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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福家的犹豫下,道:“银子让二爷舀去了”。
连氏皱眉道:“怎么会被二爷舀去了”。
“回主子,那日二爷说有急用,三日内便还,奴婢想爷事急,银钱又不凑手,手头上正好有修园子的钱,就给了二爷,不想,说三日还,这五六日也没还,奴婢去二房找二爷,说五六日没看到二爷了”。
傅太太那里早已皱起眉头,她不是不知道二儿子的行径,只是,五六日不回,怎么没听乌氏说,心里暗怪,这媳妇一天心思也没在丈夫身上,连丈夫出去这么久不回,都不闻不问。
心里有气,命郑环家的道:“你去二房问问,二爷可回家?”
这当婆婆的宠溺儿子,往往把儿子的错推到媳妇身上。
傅太太也不在关心乌氏腰扭的事,而是惦念儿子,别在外闹出事来。
秋筠又一次领略了连氏的手段。
19暗斗
☆、20法事
府中到处传着二姑娘要嫁做汪相为妾,秋筠细细品茗,笑微微听喜鹊讲得津津有味:“听说二姑娘的事已有八分成了,只还有一家就是京城的徐家也想把女儿嫁给汪相”。
秋筠听了,刚端起杯子送到唇边,又停下,故作诧异道:“那徐府徐老爷也是当朝从二品御史大夫怎会也把女儿嫁给别人做妾”。
喜鹊一听主子有兴趣,马上精神头倍长,五官鲜活起来,说:“那徐家姑娘也是庶出,听说徐夫人很满意这门亲事,正全力促成”。
秋筠拉了下唇角,嘲嗤说:“那就纳二美,娥皇女英,左拥右抱,祥齐人之福,也是段佳话”。
喜鹊听了,手直摆,一个劲摇头说:“不行,这是做平妻,只能一人,谁先谁后,谁大谁小,二人可有个纷争,两府都重体面,谁肯相让”。
秋筠这回真有点疑惑,盯着她问:“那汪相既是有妻室,又为何娶平妻”。
喜鹊诡秘地笑了,有点卖弄地说:“奶奶有所不知,那汪相嫡妻只生一女,要娶个平妻,生子就是嗣子,承继家业的”。
秋筠像是恍然大悟,道:“难怪,偏房这么争”。
秋筠预待不说,忍不住还是道:“听说汪夫人可是个醋坛子,汪相惧内,前些时,才打死了个丫头,就因着那丫鬟被老爷看好,上了一次床,难道太太不知道这事吗?京城里不少官员女眷可都是知道的,难道太太没好好打听”。
喜鹊听了似乎一愣,这消息她怎会不知,好奇地问:“姑娘哪里听来的”。
“京城贵妇圈子里都在议论,想是太太不常出门,没听说”。
喜鹊暗道:这消息我还真不知道,得说给芳蕊姐姐知道,这就难怪太太瞒着,怕二姑娘不乐意。
至晚,傅老爷正在西跨院,同郁姑娘坐在红木雕灵芝卷草纹福庆有余翘头案前,头挨着头,合看本《莺莺传》,间或二人眼神交汇,相视一笑,傅老爷自纳了郁姑娘,人年轻了不少,冷眼一瞧,不像四十出头,倒像是将而立,与儿子们一处,外人只道是兄弟。
‘咣当’酸枝木梅花隔扇门被大力撞开,二人均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撞进来一人一下蹿到傅国年脚下,抱住他的腿,呜呜哭得伤心,傅国年一看是他的通房林姨娘,皱起眉头,沉声喝道:“起来,像什么样子”。
林姨娘那里听他的,死死抱住他的腿不放,哭喊道:“老爷也忒狠心,明知汪相的嫡妻是只雌老虎,还将女儿嫁到他家,这岂不是害了容儿吗?好歹你也是她亲爹呀”。
傅老爷眉头皱得更紧,不耐打断道:“谁说的,汪相家教甚严,莫听讹传”。
林姨娘那里会信他诓骗自己的话,犹自抱住他的腿不放,任他挣了几下,死死抱住就是不松开,口内边哭边埋怨道:“老爷不能为了自己这官,就害了女儿,嫁给那样的人家,你让女儿可怎么活呀,你好恨的心呀!”
傅国年让她捅破,恼羞成怒,飞起一脚,林姨娘一弱女子那禁得住,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撞到南墙上,郁姑娘吓得先时目瞪口呆,过半天缓过神来,忙奔过去扶林姨娘靠墙坐着,用手缕着林姨娘胸口,着急的叫着:“姐姐,姐姐”。
林姨娘半天“哎呦”一声缓过口气,眼中淌着泪,不顾身子疼痛,就要爬过去求傅国年,郁姑娘怕老爷震怒,忙下死力拦着,劝道:“姐姐先回去,这事以后再说吧”。
傅国年方才踹了她一脚,狠了点,正自心中有点后悔,他一屁股坐在柞榛木直背交椅上,缓和了声儿:“此事有我做主,轮不到你个妇道人家多管”,说完,朝外扬声喊道:“来人”,下人在门外听见屋里动静,知道不好,老爷这一喊,跑进来几个丫鬟仆妇,傅国年挥手道:“送林姨娘回房”。
林姨娘捂住小腹,不顾疼痛,挣扎着不去,哭着哀求道:“老爷,卑妾只这一女,老爷看在卑妾服侍多年尽心尽意的份上,放过我们娘俩吧”。
傅国年有几分动容,又转念,硬下心肠,低沉地道:“此事已定,不能更改,多说无益,你回去吧,至于容儿的嫁妆我备足丰盛些就是,管教她一世吃穿不愁”。
林姨娘还欲说,就被几个仆妇搀起,连拉带劝拖着走了。
其中就有她贴身丫鬟和婆子,怕又惹怒老爷,自家主子吃亏。
林姨娘走了,郁姑娘看傅国年坐在那里情绪低落,心情沮丧,轻手轻脚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里,轻柔扶上他双肩,爱怜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言语,傅国年接过茶杯,靠在郁姑娘胸前,疲惫地说了句:“用一生幸福,换取合家平安,很难做到吗?”
郁姑娘轻抚着他的还是满头乌发的头,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呈现出平常没有真实,她都看在眼里,知道他不容易,朝堂上兵不血刃,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意气风发仪表堂堂的他只有在她这里才能找到理解和安慰。
他有他的苦,几个儿子不成器,全都帮不了他,还竟给他惹祸,就像二儿子在外包戏子,险些得罪王爷,不是他极力周旋,送上厚礼,怎能平息。
林姨娘被送回住处时,二姑娘傅容昕闻声过来,看她娘脸色不好,吓了一跳,林姨娘方才一个信念支撑着,此刻却躺倒在炕上,脸色煞白,大丫鬟依岚赶紧找了杯子放里点白糖倒了杯热水,一勺勺喂她喝,傅容昕看母亲如此,吓得花容失色,半跪在塌前,焦急地问:“怎么了,母亲”,转头朝依岚问:“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个样子了”。
依岚避开她焦急的眼神,头偏过一旁,试了下眼角,傅容昕一瞬间明白了,咬牙问:“是父亲?母亲去了西跨院?”
无人答,傅容昕眼里像要喷出火来,转身就要找她父亲理论,这时,躺在那的林姨娘一把拉住,她太熟悉女儿了,这父女一样的脾气,怕碰到一起,女儿要吃亏,林姨娘挤出一点笑来,虚弱地说:“儿呀,不是你爹,是娘突然觉得胃里不舒服,走到一半就回来了”。
傅容昕盯着母亲的眼睛,似要看出母亲说的是不是真的,林姨娘慈爱地拉过她坐在塌边,轻轻为了拂去飘到脸颊的碎发,温柔地说:“天晚了,回去睡吧,娘也要歇了,不用担心,娘明日就好了”。
秋筠是第二日去太太上房听俩个小丫鬟议论说林姨娘病了,秋筠细问了问,据那两个小丫头说,林姨娘为二姑娘的事找老爷,回来就不好了。
回到房中,秋筠有点失悔自己同喜鹊说的话了。
坐立不安起来,出了房,朝院子中走去,青语看主子要出去,忙抓了件银灰哆啰呢褂子追了出去,林老姨娘住在傅太太正房的东面隔着云老姨娘的院子,秋筠过了云水阁,转个弯,就快到傅太太上房。
秋筠和青语在夹道上走着,刚转过道粉墙,迎面冲出一人,险些把秋筠撞倒,好在秋筠身子灵便,躲得快,那人却收不住脚,身子前倾,趴在地上,青语扶着主子,厉声道:“瞎了眼,往奶奶身上撞,不想活了”。
那人爬起来,秋筠一看,是四房春莺儿的丫头冬雪,冬雪见是三奶奶吓得魂飞魄散,趴在地上,“咚咚”叩起头来。
秋筠不忍,道:“好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只以后走路看着点”。
冬雪忙叩头谢恩,爬起来就走,秋筠看她急三火四的,叫住,问:“这忙忙去哪里?”
冬雪听问,只好停住脚,答言道:“太太说四房闹鬼,今儿找了姑子做法事,我家主子连日病在床上,那禁得住折腾,脸色都变了,在折腾下去怕大人孩子不保,奴婢看着不好,回太太,太太说仙人施法驱鬼不能打扰,任奴婢怎么求都不松口,奴婢这就回房看看,迟了怕主子连命都没了”,说完,泪汪汪的惶急又抬腿走。
冬雪疾走了几步,秋筠在身后扬声道:“老爷饱读诗书,不信神鬼,怎地太太倒信”。
冬雪怔了下,脚步一滞,一句话点醒了她,现如今四爷没在家,能救主子的唯有老爷,傅家子嗣稀薄,傅老爷对姬妾生的也是重视的。
来不及说别的,调转方向快步朝西跨院郁姑娘的房中去了。
看她走远,秋筠道:“这也是个聪明衷心的丫鬟”。
青语道:“柳莺儿也真是可怜,自有孕受就没消停”。
☆、21婚事
晚间,秋筠派喜鹊打探消息,回来说:春莺儿没事了,说是老爷突然过四房,制止了正在做法事的姑子,傅老爷为这事很生气,发作了太太一顿,太太一赌气扬言今后不管了。
秋筠问:“那四奶奶怎脱得了干系,不跟着受牵连?”。
“四奶奶去了城外的尼姑庵进香,祈祷保佑春莺儿平安生子,此事都是四奶奶不在家太太着人办的”。
秋筠差点冷笑出声,这小孙氏也太会装了,偏赶这时候,她去了城外,摘得干干净净。
喜鹊心有余悸说:“听四房的小丫鬟银双说,老爷晚来一步,柳莺儿母子就一尸两命了,老爷急命请来常来后宅给姑娘奶奶瞧病的王贤之王大夫,开了安胎药,给柳莺儿服下去,命人守着,天亮时气色才见好转”。
秋筠看她打听得详细,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对喜鹊道:“你人通灵,腿脚麻利,以后屋里的事交给她们做,你就专管外面的事”。
喜鹊听了好不欢喜,她性子活泼,闲不住,这差事正对脾气。
三日后,傅家二姑娘定了婚期,过了年娶亲,傅太太有的忙,忙着张罗嫁妆,虽傅太太吝啬,但傅老爷吩咐了,嫁妆一定要厚重,她也不敢违拗。
大少奶奶身子好些,就亲自张罗小姑子的婚事,置办嫁妆,拟大婚诸项事宜,凡事请了太太示下,方可行事。
阖府到处洋溢着喜气,只林姨娘的小院静悄悄的,林姨娘这回真的病了,每日咳嗽声不断,渐渐的痰中带了血丝,吓得二姑娘忙找人禀报傅太太,傅太太也亲自来看过,叹口气,这是她自小的丫鬟跟了她几十年,虽从前年轻时为傅老爷宠她生过闲气,但随着岁月流逝,林姨娘容颜老去,傅老爷又有了新欢,傅太太的气也就消了,也知道她为什么病成这样,坐在床边,安慰道:“你也不用太忧心,容儿嫁过去,一年半载生了儿子,就和正房太太比肩了,熬大,袭了爵,她就是一品诰命夫人,也就苦尽甘来了”。
林姨娘眼含着泪,拉了夫人的手不放,哽咽着说:“奴婢怕是不能侍候小姐了,小姐保重”。
傅太太听她说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