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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沉沉,清浅低回,哀而不伤,悲而不痛。
舞袖回雪,九天神韵,惊鸿曼舞,一身清华。
意随和着琴音,轻轻吐出词句。虽只是用念的,却已是不流于俗,人间难得。
清远淡然的声音随风飘荡,而后四散开去,流入每个人的耳底,心间。和那如莲似冰身影一道烙在每个人的心间,定格成永远。
“三两笔江山眼前
二十载倾世歌遍
风过的天地一平若初
血铸成容颜千秋谁辨
碧血桃花酒新染
寂灭烟花人不见
烽火楼头江山依旧如画
何处青冢白衣还似当年
……”
作者有话要说:
☆、无意偏是世间客
新年刚过,萧四、夜六这两位就找来了。年前,意随就已令人在玉鸣楼后起了一方小小的庭院,题名:风露。随后自己就搬了过去。
此时,一林子的桃树新结了芽孢,偶有新绿点点,煞是可爱。
玉鸣楼此时还未开业,他便让人在就一楼摆了桌椅,请二人入座。
“不知二位公子前来找意随所为何事?”意随一边问道,一边亲自动手沏了一壶茶,壶中的水还正在咕咕的沸腾着。
夜六已经已经从手边的碟子里拈了块茶点,摊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懒散而魅惑的向他看过来,轻飘飘地说道:“东岳师尊谭剑前日去了。”
“嗯?去了?去哪里了?”意随见他那副一无所谓的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问道。
夜六笑晲了他一眼,故意眨了眨妖媚的眼睛,说,“去了就是去了。”
“……”意随无言。转头问萧四。
“东岳师尊过世了。”萧四依旧微笑着,只是在说道“过世”两个字时,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哀伤,惋惜,不浓不厚。
“据东岳府前来报丧人的透露,此事甚是蹊跷。又道最为可疑的应当就是与东岳有所关联的人,所以,现在还要请相关人士前去住上一段日子,待谭兴明查清此事,自是不会为难无辜的。”
意随终是反应了过来,先是满脸不可置信,而后眉尖浮起一丝伤感,是的,是伤感,而不是伤痛。因为,谭剑于他至多也不过是个不陌生的陌生人而已,或者,连这都算不上。自然是轮不到他伤痛的。
他摇头叹息:“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可是,这与我又有何相干?”
“林公子莫非忘了,你的属下凌宇凌少侠,自上次东岳武林大会之后,便已成了老师尊极为欣赏的人物,还留在那里学了好一段时间的武功。老师尊待他可是比亲弟子还要亲近几分呐!”萧四和声和气地提醒他。
“啊!是哦……”
午时一过,二人便领着凌宇往东岳去了。
不过几日,意随便也对江湖传言有所听闻。
江湖武林传言纷纷,各色谣言四起。更有甚者,说是谭剑偶得无弦琴,意欲占为己有,却反被魔琴所害,这才丢了性命。说的倒是有声有色,煞有其事。许多人都深以为然。只是,谁也没有见过无弦琴的影子。
不过一日,何乐让王雨来言,有客来访。经他暗示,还应当是身份尊贵之人。此时的意随恰好在李府做客,便又别了李府,同王雨赶回玉鸣楼。
这两日是怎么回事?前来的人倒是不少嘛。意随路上腹诽。
楼外停了一辆端庄贵气的马车,仅有一个青年男子守着,也不知是否还有其他人。天气颇冷,意随仍旧裹着身厚厚的白色棉衣。见那人衣着单薄,虽知晓大概是有几分武功的,但这样的天在外边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于是上前问道:“兄台何不入屋坐坐?”
那人面无表情,见了他,倒是一愣,带着一丝别扭冷漠地说道:“不用。”
意随恍惚觉得此人当时见过的,一时却也想不起来,便只是笑着说了句,“那,就请兄台继续练冰脸神功吧!”说完,便自得地笑着抬脚进去了。
徒留此人神情一愣,而后,脸色更冰了……
楼中设了整整齐齐的两排桌椅,意随一进去便看见左侧已经坐了两位锦衣狐裘的人。一位坐在略靠近大堂屏风的一侧,一位离自己最近,俱是丰神俊朗的人物。
何乐已和二人谈论的有些时候了,此时见着他进入,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有兴奋,自然是何乐。有惊讶,自然是两位客人。
伸手弹了弹衣上的雪花,一边在右侧的桌椅上坐下,顺手抱了个王雨递来的暖炉,让他自去安排,这才看向几人。
此时两侧的距离倒是不大,仅相距三四步左右。意随笑着说道,却是向何乐问的,“进之,我的茶呢?”
何乐无奈地看向他,又转头看了前来的二人一眼,以眼表示歉意。另一位男子倒也爽朗,只将自己手边的茶壶递给了他,何乐欠身接过,而后亲自起身,为他倒上了一杯热茶,这才坐下。却是坐在了意随一侧。
此间,其中一人嘴角微勾,贵气凌人,说出的话语隐隐有一丝不满,“林公子果然好记性,不过些许日子未见,便忘了我们了?”
意随顺手端起手边的热茶,满足地饮了一小口,这才仔仔细细地看起他来,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的。良久,眸色一变,神色一怔,笑道:“原来是慎王爷,是意随失礼了!”
只是,都时隔三四年了,我不记得了也属正常。能说不过是些许日子吗?三四年,还不长吗?
眼角一瞟,才想起这茶似乎不是自己平日喝的,而是另一位瑾王爷自己带来的吧!
唉!意随将脸往自己厚茸茸的衣服里埋了埋,心下叫苦,白占人便宜,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二位,瑾王是有名的贤王,自然不会是特意跑来做对自己不利的事的。那么,就只剩下招揽了,可是,这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要想不入他门下,又能独善,怕是得出些血了。
“哼!难为我与三哥还成日念叨着你,你倒好,竟将我二人忘得彻底了。”慎王赌气似地开口道。
赌气?意随觉得自己好笑,怎么会觉得他在赌气。
还未待意随再次开口,何乐已经站到了两人身前,拱手行礼,“不知是二位王爷突然前来,大人未及亲自迎接,草民也更是礼数不周,还请二位见谅。”其声不卑不亢,却是暗中将失礼转移到了二王身上。
瑾王暗中点头,俨然一派贤王风范,一派温煦地笑道:“何主事不必自责,原是我二人来的唐突,考虑不周了。”
意随起身以茶敬了二人一番后,慎王不满地开口了,“若不是我和三哥路经扬州,顺道想到来此看看,还一直都不会知道你便是桃源县的新主,是不是?”
意随苦笑着饮了一口茶,头也不抬地说道:“二位王爷有何事还请直说便是,林意随本来也是林琦。只是,现今不怎么用林琦这个名字罢了。不论如何,我都不是会轻易食言的人。”
……
三月的时候,远在东岳的凌宇传回消息,言有武功高绝者潜入东岳,萧四公子还与之过过招,却是不分胜负,十余招后,那神秘人却离去了。也是那时候才知,萧四的武功遍寻武林,除了那位夜六,怕已是难有敌手。
不过,这什么人是谁?无人知晓,也无从知晓。
所以有人怀疑就是夜六,谁叫他整日看着就是一副亦正亦邪的样子。不过,萧四亲自解释了自己对夜六再熟悉不过,绝不是他,这才平息了众人的猜测。只是,到底还是让夜六的名声有了几分折损。只是,夜六本人倒是全然不在意。
至此,东岳全府戒备,各处加强了防守。
后来,又有谣言传出,说谭剑之死,他自己的儿子谭兴明也有参与一份。说是谭兴明原就倾心于青城使者缈尘,前去求亲,却遭婉拒。因为青城却是不是常人惹得起的,对于谭兴明欲强行婚娶的行为,自然是被谭剑阻止了。而且是用的武力,也就是在混乱中,谭兴明失手误杀了自己的父亲,惊恐之下,慌乱逃出,编造借口,说是他人所杀。毕竟,谭剑为一派师尊,武功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前辈,要被那样轻易的杀去,实在是不容易。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江湖舆论而已。
据汪凝碧亲自验过尸身,得出的结果却是被暗器所伤,倒是下手狠绝。
初步判断是有人以巧妙的手法,用花瓣伤的,至于,是桃花,梨花还是别的什么花,就不清楚了。
秋水山庄庄主秋溟听闻噩耗赶到时,却已是迟了,谭剑的灵堂都弄好了。谭兴明是个难得的孝子,此时内疚不已。竟当着众人的面,发下毒誓,自言必要手刃杀父之人,而后亲下九泉,向其父谢不孝之罪。
众人虽劝,却并不听。
不过,更多的人都隐隐有了预感,这是怕是和无弦琴脱不了关系。江湖,已经不平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寒梅傲雪凛冰原
春暖花开的时节,一路花香鸟语。
马车行驶在宽阔的官道上。空气中,尚余有雨后花木的清香之气。
赶车的王雨将停住马车在高高的山脚下,侧首对车内说道:“公子,这便是无稽山脚下了,再也前进不得了。”
意随裹了一身纯白棉衣,脚蹬木屐,下的车来,长长的披风垂下,掩住了大半个身子。
他站在地上,仰头到了极致,也没能看到山顶,只因山顶都被云雾遮挡了。只好对王雨说道:“嗯。你们先去余州吧!我这儿事一了,便去与你们会合。”
车内的人掀起了一小角车帘,露出淡然的神色,正是他的正式弟子,李老的儿子,久居桃源的李景。“知道了,那我们就先去了。”
意随淡淡应了声“嗯”。心内却想着,这小子还是如此的别扭。唉!也不知为何一点也不像李老。他到底像谁啊?
无稽山,很多年前还不叫无稽山。只是后来这里住进了位隐者,乃是曾经名噪江湖的人物,人称无稽老人,江湖人都对他敬重有加,因此,后世人便将此山唤为无稽。
顺着山路往上,花草渐稀,风也越来越凛冽寒冷,全然不似山下的烟雨如酒柳色新,一片温暖的景象。
意随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略歇了一阵,望着仅走了一小半的山路叹了口气,又继续前进。越往上,也越发可见冰雪了。
夜色渐渐降临,人才终于爬到了一较为避风处。
从此处望去,只见一幕深蓝色的夜空下,远山为屏,挡了不少风沙。一片寒梅傲雪而绽,似乎花开有声。从梅林尽头的小屋里透出几缕微弱的灯光。
看来,终于是到了吧!
一步一脚印地往前走去,溅了一地的碎琼乱玉。
意随略顿了顿,便向灯光处走去。万物天地间只余这雪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