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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会稍微帮他稍微擦洗一下,却仍然让他觉得脏的受不了。只是因为他实在动不了,且看出救命恩人的家里条件有限,便将从前的各种习惯都压了下去。但唐正言为人十分仔细,看出葡萄似乎很是爱洁,每次擦脸必要仔仔细细地擦上两三遍,便留了心。见这几日葡萄恢复得比常人要好,便烧了水打算趁天气好时帮他梳洗一番。
唐正言温言道:「你动不了,自己洗头不方便。我在院子里把水和躺椅都准备好了,你躺着就行。你放心,不会碰到你的伤口。」
葡萄大惊失色道:「什么?在院子里?不行不行!我不去!」他大家公子出身,如何能在屋外袒胸露腹?
唐正言十分聪明,听了他话语转瞬便明白了他的顾忌,安抚道:「你放心,只是在院子里洗头罢了。擦身之事等我们回屋再做,不用脱衣服的。」
葡萄这才舒了口气,看来这唐正言书没有白读,还是懂得几分礼数。不过让陌生人帮他洗头,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可是唐正言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已经径自将他抱起,来到了后院。
唐家的后院不大,中间是口水井,东边搭了个凉棚,种了一溜的葡萄秧子和黄瓜。西边又一片小田地,里面种了些蔬菜。
葡萄架子下摆了一个躺椅,躺椅头上有把椅子,上面放着铜盆和皂角布巾等物。
唐正言小心地将葡萄放在躺椅上,扶着他慢慢往后躺好,解开他的头发浸泡到铜盆里。
葡萄从来没有这样洗过头,不觉有些别扭,忍不住来回摆动脑袋。
唐正言一手按住,低声道:「别乱动,一会儿就好,你乖乖躺着。」
葡萄脸上一红,觉得唐正言的口气就像在哄小孩子。恰好唐正礼提着热水过来,笑嘻嘻地道:「方公子,你放心,大哥给我和小义洗头洗惯了的,可舒服了。小义还是从小被大哥抱大的呢,洗头洗澡我哥都拿手。」
唐正言瞪他一眼,唐正礼连忙闭嘴。
葡萄只觉唐正言温柔地用水浇着自己的头发,动作轻缓流畅,大手轻柔地按揉着自己的头皮,渐渐有种舒适放松的感觉。
葡萄从小到大,连他亲生父亲都没有这麽仔细地帮他洗过头,不由心底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好似有些陌生的亲密,又有些新奇。
唐正言却习惯了一般,仔细帮葡萄把浓厚的头发打湿,打上皂角,轻轻揉搓,笑道:「方公子的头发真不错啊。」
葡萄脸上一红,道:「都说了别叫我方公子,叫我方亭就好。」
「嗯。那你也别叫我唐公子了,就叫我正言就好。」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唐正言一笑:「那你还不如叫我恩人呢,别人还以为我姓』恩『名』人『。」
葡萄噗嗤一笑,道:「没想到唐……正言你还如此诙谐。」
唐正礼在旁叫道:「哎哟,方亭你可是第一个夸我哥诙谐的人。你不知道我哥这人平时多正经,总是板着脸教训我。」
唐正言道:「你若是正经点,我又何必教训你?去把这盆水换了。」
唐正言一边洗一边帮葡萄轻柔地按摩头皮,葡萄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
唐正礼重新换了盆水来,唐正言给他冲干净发梢上的皂角,拿起干布轻轻擦拭水渍。
待收拾完毕,唐正言准备抱葡萄回屋,谁知弯腰一看却不由愣住。原来葡萄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长长的睫毛合在修长的眼睑上,轻轻颤动,小脸红扑扑的,红唇微微开阖,十分放松惬意的样子。
唐正言不由勾唇一笑,暗自摇头:真是个孩子。
唐正礼也留意到了,对唐正言小声道:「啧啧,真是个美人,可惜是个男的。」
唐正言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示意他小声点,自己轻手轻脚地将葡萄抱起。
葡萄睡得并不沈,只因为唐正言帮他洗头洗得太舒服,才不由地迷瞪了过去。这会儿唐正言一碰他,立刻醒转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唐正言正弯腰在他身前,与他离得极近,见他醒来,便自然而然地对他微微一笑。
唐正言原本便生得极为清秀斯文,但葡萄自家就盛产俊男美女,唐正言这般相貌在他眼中几乎与路人无异,又因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之前并未留意过他的相貌。但此时阳光从唐正言身后透过,打在这张温暖慈和的笑脸上,竟出奇地柔和俊美。
葡萄不知为何,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全身有股酥麻的电流流过,心脏砰砰直跳,血液一瞬间冲上头顶。
唐正言并未留意到他的神情,将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回了屋里。
「好了,我来帮你擦身。」唐正言换了一身短衣,少了读书人的斯文,却显得利落许多,有了几分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风采。
葡萄脸上刚刚褪下的红晕再度滕地一下升起,结巴道:「不、不用了,我、我自己来。」
第四章
唐正言以为他怕羞,不以为意地温声道:「没事,你就当是家里的小厮伺候你了。」
葡萄看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我家里有小厮?」
唐正言微微一笑:「自然是看出来的。从你的谈吐到你的穿着,家里应是富贵人家,少不了丫鬟小厮的伺候。你不用难为情,我救你并不是为了贪图富贵,而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缘分使然。你现在既然住在我这里,我便理当照顾好你。」
葡萄捏着衣角,突然觉得有些扭捏。他以前沐浴时不仅有小厮伺候,还有美貌大丫鬟帮他擦身,他可从来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过。可是此时不知怎麽的,竟然觉得十分害羞。
唐正言平静轻柔地道:「你身上的伤口很多,虽然每日换药时我都会帮你擦洗一下,但毕竟不那麽仔细。你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床,在炕上躺久了容易生褥疮,必须适当地清洗一下。你若是不好意思可以闭上眼,大家都是男子,我又不会占你便宜。」最后玩笑了一句,实在是葡萄羞答答的样子着实可爱,唐正言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葡萄脸上发烧,要面子地道:「谁、谁不好意思了,我只是一时不习惯。来吧来吧,这几天脏得难受,我早忍不住了。」
唐正言低低一笑,上前解开他的衣襟。
这几天都是他帮葡萄处理伤口、换药清洗,因而动作十分熟练。且他养大两个弟弟,在照顾人方面自然颇有心得。葡萄红着脸还没从羞涩中缓过来,唐正言已经帮他擦洗完大半了。
只是到了下半身,唐正言要脱他裤子,葡萄慌忙用没断的手抓住,结结巴巴道:「这、这就不用了吧。」
唐正言其实也有些踌躇。他以前也是大家公子出身,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后来家里出了变故,才不得不带着两个弟弟回到母亲的祖籍之地落户。他从前觉得伺候人是很腌臢低贱的事,但见识过这世间的世态炎凉后,已放下心结,并不以自己目前的贫贱生活为耻。只是他饱读诗书,斯文规矩,突然让他帮一个血缘亲情之外的人做如此亲密的事,也不由有些顾忌。
他见葡萄窘迫得脸上快要出血,想到他毕竟不是自己弟弟那般懵懂的半大孩童,该是已知人事的少年,也怕有什么尴尬,闻言想了想,便道:「这样吧,你的右手能动,自己能擦吗?」见葡萄连连点头,道:「那你自己做吧。完了再叫我,我先出去。」
他把洗好的湿布递给葡萄,转身出了门,还体贴地关好房门。
葡萄松了口气,笨拙而仔细地将私密之处擦洗干净,然后红着脸小声地叫了一声:「好、好了。进来吧。」
唐正言一直等在门外,竖起耳朵才听到葡萄的唤声,便推门进来,帮他把剩下的双腿擦洗了一遍。
简单地梳洗之后,葡萄觉得舒服了许多。头发干爽,身上干净,虽然比不上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但也差强人意了,晚上不由睡了个好觉。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他却脸红耳赤,羞惭欲死。
唐正言帮他换药时留意到那里,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情绪不对,忙含笑道:「你恢复得不错啊。这没什么的,我去给你送早饭来。」说着体贴地了出门。
葡萄把薄被死死盖在脸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他昨晚做了一夜的春梦,早上起来时裤子都湿了,真是要命!
唐正言该怎麽想?受着这麽重的伤还有心情做春梦?哦!让他死了吧!
过了好半晌,唐正礼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道:「方亭,我给你送早饭来了。唉,你怎麽还躺在被子里?快起来。我哥说刚才不小心把药汁弄洒在你身上了,让我帮你换下裤子和被褥。」
葡萄红着脸钻出被子,道:「没事没事。你把饭放下,待会儿我自己换。」
「你腿还伤着呢,怎麽换?我来吧。」
「不用真不用!」葡萄大急,道:「我又不是废人,自己来就可以了!」
唐正礼闻言,小大人似地摇摇头,道:「大哥说你可能会不好意思,还真是的。那你待会儿把裤子换下来吧,我先去田里。早饭给你放这了。」
葡萄松了口气,暗自怨念唐正言怎麽让唐正礼这小子进来了呢?虽然用的理由还可以,但他怎麽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帮他换衣服啊。
他用完好的一只手勉强将里裤脱了下来,气喘吁吁,出了一身汗。胸口的断骨也有些疼。
过了一会儿唐正言推门进来,道:「不好意思,刚才里正来找我说话,我怕你不舒服,让正礼先来帮你换衣服。」他看见放在炕边上的里裤,见葡萄把脸埋在被子里不吭声,觉得他这样害羞实在有些可爱,不由微微一笑,柔声道:「大家都是成年男子,这种事很正常,没什么害羞的。我看你恢复得不错,过几天就可以下地了。」
葡萄吭吭哧哧,羞得无言以对。
唐正言说话果然算数,过了几日拿了一副拐杖进来,道:「这是我拜托村里的木匠做的,你来试试。」
葡萄在床上躺得快要发毛了,见终于能下地走动,登时高兴得两眼放光。
那拐杖是帮他量身定做的,用一只手拄着刚刚好。虽然胸口的肋骨还有些疼,但这十来天他休养的不错,且明月神功的恢复效果极佳,因而倒也能慢腾腾地溜达几步。
唐家村在落凤山脚下,地理位置十分偏僻,最近的城镇要翻过一座山,走上近一天才能到。就算赶着牛车也要三四个时辰。且那城镇也小得可怜,要找大城还不知要走多远。
葡萄想给逾京送信,实在太过艰难,只能等身体好转后有机会去镇上再想办法联系东门。而且他带的银钱大多都在小竹子身上,装有碎银和银票的随身荷包和玉佩也都落水不知所踪,因此他身无分文,只能在唐家休养。
唐正言见他能走动了,从唐正礼那屋里拿出一个长布条,道:「我想这是你的东西吧。还是早日还给你为好。」
葡萄一看那布条里包裹的正是他的随身长剑,不由大喜过望:「我还以为丢了呢。」
唐正言道:「你当时紧紧握着它,我险些取不下来。之前你行动不便,我便替你收起来了,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葡萄喜滋滋地拿起长剑,挥舞了两下,诚恳地道:「多谢你了。等我伤好之后,一定重重回报你们。」
唐正言望着他手持宝剑的样子,眉宇间有些淡淡地忧愁,道:「希望你不是惹了什么仇家。唐家村毕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