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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流年暗偷换-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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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伤神之后,就撑着爪子,蹲在墙角发愣,想着哪一天也能从墙那边爬进一个俊秀倜傥的小书生才好。

只可惜,事与愿违。

银魅不止一次地与我说,倘若我不是公主,只是平凡人家的女儿该多好。他说这话的时候总是有些憧憬与无奈。

可我却不以为意,甚至有些不理解。

平凡人家的女儿只能嫁农夫,商人,武夫,屠夫,而我偏爱白白净净的书生。在我看过的戏簿里,也只有丞相最宠爱的女儿,抑或是衣锦还乡的重臣之女才能配得上落魄书生。

我一公主,不受宠爱也就算了,父皇也没有衣锦还乡的意思,险险就有些对不住书生了。

他还让我生在平凡人间,这简直比咒我死,还来得让我伤心。

银魅并不知道我小脑瓜里想着什么,更悟不出这深层次的意思。只微微晓得我不待见他,其他便茫然得很。

说起这银魅,其实长得也不错,每每进来见我,便能引起不小的骚乱,那些宫婢颊染桃红,一个个心不在焉,只拿眼去斜觑他。

正应了我那时的一句话,长大后他定是我朝第一美男。

可是这第一美男不知从何时起就跟随了皇兄,然后舞刀弄枪了起来,平日里除了修些法术外,就爱在我别院的杏花下舞剑弄枪,剑光映着他的好相貌,身姿灵如银蛟,风一刮,落英缤纷。

我凭栏捧着杯热茶,望着他日渐挺拔的身子,再望一眼他强壮的手臂,从心底忆了忆羸弱书生该有的样子,约莫地估量了一下,又估量一下,不由得悲叹万分。

曾几何时这么一个妖烧标致的少年,如今全然毁了,在我理想夫君目标之路上愈行愈远。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他常年被皇兄派出宫,每每回来见我时,我又沉浸在禁书里不可自拔,我们之间也不再似幼儿时那么亲密了。

后来便发生了我被掳入石洞那一件事。

那一日,从银魅又惊又怒的眼神里,我才意味深长的体会到,他待我似乎并没有我待他那么简单。无论他怎么痛心疾首,此事米已成炊。

已是手握兵权的银魅,顾及我的安危,派遣大量人马里三层外三层,把我的别院包个密不透风。

然而,就在这双眼皆被五大三粗之辈填得满满当当之时,一个清秀佳公子的身影跃人我眼帘。

这好比盘根老树之中破天荒地绽出一截嫩黄绿的芽,一股清新之气迎面扑来。

是以,抛开肌肤之亲不说,我心目中的夫婿人选,首先相貌要尚能人眼,这人眼必须得俊逸,唇红齿白,文谦有礼。其次便是斯文,需像书生一样斯文得满腹经纶,手无缚鸡之力。而一个相貌不单单只是入眼的公子正沿着树爬人墙,那一刻,我澎湃不已。

后来知晓公子是掳我入洞的人,虽那时对我胡作非为了一番,但那股羸弱需我照顾的风情,甚得我欢喜。

二人相遇之时我尚不知他的身份,不晓得他是玉华,只一相情愿地唤他作温玉,温润如玉,实乃驸马最佳人选。

想来那时候的我只怕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晓得他的羸弱是因为被下了药。南纳主公的法术与武功只怕是连银魅都望尘莫及。

尽管别院守卫森严,但温玉却总能施法将我带去初次见面的洞内,那时候才发觉那个洞有个很响亮的名字,叫缘玠洞。我们偶尔抚琴吟诗,吃我爱吃的青果子,他坐在我身后,环住我的手,教会我弹神古乐器。

但事情总不见的都是美好的,偷情也终究会有被捉的一天。

那一日我们在洞内吃了些小酒,我不胜酒力,搂着他的腰,趁着酒醉就将我寻夫的条件说了通,险些没把持得住,差点儿按住他的肩膀,强上了眼前这位良家男子。温玉绷着身子哭笑不得,见我搂着他的腰不撒手,只好也抚着我的头发做安抚状,我趴在他大腿上酣睡了会儿,待醒来后已误了时辰。他见状掐了个诀,把我送回了别院。

正值黄昏,霞光万里,夕阳照在我的身上,发红的脸熟成煮虾,我酒已醒了二成,不晓得该怎么开口道歉。

温玉眼弯弯,破天荒地抵在挺拔葱翠的竹子上,将我搂了个严实。到后来,软唇也压上来。

从未见过他这般主动,我讶然之余略有些欢欣。

正难舍难分之际,隐约听到林内有动静,我便忙推开他,他了悟,掐了个诀便隐身离开。然后我拢了拢衣襟,就看到了竹林内出现了一个身影,银魅穿着身婴银龙墨袍就这么静静地立在那儿。

长眉细眼,脸色苍白,定定地看着我,目光凌厉,像是能看透人心。

我不知道银魅看了多久。

只晓得他的手捉得我很疼,语气却温柔得令人心颤。

他问了我许多。

我沉默不已,反问他时,他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一作答了。

银魅说他方才只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只略微晓得那个奸夫穿着一袭白长袍,我也对此深感遗憾。

他说奸夫,委实没什么道理。

我又不是有夫之妇,我堂堂一公主迟早是要嫁的,到时候禀告皇兄再拜祭了父皇,那个奸夫就能成为我朝驸马,说到底论品阶还比他高上了那么一两层,

以后同朝共事还需互相提拔关照才是。

想必我的诚恳惹得银魅恼怒,他像是气急了,挥袖向下,手里就多出了一条金蛇鞭,我只觉眼前金光晃了晃,二尺开外的竹轰然倒地,余风刮来,将我青丝斩断了两根儿。

那根金蛇鞭风骚地在空中扭了三扭,最近之时离我面颊只有一片韭菜叶片儿的距离。

这金蛇鞭以前也不全是条蛇鞭子。化成蛇鞭之前它曾是条鸣蛇。那年我十一岁,乾国大旱。说起这旱情也委实有些奇怪,先是离京城以西五百里的地方闹旱,然后便是一百里,五十里……待到京城闹旱的时候,已有不少道长法师煞有介事地开坛布阵了。我就坐在别院的池边,倚在柳树下,望着一波碧水与游得正欢的金鱼们,凝神思考,学着凡间道长的样掐指算了算,想约莫估算出什么时候轮到皇宫也闹闹旱。

结果,等我再次撩袖子,抛饲喂鱼时,便看到一条蛇惬意地将脑袋浮出水面,眼睛一眯,追逐着一群小金鱼游得正欢畅,再仔细一看,它身上还长着四只翅膀,蜷成一团。

我甚为惊惶,吓得爬了起来,正想跑时,却见那家伙立起大半个身子,眼睛亮闪闪地望着我,颤颤巍巍地扭着身子爬上了岸,浑身抖了抖水珠,朝我飞来。需知我从未见过此等神物,便少不得要躲,一躲便有些慌不择路。

它硬是以为我与它玩捉迷藏,一乐,趔趄落在我的肩上,拿蛇脑袋蹭我颈子,别提多亲昵了。

我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烈日当空,晒得我唇干舌燥,闷头栽了下去。待我醒来,却是一口水都喝不上。

原来,乾国其他地方倒是落了场霖雨,反倒皇宫与京城大旱了。官婢喂着我喝了半碗糊粥,便搁下走了。我病恹恹地趴在榻上,抚着胸,想起闭眼前看到的神物,想着是不是场梦。

却不料,被褥里颤了颤,伸出了一个脑袋,小家伙精神抖擞地抖翅膀,来到碗前,两只前翅扒着碗沿,头探进去,发出咂吧咂吧的声响。

我好奇,走近了去瞧。

却见那家伙嗯啊一声,倒地滚入碗内,圆滚滚的肚子朝天,眯起眼睛,喉咙处发出如同敲磐的打嗝声。

“你是打哪儿来?天上?”

它任我搔,眼眯眯,用前翅扒住我的手指,模样儿别提多乖巧了。

那时候我没想要养它,只觉得来历不明的东西,最好离得远远的。可不知为何,无论我走到哪儿它便跟到哪儿,我与宫婢聊天时,它便缩回了床底下或桌子底下,一双眼默默地看着我。我若想丢下它走,它便急得四只翅膀直颤。

……似乎也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可爱。

每每睡觉的时候,它都稍微矜持地从床榻边上扭到被褥里,然后稍微矜持地钻入我怀里,甚为满足地眯眼。

我看在眼里很是调怅。

它来了一个月,皇宫与京城便旱灾了一个月。

池塘全没水了。长了翅膀的那一团软蛇见没水,趴在干涸的池边,望着扑腾乱扭的金鱼,也很是怅然。

没水的日子,我们都过得很是愁苦。

因为只是京城与皇宫闹旱灾,平日里吃的水倒是可以从外而运过来,澡可以洗得不那么勤,只是倘若发了火灾,那就只有坐着观火的份了。

不久后,寝殿莫名生出了一场大火,这一烧便是整整一夜,一团软物就这么趴在冒烟的殿前。银魅身旁立着一个拿拂尘的长者,长者目光精亮地望着鸣叫个不歇的蛇。

我从未看过这等架势,忍不住去劝解。

“这本是九玄灵的豢养之物,不知为何这条鸣蛇竟溜入皇宫,大旱乃是它惹的事端。”长者拎起它,就要收人袍内。

众侍卫倒退几步。

“它不想走。”我呐呐地。

银魅说:“不能留。鸣蛇所现之地,必有大旱,此乃不祥之物。”

“自九玄灵君仙逝之后,这条鸣蛇便没在凡间待过这般久,如今看来这儿定有值得它留恋的地方。”老长者抚了抚手袖中乱扭的蛇:“你当真不走?乾国无辜百姓不能再因你受累,你若决意要留便要有所取舍。”

小家伙眼眶里含着一泡泪。

再后来它生生咬断了自己的四翼,我总记得它浑身是血的样子,在地上挣扎着,扭着身子趔趄地朝我爬来。

那一刻,真真忘不掉。

最后,我眼巴巴地看着它倒在我的手里,因为伤得太重,终是没能熬过两个月。

它含着两泡泪,阖眼的表情却很圆满。

长者心慈,最终没让它烟消云散,而是将那一缕魂儿抽入了元神器内,那便是银魅手里的金蛇鞭。

小小鸣蛇虽是不能说话,但极有灵性,每每想起它死前用蛇尾抱着我的手指,缠着我的手腕撒娇,我就痛心不已。

而如今银魅险些用那鞭子抽了我,我是很记仇的。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自个儿赌气,没再理会他。而银魅对那个奸夫的怨恨也因我的赌气而加深了不少。

如今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玉华不知道我与银魅的纠结,而银魅却已知晓玉华是我的意中人,是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奸夫,巴不得碎尸万段的奸夫。

想一想实在是怅然得很。

以前的事我记得很清楚,每一个细节都记得。但对仙鸣谷那场凡人与南纳族的浩劫,我却只剩下很模糊的印象。后来在玉华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银魅为何会由当初的墨发黑眼变为现在的银发红眸妖孽样儿……

想来我一定遗忘了什么……

“我又听到你说我坏话了。”那人顿了顿,轻柔地笑出了声,继而手一横,从后边将手搭在我腰腹间,环抱住了,近似低喃,“真惦念得紧。”

我叹惋一声,后颈处吓出了薄薄的汗。

在心里约莫掂量一下,只晓得是与人共了榻,如今酒过三巡,又梦到了些前世,脑壳有些疼。

我当下眼珠在眼皮下滚了滚,将眼皮睁开一条细长的缝,但见银魅君银发上泛着朦胧的光,柔发散了一身,系得松散的衣袍敞开襟,虽墨色袍下还穿着银白亵衣,但这副慵懒恣意的模样儿,却甚叫人激动。

诚然,我这个角度也很好,十足地养眼又补神。

他俯下身子来将我抱起,月色如水从窗外透了过来。

我眼皮上挑,就能看到他的手抚在离我脸一丁点儿的距离,虚虚勾勒着轮廓。他眼神专注,也不晓在想着什么心事。

“这张脸你摸得愉快不愉快?”我直愣愣地望着他,问了句。

“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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