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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会喝了司马送来的牛乳,我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了吧。”韶灵碰了碰自己丰润的面颊,轻轻叹了口气,肚子大的不可思议,就连胃口还是有变好的趋势。
“司马若是听到这一番话,一定会把在路上运来的第二罐牛乳拦下来,倒入河中,宁愿养肥鱼儿,也不给你。”慕容烨唇边染上笑意,是谁说的牛乳真是天下美味,即便她生了孩子,还是要喝,他才专程写信去凤华国,只为了讨要区区一大罐新鲜牛乳?!
“病人越来越少,我一吃饱就想睡——”她埋怨自己,越靠近临盆的日子,她却越是贪吃贪睡,而慕容烨似乎看不到自己的肿胖模样,话锋一转,她的美眸之中,诸多哀怨。“都怪你,把我跟喂猪一样喂成这副德行。”
“你变成猪我也没说会嫌弃你。”慕容烨说的不以为然,将她手中空着的勺子之内,放上一块银鱼鸡蛋。
“到时候我会嫌弃我自己。”她不满地说,不知到底饿的是自己,还是腹中的孩子,她无法忍耐美味的诱惑,唯有细细咀嚼吞咽,银鱼鲜美,裹着鸡蛋,实在好吃。
慕容烨无奈地笑,在他眼里,大的那颗依旧是肚子,比起四个月的时候,肚子大了一倍还多,仿佛他喂下的那些东西,全都为了养活这颗肚子。她每日常常走动,为病人看诊,两人还一起散步走回云门,其实她并不曾胖的如此夸张。
“七爷,我好困,你也睡会儿吧。反正天气不好,也许午后也没人。”她起身,神态有些慵懒,倚坐在软榻上,四五个月的时候,她一日招呼二十个病人,依旧精神满满。如今,到了秋日,她的精神越来越不济事了。
他俯下身子,为她盖上粉色锦被,自己则依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小憩。
一只贪吃小猫,嗅着油爆鱼干的气味,偷偷从门缝中挤进来,悄无声息起爬到桌上,将半碟鱼干全部偷吃干净。
跳下桌,它餍足地打了个呵欠,毫不生怯地环顾四周,然后,跳上软榻,找了个舒服温暖的地方,盘起身子,呼呼大睡。
慕容烨只是睡了不足半个时辰就醒来,他见韶灵的锦被滑落至她的腰际,正欲给她重新盖好,不让她着凉。突地蹙眉,他冷眼看着毛茸茸软乎乎的那一团东西,正围成一个圈,躺在她的胸脯上不怕死地睡着了,还发出猫儿惯有的呜呜声。
不管是谁,那儿都只有他能碰!就算是一只畜生,也不行!
他阴沉地拧着小猫儿的颈皮,猫儿被惊醒,顿时睁大金色眼瞳,喵喵地叫唤,爪子勾住韶灵的盘扣,生怕被这个面色铁青的男人丢出窗外。
韶灵幽然转醒来,看清发出声响的是一只黑色条纹的小猫儿,约莫才一个月,刚刚出来独自觅食生活,她笑道,眼底闪烁着明亮的光彩。“七爷,猫儿哪里来的?”
“肯定是偷偷爬进来偷吃桌上的剩菜,吃饱了竟然还睡在你身上——”猫的习性,他一看就知,语气自然没好气。
“把它养在药堂,以防耗子吃了药材或是账本,不是挺好吗?”从慕容烨的手下救下这一只虎皮小黑猫,她的嗓音温柔起来:“别丢。”
“留着它,只会偷吃你的饭菜。”慕容烨的脸色不算好看,依旧不觉得这只小野猫,会留下来乖乖吃耗子,而不是偷偷吃鱼干。
“我们留着它吧,你看多可爱。”韶灵把小猫捧得高高的,贴在自己的白皙面庞上,她红唇扬起,学着猫儿叫唤。“喵——”
慕容烨忍住笑,这只小丑猫放在她脸庞,勉强称得上可爱,当然更可爱俏皮的人,是她。他突地想起一件事,黑眸渐深,走近她,低声问道。“很多年前我院子里的那只猫,是不是就是你?”
“你发现了?”韶灵低呼一声,佯装惊吓错愕,两人回忆起过去的事,不禁各自笑的开怀。
“不是你,还能是谁?”慕容烨的笑意变深,坐在软榻上,把她拥在怀中,她依旧不肯松手抱着小猫儿。
他的双臂环住她,低下头,封住她的唇。自从她怀了孩子之后,他待她总是温柔,仿似呵护着世间珍宝,舍不得吓坏她,唇舌间的嬉戏,虽炙烫得教人哆嗦,仍不忘绵绵哄她,纡解她的紧张,挠痒又顽皮地沿着她唇形轻画,要她嘤咛酥软,为他开启红唇,主动迎合。
她已经习惯他的亲吻,或者更应该说,她贪恋他的亲吻。
她的双手,渐渐松开了黑色猫儿,改为转身环抱住他。
秋风吹拂了更多的落叶,翻卷在巷子口,但内室之中的温柔暖融,却持续了一整个午后。
没过几日,意外的事发生了,慕容烨竟然患上了风寒,咳嗽的厉害。
韶灵挺着大肚子,把他压在床沿,前两日她就察觉,要他喝药,可他岂止是一块顽石,根本不愿配合,说他根本不太生病,不用如此小题大做。
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任两日,他几乎大半日都在咳嗽,每一声咳嗽,都像是重锤锤在她的心上。
她给他宽衣,不让他外出。
“今日,我也不去百草堂了,不治好你的咳嗽,你也别想出屋子。”她端着脸,吝啬给他一片笑容。
“这两日都下雨,不出去更好。”慕容烨的脸上,不但没有愁眉不展,相反,只有“求之不得”的笑容。见她面色森冷,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柔荑。“很快就好了,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何时见我生过病?”话音刚落,附送“咳咳”几声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你是大夫,抑或我是大夫?”韶灵美眸一瞪,没好气地说,“季节转换的时候,人最容易生病。”定是如此细微地照顾她,他的身体处于疲惫的状况,才会在转冷的这几日,被病入侵。
“我是习武之人——”慕容烨压下她的手,正色道。嬉皮笑脸,似乎没办法说服她。
“习武之人也是人。”美眸再度狠狠瞪一眼,对于这种不配合不服管教不听话的顽固病患,她只能用狠招。
他被这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端来一碗浓黑的药汤,面若晚娘,红唇边逼出两个字,毫无商量余地。“喝药。”
慕容烨不耐地掩住口鼻,不让那股浓重药味,令他喘不过气。“我说过我厌恶药味……”他不是讨厌药味苦涩的矫情女人,而是不喜欢药的气味,只是从年少开始的,记忆深处单纯的厌恶。
就像有人厌恶青菜,厌恶萝卜,厌恶蒜头,需要理由吗?
她的眼神接近冰冷:“明日开始,我会在衣裳上涂抹药材,等何时七爷不再厌恶我了,我再亲自来送药。”
慕容烨握了握拳:“拿来。”他喝。
韶灵还不死心地说服他,看他大口大口喝下:“你不喝药,也许过两日也能痊愈,这只是一种结果。或许,病更加严重。”
他苦笑着把空碗放入她的手心,识相地讨好:“一碗够不够?不如你煮一罐子,我统统喝下。”
韶灵眉头紧蹙:“七爷,我是认真的。”
“我也不是在说笑,若是我病的更严重,将病过给你,我更于心不安。你如今怀着孩子,要是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一道生病,那怎么办?”他果然还是拿她没办法。
“幸好你喝了,否则,我打算往后跟孩子说,他爹爹连药都不敢吃。”韶灵笑的欢喜,勾住他的脖颈,恢复成往日的清灵模样。
“是不屑吃!”他急于辩驳。他慕容烨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
“这世上跟七爷一样的人再多一些,就没有大夫的用武之地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将他的脖子抱得更紧。
“如果我病了,不肯喝药,七爷难道不生气吗?”她见慕容烨沉默不语,笑着追问了一句。
若她病了不喝药,他……会生气。他薄唇紧紧抿平,眸光炯炯凛冽,直瞅她妍丽容颜。若是看见她不爱惜她自己,宁愿痛苦也不喝药,不愿痊愈,他肯定会感到愤怒,胸口更有一丝丝闷痛。
“我也会觉得心疼,七爷。”她看出他眼神的转变,嗓音低不可闻,坦诚自己的心迹,他是她的男人,是她的亲人,就算她不是大夫,就算她没怀着孩子,她也不愿他生病难过。
他们的心,该是一样的呀。
听到她说心疼,慕容烨的唇角,泄露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将俊脸贴在她的鬓角旁,他方才咳嗽发痒的喉咙,似乎温润而平和,心……没有因为药苦涩一些,相反,心里泛出了一丝丝的甜。
就在慕容烨风寒咳嗽病愈之后,云门迎来了那位姗姗来迟尊贵的客人——洛神。
他提来了一只凤尾鹦鹉,鸟冠和尾巴都是孔雀蓝,个头比七爷原本那只小韶小一些,装在金色笼子里,很是美艳。
“呀,小韶,你盼了好几个年头,总算有伴了。”韶灵打趣道,看着两只鸟笼并排挂在一起。
笼中的凤尾鹦鹉却不再跟往日一样咋咋呼呼,而是惊人地沉默着,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的美丽母鹦鹉,但可惜,母鹦鹉却一眼都不曾瞧它。
“记住,它叫小柒,你可不许欺负它,只许……”韶灵顿了顿,红唇染上狡黠的笑意。“觊觎它。”
洛神原本在后面喝茶,闻到此处,一口温茶喷了出来,慕容烨看了他一眼,黑眸之中拂过一片笑意。
“都快当娘了,还是有点孩子天性。”洛神以丝帕擦了擦湿润的唇角,不冷不热地说,但言辞之中,少了一开始的讽刺。
“我很喜欢她这点,乐天知命。”慕容烨毫不留情地夸赞她。
“这只鹦鹉是在周游孟国的时候,无意间撞见的,买下来正巧送你。”洛神重新斟了一杯茶水,气定神闲。
“你这次又去邻国游玩了?”慕容烨挑眉,笑问。
洛神点了点头,看着韶灵轻快地走过来,他心中怀疑,为何她明明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还能走得如此轻快?!
“我听说有人在城内做赔本生意,只能连夜赶过来,希望那个人不是你。”洛神神色清冷,每一个字,都暗藏锋锐。
韶灵抿唇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恢复自如,泰然处之地说。“也许只有你一个人觉得那是赔本生意,我跟七爷都不认为。”
洛神狐疑地蹙眉看向慕容烨,他不觉得慕容烨何时变得昏庸,两人的精明程度,原本就没有高下之分。
“她做的事,是我首肯的。”慕容烨的眼神,愈发深远,并不否认。
“也罢,若你们相信那句话,千金散尽还复来,我也无话可说。反正有人不怕坐吃山空——”洛神矛头一转,凌厉眼神,扫向韶灵。
“洛神,你们喝茶,我有东西要给你。”韶灵笑着离开,步伐依旧轻快。
“她真有八个月的身孕了?”洛神低低呢喃,觉得不可置信。
“是八个半月。”慕容烨平静地说,唇畔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比平日里温和不少。“前阵子精神不济,自从前些天我生了病,她的精神又好起来了。”很神奇。
“你也会生病?”洛神更觉得这是第二件奇怪的事,一副错愕神情。
“我也是人。”套用韶灵的话,果然成功地堵住了能言善辩不饶人的洛神,慕容烨在心中暗笑。
“你的身上,是多了些人味。”洛神沉默半响,就算不愿承认,但慕容烨跟多年前认识的那个清冷孤绝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