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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侍女们看见臻杰,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向臻杰涌过来行礼。
轻轻一挥手,臻杰的目光未曾离开妻子,“你们下去吧!”
应声,白芷带着所有人离开,自古嬷嬷之后跟随皇后十年,白芷很了解这样的时刻,皇后身边真正需要谁。
“皇上!”悠儿几近木然地向臻杰福了福身体,而眼角眉梢则是一片迷茫。但尚未起身,双肩已被一双大掌握住,佩了一身的钗环饰物碰击着发出泠泠清脆。
“让臣妾侍奉您穿上龙袍,我们一起去看儿子。”悠儿面无表情地对臻杰道,“此刻就去,好不好?”
臻杰凝视着妻子,意欲将她眼眸中所有的痛都逼出来,此刻他自己何尝不痛,可他知道妻子比自己更痛。
“哭吧!哭过后我们去看儿子。”臻杰缓缓道,“不然……你该怎么办?”
犹如赦令,泪水在皇帝的金口之下奔涌而出,甚至毫无预兆就仅仅一瞬间,它们全体肆横在悠儿那张精美的脸上。
“。我该怎么办?”悠儿哽咽着用乞求地眼神看着丈夫,“如果……如果他二十多年前就死了,那该多好……二十多年过去,我一定不会痛,可是现在,还要再过二十年……这二十年,我该怎么办?我的儿子没了……我的杰宸没有了……臻杰,我们的儿子死了啊……”
“悠儿。”臻杰将妻子紧紧贴在胸前,她哭泣时带出的颤抖是那么强烈,强烈得将他深藏的泪水也一同带出。
殿门外,宫女内侍依序而立,均静默,他们听得到皇后的哭泣声,而秋风则将这悲戚的哭声带得更远。
一个小宫女匆匆跑入,立到仍旧立在殿外未曾离去的真意身边,“公主,五殿下和六殿下回宫了。”
真意蓦然转身看着他,细长的黛眉扭在一起,“杰项在哪里?”
“回承乾宫了,说是即刻穿了衣裳,要候旨出宫为大殿下守夜。”
真意抬手抹了眼泪,咽下悲伤对白芷道:“将我的朝服送去承乾宫,我去看看杰项。”语毕便撇下众人离去。
方才皇嫂看着杰项的眼神是那么得骇人,十五年来,真意从未见皇嫂这样瞧过人。于是担心的同时,更多的是不安。真意无法明白金茉的那句“五弟在场”会给杰项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可皇嫂那一记响亮的巴掌,已经足够惹起事端。
真意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忧虑,仿佛是一种本能,仿佛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想法,也许,仅仅是想保护所爱的人不要受伤害。可是一切,真的那么容易么?
《恬妃传番外―真心真意》 欲加之罪(五)
赶至承乾宫,一如坤宁宫悲伤而沉重的寂静。
沈烟与钱韵芯在正殿内对坐,两人虽谈不上着素衣,但已然舍去了一身的繁华。她们是长辈,本不该为杰宸服素,可她们是一起看着杰宸长大的,这个开朗聪明的少年,也素来将她们当母亲般尊敬。也许这一身简朴,仅仅是想表达她们的心痛。
“娘娘,杰项回来了?”真意缓步到二人面前,忍悲问沈烟,“他在自己屋子里么?”
沈烟微微点头,经不住伤痛别过头去垂泪,口中哽咽着问:“皇后娘娘还好吗?”
钱韵芯亦难抑泪水,皱眉道:“真意啊,你去过王府吗?你……见到杰宸吗?”
真意忽而意识到自己在众人眼中的“去向”,随即答:“我、我去过了,但是没见到他。哥哥……要我回宫换衣裳。”
钱韵芯含悲追问:“究竟怎么了,这件事情到底和杰项杰泓有没有关系?你去王府时见到什么情景?”
“怎……么了?”真意显然感到心中的不安升腾而起。
“你进去看看杰项吧!”钱韵芯重重叹了一口气,“杰泓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此刻回丹阳宫换衣裳了……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一个孩子……”
无法再听钱韵芯的叹息,真意转身就跑往杰项的屋子。待入门,只见几个小内侍忙碌着为杰项换衣裳,杰项则背对着自己,尚看不见他的脸。
“老五!”可随着这轻轻一唤而转身过来的杰项的面容,却让真意大骇。
“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真意哭着跑上前捧起杰项的脸,那张俊逸清朗的面孔上三道鲜红的伤痕触目惊心,“杰项,谁又打你了?为什么要打你?”
“小姑姑!”杰项面上有一分安慰,他握着真意的手安抚道,“大皇嫂在悲痛中,难免。会有些失常,她不是有意的。”
“就算失常,可为什么要打你?杰项……究竟怎么了?杰宸为什么会死?为什么?”真意抱着杰项大哭,“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我没事的,小姑姑你想得太多了。”杰项显然有些哽咽,却硬将情绪克制下去,“大哥去抱险些滑落到池子里的文琪时,踩在了苔藓上身体失去了重心带着文琪一起摔下去……我冲过去时已来不及了。当时大哥是摔在池子边的湿土上,我本以为没事的……可那么巧他的后脑创在一块尖石上。我是抱开文琪后发现大哥没有动,才……”
“杰项!”真意已听不下去了,哭着问,“为什么,杰宸那么好……那么好的人老天为什么这样作弄他?”
“小姑姑!”杰项看真意哭得如此哀伤,如何能忍得下自己的悲伤,“你不要哭了,我们快换了衣裳……”
然而真意似乎不仅仅在为杰宸而哭,她忽而将手轻轻抚过杰项面上的伤痕,纤长的柳眉紧紧扭曲,“他们是不是……说你害死了杰宸?范新兰是不是因为这个打你?她疯魔。了么,你没有告诉他们真相吗?当时没有人在边上吗?”
真意一连串问了杰项好多问题,最后哭着问:“你是被赶回来的对不对?如果要为杰宸守夜,完全可以将衣裳送出去啊……杰项……他们欺负你了?”
杰项心中大痛,他知道,在这偌大的宫闱在这繁荣的皇族里,唯有小姑姑是最了解,甚至最心疼自己的人。即便此刻什么也不说,她竟也能猜出其中的缘由。
《恬妃传番外―真心真意》 欲加之罪(六)
“当时杰泓不在你边上?他没有看到么?”真意又问,手则紧紧地拽着杰项的胳膊。
杰项摇了摇头,“我眼中所能见的,就只有我和大哥还有文琪,当时杰泓带宸?去玩,并不在花园里。小姑姑你一定要问有没有别人看到,我只能答复你不知道。”
真意轻轻咬了嘴唇,没有说话。
“小姑姑,你想得太多了,我想大嫂是太伤心了才会误会我,应该……应该不会有人认为是我害死了大哥。”杰项垂目道,“诚然,母后说的没错,我为何没能及时救助大哥,倘若我再快一步扶住大哥和文琪,就不会……”
“别人也许想不到,范新兰未必不那么想,倘若她一口咬定,旁人就会慢慢地相信她。”真意止住了哭泣,“她现在是最值得同情的人,她说什么,别人就会信的。”
杰项摇头,“不会,她为什么要这么想?冷静下来她就会想明白的。我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皇兄?他是我的亲哥哥啊!”
“不是……”真意眼中的泪水又摇摇欲坠,“不是你想的这样,杰项你知道吗?皇兄他早已定下杰宸为储君了,虽然你们不知道,可是难保杰宸他自己不知道。我是无意间撞见这件事的,可皇嫂连大姐姐都告诉了,她未必不会告诉杰宸。如果……如果杰宸知道了,她会不告诉范新兰么?对于范新兰而言,杰宸成为太子,她……”
“小姑姑。”杰项却很平静,很沉着,“小姑姑,你从前不爱操心这些事的,现在又为什么要想得那么深?为什么你非要认为大嫂她……”
真意却打断了他的话,“范新兰是皇嫂精心挑选的儿媳啊,她会疯魔她会不冷静她会伤心到随便指一个人就当杀人凶手吗?杰项……范新兰最会看人眼色。”真意忽而又哭起来,“我很怕皇嫂大悲之下打你的那记耳光,让所有人都产生误会。”
“可是,那会儿大嫂还昏迷着……”
“那她昏迷前为什么不撕打你?”真意反问。
忽而身后传来杰泓的声音,他已然换好衣裳又赶了过来,“五哥,你不要去了,大嫂疯了。”
“杰泓,你告诉我,我走后发生了什么事?”真意转身来拉着杰泓。
杰泓回身看没有人,才对真意道:“因为刚才看到母后了,所以……我对母妃她们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其实小姑姑你和母妃走后不久,大嫂就醒了过来,她扑到大哥身前哭了一会儿后,就突然转身来撕打五哥……还口口声声说五哥害死了大哥,旁人怎么劝都不行。五叔和四叔见闹得太乱,就让我和五哥先回来,倘若父皇和母后要去,再跟着一起去。”
杰泓说到这里难忍悲伤,流泪道:“大嫂太过分了,她不想想我们兄弟间的感情,五哥为什么要害大皇兄,难道我们不难过吗?”
真意冷声道:“只怕她这一闹,全京城都知道了。”说着转身去看杰项,少年的眸中除了悲伤,便只有一份超乎常人的冷静,似在思索,却又毫无痕迹。
此时,但见沈烟与钱韵芯款款而来,显然是沈烟压制了钱韵芯,不然凭她的个性该一早就冲来询问两个男孩子事情的缘由。真意知道沈烟一直把杰项当亲生子,可是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情形下,她还会一面倒向自己的养子么?
“真意,你的朝服送来了。”沈烟说完这句话,竟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将红肿的眼睛转向儿子,“项儿,你父皇和母后召你去坤宁宫。”
“我和他一起去。”真意不等杰项回答,已抓起他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恬妃传番外―真心真意》 天若有情(一)
然而真意并不能一直握着杰项的手,她被白芷奉旨无情地拦在了皇嫂的寝殿外,她根本听不见皇兄、皇嫂对杰项说了什么,更看不见里头的人此刻是悲还是怒。
“公主,咱们去换衣裳吧,皇上和皇后即刻就要起驾出宫去看大殿下的。”白芷悲戚戚道,“奴婢也要给大殿下磕头呀!”
耳边忽听见一旁有宫女内侍窃窃私语,真意霍然转身怒视他们,厉声道:“你们说什么?”几个小宫女吓得脸色苍白,扑通跪在了地上什么也不敢讲。
真意不再追究,缓缓转向白芷,“是不是……宫里人都听到什么传言了?”
白芷抿嘴低泣,许久才道:“奴婢不信的,皇子们都那么善良,五殿下更是最亲和的,他怎么可能……公主,我们先去换衣服好不好?”
“谢谢你白芷!”真意转身兀自喃喃,“这件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白芷抹去眼泪,此刻好月和西林都不在,朝服穿戴极其繁琐,她需亲手为真意穿上。
当将最后一件佩饰为真意戴上时,齐泰匆匆跑来,“白芷,快准备,皇上和娘娘要出宫了。”
真意闻言心中一凛,暗暗在广袖中握拳,随即轻振袖幅带着白芷一同出来,只见皇兄与皇嫂并肩而出,两人面上的悲伤自不必说。但让真意大大松了口气的是,杰项此刻紧紧跟随着父亲和嫡母,他的脸上没有异于寻常的神情。看起来,一切都很平静。
或者说,皇兄和皇嫂相信杰项的话,相信杰项是无辜的,而范新兰是因悲伤而魔怔了。
当帝后驾临宸王府时,几乎震动了整个京城,大小官员一皆离家赶往宸王府侍。驾,这一夜,京城注定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