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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慕容烨一副急着连夜赶回去跟爱妻报告这个好消息,他不该从中作梗。
韶灵站在药柜前,昨日来了一个身负重伤的病人,她正在调配为病人养气复原的药材,突地想起了慕容烨。
今日,已经是第七日了。
他说好,七八天就回来的。
而此刻,她仿佛觉得,他就在自己的身后。
但韶灵又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他若真立于身后,那股魔魅气息不可能让她毫无所觉,而那道幽深的眸光应该会直透她心窝,现在她却感觉不到……思量许久,她抬起头,缓缓转过身。
或许,他明日才会回来吧。
但他当真站在窗外,他穿着质地精良的深紫色袍褂,更显得高贵雍容,俊俏至邪佞的脸庞带着志得意满的飞扬神色。
“七爷?”她喜出望外,将手中的托盘一放,不知他为何不直接进门,而是站在窗户口看她。
“我还算准时吧。”慕容烨扯唇一笑,神色自如。
“等我洗了手,我马上出来。”韶灵抿唇一笑,转身走去屏风后,在金盆中洗净沾着药材味道的双手。
“不用,你站在里面就好。”慕容烨的声音,已然隔在屏风之外。
“事办完了?”韶灵给他到了一杯茶水,柔声询问。
“办好了。”慕容烨眼神一沉,话锋一转,说到了正题上。“明日,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父亲,你意下如何?”
“也好,我让人去准备些祭祀的东西,毕竟马上到年关了。”韶灵淡淡一笑,正欲起身去吩咐,慕容烨却一把抓住她的皓腕,不让她离开。
“我已经让三月去准备了,你不用亲自去忙。”
韶灵笑着看他,他的细心和周到,让她挑不出任何毛病,倒是他眼底的那一抹熟悉的炽热,她已经许久不曾看过了。
总觉得慕容烨是完成了一件心愿,他如释重负的表情,令她也觉得轻松自如。
“最近我不在,你总没有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吧。”他刻意压低嗓音,嗓音充满磁性,不难察觉情人之间的挑逗跟戏谑,他以坚实的双臂环住她的细腰,让她亲昵地坐在自己双腿上。
“你真跟洛神一样想,认为我是个懒媳妇?”韶灵笑着摇头,无可奈何地说。
“临走时不放心,我特意交代五月,一旦过了辰时,务必叫醒你。”慕容烨说了更多细节。
韶灵恍然大悟,怪不得五月总是很早就在门口准备侥幸她,她过去不太习惯有人伺候,问了五月,她又支支吾吾地说只是早上无所事事,就想来照顾小姐。
“你怕我又跟上回一样,醒不过来?”韶灵笑出声来,覆上他的肩膀,低声说。“我给自己把过脉,真无大碍,说几遍才信?还是你把我也当成庸医了?”
“不碍就好,若有什么不舒服,你要跟我说,不能瞒着。”慕容烨逐字逐顿地说,俊脸上的表情虽然柔和了几分,但听上去还是一副教训人的口吻。
她将螓首埋在他的脖颈,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将他的教训铭记于心。他们各自沉默着,偌大的药房,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也许,过去虽然跟着慕容烨,但只是情人的关系,如今即便没有名分,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舍弃这段感情,哪怕当不成名副其实的夫妻,他们的心里,早已将对方视作生命的另一半。正因为这一年来,他们经历了世事无常,重回云门之后,都将对方牵挂在心上,生怕再有任何变数。
她依靠在慕容烨的胸口,神色一柔,并未梳着发髻的青丝,垂泄在他的紫色华服上,背负了这么多东西,就算他们回不到过去,但他们早已拥有了彼此的心。或许,她不该再贪心。
她侧着脸看他,他那双长长睫毛,像扇骨一般,又直又长,衬着他的眸子,简直要人为了那对漂亮眼眸而画。虽然,他不笑的时候,眼神的确阴森可怕。
“怎么想去祭拜爹爹?”韶灵噙着笑意问。
“有事要对岳父说。”慕容烨说的轻描淡写,却是将她抱得更紧,当然,这些话,他更希望韶灵听到。他虽然跟御塬澈这个兄长并不对盘,但不得不承认,御塬澈这回的这个顺水人情,让他在彻底调查冯一冠的时候,发现了玄机,没想到顺藤摸瓜,竟然阴差阳错,找到了这样的真相。
张太后虽然有除掉宫宏远的意思,但显然慢了一步,处心积虑的冯一冠早已密谋此事,将宫宏远杀了。张太后的手下见到宫宏远被杀韶灵坠崖的景象,捡了个顺手便宜,当即赶赴回宫,禀明事情已经办成,张太后也就当了结了一桩心事,重赏之后,不再谈及此事。谁曾回想,其中还有一番风波。
“对了,上回我带韶光去泡温泉,看到他身上的那些伤了——”慕容烨突地想起一件小事,如今堆满药材的药房只有他们两人,他才低声说。
韶灵的反应不小,看着门关闭的死死的,才放下心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颇为不安。
“它们变淡了吗?有没有消失了?他刚回云门,我看了一回,都快两年了……”
“除了几道较深的,其他的都看不太清了。”慕容烨看她如此介怀,眉头一皱,正色道。“不过哪怕我们同为男人,他也不愿赤身洗浴,下身的长裤一直套在身上,不知他不太习惯跟我一起,还是当真介意当年的事。”
“七爷,这些天你们在大漠相伴,可见韶光不再防着你,跟你的感情好了不少,不如你长约韶光出去游玩射箭,出了汗便带他去泡温泉。说不定何时他卸了心防,你帮我留意留意,看看他下身……”韶灵顿了顿,从慕容烨的眼底看出他已经懂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再说下去。
慕容烨低哼一声,要他常常带韶光去泡温泉,哪里有什么乐趣所言?不过碍于韶灵此刻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炽热又真挚,他唯有勉为其难点了头。
“你真好。”她笑着搂住他的脖颈,在他面颊上落下一个吻,眉目之间,一派飞扬明媚之色。
这样的韶灵……他有大半年不曾看到了吧,自从带她去了京城,连续的错误,一个接着一个发生了。她的笑,是强颜欢笑,她的温柔不曾消减,却也没了温度。
他甚至称不上是半个好人。年少的时候,他杀过人,不止一个,云门称不上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张太后命人杀人,他同样如此。可是她愿意留下来陪伴他,甚至觉得他很好。慕容烨将俊脸贴上她的白皙脖颈,深深嗅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猜想着今日她一定拨弄过薄荷草叶,清香宜人,他的心为之一动。
她的吻,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他的手掌不自觉摊入她的上衣内,如今她穿着秋衣长裙,并不厚实,他隔着单薄的里衣,游离至上,覆着她的丰盈。
他好想她……但半年不曾碰她,因为他也有心结。他知道她的心里满是内疚,怎么能忍受两人肌肤相亲?!
他恶劣地咬住她的耳,伸出灵活的软舌,轻嗜慢舔地包围她敏感的嫩肉,他的气息无法继续维持平静,次次拂击她的颊畔,双手滑至她背脊,施压地将她贴紧他,每分每寸。
“我还要给病人配药——”韶灵耳根一红,笑着推开他,兴许是两人许多时候不曾欢爱,他一触碰她,她更是心口一震,虽然并非抗拒,当真不太习惯。
慕容烨的嗓音愈发低沉,富有磁性,隐约听得出他压抑的渴望。“他们没药也不会死,放心,云门的人,命硬得很。”不过,他此刻却很想要她,没有她,他才会“生不如死”啊。
她笑而不语,但察觉的到他不再蠢蠢欲动,刻意压下体内的欲火,她轻轻依靠在他的胸前,等到他彻底归于平静,她才安然起身,走到药柜将没配完的药材装好。
“若是我们过了冬成亲,不久就能看到桃花再开,该不会多年前的美梦,就要成真?”慕容烨勾起了薄唇,一道似有若无的笑容,渐渐变深。
即便不曾回过身,韶灵依旧能够察觉他炽热如火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自从被她父亲的事纠缠不惜,慕容烨不再说如此亲密火热的情话,她不禁好奇起来,为何他说的这么有把握?!
“不管成不成亲,你都休想。”韶灵低叱一声,却不曾真的生气,那哪里是美梦,不过是他年轻时做的春梦罢了。她虽认定了他,终究无法跟他一般胆大任性。
慕容烨脸上的笑容更深,他的眼神透过她的身影,烧的她双耳赤红,像是烤红的虾子,耳廓很薄,令他很想一口吞掉。
他们互相都渴望着对方,但时机还不成熟,他不会勉强,一定会等到两人成为夫妻,等到他成为她的丈夫。这辈子,她只会是他一个人的。
“小姐,我们能进来了吗?”三月的嗓音闷闷的,正值男孩变声的时期,不算好听。
韶灵面色涨红,蹙眉盯着慕容烨,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生怕三月方才在外面,将他们的话全都听了进去。
“他们才刚到。”慕容烨说的胸有成竹,俊眉飞扬,笑意突地增添了深沉邪魅的味道,他将这两个字,拖得很长很有深意。“放心。”他当然不会让夫妻间的乐趣,成为任何人眼中的好戏。
“进来吧。”慕容烨看韶灵正瞪眼看自己,心中更觉好笑,众人看韶灵比一般女子胆识大,见识广,实则她骨子里并不放浪形骸。而他看似冷魅狂狷,对感情却固执不堪,他们两人,曾经都被流言所害。
“小姐,我是来取药的。”三月的个子已经抽的很长,这两年不再饿肚子,加上练武的关系,他长得健壮起来,不像韶光跟连翘的清瘦。他刚说完这一句,立马朝着慕容烨低头,恭恭敬敬喊了声“七爷”。
“拿去吧,一日一次,煮上半个时辰,一开始几天,受伤的地方会有灼烧的感觉,让他切忌凉性的茶水,一滴也别碰。”韶灵将药包递给三月,压低嗓音,宛若最耐心的夫子,交代了一番,三月领了药,安静地离去。
慕容烨一手支着下颚,勾着令人心痒的笑,窗口飘来的微风,令他鬓角的墨黑发丝微微浮动,他不过是看着她从不同的药柜中取出药材称量,继而将几位药混合在纸包中,素白柔荑拨弄着晒干的药草,她的眼神专注,连一丝一毫也不曾分给他,红唇微微抿着,好看的俏眉并不蹙着,眉心一片平静,他的视线又移到她的双耳上,如今褪去了方才的赤红颜色恢复成近乎透明的白皙颜色,耳垂圆润小小,却没有一个耳洞,他却想起那些首饰铺子里贩卖的各类耳坠子,翠玉的,红珊瑚的,黄玉的,珍珠的,银丝流苏的,金色蝴蝶的……不但只是这般回想,他甚至早已在眼前勾勒出她戴着耳洞的娇俏模样。
韶灵包好三五包药材,一抬起脸,便是看着慕容烨这般的模样,他笑的如此温柔多情,如此颠倒众生,甚至……像极了一头慵懒野兽吃饱喝足躺在树下晒太阳的餍足神情。只是方才她顾着工作,根本不曾跟他分心说半句话,他怎么笑成这样?!往日,唯有在床上恩爱缠绵交缠了数次,他才会露出这样的笑。
不过,她却不觉得厌恶,相反,偶尔他褪去男人的秉性,很像是一个孤独了很久的孩子,她不难在那双餍足的笑眸之中,看到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