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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且慢……”
还没等我听清楚霁蓝在喊什么,只听“砰”的一声,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弹了回来。
“好痛!”
我五体投地狗啃屎的扑倒在地,也顺便跌回了原形。
“怎的如此冒失?”霁蓝将泪花横流呲牙裂嘴的我扶起,脸上有要笑不笑的隐忍,“这门被妖王施了法术,哪是你一个小仙子说闯就闯的?”
“……人家怎么知道有法术……”耍帅失败,我自觉无脸见人,赶紧用袖子挡住五官,声音也虚弱许多,“我还以为修了这抽条功便万事大吉呢……”没准将来还能当个开锁匠捞外快什么的。
霁蓝终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门虽然未被我打开,但我们到底还是成功进了景泰谷。
因为随后霁蓝打开了那扇门,轻而易举的,一推就开,连秃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不甘心的缠了霁蓝许久,想要问清门中奥秘,然而他只是一直笑:“主要此门拦美人不挡丑八怪。”
我自然知道他是忽悠我,心中颇有一种“本想装13结果却被真正牛13之人打败”的失落感。
景泰谷是相当美丽的地方,风景可与苍南一拼。门票虽贵,好歹能说物有所值,如今我二人又是逃票进谷,感受自然值上加值。不信你看那霁蓝君,现下他望着翠谷绵长湖泊斑斓,激动的眼眶都发红了。
“河山甚是大好。”
我理解他的心情,豪气拍拍他的肩。
霁蓝僵着脸没答话。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我抬头朝天,摇头晃脑又直抒胸臆一番。
然后笑嘻嘻回头:“霁蓝哥哥,你说我这首帝王诗背的好不好?”
霁蓝低头沉吟片刻,朝我投来深深一睹:“……很对。”
我想他是被美景震的有点错乱了,明明我问的是“好不好”,他回答的却是“对不对”。
不过景泰谷的花花草草倒真是极好,如今我俩所立之处,便是一片半人高的汪洋花海。这花海甚是有趣,整体呈太极八卦状,一半水滴紫色,一半水滴白色,花瓣微微透明仿佛琉璃,风一吹,漫天都是甜入心肺的绮香。
“我从来没见过这花,有点像朝颜呢!”
我低头摆弄身边一株紫色的蓓蕾。
同样身为文艺女青仙,朝颜仙子另外两个俗名也是万万不能叫的——牵牛花,喇叭花。哪怕后两个知名度要高的多。
“这花可比那小朝颜厉害。”只听霁蓝一声轻哼,从鼻子底里发出的嗤笑。
“如何个厉害法?”我不以为然别嘴,花仙的法宝说来说去也就那几样,莫非这妖界的朝颜不光能吹喇叭,还能演奏交响曲了?
“……你将那紫花摘了与我。”
霁蓝微微勾起嘴角,看的我眼花缭乱心头一颤。
乖乖拈一朵晶莹剔透的花儿,毕恭毕敬朝眼前这美到梦幻的男子呈上。
“霁蓝哥哥,你实在太好看了!”耳边传来一声熟悉尖叫。
我竖起耳朵警觉打探,然周围空无一人。
“霁蓝哥哥,你实在太好看了!”那声音又窜出来。
——是哪个花痴如此招摇,居然将我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明目张胆的扭动脖子四下搜寻。
可是周围依然静悄悄的,只剩我跟霁蓝你瞪我我瞪你,四目滴溜溜对转。
“霁蓝哥哥,你实在太好看了!我好喜欢你呀!”
当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再一次响起,我终于看清了声音来源——是霁蓝手中那只酷似喇叭的紫花。
莫非此花与我审美相同,终于识的眼前鳞片男其实是一枚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大帅锅?
我疑惑看向霁蓝,却发现他用正一种难以置信无法琢磨的目光凝视着手中花朵。
“仙子可知……此花名为如何?”过了许久,久到我眼睛发酸,霁蓝方才抬头看我,语气夹杂着一丝莫名艰涩。
我赶紧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此花有一特长,可感受人的内心思维,并且不加修饰的直接说出来,因此得名——‘真心花’。”
霁蓝用沉着冷静的态度,缓慢清楚地说完了答案。
听得最后三个字,我已然觉得自己真身四分五裂。
——哎呀我的菩提老祖呀,人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偏偏我豇豆仙这一点小心思却被那该死的喇叭花肆无忌惮的大吼出来,还一连吼了三次!如此不曲折如此不浪漫,叫我这文艺女青仙薄薄的小脸皮今后往哪儿搁呢?
真心花啊真心花,豇豆姐姐恨死你了!
“生气了?”大约是感觉到我情绪低落,霁蓝小心翼翼朝我探头过来。
“没有。”我沮丧低下头,企图掩饰自己发烧的面颊。
“妖界的花本来就是不按常理生长的,你别往心里去。” 善良的霁蓝君开始给我找台阶下,“不过一些消遣玩意儿。”
我瞪了那紫花一眼,搅着手帕,不出声。
“喏,那你瞧瞧这个。” 霁蓝朝我递过一只枣红色状如马蹄莲的花枝,语气柔软,“不信你摸摸它的花蕊。”
他眉目和善,神态是难得一见的讨好,我也只好无精打采的顺手朝那花朵敷衍一戳。
“——结婚,结婚,请跟我结婚!”
没想到马蹄莲被我一碰,竟然活蹦乱跳的迎风扭动来。
我吓一大跳,失手将花丢在地上。
“结婚,结婚,请跟我结婚!”
那马蹄莲又坚持边嚷嚷边扭几下,然后瘫软不动了。
“此花名为‘结婚狂’。”
霁蓝瞧我瞠目结舌的样子,忍俊不禁,再递来一只碧如翡翠的类波斯菊植物:“你再摸摸它。”
这回我学乖了,轻轻将手指放入花蕊,指尖刚刚一触及娇嫩,只听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从花瓣中传出:
“离婚,离婚!老娘要跟你离婚!”
一样的花枝乱颤,一样的撕心裂肺,一样的让人风中凌乱。
“我知道了!这花一定叫‘离婚狂’,对不对?”
不等霁蓝张口,我转身兴奋抢白——咱高知文艺女青仙的头衔可不是白来的,至少懂得举一反三。
“不。”然而霁蓝却缓缓摇头,“此花名为 ——‘遭遇背叛的大奶’。”
我终于彻底崩溃,铺盖面般宽的泪在脸颊上飘逸摇摆——自从到了妖界,我发觉自己就一直在朝着傻13的方向发展,也忒悲催了呀!
“这都谁给起的名啊?!”恼羞成怒之下,我一举将‘遭遇背叛的大奶’丢在地上,给予起名者最严厉的谴责,“太难听,太拗口,太乡巴佬了!”
本来我还想骂别的形容词来着,但碍于文青的装13原则,不太好意思。
“……大约是个女子吧,不知道是如何传开的。”
霁蓝望着愤懑嘟哝的我,笑的浑身上下每一块鳞片都张开来:“如今看来,倒是个心思玲珑颇有远见的人物。”
我棉花糖一般的自尊心再也受不起打击,默默将脖子缩短,心想不如化为一根线飘走吧飘走!
一株银白色的柳枝悄无声息出现在我面前。
“你再摸摸这个。” 耳畔的声音不再满含促狭,而是温柔的安抚,“会有惊喜的。”
我勉为其难伸出食指往柳叶上随意一点,只听“叮”的一声,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宛若水滴银铃的声音响起,余音绕梁甚是清脆。
又惊又喜之下,我立刻侧起手掌沿着柳枝轻轻刮过,于是叮叮当当一阵急促的乐声响起,仿佛天籁来自远古,踏过滚滚红尘,触动万物心弦。
“这是梦铃树。” 霁蓝低沉的声音响起,“只在晚上才会发出声音,音色美如幻梦,因此得名梦铃。”
我茫然抬起头,原来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山,此时的景泰谷仿佛一个巨大的萤光花园。银白的梦铃树垂着长长的丝绦,在晚风中互相亲吻拥抱,五彩的琉璃花朵于微风中轻颤,吐息着最动人的芬芳。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五彩斑斓的霓虹,配合梦铃树惑人的音符,奢糜至极,也绚烂至极。
“……好美。”
我呆呆看着这奇幻到极点的美景,忍不住发自肺腑感叹。
妖界的花草姿色如此超凡脱俗,作为一株豇豆,我感到压力很大。
“……要是能一辈子都住在这里,不知道多幸福。”
我仿佛受了蛊惑般,喃喃说出一句。
霁蓝没接话,他只是闭上眼闻着风,惬意的笑起来。
豇豆苗苗(十)
“仙子,真名到底为何?”
双手枕后躺在萋萋芳草中,霁蓝懒洋洋眯眼,做沐浴月色享受状。
“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就叫豇豆嘛!”
我坐在他旁边,非常仔细的刨着“真心花”的种子。
这花实在太有杀伤力,比迷魂汤管用,我琢磨着得在院子里种上几棵以备不时之需。
“……哼,敢问仙子仙居何处?” 霁蓝冷冷喷一声表示不满。
“你想干嘛?”停下忙碌的手,我抿起嘴警惕看他,劫财还是劫色?本仙姑可是才貌双全的高危人物。
“自有安排。”霁蓝的口气依旧散漫,连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我想了想,便将住址报了个大概,没有细化到街道门牌。
虽然霁蓝君美色/诱人,但他是妖我是仙,天庭明文规定了,禁止跨种族恋爱。所以我虽贪恋他外貌,然而却还是决定只做萍水路人,不要深交。
——我怕最后自己会控制不住,爱~~上~~他~~,唉!
“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到博陵第门口,你找个法子溜进去吧。”
夜深人静, 霁蓝仿佛梦呓般喃喃一句。
“……你不管我了?”小小花种顺着指缝掉下,我愣愣长大了嘴。
不过话一出口又懊悔,人家明明就只是出于善意给我带路,如今既已安全送到,莫非还指望人冲进府里将珐琅偷出来?
于是赶紧改口,唯唯诺诺道:“多谢霁蓝哥哥,好人一声平安。”
“白天你那抽条功倒是甚好,明日里不妨用上。”
他又淡淡念一句,转头睡过去了。
我脑海中充满对不确定未来的焦灼和惶恐,一夜无眠。
第二日早上,霁蓝将我带到一处悬崖边,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紫色华宇道:“就是那里。”
我眺望着那器宇轩昂的亭台楼阁,心中忐忑难捺。
“别怕,里面没有吃仙的妖怪。” 霁蓝拔下一块鳞片放在我额头,低声念了个诀,那鳞片立刻悄无声息嵌入我眉心,仿佛闪着幽光的蓝宝石一般。
“真好看!”我在他瞳孔中瞧见自己影子,一时忘记了害怕,转身对着脚边泥水照来照去的臭美,“怎么一点都不痛呢?”莫非是传说中最新潮的水晶贴花技术吗?那可是七仙女才消费的起的美容项目呀!
“这片鳞能暂时封住你的仙气不为他人察觉,不过时间有限。” 霁蓝俊美的脸上闪过担忧,“你最好能赶在羽鳞脱落前,摸清芳兽的落脚之处。”
我停下左右晃动的身子,严肃认真的点头。
“……我不在的时候,自己要多心一些。”
轻轻将我脸颊边的碎发拨到耳后,霁蓝的眼神变得惆怅黯淡:“如果没能找到珐琅,就乖乖回家等着,一定会有……消息传来。”
我眨眨眼。
虽然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