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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天始终没有见到有可疑的人路过这间茶寮。叶薰也不知道该说是沈涯那边的办事效率太低,还是有什么他们预料不到的原因。
被困在这间小客栈里的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着何等惊天东西的变故,此时的沈涯所忙碌的,是一场改写整个朝政势力的大布局,对于一个无关紧要的手下偶尔失踪这种事情,根本无暇顾及。而他们更没有料到的是,正是这场被他们抱怨来的不是时候的急病,反而又一次机缘巧合地救了两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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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薰提起裙子一角,纵身一跃,灵巧地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从怀里摸出几文铜钱递给赶车人,笑道:“一路多谢大伯了。”身后萧若宸也跟着跳了下来。
几天的休养下来,身体终于彻底痊愈了,一大早他们搭了一辆过路的马车上了路。有车代步就是轻松,太阳还没有落山就进了城。
车轱辘滚过官道的声音逐渐远去。官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叶薰拉着萧若宸闪到路边,看向四周问道:“杜大人府上在哪边啊?”
“就在前面不远,我们这就去吧。”眼看就要抵达目的地了,萧若宸也精神起来,领着叶薰向前走去。
这里是京城外不远的奉贤县,也算是京畿一部分,杜献唯的祖宅就坐落在这里,如今府邸里是由杜夫人,也就是萧家那位嫁到杜家的女儿执掌门户。叶薰两人准备先去见这位杜夫人。
京畿之地,虽是一县,繁华也远胜边远城市。街道两边各种店铺鳞次栉比,货物琳琅满目。叫卖声吆喝声响彻街市,风味小吃的香气回荡在空气里,与马车带起的烟尘气息混合成一种特有的热闹。
拐过一道街,就是杜家的府邸了。两人快步转过街角,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顿时吃了一惊,脚下齐齐一顿。
这是怎么了,叶薰惊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前面人山人海,几乎把整条街都填满了。
人群的中心就是杜家府邸,难道是杜家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心急想要从人群里挤进去,可整个大街都被堵地水泄不通,留不出一丝空隙,想要掂起脚尖看看,可惜先天条件不足,人长地矮了,再怎么跳脚都没办法。
无奈之下,叶薰拉住身边的一个身穿青花布裙的矮胖中年女子问道:“大娘,您可知这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青裙妇人也是在这里看热闹的,头也不回,随口说道:“谁知道呢,只是好像是要抄家了的。来了不少官爷呢。”
抄家?!
叶薰心里“咯噔”一下子,她还没有来得及继续问,旁边的萧若宸变了脸色,一个箭步窜上来,猛地扯住那个青裙妇人的衣袖,急声问道:“抄家?怎么会抄家?!为什么?什么罪名?!”
那个妇人毫无防备,被扯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待回过头来,脸上已经忍不住现了怒容:“你是哪家的……”
叶薰连忙上前拉开萧若宸赔笑道:“是舍弟心急了,请大娘莫怪。”
那青裙妇人这才悻悻然收了怒色。
这场微小的风波引来旁边不少人注目,“你们跟这家人有什么关系吗?这么心急火燎地。”一个路人忍不住疑惑地问起来。
一句话出口,立刻有更多的人朝他们姐弟二人看过来。众人看清了姐弟二人的容貌,都愣了愣,忍不住心里暗赞,好俊俏齐整的孩子啊,虽然衣着简陋了些,但这般的容色气度,难道真的与这家人有关?
第二卷 王孙落魄销金露 第七章 暮色
察觉到身边疑惑的目光,叶薰暗叫一声不好,脸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来:“可不是嘛?前几天这家当差的那位王大爷赊了我们店里十匹布料子,都是爹爹新近从南边进来的新花色,说好了今天来收账的。可是……怎么变成这幅情形了,这帐可如何是好。”一边说着,叶薰心急如焚似地朝着地下跺了跺脚。
旁边众人都恍然大悟,看着姐弟二人,尤其是弟弟那苍白的脸色,倒忍不住有些同情起来。十匹料子想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小数目,看眼前这光景,可怜这笔帐只怕是要打水漂了。
“小妹子,你先不要着急。”那青衫妇人看到叶薰衣衫虽粗陋,但人生的清秀可人,神态也恭谨,语气便放缓安慰道:“这家人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还说不准,指不定牵连不到全家,到时候还能够讨回来呢。”
“多谢大娘了。”叶薰满含感激地点点头,又打听道:“这家究竟是怎么了,不是听说这位杜家的老爷是当御医的吗?怎么又会犯了罪呢?”
“可不是吗?听说还是御医里头最大的一个,叫什么院首啥的,官大的很呢。”旁边有一人也插嘴说起来。
“嘿,当御医,但给宫里头的那些达官贵人们看病,说着是风光,其实可不安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大祸临头呢。”另一个人指了指早已经被人群掩盖地看不见的大门,“就像眼前这一位吧,虽说还不知道是啥罪名,但依我看啊,多半就是给哪位贵人看病看岔了。”
“有道理,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伴君如伴虎啊……”
“可不是吗?连睿国公萧家都倒了,满门抄斩呢,这几天午门菜市口那边光是斩首的人都……”
“啧啧,那人头砍的啊,听说那一片儿,地上的血都洗不干净了。嘿,相比之下,一个小小的御医算什么。”
“就是啊,富贵人家也有富贵人家的苦啊,一旦犯了事,还不如我们老百姓……”
……
睿国公萧家都倒了?!
这句话恍如一个晴天霹雳,激灵灵打入了叶薰的耳朵,震得她头昏目眩。萧家满门抄斩?!怎么可能?就算是萧国丈遇害了,但也是死于自然灾害,怎么会连累家人……
叶薰想要上前问明情况,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身边的萧若宸身体晃了晃,脸色已是铁青。
她顾不得打听详情,连忙转过身去拉住他的手,领着他向人群外面挤去。
身后纷纷扬扬的议论声继续传入耳中。
“对了,这家的夫人不就是那位睿国公萧家的什么闺女吗?我记得嫁过来的时候可风光来着……”
“就是就是……”
……
“这些事管我们老百姓什么……”
……
“听说那个萧仁可是被列出了十几条大罪啊,没想到是这么罪大恶极的……”
……
萧若宸浑浑噩噩地被叶薰拉扯着出了人群。人群里那些不断传来的嘈杂的声音仿佛化作了亘古的魔咒,不停的盘旋在他的耳边,尖叫着,撕咬着,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全身如坠冰窖般寒冷,
睿国公萧家……倒了……菜市口……满门抄斩……血迹……
这一连串的字符化作沉重的枷锁笼罩住他。
直到对上叶薰满是担忧的眼神,他才觉得灵台清明了一些,像是要摆脱那深深的恐惧一般,他抓紧了叶薰的手,勉强笑着说道:“姐,我没事,你别紧张。我就是有点难受……胸口有点堵地厉害。”
他的嘴角竭力上扬,想要勾画出一个轻松的表情,可笑意到了唇边却破碎不堪。
“我知道,我知道。”叶薰轻声说着,伸手抚过他的脸颊,像是要把那破碎了一地的表情抹去,她把他揽进怀里,抱住他向路边走去。
夕阳已经缓缓沉下,嫣红的晚霞蒙上了一层灰幕,形成近乎诡异的暗红。叶薰的心情像是被这晦暗沉闷的色调感染了一样。她看着眼前的少年,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仿佛明明知道他正在下坠,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拉住他,挽救他。夕阳的余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在喧嚣吵闹的大街上,快要融为一体的两个影子却是出奇地孤寂寥落。
前路未明,暮色正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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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北将军府里,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近书房门前,还没有抬手敲门,屋里已经传来沈涯平淡的声音。
“进来吧。”
男子依言步入书房。
“怎么样,招认了吗?”沈涯抬起头来沉声问道。他正坐在书案之后查看一封书信,神色之间带着些微不易察觉的疲惫。
“杜献唯已经招认萧皇后命他暗中下毒谋害贵妃娘娘和刘娴妃、陈贵嫔皇嗣的罪行了。”男子躬身行礼,然后起身回禀道。声音略带沙哑,正是上次叶薰两人在树林里遇到的领头的那个黑衣人,他是沈涯的心腹亲信郑擎。
“嗯。”沈涯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书信,沉吟了片刻又问道:“那么太后那里呢?”
“贵妃娘娘那里已经传来消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郑擎禀报道。
“好,宫里头的事情就全交给她了,记得不能留下任何后患就好。”沈涯颔首说道,声音虽然冷淡自如,但提起太后那边的事情,眉头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距离那个山崩地裂的夜晚已经过去足足十天了,这十天也是整个朝廷和后宫势力变动剧烈的十天。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当今皇上即位十五年以来,整个大周朝政权中枢的势力变动最密集的十天。
早在事故发生的第二天,御驾就匆匆启程离开了猎场,甚至为了防止山崩再一次发生,御驾没有走山间的道路,而绕到了更西边更平坦的另一条大道上。
为此多花费的一天的时间在路上,也同样让沈涯在朝中的布局多出了一天的时间。等皇帝的御驾抵达京城,弹劾睿国公萧仁罪行累累,天怒人怨的折子已经成堆地摆放在御案上了。而后宫紧接着揭发出的巫蛊之乱,更让皇帝震怒惊恐。
在这场变动之中,最大的赢家当然是幕后操纵这一切的沈涯,而输掉的,则是以睿国公萧仁为首的一派开国元勋势力。可惜萧仁本人已经葬身到了山崖底下,看不到自己的失败了。
要论两派的真正势力,沈涯明白,其实他手中所掌握的底牌远远逊于萧仁,这一次能够这么顺利的扳倒萧家,一方面是出其不意,剑走偏锋。另一方面,也是依仗着皇上对于萧家所代表的那些豪门贵阀势力确实已经深恶痛绝到了极点。虽然皇帝将这种厌恶掩埋地很深,深到连萧仁这样老奸巨猾的狐狸都没有察觉太多,但是依然瞒不过距离他最亲密的沈贵妃的双眼。
沈涯叹了一口气,这一场变乱,最让他忧虑的是,厌恶萧仁长期在朝政上对他的指手画脚,所以皇上对萧家余党的处置打击丝毫不留情面,但对于太后,他竟然还顾念着些许早年的拥立之功。
朝臣以及后妃相继进言,又暗中指派了不少安排在太后身边的宫人制造伪证,真假相交,指出太后当年与萧皇后同谋数度暗害皇嗣,诅咒皇上,甚至意图谋害先帝等隐秘的罪行。都已经罪证确凿,无可辩驳了,但皇上依然不忍心按照沈贵妃所建议的将其秘密赐死,竟然只是送去皇家寺庙以清修为名软禁了事。
这让沈涯不得不惊心。
他这一次迫于形势,在朝中势力准备尚且不完全的时候就发动反击,本来后顾之忧就多,好在他思虑缜密,又借助天时地利,直到现在,朝中的势力变动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并无差错。至于太后那边,反正人已经送出宫去了,沈贵妃又已经安排好了人手,现在动手可能会惹人生疑,但只要过上三年五载,等皇上对这件事的记忆淡了,相信不难听到太后薨逝的消息。
只要这三五年之内朝中的势力依然在他的掌握之中。沈涯抬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凝神思量着。
此时此刻最让他忧心的是……
“那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