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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了,终于回来了,而且是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她居然是自己回来的。
她居然低下了高傲的头,跪在自己面前,口称贱妾。
她的脸色,怎么会这么平静?态度,怎么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心是放下了,疑虑却上来了。
他的眼光越过垂首的清扬,望向她身后的那个公公,手一指:“你,过来。”
公公连忙走进,躬身。
文举沉声问:“你在哪里找到娘娘的?”
公公回话:“小的是在先祖祠碰到娘娘的,当时小的并不知道娘娘的身份。”
先祖祠?!文举吃惊,她竟跑出了那么远,又问:“她在先祖祠干什么?还有没有别人?”
公公答:“娘娘一个人在殿堂里盯着长匾发愣,小的不知,出言冒犯,娘娘没有责怪,还叫小的送她回来。”
文举大袖一摆,说:“下去领赏。”复又看一眼跪着的清扬,她是怎么了,好不容易跑出去,又自己说明身份,叫人送她回来?是怕连累归真寺众人吗?文举叹一口气,他深知,归真寺是清扬的软肋,抓住这个七寸她就得乖乖就范,逼她进宫时不得已用了一次,已导致清扬心生忿恨,今后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打算再以此胁迫于她。
回眼一看,公公却没有下去,还站在原地没动。他眉一扬,问:“你还有什么事?”
公公跪下:“皇上,小的可否请赏?”
“好,”文举淡淡道:“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公公说:“小的不要别的赏赐,只求能留在清妃娘娘身边,伺候娘娘。”
文举沉吟:“你抬起头来。”
公公抬起头来,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倒也眉清目秀。
“进宫几年了?”
“十三年了。”
“读过书吗?”
“读过四年私塾。”
“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许安连,宫里的人都叫小连子。”
文举点点头,准了。
清扬静静地跪着,做好了挨罚的准备,无论皇上给她什么样的责罚,她都认了。
宫人们肃立一旁,战战兢兢,不知暴怒的皇上,会动用怎样残酷的刑罚,都为刚刚进宫,不知深浅,从未领教过圣怒覆天的清妃娘娘担心。
皇上阴沉着脸,起身离座,踱到清扬面前,停住,盯着她乌黑的发。
清扬,我不想罚你,可是,我不得不罚你,为了我皇帝的威仪。
他冷冷地开口:“拖出殿外,鞭打二十。”言毕转身,回到座上,不再言语,也不再看她,面无表情,低头喝茶。
他希望,她能跟被的后妃一样,抱着他的腿求饶,那样,他打算就势下驴,斥责她一番,就这样算了。
可是她没有,静静地跪在殿前,顺从地接受侍卫鞭打。
“啪!”一鞭甩过来,痛得一噤,雪白的襟衣上血痕渗出,一条鞭印触目惊心。她紧紧地咬住嘴唇,秀眉揪成一团,坚忍着不吭声。
他眉头一皱,手一抖,杯中的茶洒出来。
“啪!”又一声鞭响,她全身痉挛,紧闭的眼刷刷地流出眼泪,好痛啊—— 他听见声音,心跟着抽搐一下,生生地疼。
皮鞭一下又一下甩过,清扬背上已现斑斑血迹,襟衣碎成一块块,贴在身上,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她嘴唇已咬出血,满头是冷汗,双手撑在地上,强自坚持着,依旧一声不吭。
他一直没有看,慢慢地喝着茶,仿佛一切都于己无关。
清扬,你怎么哼都不哼一声,你倒是哭喊几声,求个饶啊,我也好借个台阶下,就这样算了。
清扬,你就告个饶吧,我真的,真的不想打你。
“娘娘!”一声惊呼,文举抬眼望去,清扬仆到在地,看样子,已经晕了。侍卫停下手,犹豫着望向皇上。
他心中揪痛,面色却依旧冷冽:“还有几鞭?”
侍卫回答说还有六鞭。
怎么还有六鞭,他眉头一皱,手兀自捏紧了茶杯,心中不忍,口中却冷冷地说:“架起来,泼醒,继续打。”
宫女将清扬架起,迎头一盆凉水,清扬晃悠悠地醒过来,背上便又是鞭子落了下来。她纵是想叫,也叫不出来了。
打完了,抬着往皇上面前一放,清扬软塌塌地伏在了地上,痛得只剩下喘息。
文举蹲下去,沉声问:“下回还敢如此任性么?”
清扬费力地撑起身子,扯得背上疼得钻心,她望文举一眼,心疼更胜过身痛,幽声道:“贱妾,贱妾再也不敢了。”随着话音,眼泪夺眶而出。
你不是我的文举,我的文举不会这样对我, 你不是我的文举,我的文举已经死了——他呆呆地望着她流泪,心痛。
清扬,你不要哭,哭得我的心都碎了。
“皇上,”公公在身边低声提醒:“您还穿着湿衣服呢。”
他眼睛径自盯着清扬一动不动,嘴里说:“去备水,让清妃娘娘伺候朕沐浴更衣。”
热气腾腾的澡盆,宫女们退却,轻掩上门,室内只剩下文举和清扬。
文举转向倚靠在屏风架旁的清扬,双手背后。清扬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缓缓地走过来,站在他的对面,抬手帮他解衣服。他注视着她,她的脸色平静,依稀可见泪痕,长长的睫毛忽闪,难掩眼睛里浓重的忧郁和伤感。
她侧身,扯动背上伤痕,痛得一咬唇,动手解他的腰带。他瞥一眼她的背,血痕斑斑,白衣已被染成红色,深深浅浅,斑驳惊心。
他心中猛一下刺痛,低声道:“算了,朕自己来吧。”她静静地收了手,垂首站在澡盆边,一手抓住盆沿,一手拿起了水瓢。
文举泡入澡盆,她舀水,从他颈上淋下。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无言。
不多时,文举忽然感觉有水滴落在头上,他抬手去摸,又一滴滴落在手背上,他收回手,望着手背思索,回头,看一眼清扬,只见她仍是一手撑盆沿,一手舀水,动作缓慢,表情木然,眼睛呆呆地看着窗外,双颊有泪,无声地滑下,这一滴,正好滴落在他的脸上。
他默默地回过头,黯然神伤,止不住地心痛。
清扬,你如此忧伤,我到底要怎样弥补你?才能让你快乐。
耳畔又响起皮鞭抽打的声音,他倒吸一口凉气,柔声道:“下去休息吧。”
再转头,背后空无一人。
文举大惊,从澡盆中猛然起身,澡盆下,清扬雪白的身影,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嘴角有血流出。
他匆匆披上袍子,一把托起清扬,拔脚就往太医院跑,边跑边喊:“快传太医!”一干宫人跟在后面,跑的气喘吁吁不说,竟被甩下一大截。
“砰!”的一声,太医院的门被踢开,皇上抱着一个白衣女子冲进来,面色焦急。
太医认出是前日才进宫的清妃娘娘,慌忙上前诊脉,好一会儿,才呈报:“皇上不必担心,娘娘没有大碍。不过,昨日寒邪尚未彻底清除,整整一天未进粒米,今日又受外伤,身体太过虚弱,加上肝气郁结,导致血气逆行,得好生调养一段时间才行,万不可再受刺激。”
文举这才放下一个大心,下意识地将怀中的清扬又搂紧了些,方才走出太医院。
青顶小轿已在外候着,公公见皇上出来,忙将披风替他披上,他却示意公公,将披风取下裹紧了清扬,坐进轿中,开口道:“速将药熬好,准备点粥。”
轿子静静地从皇城穿过,轿子里,文举抱紧了清扬,脸贴着她冰凉的脸。
清心殿,文举将清扬趴放在床上,宫女上前,端一盆水,小心翼翼地帮她脱衣洗背。因为时间拖得久,血已结痂,丝帕润湿,再轻轻地揭开衣服碎片,毕竟是痛,昏迷中的清扬忍不住“啊……”呻吟一声。
“蠢货!”文举大怒,反手一耳光,将宫女扇得老远,低吼一声:“拖出去砍了!”
“不要……”只听帐内一个虚弱的声音,清扬正好清醒,听见文举要杀宫女,一时情急,颤颤悠悠伸出一只手来阻挡:“不要……”
文举牵起她的手,坐在床边,想起太医说不能再刺激她,遂低声道:“滚下去!”
宫女连滚带爬就下去了。
文举便自己动手来帮她洗背,清扬兀自忍着,不吭一声,疼到极致,也只是抓紧了枕头,浑身战抖。文举动作轻柔,清扬动一下,他便收手,就这样停停洗洗,大半个时辰,清扬冷汗淋漓。
一边端水的宫女不忍看,竟落下泪来。
文举抬眼一扫,随意问:“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抽抽鼻子,答:“奴婢叫珠儿。”
“恩”文举不再抬眼看她,一边给清扬上药,一边说:“以后你来做清妃娘娘的贴身侍女。”
风吹向何方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皇后施计后宫挨责罚 太后相求好心做遮掩
集粹宫,林皇后端坐桌前,她早在清心殿安插了眼线,这几日清心殿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她原以为,送信过去,梵音可以尽早逃脱,万万没想到,皇上早已将归真寺团团围住,她竟没能逃脱,反被强行带入宫中。
更出乎意料的是,梵音,原来就是风清扬,她竟然就是皇上念念不忘的心中之人清扬。
林皇后压力倍增,脸上阴云密布。
清心殿就是为她所建,居然不在后宫之中,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知微见著啊——人还没入宫,就被封为妃子,地位仅次于皇后和皇贵妃,连跳几级,越过美人和嫔,如此荣宠,哼!
这几日来,病榻前,皇上亲自端汤送药,让林皇后又妒又恨,她算什么东西?我堂堂的皇后,都没享受过如此礼遇!
林皇后愤然地绞起手中的丝帕,嘴角泛起冷笑。
任你在皇上心目中多么重要,还不是一样不知“伴君如伴虎”,还不是一样被狠狠地鞭打,想到这里,林皇后心中快意,打得好!
她长吁一口气,款款起身,好吧,清扬,既然你已经入了宫,我便不能让你跳出我的手掌心。她叵测地一笑,扬声道:“摆架庄和宫,哀家要去觐见太后。”
庄和宫,庞太后正在侍弄花草,公公禀告,皇后求见。
“宣。”
林皇后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臣妾给母后请安了。”
庞太后摆摆手,回过身来:“不必多礼,有事就说吧。”
林皇后轻盈浅笑:“母后,您最近有没有听到宫里的传言?”
“什么传言?”庞太后漫不经心地问。
“就是新近入宫的清妃呀?”林皇后轻声道。
“哦”庞太后瞥一眼林皇后,会心一笑,悠声道:“怎么,吃醋了吗?”
林皇后嘻嘻一笑:“怎么会呢!只是宫人们在背后议论,说后妃不住在后宫之中,倒常住正阳殿之侧,有失体统,臣妾已经加以斥责,不过,传出去,恐对皇上造成不良影响啊。”
庞太后沉声道:“哀家知道了,你下去吧。”
林皇后躬身退出。出了庄和宫,侍女悄声问:“娘娘,太后好象没有要干涉的意思。”林皇后悠然一笑,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她会去的。”
“可是,有用吗?”侍女担心地问。
林皇后展露无声的笑颜,太后嘛,皇上总是要顾忌几分的,反正有不有用,也会让皇上知道,他这样任性妄为也不能毫无顾忌,即便是令皇上心生反感,也不会是冲她。
庄和宫里,庞太后沉思。
皇后一来,她心里就明白是所为何事。这几天,清妃的事,宫里的确是传得沸沸扬扬。儿子后宫之事,她本是不想管,也懒得去管。那个叫清扬的女子,品行端正,她心中也还存有几分好感。儿子文举,对那女子一往情深,如今他已是皇帝了,对他,登基伊始,就有些力不从心。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