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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人给挡住了,隐没在人群中,清扬眼中露出失落的神色。但她马上又摇起头来,他又不是子清,干嘛要难过?虽然有这个想法,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地继续寻找起来,只要一眼,看一眼她就回去。
帐内的蒙古人已经跳完了舞,齐齐地站在康熙面前,鞠了个躬,又陆续地回到座位上,那抹宝蓝色的衫子始终隐在人群中没有出现,清扬又看了几个来回还是没有,只得叹了口气放弃了。
音乐停歇,刚才跳舞的蒙古人也全部回到了座位上。清扬找不到曹寅便准备看看千古一帝康熙长得什么模样,她正要侧头去看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喝声吓得她浑身一震。
“大胆宫女!在这里偷看什么?”
清扬转身一看,只见一对当值的巡夜兵丁齐刷刷地站在她的身后,他们手上握着的长矛在篝火熊熊的火光中折射出洌洌寒光。糟糕!刚刚找得太入神竟然没有听到他们踏踏的脚步声。但她也不着急,冲那个对她吼的人微微一福,说道:“回差爷,我是定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奉娘娘之命在此等候。”
那个人却一点都不买账,冷冷的说道:“皇上有旨,今日大宴蒙古王公,闲杂人等均不得四处走动,我看姑娘还是先行回帐吧。”
“是差爷,我这就回去。”清扬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心中却暗骂道,回去就回去,谁稀罕,这种场面老娘在电视上看多了。
那人见她态度很好,也就没再说什么,领着身后那队士兵巡视别的地方去了,不消一会功夫便听不到了他们踏踏的脚步声。
清扬迈步朝前走去,走出几步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大帐中央又并排站了三个虎背熊腰的蒙古汉子,只见他们都高捧着一大碗酒似在说着什么,旁边坐着的人还不时发出一阵笑声,有时又与身边的人相视一笑,然后频频点头。清扬扫过坐在右边的官员,那抹宝蓝色的衫子似已从人群中消失,再没有出现。
大漠的夜空清澈而明净,满天星斗历历在目,仿佛垂照在触手可及之处。
清扬躺在草地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翘着个二郎腿欣赏这美丽的夜景。夜风微凉,躺着的草地上也寒浸浸的,但她心中却感觉非常舒坦。以前忙着工作,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夜晚的星空,穿到清朝后因为看的太多又生出倦意来,然而这大漠的夜空却美得不像人间,仿佛只要看着它什么坏心情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她静静地躺着,满天的星子汇成一条闪亮的银河,不禁想起一首诗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诗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更是老少皆知,如果出门在外告诉别人你没听过这首诗或是这两句话,人家一定会反问一句“你是中国人吗?”然后非常鄙视地扬长而去。虽然她不至于凄惨到被众人鄙视的地步,但她这个天文盲对着满天的星辰却不知哪颗是牵牛星,哪颗是织女星,也不知他们之间到底相距了几个光年,这个说出去应该不算丢人吧,清扬轻轻地笑了起来。
“秦观的《鹊桥仙》,你读过他的诗?”一个声音突然贯耳而来。
清扬心中咯噔一跳,虽然只听他讲过几句话,但他的声音却随着那张熟悉的脸在她心中盘绕了无数遍。
竟然又碰上了,是缘分?还是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
“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注意点形象,若是被别人看到非把你撵出宫去。”曹寅见她不说话,还把两腿架得高高的躺在草地上,丝毫没有女子的礼仪和矜持,忍不住想吓吓她。
清扬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竟鬼使神差地把腿放了下来,待头脑清醒后又重新架了上去:“撵出去更好。”
曹寅看着她的反应微微一笑走到她的身边。
清凉的晚风中顿时飘来一股酒香,越来越近。然而清扬却没有了在御营外那种想见他的迫切心情,只是盯着夜空不敢侧头,原来要正面相对也不是那么容易啊,只要一见到那张脸她便会变得心痛不已,不像平时的自己。遥望犹能平复,近观却没有勇气,毕竟他不是他,却拥有与他一样的模样。
“你读过书?”宫中女人一般规定不能识字,而她一个宫女竟能吟出秦观的诗来,必定是读过些书。
清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岂止是读过书,她是读过很多书,但也不能这样跟他说,于是她随口编道:“小时候阿玛教我读过几本书。”
“难怪。”曹寅说着也躺了下来,只觉一股凉意袭上脊背,却很是惬意。
大漠的夜空真美!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曹寅忽然开口道:“那天???为什么哭?”犹记得那天她似是见着了一个等了很久的人,满含热泪地扑入他的怀中,一双眸子如清晨雨后两颗最明亮的星子,盛开在寂寥而清寒的苍穹之上。
听了他的话清扬心中一痛。
“只是想到一些伤心的往事。”
“那???为什么你会叫‘子清’,是不是也有人叫这个名字?”曹寅说着侧头看向清扬。
清扬依然没有回头,望着星空喃喃地说道:“是啊,跟你一样的名字。”还有一样的脸,这句话清扬没有说出口。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曹寅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以为什么?”清扬一时恍神竟侧过头去,虽是夜光朦胧,但只消一下便在心中刻画出他的整个轮廓来。她一慌赶紧坐了起来。
曹寅听到身边的动静也坐了起来,看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清扬坐着没有回答他,手不停地拍着胸口,在心中告诉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他不是子清!他不是子清!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如此这番心真的渐渐平复了下来。
曹寅见她又拍胸脯,又大口呼气,行为十分怪异,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病在身?”
这句话一入清扬的耳便成了“你有病啊!”她不禁笑了起来,这一笑顿时释然了不少。慢慢会好的,慢慢的说不定她就可以习惯那张脸了,毕竟曹寅不是他。
“你笑什么?”曹寅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一会紧张,一会又轻松地笑起来,真是古古怪怪。
清扬正要说话,忽然身后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曹寅,这会让我逮到了吧,枉你自称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现在居然偷偷地跑到这里来跟宫女幽会,真有你的。”
清扬回头一看,只见两个男子并排着朝他们走来。曹寅已经站了起来,清扬也跟着起了身。
那男子走到近处后又笑着说:“这宫女倒是有几分姿色,要不要本王跟皇上说说,把她赐给你?”
清扬听曹寅唤他王爷,马上想到了那个愿为贤王的裕亲王福全。今天见他说话轻佻,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倒也是个做“闲王”的料。
“王爷,你说笑了,只是刚好碰上而已。”曹寅笑了笑说。
“也没见你跟别的宫女碰上会像今天这样,这还不是心中有鬼?”福全笑了笑又转头对清扬说道:“小丫头,见到本王还不请安?是不是仗着本王跟曹寅关系好就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啊?”
本来下人见到主子是要请安的,清扬也知道这个礼数,但这个福全不仅说话轻浮,还把她当成货物一样随便让皇上赏给别人,心中甚是不爽。
“啊?原来你是王爷啊!我还以为是哪来的登徒浪子呢。”清扬为了加强效果还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在场的三个人听了她的话都一惊,楞楞地看着她,清扬却还满不在乎地摆出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你的样子。
“哈哈哈哈,”福全忽然大笑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面叫本王登徒浪子,居然还是从一个小丫头嘴里说出来的。”
“谁叫你闭着眼睛乱说话。”
“本王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
“你看到了什么?看到我们坐在一起就是幽会了?我还看到你跟这位先生肩并肩走在一起呢,难道说你们??????”清扬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
“哈哈哈,”福全又大笑起来,“容若,瞧她那副利嘴倒很像你那个牙尖嘴利的丫鬟。”
跟他一起来的那个男子淡然一笑:“怕是比小青厉害多了。”
容若?纳兰性德?
清扬一激动跑到他的面前:“你是纳兰性德?”
但看他气质高贵,清俊不凡,眉宇间隐隐藏着一丝忧郁她马上在心中肯定这个人就是纳兰性德了!于是也不等他说话,又花痴地说道:“你是我的偶像呢!我很喜欢你写的诗词!帮我签个名吧!”
清扬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幸能见到纳兰性德本人,兴奋难抑,赶紧到身上摸笔,可是找遍了全身也没找到那支经常放在身边的钢笔,她这才清醒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古代,哪里找钢笔去?那签名岂不是泡汤了?以前很喜欢听周杰伦的歌,一次他来她工作的那个城市开签售会,她因为有份重要的工作不能去,虽然子清帮她弄到了签名但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偶像,心中难免有点失望。现在又??????
清扬一脸的沮丧。
她真的很喜欢纳兰性德,“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钗钿约,竟抛弃。”在古代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他能如此痴情地爱着他的亡妻,实属少见,而且他的《饮水词》缠绵清婉,可为当代之冠。
“喂,小丫头,本王跟你说话你居然跑到别人面前去,还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啊!”福全见她突然兴冲冲地跑到容若的面前,还兴奋地嚷喜欢他写的那些文绉绉的东西,难免有点受伤。
清扬虽然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但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好几了,被他小丫头,小丫头地叫着听了心里怪不舒服的,加上要签名不成,更是心中不爽。她转过身,对福全说道:“小丫头!小丫头!小丫头叫谁呢?”
“小丫头叫你呢。”不出所料,福全果然上当了,清扬不禁笑了起来。
旁边的曹寅和容若也跟着笑了起来,福全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静想一会后终于明白过来,他一拍脑袋,叫道:“你??????”却接不上话了。
曹寅怕清扬玩得过活惹福全生气,马上岔开话题问道:“王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福全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说道:“皇上找你呢。”
“那我们赶快走吧,不要让皇上等急了。”曹寅说完朝御营走去。
福全看了清扬一眼:“小丫头,咱们没完。”说完他邪邪地一笑,转身走了。
没完?等回了宫看你上哪找我去。清扬笑着想到。
三人渐行渐远,清扬看天色不早了,也朝营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神雕》中杨过的经典对话,盗用了点我们金老头的东西~~~
葡萄美酒
出巡月余,康熙决定举行最后一次狩猎便结束行围,起驾回宫。
是日天高气爽,惠风和煦,正是狩猎的好时机。
围场上已是旌旗蔽日,八旗官兵在各章京的率领下,按正黄、镶黄、正白、镶白、正红、镶红、正蓝、镶蓝的次序集结,在统围大臣的指挥下,以黄旗为核心,以白旗、红旗和作为通讯标志的蓝旗分列左右两翼。这时,两个骑着红枣色大马的翼官来到左右两侧,整齐有序地挥动着手上的锦旗,以蓝旗为末尾向外撒开并逐渐合拢,直到人和马并齐,严实如铁桶般形成合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