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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爬上马车?
车上,驾车的壮汉车夫手握长鞭,双手抱胸,挑着眉正鄙夷地瞅着她。
品妤不由地自嘲,好吧,爬就爬吧,凡事总有第一次,不过是爬马车而已,小时候跟着爹爹爬山爬树爬房子的事多了去。
她挺了挺身,想着念着,双手便平放在了车边,正欲往上爬去,车中之人不耐烦的再度开口:“耿忠,抱她上车。”
“啊——”品妤瞪大了一双晶亮的眸子,不可置信怔怔地望着那遮住的车帘,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腾空而已,眨眼之间便被那壮汉车夫给抱上了马车,塞进了帘内的车厢里。
司行风望着眼前这个笨手笨脚的女人,厉声道:“坐好!”
品妤半跪在他脚下,惊魂未定,听着他这一声坐好,便抬头望了他一眼,只见他右手撑着额头,倚在中间靠内侧钉的小方桌上,双眸紧闭,面色很差。品妤不敢再多看,望了望他右手的空位,那是这车内唯一的空位,他方才让她坐好,是要她坐在他旁么?
犹豫之间,马车起步,一个猛子,品妤失了重心,往正在闭目养神的司行风身上撞去,整张脸不偏不倚地正好贴在司行风的大腿上。
一直在努力克制的司行风被她这么一撞,正好又撞在自己身体接近比较敏感的部位,身体徒然一震,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倏地睁开双目,死死地盯着她,粗声道:“叫你坐好,你慢吞吞地在做些什么?!”
司行风恼羞成怒,极不温柔地猛推开她,她毫无预料,猛地整个人往后跌去,左手纣硬生生地撞在车门边上,很痛,但她不敢叫出声。
她咬着唇,轻揉了一下被撞得生疼的胳膊,赫然发现两手空空,原本手中提着的包袱不知在何时不见了。她的心猛然一缩,难道是在那个壮汉车夫抱着自己上车时,惊慌之下,双手乱挥而丢了那包袱?
那包袱里的东西是她唯一的家当,除却平日里的一些积蓄,便是她最爱的云隐山兔肩紫毫笔和几本医书。直觉想着要掀开车帘,跳下车找笔,但她的手在触及车帘时又迅速缩了回来。
车子都行了这么远,怕是那包袱早已让人拾了去。
罢了,罢了。
她轻咬了咬唇,忍着胳膊的疼痛,索性就在这车厢里跪着,就在他的面前跪着,不动也不吭声。
刚应情绪波动较大,体内隐隐作痒,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司行风深深地闭了闭眼,咬着牙,暗咒:该死的西陵川,又下了药,他是不见自己难堪是不会罢休的。
那个他以为死了五年,再也报不了仇的女人居然能让他再次遇着,正是苍天有眼,他一定会将他这么多年来所受的屈辱加倍的还给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昨日若不是初五,他决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狠咬她一口,满口鲜血的味道却难以消除这么多年心中的怨恨。待会见了她,他一定会生吞活剥了她,他一定会亲眼看着她怎样惊恐挣扎。六年前,她说他输给了钱和权,六年后,他就让她好好地看看他手中的钱和权。
司行风紧紧地攥着拳,一拳捶向那小方桌,对着那车帘怒吼一声:“耿忠,你今日的手脚比平日里慢了很多很多,限你在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里给我赶到,否则从明日起,你就转做车夫去。”
“爷,稍安,拐个弯就到了。”耿忠的声音在帘外,浑厚有力。
司行风冷哼一声,阴鸷的目光真好射向跪在面前的品妤身上,这个闷葫芦一样的女人,也姓夏,他这辈最恨的就是姓夏的女人。这个女人,方才还试图贴上他的身,和那个该死的女人一样,从头到脚都让他唾弃。
冷冷地望了她一眼,他便别开了脸,以手撑着额头,继续忍着心中那股烦燥不安的情绪。
第七章 百花堂内
……》
果真,车只转了个弯,便停下了,但听耿忠的声音在帘外道:“爷,到了。”
司行风倏然睁开眼,对跪在身前的品妤,喝道:“你,给我下车!”
品妤乖乖地听话,掀开车帘,耿忠正抱着双臂一脸木衲地望着自己。想到之前他抱着自己上车,心头不禁一阵羞赧。从小到大,未曾与男人这样有过接触,她咬着嘴唇,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跳下了马车。
站定之后,抬眸便见身处的地方是一条深长的后巷,眼前正矗立着一座风格独特的红砖阁楼。阁楼的四周挂满了红灯笼。
司行风随后下了马车,见品妤在发呆,十分不悦,高声喝道:“你还在那愣着做什么?”
“是……”品妤回过神,司行风已经立在这座阁楼的后门处,正一脸阴沉地瞪着她,她不禁深呼了一口气,快步跟上前。
入了那后门,是一座人迹幽静的后院。
近看那阁楼,暗红色的墙砖,一排精致的黑漆檀香雕花木门紧闭着。
突然,一位上了年纪,面涂厚粉,穿着暴露,打扮妖艳的中年妇人从其中一扇木门里走了出来,一见到司行风,眉开眼笑,扭捏着臃肿的身子,热情地迎了上来,嗲声道:“哟,侯爷,您可来了!照您的吩咐,昨夜我这百花堂上上下下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那位姑娘……”
“你可以滚了。”司行风浓眉一扬,蔑视地扫了老鸨子一眼,老鸨子乖乖地闭了嘴,让了道。
“爷。”关群推开另一扇雕花木门,从中走出,大步迈了过来。
司行风径直往那檀香雕花门内走去,突然想到什么,又顿住了脚步,回转身,看见品妤一脸茫然地立在那,盯着那老鸨儿一动不动。
百花堂,百花堂,百花堂……
这里竟是云虎城内最有名最大的勾栏院——百花堂。
品妤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那个皓衣如雪的男子,他深夜请旨,将她带离那深宫,竟是将她带来这里。
司行风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道:“发什么愣?跟我过来!”
“不……”品妤无法忍受眼前这个出色绝尘的男子竟要将她推入火坑,如果是因为玉华殿上让他有何不满意,她也因他而受到了责罚,但若他还是不想放过她,也不必如此这般对待她,直接要了她的命好了。
“什么不?”司行风一脸怒气地抓着她的手腕。
品妤未再多言,便用力地甩开司行风大掌的束缚,提起裙摆,便往来时的后门奔去。
“你给我站住!姓夏的——”司行步大步追上去,很快追上了她,从她的身后猛地将她擒住,大声吼道,“你再跑跑试试看!跟我过来!”
“我不要待在百花堂里。我不要!”品妤按住了司行风的大掌,死命地摇着头,一步也不肯动。
司行风顿觉头脑一阵昏晕,那白晰的纤手附在自己的手背上,正灼热着自己,他惊慌地连忙松了手。
他抬眸凝视着眼前这个女人,素净娇白的面容,清雅灵秀,一双明净的黑眸,恍忽之间,全身的血液在体内不停地翻滚着。他用力地甩了甩头,有些废力地回头对耿忠说:“耿忠,抓住她,别让她跑了。”说完快步往那檀香雕花门内步去。
耿忠身手很快,主人的话音刚落,他已然身至。
“你不要再挣扎了,侯爷是让你来看着人的,不是送你来当姑娘的。”耿忠受不了这个女人的反抗劲,又不想浪费时间,便出言大声喝道。
乍闻,品妤停止了挣扎,一脸愕然。
“呵呵呵,这位姑娘,真是好生有意思,我这百花堂里,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虽说是侯爷带来的人,那也是要看资质的。”那老鸨以帕遮面,痴痴地笑看着眼前不着半点水粉,一身素妆,发丝又凌乱的女孩儿,这样的货色,她百花堂里的丫头都比她强百倍,她心里面想的可是让侯爷将那个暗房里的美人儿给留下,这样她的百花堂,从今往后那就是那金山银山自个儿长腿地往里面跑。
面对老鸨的奚落,品妤不以为然,反倒是轻吐了一口气,镇静下来,她对着老鸨嫣然浅笑,一言不发地跟着耿忠身后进了门。
这一笑,让老鸨一时错愕,这丫头脸颊上的一对梨窝让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她汪妈妈做一行没有数十年,也有二十年,难不成自己判断错误?这位姑娘给人的感觉竟让人一时间说不上来……
品妤很欣慰,侯爷确实是让她来伺候人的。那是一名女子,一名很美很美,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子。
品妤第一次来这个暗房,只是眈了一眼身侧的一扇小窗,透过那一扇小窗,她清晰地看到了一位姑娘接客的情形,刹时,她明白了这暗房用来做什么的,脸色微变,迅速回过脸,再也不看那扇窗。
以前偶尔有闻,经常出入宫内宫外办事的小太监会说起宫外的一些稀奇事,其中就有这勾栏院内暗房的事。勾栏院里会专设一些暗房,供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观赏别的客人与院里姑娘交欢的场面。每当出宫办事的小太监绘声绘色地说完之后,便会引来宫女们一片啐声。
虽说她并不是太爱与他们一起闲碎这些事,只是这些小丫头小太监们总是喜欢上她的地方来碎嘴,偶尔不小心会听到这些事,她不禁会联想到自己在玉池宫当值时的情形。
有些大胆的宫女,甚至会推嚷着揶揄她,“品妤姐,你在玉池宫里当值,王上与美人们游水嬉闹,你在旁边伺候着,不也跟那些特殊癖好的客人一样嘛。”
宫女太监们随后都会哄笑开来,她只是抿紧了嘴唇,淡淡地笑了笑,继续做着自己手中的针线活。
长长的一根绳索横穿过暗房屋顶上的悬梁,落下的两端分别束缚着这位姑娘的两只手臂,皓腕上一道道深深的勒痕,有的已经渗出血丝,十分显目。这位姑娘整个人被吊起,只有脚尚能及地,披头散发,胸前的衣服一片污脏。她被封了哑穴,唯有怒瞪着一双美目看着平远侯爷,似要喷出火来。
侯爷说这根绳索是东海蛟筋所制,混以天山雪蚕丝,坚韧无比,刀剑也难动分毫,就算是武功再高强的人也无法挣脱。这位姑娘只稍稍挣扎了一下,东海蛟筋便勒紧一分,她的脸上随即露出痛苦的表情。
品妤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看得出来侯爷有多恨这位姑娘,恨不能让她即刻就死,但又不想她死得太早,也正是应了那句要她“生不如死”。
谁生谁死,这一切都不关品妤的事,她只要按侯爷的吩咐做好事情就行了。可是当侯爷叫出这位姑娘的名字的时候,她端着稀饭的手却莫明地颤抖了起来,她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位虚弱美丽的女子,侯爷叫她夏之洛,她姓夏,原来她也姓夏……
“姓夏?!”
“姓夏?”
“哼,简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脑中回忆起平远侯爷第一次听到她的姓氏时,那冷漠如冰的声音,还有被花贵妃叫去问话时,花贵妃吃惊的表情与冷言嘲讽,想来,他们会那样,一定是与眼前这位很美的夏姑娘有关了。不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想知道,因为身处这样的环境中,若是知道的太多,往往会丢了性命。
品妤舀了一小勺清粥,放在这位夏姑娘嘴前。
只是暗房小窗对面的屋子里,充斥着淫*糜让人作呕的肉*欲折磨,百花堂的姑娘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直穿透人的耳膜,让人的心直凉到谷底,胃底一阵阵筋挛。
这一夜的折磨让身在暗房内的夏姑娘痛苦不堪,品妤想喂她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