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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周围红亮地杀威棒。还有同样泛着暗红的地板,秀儿想起了那天在街上遇到的惨死的女犯,她婆婆拖着她一路鲜血从刑场回家的情景。让她冤死的刽子手,就是堂上的这位陈大人。
她突然答非所问地说:“大人,杭州好像半个月没下雨了。”
“什么?”他被她说得有点蒙了。
“我是说,杭州已经半个月没下雨了。据说半个月前曾有一个女囚临刑前祝祷,若她果是蒙冤,杭州六月飞雪。然后三年不雨。可千万别应验了才好。”
陈大人沉下脸,不耐烦地说:“别尽扯些与本案不相干地话,本官问你,卢大人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交代什么?”
“他走的时候我又没送,他怎么交代?”
“那他有没有托人带什么东西给你呢?”
秀儿“啊”了一声道:“大人这样一说。我还真的想起来了,卢大人的确给过我一样东西。”
“是什么?”陈知府两眼放光地从座位上探起身来。
“就是那本《西湖诗集》啊。卢大人说我曾送一本书给他,所以他也要送一本给我作为回赠,那上面还有大人地诗呢。”
秀儿本来故意东扯西拉想气气他的,谁知陈知府竟然脸色大变地吼了起来:“那本诗集你放在哪儿的?还在林宅是不是?”不等秀儿回答,他朝身边站立的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马上带着一班衙役出去了。
秀儿当然知道,他们是去取那本书了,她只是不解:“大人要那本书干嘛?西湖诗集起码印了一千册,大人自己应该也有吧。”
陈知府正在偷偷拭汗,听到秀儿的问话,仓促间敷衍着说:“我想看看上面有没有卢大人地留言,也许从中可以找到一点线索。”
秀儿心里只觉得好笑:“那可要叫大人失望了,上面只有几句很平常的话和一个小红印章的落款。”又不是藏宝图,还故意用暗语让人猜里面地玄机?
一面跟陈知府对话,秀儿一面纳闷:陈知府那一瞬间的失态样子,决不只是要找上面的“留言”那么简单。到底是什么令他如此失态的呢?
秀儿努力回想刚才的情景,是在她说了什么之后陈大人脸色猝变的?对了,她说“那上面还有大人的诗呢”,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陈知府很怕别人知道那上面有他的诗?
可是诗集上面本来就有他地啊,散落在市井的那一千册,每本上面都有,他能全部收回来销毁吗?如果不能,干嘛急吼吼地让他人去搜来卢挚送她的书?
脑子里灵光一闪,秀儿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这书有两个版本?给卢大人的,上面有陈知府的诗;其他地上面则没有。而拿到京城作为罪证呈现给皇上的,是删出了陈知府诗词地版本。
再仔细回想一下,那天参加西湖诗会的,的确官员不多,除卢、陈之外,其他的以文人才子为主,几个有官衔的也是下级附属官员。大概卢挚平时跟江浙官员走动不多,会请陈大人,也是因为谢吟月出席的缘故。
如果这样的话,那本书不就成重要的证物了?拿着书到京城,还可以倒打一耙,说西湖诗会其实是陈知府发起的,就为了用美人计陷害卢大人。既然他们无中生有,颠倒黑白,就让他们也尝尝被人陷害的滋味。
想到这里,秀儿差点笑出声来。那些人要搜尽管去搜好了,他们要能搜出来那才叫奇怪呢。因为,西湖诗集根本就不在她房里,而是被十一借去看了。
十一的特点是有借无还,若是别的书她也就算了,这本既然是卢挚赠与的,她还准备过段时间要回来。现在看来,幸亏暂时没要。
“你打算一直跟我耗下去吗?我无所谓,耗不起的是你。”陈知府阴阴地说。
“秀儿也无所谓,大人如果要关押,请便吧。”
陈知府气得差点扔下用刑签,可到底对她和左相府公子的关系有点狐疑,怕万一克列公子念起旧情来又杀个回马枪,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故而只是发狠地说:“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关你!我奉皇上的旨意办案,任何人都不怕。”
明明色厉内荏,还在那里死鸭子嘴硬,真叫人看不上,秀儿嗤笑道:“那大人只管把我收押好了,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打什么擂了,稳赢不输啊。这杭州,谁不知道谢姐姐是大人的红颜知已。大人收押我,让我不能出赛,让谢姐姐一枝独秀,杭州百姓心里明镜儿似的,我等于不战而胜了。谁不同情被陷害的人?那种靠卑鄙手段上位的,终究只落得一场空!”
陈知府啪地摔下一根签子,怒吼着:“左右,给我打!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收拾你,一个戏子,偶尔认识了一个高官公子,就以为自己能攀上枝头当凤凰啦?真是蠢货!你以为克列公子真喜欢你,将来会把你娶进左相府做妾?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最好求神拜佛保佑左相大人不知道你的存在,要让他知道你勾引他的宝贝儿子,他不扒了你的皮,我跟你姓!”
“大人想跟我姓了,可惜我不稀罕!“打!打!打!”
“不要!大人,你怎么把秀儿妹妹抓来了,我在家听到消息,魂都吓掉了,赶紧坐车过来,幸好还不是太晚。”说话间,一个温热的身体紧紧抱住了秀儿。
秀儿简直要无语问苍天,这些恶心的戏码,到底有完没完了?
最近有点忙,更新速度可能要减慢了,不过1更肯定会保证的,见谅!
第八折(第十一场) 打擂(八)
“大人,秀儿妹妹犯什么法了,你要对她用刑?”问话的人很急切。
“吟月,这里是公堂,我在处理公事,你快回去吧。”回话的人有些无奈。
“既然是公事,有什么不能公开说的呢?”问话的人开始咄咄逼人。
“别胡闹了!”回话的人也不耐烦起来。
又来来回回几句精彩对白后,剧中男主角陈知府皱起了眉头,表示自己伟大的耐心已然告罄。女主角谢吟月却还固执无比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面跟知府大人据理力争,一面安慰着可怜的女嫌犯,也就是本剧中的女配角秀儿姑娘。
最后知府大人忍无可忍地朝手下做了一个手势,于是谢吟月也得到了跟十一和秦玉楼一样的待遇:被几个衙役架着出去了。
秀儿一直没吱声,因为这一幕闹剧似乎根本没给她机会开口,她只是个没台词的龙套演员。
站在专业角度评议起来,谢吟月的表演无疑是成功的。不愧是南戏皇后,字字句句真挚动人,走的时候甚至高喊着她的名字,那般依依难舍,这让秀儿产生了一种错觉:谢吟月不是她的对头,而是她的亲人。
她只是不明白,这样拙劣的戏码谢吟月为何还要演?演技再好,事实摆在那儿,无论怎样人家都不会信,这又是何苦来哉?
谢吟月遗憾地走了,知府大人继续逼供,这回秀儿选择了沉默。
一开始会挑衅,是料定了知府大人不敢打她,眼看着他恶狠狠地摔下签子吼着用刑时,秀儿知道自己判断失误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她跟帖木儿的关系,在杭州应该人尽皆知吧,知府大人不可能不忌惮。可他还是悍然用刑,这让秀儿怎么想都想不通。
好在最后也算有惊无险,棍子还没来得及落到她身上,陈知府就在心腹一阵附耳低语后神色慌张地跑了出去。
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居然打点起一张皱巴巴的笑脸,说了一大通“误会”、“得罪”以及抚慰讨好的话。然后就把秀儿放了。
秀儿虽然摸头不着脑,压根儿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上了一趟衙门能毫发无伤地出来,她还是很开心的。
程金城带着马车在外面接着,见到秀儿一行就笑眯眯地说:“我没来迟吧?就这么一会儿应该不至于让秀儿妹妹吃大亏的。”
“原来这事你也有份参与!我就说秀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被知府传唤。你老实交代,你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十一眼里几乎冒出火来。
程金城一开始嬉皮笑脸地打马虎眼,直到上了马车后,才用颇为得意地口吻说:“我只是设计让咱们的父母官陈知府大人传唤了一次左相大人的儿媳妇,又没干别地坏事。也没舍得真伤了秀儿,蒙克大人不是马上赶来制止了吗?”
“原来刚才是蒙克大人来了,难怪陈知府慌里慌张地跑出去。回来就换了一副嘴脸。”秀儿想到后来知府大人那卖乖讨好的样子,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蒙克大人是二当家通知来的?”秦玉楼也疑惑地问程金城。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不是通知,我只是派人去蒙克府里跟他的管家说了几句话而已。”程金城看起来心情好得不得了,还吹了几声口哨。
“什么话?”十一紧追着问。
程金城笑道:“无非就是说我已经接到了帮里弟子传回的消息,说左相府的克列公子已经在回杭州的路上了。而且他一路向人打听秀儿地情况,看来他不仅没和秀儿决裂,还十分挂念。归心似箭呢。”
秀儿不屑地说:“难怪陈知府吓得屁滚尿流,立刻就由审问我变成了巴结我,真亏了他那张老脸。”
十一依然对程金城的作法很不满:“你这等于是拿秀儿去冒险,你想除掉陈知府我没意见,但你怎么能把秀儿推上去当垫背的。万一他真的用刑怎么办?“放心,不会的。要是连这点把握我都没有,我决不会走这步棋,秀儿可是我妹妹。姓陈地不过虚张声势,看能不能吓唬秀儿交代出什么内幕,再来,也给谢吟月一个棍下救人的机会,他们不过演一出双簧而已。”
秀儿已经彻底无语了,这么低段位的表演,谁看不穿?真不知道他那知府是怎么当上去的,这么多年在官场混,难道不该长点脑子吗?都说在官场混久了的人个个都是老油子,可这位陈大人怎么看都像个白痴。
谢吟月地表演更白痴,一场擂台赛下来,她玩了多少鬼把戏?可哪一样是有水平有段位的?这一对杭州最有名的姘头,在杭州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两下子。所以,秀儿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至少没有程金城想地那么简单。武斗陈知府可能比不过程金城,但比智谋和手腕,程金城应该不是陈知府的对手,程金城其实算得上是个爽直之人,据说漕帮的事虽然总是由他出面,但真正的智囊和决策人是他卧病在床的哥哥。
见秀儿脸上毫无喜色,程金城用讨好的语气说:“秀儿妹妹,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都是哥哥不好,这就请你吃宵夜赔罪。”
“不吃了”,秀儿打了一个呵欠:“都几更了,还吃宵夜,吃完都天亮了。”
秦玉楼也说:“是啊,该回去睡了,明天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呢,最后一天比赛,谢吟月今天又输了,明天必须大赢一场才能挽回声誉。我现在都有点提心吊胆的,这女人太不择手段了。”
“不用怕,了不得我多派点人手,把林家还有戏场那边牢牢盯着,谢吟月那里也派人盯着。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时,倚在车窗边的秀儿看到陈知府地师爷带着一帮人从街上走过来,忙放下帘子。
“怎么啦?”十一细心地问。
“去我房里搜书的那帮人回来了。”
程金城还不知道这段插曲,故而诧异地问:“知府派人去你房里搜书?什么书啊?”
“就是那本传得沸沸扬扬的西湖诗集。”
程金城纳闷了:“那诗集不是印了一千多册吗?好多人手里都有,你要你那本干嘛?”
“关于这一点,只有陈大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