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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幽静一惊,四处去找镜子,嘴里叨叨:“写了什么字?”
文浩走上前,扣起她的下巴,认真地说:“喏,你左边脸上写着‘没’字,额头上写着‘有’字,右边脸上写着‘字’字,”伸出食指依次一点她的左脸、额头和右脸,一字一顿地说:“没有字。”
幽静瞪着眼睛一想,方才醒悟过来,丈夫原来是逗她的,这边文浩已经笑了个前俯后仰。她顺手抄起案几上的书,去扑打他,他一躲,扑了个空,一下摔倒在椅子下“哎哟”。文浩急忙过来扶,关切地问:“怎么了,摔疼了没有?”
幽静直起身,忽然一阵恶心,站在那里就吐。
“你是胡乱吃了什么东西,还是受了凉?”文浩直起脖子叫唤:“平儿,快去请太医。”
太医诊了脉,文浩问:“她怎么了?”担心地看床上的幽静一眼,你可不能有事,你若有事我可怎么向清扬交代?!
太医徐徐开口道:“王妃这次生病是好事。”
文浩诧异,正要追问,却被幽静一拉衣袖,再去看她,一脸通红。“又怎么了?”文浩在床边坐下。幽静招招手,文浩凑近,幽静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要做爹了。”
文浩一怔。
幽静推推他:“你傻了,不至于喜成这样吧。”
文浩突然呵呵一声大笑,一边大叫着“我要当爹了!”一边跑进书房,把门一关,从里面扣紧。
平儿俏声嘀咕道:“莫不是又诗兴大发,关起门做诗去了。王爷呀,每次碰到什么事,就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
“好了,”幽静说:“他本来就是这个习惯,过一会自然就出来了。”她悠然一笑,心想,丈夫,听到这个消息在感到意外的同时肯定会高兴的。
文浩一个人呆坐在书房里,刚才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满面的愁容。
清扬,我答应了娶她,并且好好待她,我做到了。可现在,她怀孕了,我该怎么办?我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发愁?我要当爹了,照理说应该要高兴的,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你一定会高兴的,因为你是那么关心她,甚至超过我。
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你为什么如此关心她?在皇后的生日宴席上,你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你自己不觉得,你看她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她为什么长得那么像你?看见她,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你,有时候,我甚至产生她就是你的错觉,我总是在心里叫着你的名字,我不知道我还可以瞒她多久,或许有一天,我会对着她,冲动地叫出你的名字。
清扬,我只想证明给你看,我爱你,只要你开口,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为了爱你,我无怨无悔。
可是,我多么希望,我的妻子是你,我多么希望,怀孕的是你啊,我多么希望,你能为我生一个孩子啊——
他静静地起身,放下立帐,扳动书架上的开关,书架徐徐移开,露出一间密室。
他缓缓踏进密室,目之所及,全部都是清扬的画像,满满当当挂了一屋,站着的、坐着的、练剑的、绣花的、欢笑的、忧伤的、正面的、侧面的,林林总总,应有尽有。他走进屋角的箱子,打开锁,拿出一个红缎包裹的物件,徐徐打开,竟是当年初见清扬时,她遗落的长笛。
文浩将长笛凑近唇边,没有吹响,泪水已无声地滑落。
见笛如见人,清扬,自你不再见我,我已封笛。
何时何地,再让我有机会为你一人单独吹响这长笛,再为你吹一首《高山流水》,再为你用心吹奏一曲《凤求凰》?
他泪眼迷蒙,仿佛又回到往昔,那归真寺里初相见——
他在诵经声中穿行,不知不觉走到了藏经阁。
只听一个平静又略带几分警肃的女声:“你该去诵晨经,不然会受责罚的。”
文浩抬头,只见一个婀娜的身影,一袭雪白的衣裙,正背对着他在翻看经书。
见他没有回应,也没有离去,女人转过身来——
文浩惊呆
——天——
这难道会是人间的女子吗?
纯净圣洁,仙风道骨,冰肌雪肤,秀目樱唇,目光坦荡,正气凛然,清傲威严,自有一种超凡脱俗、不可侵犯的气度。
文浩仿佛被施了定身法,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天地间一切都不存在了,眼里只有一个她,
她
——真美
这女子安静地注视着他,缓缓道:“你是何人?藏经阁禁地,还不速速离去。”
声音柔和,却隐含不可抗拒的威严。
文浩失了三魂七魄,
“你是谁?”他直直地问,
“你问我是谁?!”女子诧异,复而嫣然一笑:“似僧有发,似俗脱尘;做梦中梦,悟身外身。”
言毕飘然而去。
他凄迷的目光穿透手中的长笛,似乎又置身桃花林中,那嫣红的一片如霞似锦,地上一个花瓣写就的“文”字,顷刻间他又一次痛彻心扉,清扬,你是我心底永远的痛,你真的,可以那么轻易就把我忘记么?
文浩小心地收好长笛,从书架上拿出书册,翻开,坐在桌边,静静地书写。
清扬,这是我为你写的日记,以后或者你有机会能够看到。
清扬,我今天心很乱。
我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想你——
黄昏的小轩,幽静慵懒地伏在栏上,昏昏欲睡。
文浩轻轻地走近,替妻子披上斗篷。幽静回头,望着丈夫嫣然一笑:“今天你在书房呆了很长时间。”文浩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以后我会多抽时间陪你的。”
“王爷,”幽静轻声说:“你不用顾虑我太多,你对我,已经是很好了,我真的好感谢上苍,赐给我这样的丈夫。”她含笑望着丈夫的眼睛,纤手抚摩过丈夫的脸庞:“你瘦了,是不是我哪里没有做好,还是你在担心什么?或者是我太娇气,你觉得很累,还是觉得我很麻烦啊?”
文浩握住她的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幽静,你也是一个可怜人,你的一颗心,都在我身上,可你不知道,我的一颗心,已经不属于自己。如果没有清扬,我也会感谢上苍,赐给我一个如此温柔、体贴、贤惠,而又文采出众的妻子,可是,你再好,我也无法再爱你,因为我的爱,全部都给了清扬,全部都收不回来了。你越是为我设想,我越是不忍心,我们,都是可怜人啊——
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如果可以不伤害到你,就算是终生都活在谎言里,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王爷……”幽静见他发愣,轻声唤他。
文浩回过神来,托起幽静的脸,柔声道:“你也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别想那么多了,都是庸人自扰啊。”定定地望向妻子,看着她下颌神似清扬的线条,心中溢满酸楚,清扬,这是你赐给我的礼物,你,就是我的上天。深吸一口凉气,缓缓道:“进屋吧,太阳已经下山了,风太凉了。”顺手将妻子的斗篷裹好,搀着她回房。
迎面碰上平儿:“王爷,小姐,该吃晚饭了。”
饭厅里,已经上灯,深秋的夜有些凉意,屋里却很温馨。
文浩看看桌上的菜,皱眉道:“怎么如此简单?”
幽静连忙解释:“是我吩咐的,我闻不得荤腥。”看文浩一眼,忙说:“王爷,还是给你做了叫化鸡和东坡肉,应该就快呈上来了。”
“唔,”文浩若有所思地看幽静一眼,轻声道:“我没有关系,吃什么都无所谓,可是你,要注意营养啊,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了?你还怀着孩子啊——”
幽静仓促地低下头去,文浩牵起她的手,正好叫化鸡和东坡肉上了桌,他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她的碗中,柔声道:“听话,你要多吃一点。”
幽静举著正要吃,闻到肉味,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哇啦哇啦又是一番狂吐。文浩慌忙起身,扶住她。平儿赶紧端了水盆过来,要给幽静擦脸,文浩接过帕子,亲自过来给幽静擦洗。幽静用袖子遮住嘴,只是不肯:“王爷,使不得,脏啊——”
文浩充耳不闻,拉开幽静的衣袖,细细地替她擦洗起来。
幽静的泪水就夺眶而出。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么?”文浩停住手,担心地问。
幽静摇摇头。
“我是不是很没用,看见你受罪,却什么都帮不了你?”文浩又问。
幽静还是摇摇头,轻轻偎进文浩的怀中,颤声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是我害怕。”
他沉声道:“你害怕什么?”
“你对我这么好,我好害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那梦醒了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失去你,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文浩,你不要离开我,我好害怕。”幽静抽泣。
“你真是傻呢,”文浩微笑着看着她:“我是你丈夫,怎么会离开你?你呀,就是想得太多——”
幽静破泣为笑,文浩忽然调皮地一笑:“啊,我想到了!”
“什么?”幽静诧异。
文浩嘻嘻地笑道:“我想到整你的方法了!”眉毛一扬,神秘地说:“下次你再对我和平儿神神叨叨,我就弄块肉放到你面前,先把你弄晕了再说。”
旁边的平儿忍不住“扑哧”一笑。
幽静嗔怪地看文浩一眼,也笑了。
文浩这才吩咐下去:“把上回太后赏的燕窝做好了,给王妃补补。”
热闹的集市,幽静下了轿,边走边看。
“这个虎头枕好看!”平儿拿起一个婴儿枕,饶有兴趣地看,眼睛一亮,放下,又拿起一双小小的鞋子:“好可爱哦——”
幽静探头过来,接过去,啧啧称赞:“的确是做的好啊。”眼光在摊子上扫来扫去,拿了这样又舍不得放下那样,弄得手忙脚乱。
忽然平儿扯扯她的衣袖,急切而小声地说:“小姐,快看!”
幽静顺着平儿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身着便服的,不正是自己的丈夫文浩么?
她非常吃惊,文浩来集市干什么?为什么要换上便服?早上出门,他明明对我说,是出去办事,怎么办到集市上来了?平儿掂起脚,正要扬手叫王爷,她连忙制止,拖了平儿,匆匆跟上去。
文浩一路走着,一路看着,看见一个抱小孩的妇女,就走上前去,行个礼,问了一席话,那妇女摇摇头,文浩也摇摇头,又向前走去。幽静什么也听不见,但非常纳闷,脚步也更加急,跟得更紧。文浩走到一个摆摊的老婆婆身边,去逗她身边的小孩,一边跟她搭讪:“蛮可爱的小孩,婆婆,是您的孙子吧?”老婆婆呵呵一笑:“是啊。”
“我请教您一个问题好不好?”文浩问。
老婆婆和蔼地说:“说什么请教不请教,你说吧。”
文浩认真道:“我家娘子,刚刚怀孕,但一点也闻不得荤腥,一闻就吐,婆婆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能否告诉我?”
老婆婆笑着说:“谁是你家娘子,倒真是好福气啊。小伙子,吐也是正常,再过几个月,慢慢就好了。”见文浩不语,又说:“如果她实在吐得厉害,你就在吃饭前,把生姜抖碎了,用开水冲一小碗给她喝,应该会有用的。”
如释重负的笑容在文浩脸上绽开,他欣喜地朝婆婆一鞠躬,欢天喜地地走了。才走两步,蓦然止步,幽静,正站在他的身后,温柔地望着他。他一愣:“你怎么出门了?不在家好好休息。”
幽静幽幽地说:“我不出这趟门,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用心为我做的一切。”
风吹向何方 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