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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抿抿嘴唇,大面积地轻揉他瘦得凹陷的肚子,“我进去才知道,里面不光有小花将军的尸体,还有个小姑娘的尸体。”
萧瑾瑜一怔,睁开眼睛,“小姑娘?”
楚楚点点头,手下温柔不停,“我问贡院里的人了,是在厨房里管烧热水的丫头,叫杏花,才十三岁……她就死在小花将军身边,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全是血,身上到处都是瘀伤,还有几处骨头被折断了,是被活活糟蹋死的。”
萧瑾瑜眉心微紧,“那王小花是怎么死的?”
“中毒死的,砒霜的毒。”楚楚又搓了搓手心,揉上萧瑾瑜发凉的胯骨,“眼耳口鼻七窍流血,上吐下泻,吐得满身满地都是,都吐出白沫来了,他裤裆里都是带着血丝的泻物……我怕验错,又把他剖开验了一遍,别的都没毛病,就是被毒死的……是景大哥准我随便怎么验都行的!”
萧瑾瑜点点头。
楚楚向下揉上他瘦得皮包骨的两腿,“他两腿之间也有好多血,还有好多……”楚楚突然摸上萧瑾瑜安静的□,“那种白米汤一样东西。”
猝不及防,萧瑾瑜身子一颤,“楚楚……”
“他这里也是血糊糊的。”
“……”
楚楚若无其事地松手,揉上萧瑾瑜发颤的膝盖,“小花将军身上有好些抓伤,杏花的指甲里正好有好些黑乎乎的皮屑,应该就是她抓的。”
萧瑾瑜劫后余生般地缓了口气,才道,“那些呕吐物……在杏花身上,还是身下?”
楚楚想了想,“都有。”
萧瑾瑜微微点头,“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就是……你进天牢的前一天晚上,丑时左右。是大哥发现的尸体,他说那天早晨他帮你把东西从王府拿来之后就想训训小花将军,让他以后别再那么暴脾气了,结果进门就看见他和杏花死在屋里了。”
萧瑾瑜眉心微紧,“丑时……楚楚,你那晚可听到什么动静?”
一个女子在隔壁活生生被糟蹋死,理应有不小的动静,他发烧昏睡可能没听到,楚楚在他生病的时候总是睡不沉,不至于什么都没听见。
楚楚摇摇头,搓热手心揉上萧瑾瑜一向冰凉的脚底,“杏花出不了动静……他们说了,杏花是个哑巴,我剖开她的脖子看了,她的喉咙天生没长好,还染了病,一点儿动静都喊不出来……”
萧瑾瑜若有所思地点头。
楚楚揉暖了他的身子,刚要扯过被子,被萧瑾瑜抬手一拦,“不急……再帮我个忙。”
“好。”
萧瑾瑜摊手躺好,“验验我。”
楚楚一愣,“验你?”
萧瑾瑜轻轻点头,“验我身上被谭章打的伤……如实记录。”
“王爷……真是那个谭大人打你?”
“嗯……”
想起萧瑾瑜瘦得见骨的身子上那些大片大片的青紫,楚楚心里就揪着发疼,恨得直咬牙,“那你快让大哥去抓他呀,得砍了他的脑袋才行!”
“要有证据……”萧瑾瑜淡淡地看着楚楚,“验吧,有你写的验伤单,我才能判他……”
楚楚咬着嘴唇点点头,下床搬了个凳子摆在床边,把纸笔搁在凳子上,伸手解开萧瑾瑜的衣带,刚揭开他的衣襟,露出他伤痕累累的胸膛,楚楚就红了眼圈。
“王爷……”楚楚扑进萧瑾瑜怀里,“我不想验你!”
萧瑾瑜轻叹,抬手顺着她的头发,“听话……就当我是个普通的伤者,像你先前在刑部考试的时候验我那样……只是别再说我脑袋被门挤了就好。”
楚楚“噗”地笑出声,抹着眼泪抬起头来。
萧瑾瑜轻轻抚上她的小腹,浅浅笑着,“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就帮我伸伸冤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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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半个时辰仔细地记完萧瑾瑜身上的每一处刺眼的伤痕,楚楚晚上睡觉做梦的时候都梦见萧瑾瑜倒在地上被谭章毒打,睡梦里紧紧抱着萧瑾瑜,说梦话都在念叨着“不许打他”,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安稳。
萧瑾瑜白天睡饱了,晚上没睡沉,听着楚楚这样的梦话,看着她睡梦中连连滚下的泪珠,心疼了整整一晚上。
楚楚在萧瑾瑜怀里醒来的时候,萧瑾瑜正温和地看着她,轻吻她的额头。
“王爷,你已经醒啦……”
楚楚一骨碌爬起来,揉揉还沉得很的眼皮,“你再睡会儿吧,我给你做早饭去……”
萧瑾瑜伸手把她拉回身边,拉过被子仔细地把她的身子裹好,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怀孕耗身子,你得好好歇着……我去案发那屋子看看,你再睡一会儿,我回来喊你吃早饭。”
萧瑾瑜声音温柔得像首催眠曲,楚楚实在太困,还没来得及应一声就在一片温柔中昏昏睡过去了,萧瑾瑜在她微启的嘴唇上吻了几下也没惊醒她。
萧瑾瑜出门就让吴江把窝在外屋房梁上酣睡的景翊揪了下来,景翊打了个饱满的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王爷,我能走了吧……”
“走吧。”
“谢王爷开恩……”
“跟我走。”
“没事儿没事儿……我飘出去就行,那群摆设看不见我……”
“跟我去勘察现场。”
“……”
萧瑾瑜把轮椅停在王小花的房门口,皱眉盯着那两道交叉贴在门缝上的黄底红字纸,“景翊,念,上面的字。”
景翊打眼一看,睡意顿时灰飞烟灭,咽了咽唾沫,“那什么……”
“念。”
“我……我也认不全,我猜着应该是……”景翊硬着头皮一咬牙,“天灵灵地灵灵……”
萧瑾瑜一眼瞪过来,景翊赶紧闭嘴,手忙脚乱地扯下那两张黄纸,揉巴揉巴塞进自己怀里,“那什么……我忘了大理寺封条上该写什么字了,想回大理寺拿来着,一出门就碰上一个小道士,我看着这符长短宽窄正好……我也想着正好超度超度那俩人可怜人,顺便避避邪嘛……”景翊笑得跟朵花似的,“这玩意儿比封条好使多了,干坏事儿的人都怕遭报应嘛!”
萧瑾瑜白他一眼,“你不怕遭报应?”
景翊满脸讨好地笑,“有王爷的正气照着,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怕……”
“进去。”
景翊利索地把门一推,弯腰对萧瑾瑜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进去……我在这儿听你报。”
景翊快哭出来了,“王爷,那一地吐的……我还没吃早点呢。”
“要么进去,”萧瑾瑜抬手指指景翊被揉成团的道符塞得鼓囊囊的胸脯,“要么我去跟首辅大人谈谈此事。”
“别别别……我进,我进……”
“里外看清,该摸的摸,该闻的闻,不得有丝毫遗漏。”
“是……”
☆、103冰糖肘子(十七)
景翊硬着头皮抬脚迈进门去;刺鼻的酸臭味让景翊空荡荡的胃里一阵抽搐,抽搐的同时听到背后传来萧瑾瑜冷飕飕的声音。
“描述气味。”
景翊脱口而出,“恶心……”话音未落,景翊就觉得脊梁骨上有两道寒光划过,马上改口,“酒、血和呕吐物搅合到一块儿的恶心气味!”
清冷声音又起;“没有恶心。”
景翊幽怨地回头看过去,“真挺恶心的……”
在两道寒光再一次落在身上之前;景翊赶紧扭回头去道,“地上有脚印;干了的泥脚印!”
“谁的?”
一阵沉默,景翊笃定的声音传来,“俩人的;王小花和杏花的……这俩人的鞋都在屋里呢,大小纹路正好合适。”
“地上还有什么?”
“要什么有什么……”景翊满脸怨念地跳过一滩内容丰富的秽物,“地上有个碎了的酒坛子,还有个碎了的瓷碗,勺子……”
“勺子?”
“就是……”景翊盯着地上断了把的白瓷勺子,“圆头,长柄,能把汤水舀起来送到嘴里的那个玩意。”
“我是问你……为何会有勺子?”
景翊一愣,“有碗有勺子不是挺正常吗?”
“你用勺子喝酒吗?”
“我也没说那是酒碗啊……”景翊拾起一块碎碗,凑到鼻底闻了闻,毫不犹豫地道,“醒酒汤。”
“何以确定?”
景翊丢下碎碗,拍拍手,“我爹每晚必喝,小时候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经常偷喝……我娘加的蜂蜜多,还挺好喝的。”
“有何功效?”
“美容养颜啊。”
“……醒酒汤?”
“我说的蜂蜜……醒酒汤,就醒酒,安眠嘛……”景翊两指拈起一件扯破的红肚兜,微微眯起狐狸眼,“可能还会滋/阴/壮/阳吧。”
门口传来两声警告的轻咳,“砒霜毒在汤中还是酒中?”
景翊扔下肚兜,从怀里拈出大拇指甲那么大的一小块儿碎银,丢进破酒罐子底残余的酒液里,又捞出来丢进碎碗底残余的汤汁里,看着发黑的碎银扬了扬嘴角,“汤。”
“床上可有什么异样?”
景翊对着那张乌七八糟的床挑了挑眉毛,两个指尖从被窝里拈起一条污渍斑斑的亵裤,又看了看枕边那只脏成土黄色的袜子,“没什么异样,就是异物多了点儿……”
“有什么痕迹?”
“有被人……使劲儿睡过的痕迹。”
隔着一间屋子一堵墙,景翊都能感觉到那人眼睛里传来的寒意,“那什么……还有从床单上滚过的痕迹!”
屋外两声干咳,“……可有遗失物品?”
“恐怕只多不少……” 景翊跳过地上那摊被扯破的女人衣服,三蹦两跳地来到窗边,伸手推推窗子,“窗户都是反闩的,门是被吴江一脚踹开的……除非上房揭瓦,否则应该没人能出去。”
“嗯……还有什么?”
“我看看……地上除了床边有挣扎痕迹之外别的地方都挺正常,房梁上灰尘均匀,蜘蛛网完整,没有埋伏的痕迹。”
屋外的人沉默了一阵,“据你推断,案情如何?”
“先/奸/后/杀呗。”
“为什么?”
景翊隔着衣服摸摸自己汗毛倒竖的膀子,“看这挣扎程度,应该不是先/杀/后/奸/吧……”
“……我问你,王小花为何对杏花如此?”
“酒后乱性,男人喝多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嘛……王爷你又不是没试过……”
屋外的声音顿时高了一度也冷硬了一度,“景翊……本王问你,杏花是个烧水丫头,为何半夜到王小花房里来?”
景翊被那声“本王”吓老实了,“送醒酒汤!”
“为何偏给他送?”
“就他一个人喝醉了嘛……”
“杏花怎么知道他喝醉了?”
景翊愣了一阵,“杏花……暗恋他?”
屋外人明显气不打一处来,“薛茗还暗恋你呢,你什么时候喝醉了他知道吗?”
景翊的声音幽幽地飘出来,“王爷……你见过一天三封情书的暗恋吗……”
“……滚出来。”
“王爷,地上忒脏了……”
屋外人无动于衷。
“王爷,破坏现场证据就不好了……”
“飘出来吧。”
白影一闪,景翊顶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落到萧瑾瑜面前。
萧瑾瑜云淡风轻地扫着那张脸,“这是你第几次进这间屋子?”
景翊一怔,“第一回啊……我保证没动过现场一针一线!”
萧瑾瑜静静地盯着景翊,“也就是说,从皇上点你查案到现在,这三天里你做的所有的事,就是在案发房间门上贴了两张道符?”
景翊心里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