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西斜的日影透过窗纱照在窗棂边的紫檀木雕花大案上,摆着的碧玉熏香炉溢出一抹淡淡的苏合香,弥漫在空气里,若袅烟,若轻絮,弥满内阁深处,静谧却又凝重无比。
“皇上驾到!”
这一声高唱如抛入平静湖面的巨石,顿时在每个人心中都掀起万丈波澜,一个个变得慌乱不已。
康熙进了屋子,面色有些倦怠,他望了眼榻上的十三,对跪在地上的奴才道:“十三阿哥还未清醒?”
宫女太监吓得魂魄都快没了,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只俯在地上不住地哆嗦。
李德全见没人回答,厉色道:“没用的奴才,万岁爷问你们话呢!”
这时,在外面花厅商量对策的几个御医躬身进了屋子,跪在地上,轻声道:“回皇上,十三阿哥的病情已经有所控制,只是十三阿哥年岁太小,又突发这样的急病,一时身子虚弱才会昏迷不醒,只要稍加调理便会恢复健康。”
康熙不再言语,斜睨了他们一眼,便走到榻边坐了下来,看着十三脸上的红气已有所减退,顿时安心了些。他掖了掖十三的被角,对李德全道:“宣鄂必隆。”
李德全出去后不久便领着鄂必隆走了进来。康熙却起身朝外走去,进了另一间屋子。两人在那间屋子呆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方见到鄂必隆耷拉着头,一脸凝重地出来,然后便匆匆出了阿哥所。
康熙复来到十三的床边,抚摸着他小小的额头,眼中是慑人的寒光,却柔声道:“祥儿,皇阿玛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静静看了十三一会,他抬头环顾四周,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何一直没见到她?这个时候她应该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十三身边吧?
等了一会,康熙终于忍不住问道:“敏主子呢?”
站在一边的吟春上前垂首道:“回皇上,敏主子去御药房抓药去了,这会子估计在药房在熬药呢。”
康熙皱了皱眉:“这些事不是该你们这些奴才做的吗?”
吟春身子微晃,定了定心神,怯怯道:“回???回皇上,敏主子不放心,所以就自个儿去了。”
康熙的眉头紧了几分,胸口忽又疼起来,说不出的感觉,她也察觉到了??????
药房。
御医说十三的药要急火快煎才行,这会子清扬正蹲在地上,大口的往炉子里鼓气,大力的摇着扇,被冲出来的火星子和烟尘呛得直咳嗽,还不时用袖子抹一把眼眶中溢出的泪水。她背对着门,所以没看到康熙站在门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双拳紧撰,和着缕缕升起的药香和水汽,眼中竟有淡淡的雾气在升腾。一面着急,一面心疼。
壶里的药汁已经开始往外溢了,壶盖被一波一波的顶起来,发出汩汩的沸腾声,清扬赶紧放下蒲扇,隔着纱布揭开壶盖,不料,壶盖太烫,她手一晃,壶盖摔作粉碎,碎片“咕碌碌”的在光洁的乌砖地面上打着转儿,汩汩的药汁毫无阻碍地溅在她的右手上,她吃痛地缩回了手,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奔涌而出。
康熙看到这一幕,赶紧冲进去抓了她的手,对着门口叫道:“李德全,快把药盛出来!”吩咐完李德全,他便舀了一盆清水,将清扬的手浸在里面,轻声道:“这样会舒服一点。”
清扬不妨他来了,愣怔地看着他,还不及反应,手上便传来一阵凉意,灼痛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这些事交给奴才们做就可以了。”康熙说完抬起眼来,看着她泪痕混着些许灰尘的脸,心弦似被什么触动了一下,禁不住帮她擦拭起来。
清扬一动不动地站着,也不言语,只垂眼生生的咬住下唇,强忍着眼中的泪意。
“皇上,药已经盛好了。”一边的李德全端着浓浓的药汁道。
清扬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大哭起来,低声道:“我去端药给十三。”说完转身要走。
康熙紧了紧在水中交握的手,另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你的手伤了,让李德全去吧,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清扬知道李德全对康熙忠心耿耿,遂默默地点了点头。
康熙见她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知道她心里难受,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颔,面对自己。秋水剪眸,倔强伴着泪水,正极力隐忍地看着他。这样的眼神让他心痛,他合了合眼,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你就哭出来吧!”
清扬螓首微仰,四目相望,康熙明如镜的瞳仁里清晰的映着两个小小的她,那眼神,满满的全是疼惜。窗外,秋风阵阵吹过,飒飒的音,透着傍晚的凉意,微凉的风扑打着旋儿吹在她身上,她如风中凋零的落叶,瑟瑟轻颤。
强忍的坚强终于在他温柔的眼神下崩溃,清扬扑入他温暖的怀中,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我什么都做不了???看着十三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我这个做娘的却什么都不能做???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
她哭得很厉害,声嘶力竭,仿若要将胸中积压已久的痛苦全都发泄出来。
康熙见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只觉心痛不已,她的痛于他身上是十倍的痛,如果可以,他愿承受她一切的痛苦。但痛过之后内心深处竟漾起一点淡淡的喜悦,她一向把什么事都搁在心里,独自一人固守,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流露自己的情绪???有时候真希望她不要那么坚强,偶尔脆弱一下,依靠一下他,像这样趴在他肩上,让他更靠近她一些???
他将她拥得更紧些,望着远处的空无,在她耳边轻声道:“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祥儿???我愿折寿保祥儿的平安???他一定会没事的···”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继续道:“伤害你们母子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康熙和清扬留在阿哥所整晚陪着高烧的十三阿哥,因两人前一夜都没睡好觉,便坐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清扬醒来天已经要亮,窗帘缝隙里露出青灰的一线光,四下里仍旧是静悄悄的,她侧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康熙,见他坐在床前一张椅子上,仰面睡着,因为这样不舒服的姿势,虽然睡梦中,犹自皱着眉头。
晨风吹动帘陇,他的不禁抱了抱身子,清扬赶紧拿了床薄褥子,轻轻给他盖上。一向浅睡的康熙竟毫无知觉,只略动了动。清扬俯视着他淡淡的睡颜,全然没有君王的气势,这样子看去,有着寻常男子的平和俊朗,甚至透出一种宁静的稚气来,只是他的唇极薄,睡梦中犹自紧紧抿着,显出刚毅的曲线。
她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忽听床上的十三有动静,赶紧跑到床边,十三竟然微微睁开了眼。她惊喜地叫了起来:“十三!额娘在这!你睁开眼看看额娘!”
康熙已然惊醒,掀开褥子就来到床边,见十三嘴唇微动,赶紧到屋外叫道:“快传御医!”
不久,便有几个御医鱼贯而入,李德全也适时地来到康熙身边道:“皇上,该上早朝了。”
康熙甚是不爽地瞥了他一眼,又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叹了口气,道:“你留在这好生照应。”说完望着一眼身后的房间,月牙门下垂着的珠帘子在晨曦中摇曳出一层金黄的光线,映着白玉帘影熠熠生辉,让人有触碰的冲动,然他终是忍住了,转身匆匆去往乾清宫。
作者有话要说:唉~~本来是说最早到二十号贴滴~~但是编辑大人又给我上了编推~~结果又要两天一更~~人生啊~~亲们隔两天上来看一下吧~~o(∩_∩)o。。。破镜重圆等下一章吧~~o(∩_∩)o。。。
'已购买'
十三虽清醒了,却一直混混睡睡,每次醒来,都用小手紧紧地撰着清扬的衣角,虚弱地哭道:“额娘,难受???”
清扬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都碎了,只不住地淌眼泪,却什么也做不了,康熙也气得大发雷霆,那帮御医一个个束手无策,只能不断地号脉,针灸,开方子,见效却极慢。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康熙完全慌了手脚,只一趟趟传御医,与医院所有的御医几乎都来了,依然没什么成效。
傍晚时分,十三又开始哭闹,却极虚弱,原本已经开始退烧的脸,憋得比先前更红了,清扬抱着他,却无计可施,只能忍着泪水不断地哄他。
一批御医走了,又来了一批御医,却依然是号脉,针灸,开方子。清扬再也不愿他们再碰十三,他那样小,哪里经得起他们这样的折腾,只抱着他哭。
这时,一个一直被众御医挤在外围的外国医生挤到康熙面前道:“皇上,我这有些对发烧止痛有用的西药可以给十三阿哥用。”
他的话一出口,御医院右院判刘胜芳脸刷地一下全白了,心中叫苦不迭,不是让他别来吗?这下倒好,他不仅来了,还把他那奇怪的药丸也带来了,若是十三阿哥吃了他那奇怪的药出了点差池,只怕整个御医院都要受他牵连。
想到这里,他只觉一阵嗖嗖地凉意在颈脖蔓延,仿若下一刻这颗脑袋便不是自己的了。遂连忙道:“启禀皇上,福大人一向只在御医院研究草药,至于治病医人恐怕不甚在行,而且他所说的西药臣等并未试过,若稍有差池???”
康熙瞥了眼年过半百的福格森,他记得这个人还是很早的时候汤玛法介绍进宫的,说是此人精通西药且天资聪颖,又对中医药甚感兴趣,希望让他进宫与大清的御医交流医理,互补共济,他也曾与他谈过一些医药学方面的知识,只是他也从未试过他所说的西药,如今要让十三冒险吗?
正当他犹豫不觉的时候,清扬开口道:“福大人,我愿意一试。”
听了她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康熙都大吃一惊,照理他们这些大男人都不敢让十三冒这么大的险,她这么疼十三阿哥,断不可能答应,没想到她竟如此干脆的答应了,难道是病急乱投医?
清扬会如此爽快的答应,自然有她的道理,若是她以前没见过福大人肯定不敢贸然用药,西药虽好,但毕竟是在古代,她并不知道它的药效如何。她现在敢用是因为她已经试过了,上回吟春发高热,她抓药的时候第一次碰到福大人,要了他那些没人敢试的西药,当时吟春病得很重,中药极麻烦,见效又慢,她没法子,便找了退热的西药给她服用,过了一天左右,果然退了烧,再喝了几副中药固本之后便完全好了。十三还小,不能让这个病拖下去,服用见效快的西药比较好一点,再让御医配中药加以调理,应该没什么大碍。
福格森已经拿了药来到床边,由于清扬一直抱着十三背对着他们,他并未看清她的样子,待到认出她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不由道:“你???”旋即便露出一丝笑容,恭敬地将两个药瓶递到清扬眼前,道:“敏主子,这是给十三阿哥用的药。一瓶是退烧用的,一瓶是营养片,十三阿哥如今身子虚弱,抵抗力和免疫力都会下降,所以需要补充点营养。”
一旁的御医听他说什么营养,什么免疫力,只觉一头雾水,便偷偷地看清扬的反应。没想到她竟然一点疑惑的表情都没有,只毫不犹豫地接过药瓶,然后对福格森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他们更觉摸不着头脑了,不禁在心中叹道,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皇上如此看重他们的孩子只怕也是因为看重她吧。
清扬哄十三吃了药,他犹哭闹了会,待哭累了,便窝在清扬怀里睡着了,清扬又是一夜无眠,到凌晨时分才稍微闭了下眼。十三因昨日夜里闹了两次,这会子还未睡醒。她轻轻触了下他的额头,虽还在发热,却比昨天好了些,脸色也不再那样红得吓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