛让出如此长脸的机会,暗中窥视,亦琛气定神闲的看着答卷,遇到心仪的章句,还吟诵出来,醉心雅事。
朱笔点状元、朱笔圈死囚,皇权中不容旁人染指之事,难道亦琛让了这次,是要抢入秋的掌戈生死?有何寓意呢?
泠然曾反复强调要广纳良才,于天子门生从淘选,假以时日历练,必堪大用。
泠然——泠然执意北上,好些事闷在心底,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忽想起昨日东海沿儿的来信,淑乐长公主,他的姑母、岳母,想不到出面镇住卓丽姿的会是这个最难缠的姑母。长公主道,储位定时,必不远矣,此刻孕育子嗣,会是皇帝眼中的吉兆。只要事情定了,将卓家的势力收为己用,只要孩子安然生下来——心为之一紧,旋即安慰自己,澹娴斋固若金汤,任何人不可擅入,除非洛妍自己——
“豫王!”
亦璃猛回神,目光如炬,唬得常喜微微怔住,待他再扬眉,常喜才呈上锦匣。明黄色穗子极为悦目,亦璃一下提笔握住,不敢喜形于色,却留意到亦琛微微皱眉。
亦琛是在玩味那句豫王,宫里,从来是按着兄弟三人的序列称呼殿下。常喜是随着轩宇槐的人,何故改口。是有意要模糊长、幼之序?他接过内侍奉上的茶碗——
“豫王!三殿下——”
亦璃无比厌弃的望着内侍捧着的朱砂:“拿开——快拿开!”
“三殿下!”常喜连忙将小内侍挡在身后。
常喜情急之下喊的依旧是三殿下。亦琛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扬声道:“三弟莫怕,何事惊恐?”
亦琛刻意的渲染反而令亦璃沉静,他打小畏惧蛇虫鼠蚁之类,那朱砂匣内赫然是一只壁虎。可将小内侍唤过来,再看,朱砂便是朱砂,哪里有什么异状。知道他这些习性的人并不多,想到亦琛的小题大做,亦璃歉然一笑:“让诸位见笑了!相士劝诫孤王十日内避红色——”望向亦琛,笑得轻浮,“孤王的侧妃身怀六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为了爱妃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