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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地笑了,不回答,依旧执了梳子,来帮皇后梳头,这一回,皇后不但没有躲开,反而就着她的手,靠近了些,一双眼,还是直直地盯着她。
清扬回避着她的眼光,慢慢地替她将头发梳好,柔柔地说:“多好的头发,多美的容颜啊,要好好爱惜才是。”皇后脸色微微泛红,有些羞怯地低下头去。
清扬轻声道:“有这么美丽的娘,小公主将来一定是个美人。”
皇后低头没有出声。
“皇上很喜欢她呢,”清扬柔声道:“宫人们没有告诉你吗?”
“他们都说她长得象你。”皇后忽然叹道:“皇上喜欢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言语中依然有些怨恨的情绪。
清扬顿了顿,幽幽道:“你不应该怨恨,要知道,今后的日子里,她或许是你唯一可以倚重的。”
皇后蓦地抬起头来,旋即明白了清扬的所指,她在提醒自己,女儿将会是自己无往不利的筹码。她的心里忽又升腾起新的希望,君恩对她或是已绝,但,父爱的偏重可以让一切重新开始。她一时间又喜又悲,喜的是,生的虽然是个女儿,却不是彻底完蛋;悲的是,这个将给她的命运带来转机的女儿,竟然长得象自己的夙敌风清扬。这真是个莫大的讽刺,她定定地望向清扬,愈发地看不懂面前的人。
是敌还是友?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皇后步步逼问。
该怎么回答?尴尬时分,清扬忽然急中生智,当即淡淡一笑,顾做轻松道:“因为在后宫里,你是我唯一的对手。”见皇后没有明白,又说:“跟你斗很有意思,你应该也知道,漫长无聊的后宫岁月,没有对手的日子是非常寂寞的。”嘻嘻一笑,激她:“你该不会是鸣金收兵,就此认输了吧?”
“我永远都不会输!”皇后决然道,心底已被激起了雄雄斗志。
“那好,”清扬心里暗笑,面上却滴水不漏,悠然起身:“我们就接着比吧——”
给了她希望再燃起她的斗志,对她的恢复,是再好不过的良药,这下,清扬可以放心了,但皇上那里,清扬却有些忐忑。
他,带着由来已久的成见,还会回头吗?
妹妹的皇子啊,到底有多难——
“不好了,清妃娘娘,皇后娘娘要寻短见!”宫女跑了进来。
清扬吓了一跳,这又是怎么了?才过了几天,那天劝了之后,皇后不是好好的吗?!
集粹宫里,皇后在横梁上挂了白绫,哭闹着要上吊,众人推推搡搡,拦她不住。
清扬怒道:“都放开,下去!”
众人放开皇后,悉悉梭梭退下,清扬搬来凳子,在白绫下放好,漠然对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皇后说:“不是想死么?都准备好了,皇后开始吧。”
此时皇后却停止了哭闹,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清扬冷笑道:“改主意了?”
皇后呜呜地哭了起来,甚是伤心。
“你怎么老是这样呢,”清扬不由得又软了口气:“愈是这样,皇上愈不会来了。”
“皇上不会来了,再也不会来了,永远都不会来了——”皇后抽泣。
“不会的,”清扬轻言细语地说:“他会来看小公主的。”
皇后号啕大哭:“皇上命人把小公主抱走了,说以后都不要我操心了——”
他怎么把孩子抱走了,他到底要干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呢?清扬看着一筹莫展的皇后,深切地感受到了她此刻心中的绝望和哀伤,也明白了她突然一反常态,寻死觅活的原因。
“皇上说,要我禁足,没有他的准许不得离开集粹宫,对心慈他另有安排,我以后都不可以随便见她了……”皇后抽抽噎噎地哭着,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我要女儿,心慈,别人都不会真心对她,他们都恨不得我死,肯定不会对她好,呜……她就要落到虎口里去了,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她会死的,她还没有满月啊,还那么小——”
“你不是不喜欢她么?”清扬故意说:“抱走正好遂了你的心愿。”
“胡说!”皇后忿然道:“你说得轻巧!又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想到自己怀胎十月的辛苦和生产的艰辛,不由悲从中来,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母子连心,何况皇后生她,是那样的九死一生。坏事做多了,临到末了,终于还是要担心别人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清扬长叹一口气,轻轻地扶起她,安慰道:“别哭了,皇上这样做总是有理由的。”
“好人不长命,祸害一万年。”皇后忽然说:“我就是个祸害。”复又哭道:“我再坏,也不可能害自己的孩子,皇上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要是心慈死了,我也不活了!”她猛一下冲到门口,对着外面大声嚷嚷:“你们不是恨我么?都冲我来好了!你们要是害我的女儿,我绝不饶过!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喃喃道:“用我换她,死了干净!死了干净!”
“不要再说死了。”清扬黯然地拖住她,感觉是那么的无奈,任何安慰的话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默然地站了一会,拿定了主意,径直往正阳殿而去。
清扬静静地跪在正阳殿前,等待着皇上。整整一个下午过去了,眼见日已西斜,灰暗即将笼罩皇宫,皇上,还是没有宣见。
她很失望,真想冲进去质问他,向往常那样直接要求他,可是,她不能,她太了解文举的性格,那样的话,妹妹的事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的转机。她强迫自己忍下这口起,同时也更加体会到作为一个妃子的无奈。因为他是皇帝,他们之间再怎么相爱都不可能是平等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渐渐地陷入绝望之中。伸出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他怎么可以这么冷酷?
尽管如此,她的秉性已经决定,开弓没有回头的箭,今天不等到他,决不起来。
夜幕已经降临,上灯了。
一双黄靴踱到了清扬面前,几步远,刻意地保持着距离。
“皇上,去看看她吧!”她没有抬头,低声企求。
他傲然而立,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拖着腿,跪爬过来,在他脚边用哭腔低声企求:“去看看她吧,求求您了!”
她在哀求他吗?他记得,她这样低三下四的哀求,只出现过一次,就是当初强迫她进宫时,在归真寺为免责戒嗔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在他的脚边哭泣不已。
他忽然觉得奇怪,她为什么要为皇后求情?为戒嗔心疼不难理解,可是为皇后这样,倒是令人匪夷所思了。她几次三番前来,都是为了皇后,她的伤心,是这般的情真意切。可就是这情真意切,让他有说不出的别扭。她和皇后,有什么相干啊,说穿了,她们应该是敌人,即便清扬不愿与她争宠,两人也断然不会出现如此这般的惺惺相惜。
他沉声道:“你可知,皇后是个这样的人?”
她垂头不响,青石板的地上又现泪痕几滴。
他缓缓开口道:“玉妃事件,你的香囊如何落到朕的手中,你想过么?是皇后指使人交给朕的。”末了,深叹一口气,清扬,你真是太幼稚,太善良,太纯真了。
清扬愣了一下,身边有奸细她早已知道,这个奸细是皇后的人她也早已料到,可是,受皇后指使一事竟被文举洞悉,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一直以为,皇后害她,只有自己知道,却不知,文举一切皆知。她的手心里冒出汗来,这显现出来的冰山一角,告诉她一个严峻的事实,那就是,皇后过往的一切所作所为,皇上,或许已经全部知晓了。他之所以抱走心慈,他之所以禁足皇后,他之所以不愿再去集粹宫,都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她突然意识到,他的下一步,也许就是将皇后打入冷宫,或许就是直接废后。她的眼前再一次晃过妹妹哭泣的脸旁,她真正地感到了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
妹妹,难道就这样大势已去了么?她还这样年轻啊——
她抬头望向文举,第一次,她用这种不太确定的眼光仰视他,真正用一种畏惧皇帝的眼光仰视他,她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地想过,甚至是感觉到,他,是皇帝,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皇帝!
他是皇帝呀——
他想做的,没有人可以阻止!
妹妹,她心头尖锐地疼痛袭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得到那样的下场,只要他肯去看她一次,我就有办法改变,我就能想出办法让一切从头开始。无论怎样,都要让他去看皇后一次。她突然抱住他的腿,仰起泪光未干的脸,绝望地喊道:“求求你了,去看看她,就一次,皇上——”
他脸色急剧变化,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执着,为了皇后!
“回去吧,朕累了。”他拒绝了她,没有一点余地。
她抱紧了他的双腿,将脸埋在他的龙袍下摆,求他:“就一次,只一次,皇上——”
他喊道:“来呀,将清妃拖下去!”
宫人们涌上来,抱的抱,拖的拖,扭的扭,清扬跪在地上,死死地抱紧了皇上的腿,就是不松手。
他动弹不得,有些愠怒:“清妃,你这样成何体统,难道你非要朕发脾气不可?!”
她将他抱得更紧,被宫人们强自横抱起了身子往外拖,还死死地揪着他的龙袍不撒手,甚至可以听见指甲在锻面上划过的声音。
他在心里轻叹一声,挥手让众人退下,俯身,沉声道:“给我一个理由。”
她静静地抬起头来,眼里有星星点点的希望,怯怯道:“没有理由。”
他阴沉着脸,冷声道:“没有理由我去干什么?!”
“她,她,我,我……”她急了,张口结舌。他问得太突然,她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将那真正的原因冲口而出。
他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她跟皇后,是有秘密的,她的急切,她脸上的难言之隐,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都能找到原因。
皇后,看在清扬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风吹向何方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大爱无言心有深感触 隔墙闻声默然起惑意
这天夜里,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吴美人生下了一个皇子。整个后宫沸腾了,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皇恩加赐,吴美人母凭子贵,一跃而成为德妃。在这欢腾的背后,皇宫阴暗的角落里,却隐藏着数不清的嫉恨和敌视,还有无边的诅咒。
皇上正在德妃的宫中观看歌舞,他竟然忘了象往常那样邀请自己最为宠爱的清妃,第一个儿子的到来,显然占去了他大部分的心思。对于诞下皇长子的这个妃子,他开始不能免俗地另眼相看。
明禧宫里的清扬,听到了远远传来的鼓乐声,对于这欢乐,她深有感触,德妃十月怀胎固然辛苦,而她和太后要用纸包住火的心思,却是耗费了她太多的心力。皇长子的顺利降生,她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悲哀。保护另一个女人为自己深爱的男人生孩子,还要为了这个女人严密地防范、不懈地瓦解自己的妹妹,对于清扬来说,诚然她善良,不忍害人,可是每一次抉择,都让她两难。她不是圣人,她也会嫉妒,尽管她一直都在努力去摆脱和忘记,可是,深爱过的,深爱着的,岂是那么容易割舍?
象妹妹一样,她也有太多的不甘心,她不甘心为了师父的使命牺牲自己的爱情,她不甘心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爱情,她不甘心就这样一生与文举遥遥相对。可是,她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