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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灵的心中涌出层层冷意,苦笑道:“两人明明是仇人……要真是这样,实在是天意弄人。”
慕容烨拍了拍她的手背,意味深长地说。“感情深了,就由不得他们了,爷见过独眼看她的眼神,那里面有很多东西……”
“即便两人有情,也不见得会有好结果。”韶灵固执己见。
“武断。”他轻轻一笑,长指抵住她微蹙的眉心,嗓音陡然转沉。“若是你跟爷有血海深仇,你是打算杀了爷,还是一走了之,或是一如既往地跟着爷?”
“我不知道。”她的心中突地汇入没来由的不安,只因为这个毫无来由的假设,韶灵抬起眉眼,笑着摇头。
“好了,怪爷不该问你这个问题,是够伤脑筋的。爷也不想跟他们一样,当一对苦命鸳鸯。想看不敢看,想亲不敢亲,想摸……”慕容烨的手还未探进她的衣襟,已然被韶灵一手抓住,还剩半句话没说完,两人四目相接,更是激起一片惊涛骇浪。
“不能摸。”韶灵接下他未说话的话,眼眸有笑,语气却更坚决。
“你连马瘟病都治得了,怎么不花点心思治好爷的相思病?”慕容烨邪气地一晒。
“若我跟七爷是两家商号,我这边已经连年赤字,七爷讨了便宜还想趁胜追击,吞并别家商号,是不是太贪心了?”韶灵笑着反问。
“你跟洛神别走得那么近,教坏了你。”慕容烨心生不快,嗓音冷沉。洛神若是将她变成一个跟他一样的精明鬼,他要想亲近韶灵,就不如以前容易了。
“还不知是谁教坏谁……”韶灵低声呢喃,轻轻瞥了他一眼,他言行轻佻,对她更是变本加厉。
“反正我们迟早是夫妻,如胶似漆,才会羡煞旁人。”慕容烨得意地在她面颊上轻啄了一口,双手环住她的腰际,笑声从喉口溢出。
“我没马上答应跟你成婚,你真不生气?”他无论何时,都是一腔情意,韶灵心中发暖,更觉内疚。
“强扭的瓜不甜。”慕容烨勾唇一笑,轻轻拥住她的身子,他若想用蛮力得到她,她早就是他的人了。
他更想要两厢情愿的感情。
闻言,她更是心生撼动,笑着看他,眼神微变,其中的柔情,潺潺而动。
慕容烨一时心动,薄唇轻轻贴着她的唇,双目暧昧邪魅。“你也让爷尝尝,爷得的瓜,到底甜不甜。”
“要是你摘了个苦瓜,岂不是悔恨终生?”她左闪右避,唯有捧着他的俊脸,不让他为非作歹。
“你舍得爷心痛吗?”慕容烨凝视着咫尺之间的俏脸,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她软嫩的双唇,脸上一丝玩味之色,说的似真似假。
那一刻她的胸口生出纠缠不清的藤蔓,根本无法解开,也无法言语。
慕容烨趁她分心之际,在她唇上偷了个吻,这才抽身离开。
韶灵没料到他劣性不改,脸上覆上一层微红,威胁道:“明天就给七爷做一盘菜,苦瓜炒肉片!”
“愿意洗手作羹汤,越来越贤惠了……就算你做的菜是苦瓜炒苦瓜,爷也高兴。”慕容烨走了几步,回头一笑,啧啧称赞,那张倾城容貌更是张扬跋扈。他在言语上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令人难以反驳。
她目送着慕容烨渐行渐远,唇畔的笑意却迟迟不曾消退开来,心中汇入一点甜,一点暖,一点复杂难辨的情怀。
将门关上,她不再多想,不再理会这般无从解释的心情。
……
翌日,韶灵陪看慕容烨跟洛神对弈,从他房中离开,已经是二更天,眼前马伯提着灯笼从小径上走过,突地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灯笼滚了两圈,烛火炽燃起灯笼纸,火越烧越旺。
“马伯,你怎么跌倒了?”
她跑着过去,搀扶起他,低声询问。
“没看清路,别大惊小怪的。”马伯的眼神中有一抹什么一闪而逝,他却依旧冷凝着脸,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立即甩开了她的手。
“老人家眼睛看不清,晚上出来更是常常会碰着磕着,马伯,我给你送一副药,你坚持服药,就能好些。”她浅笑吟吟地说,并不生怒。
“上回我跟你说的事,你想清楚了吗?”马伯被她扶着坐在竹林的石凳上,他环顾四周,见无人经过,他才压低声音,问道。
韶灵敛去笑容,点了点头。“我跟七爷说了。”
马伯的眼底泄露一丝紧张,“没让七爷发觉可疑之处吧。”
韶灵无声摇了摇头,心中矛盾万分。
马伯久久不语,凝视着她眼底的黯然,神色稍有牵动。“你也别觉得委屈,我活了六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要是坏心眼的女子,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从秉性上来看,你跟七爷很相配,多多少少帮得上七爷。七爷骨子里有股傲气,要的不只是一个恭顺的女人,你能了解七爷在想什么,这很好。但我只是服侍七爷的老仆人,到了这个关头,必须给你一个忠告,此事还是谨慎些好。”
“正因为马伯是服侍了七爷二十几年的人,我愿意听马伯一劝,但往后,我不能跟你做任何承诺。”
她的双眼清如水,嗓音清冷。
“我希望你能陪伴七爷,不管有没有名分,不管往后发生什么,都能跟七爷共进退,同甘共苦。”
马伯的眼底诸多情绪,却根本分辨不清,他轻轻喟叹一声。
他的话,点燃了她心中的一片不安。韶灵盯着青石上的那一小簇火苗,灯笼纸被火光吞噬着,灰烬迎风而起,吹散在空中。
马伯朝前走了好几步,身后女子的黯然神伤,似乎令他心中内疚和不宁,他慢悠悠地转过身来,丢下一番话。
“这些年来都是我为七爷算清账目,既然七爷一心信你,我如今年纪大了,头脑不如以前清楚,由你来接管,七爷放心,我也安心。”
韶灵虽然错愕不及,目光却还是紧紧锁在那即将熄灭的火光上,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双手交握着,眼底幽暗死寂。
云门的事太复杂,她越陷越深,还不如轻松一笑。
弹指间,她离开阜城两月有余,那对母女如今过的如何?!婚期已经定在明年开春,季茵茵定会得意而骄傲。
她们依旧表里不一,心狠手毒。
年幼无知的时候,她不曾识破她们的真实面目,而她此刻看的太过清晰,她亦不会忍让漠视。
她只知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季茵茵,来而无往非礼也。
送你的礼物,你觉得如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这些年的岁月,上苍给她上的第一门功课。
……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充实,她甚至一刻也不再想起,在阜城的那些人,那些日子。
每一天,都像是在水车上滚回滚去的水流,上了轨道,安宁又轻快。
清晨,她在竹林中观望独眼教授韶光拳脚功夫,看他们满头大汗,眼底多了男子的坚强和生机,白天除了医治上门的病患之外,闲暇时候便在洛神的指导下,从马伯手里接管了云门的账册。
夜晚,她常常跟慕容烨见面,若是何日她不曾去他的院子,他就会在院子里等候她,云门的手下早已习惯了,在夜色之下撞见他们并肩的身影。
他不曾再提婚期,但似乎彼此的心,却不曾因此而远离。
园中的桂花树,已经盛开了第三次,芬芳并不过分浓郁,在空气中游走蔓延。
韶灵安静地坐在湖畔,慕容烨驻足立在她身旁,却并不俯身坐下,两人一道望向湖中的水光和月华,半响无语。
她不经意撇过脸,蓦地面色一变,一把推开慕容烨。
他始料不及,蹙眉看她。
韶灵起身,指了指草叶中爬过的一只黑红色的蜘蛛,冷声道。“要被这只蜘蛛咬了,你三天之内动弹不得。”
慕容烨却笑着调侃,不太正经。“你怎么还有这个本事?不过爷若是瘫了三天,不就任由你摆布?”
“我能对你做什么。”她又气又笑,说道。“我在大漠吃过它的教训,比这只还大一些,若要是遇着母的,就更凶狠。”
慕容烨挑了挑斜长入鬓的眉,神色玩味:“听说有一种母蜘蛛连公的都吃?”
韶灵不置可否,笑而不语。
“你没这么狠吧……”他轻笑道,一脸邪肆,俊脸越靠越近,盯着她的眼眸看。
韶灵眸光流转,更显乖张,气笑道:“那也说不定。”
“你已经谋杀亲夫了一次,怎么着,还想有下次?”他一口咬住她的白皙脖颈,却并不过分用力。他似乎天生就是情场老手,比起别人,技高一筹,不用几招,她就会溃败而逃,弃械投降。他的气息炽热而诱人,喷吐在她的面颊,低声叹息。“最毒妇人心。”
“无毒不丈夫。”她轻笑出声,脑海里突地闪过一丝什么,她眉头一皱,径自陷入沉思。
当年他就笃定一定能够攻防她的心,才会任由她刺伤他逃离云门?她从来都想不通为何他能纵容她到这般田地,只因他把她当成自己的人,甚至一定会得到的伴侣?他当下再盛怒,再愤恨,却也不会对她报复下手,相反只是派人在大漠寻找她……原来,好几年前,他就已经比她早走了这么多步子,心境自然也差之千里。
而韶光初进云门,对他防备厌恶,甚至曾经动过手,慕容烨依旧能够压下怒气,他这般骄傲自负的男人,骨子里多少藏着学武的戾气,若是换做别人,他早就将其大卸八块,如何对韶光再三容忍?也只是因为,他早已把韶光当成是他自己的弟弟,当成了一家人。
她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袖,两人指尖相碰,各自心中牵动了情绪。慕容烨也觉诧异,她虽并不抗拒他的示好跟亲近,但鲜少主动跟他拉扯,只是这一个细微的动作,他心中的热火,几乎一刹那间,将所有的不确定,烧成灰烬。
慕容烨凝视着那一双墨黑的眼瞳,此刻她的眼底闪动着星星点点的光,仿佛他望入了一片星辰闪烁的夜空,其中隐约而不太分明的情愫,宛若花颜,宛若晨光,宛若彩霞,他甚至不知到底是何等的景色,会比此刻看到的更美,更动人心魄。
他的双臂从她的衣袖滑下,手掌贴在她的腰际,犹如两块炭火,几乎烧穿了她的衣裳。
俊脸停在咫尺之间,薄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微凉的唇贴上她的娇嫩红唇,一下子就抢夺了她的呼吸,肆意地跟她的丁香小舌纠缠不息。
两人吻的气喘吁吁才抽离开来,鼻尖相碰,他眼神带笑,熠熠生辉,呼吸粗重,但面庞看来更是比平日俊美狂狷,她竟一瞬不敢直视他。
他亦不知该说什么,胸口起伏,只是愈发的餍足,仿佛是等了很久,终究等到了一盘每餐。
他并非头一回吻她。上次因为风兰息而迁怒于她,他恨不能当下将她吞吃入腹,霸道又愤怒,不但不曾彻底品尝到她的甜美,甚至被她咬伤了舌头,胸中有气,痛了几天。
她不是恭顺的羔羊,而是带刺的蔷薇,当付出没有回报,掠夺更被反抗,才是说不出来的悒郁和愁闷。
“不是苦瓜,甜得很……”他无声地笑,话音未落,又贴着她的唇,半响才离开。
她的胸口浮动着一抹燥热,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