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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回手召来连如山:“朕打算晋缪才人为美人,明儿回过太后,就赐封诏吧。”
内宫里的女人,不都是这样吗?地位越高,就越是受人尊待,日子也会好过。等她醒了,他想要告诉她,他不缺她这一个侍寝的女人,她应该珍惜自己这条命。
可他话音才落,连如山刚刚应了一个“是”,躺在床上一直未动的缪凤舞,突然睁开了眼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伏跪在贲允炎面前:“皇上若是可怜奴婢,就赐奴婢一死吧。”
贲允炎本来还打算扶她一把,一听这话,那温和的表情冻在脸上,滞了一下,霍然起身:“连如山!传朕的旨意,擢封缪美人为容华,赐住闲云居静心养伤。”
他的声音里透着火气,撂下这一道旨意后,抬脚就往出走。
“哎呀!”这一会儿功夫,竟然连升了两级,连如山知道贲允炎被激恼了,无奈地冲着缪凤舞摇头,“才人这是何苦?怎么就不识得皇上的一片好心?嗨!”
缪凤舞求死不成,竟然又被晋位。她趴伏在床上,回味着贲允炎刚刚那种被伤了自尊的表情,心中隐隐觉得,自己又冲动了…
第二十八章 蜗居养伤
缪凤舞仅仅在景霞宫住了一天,第二天早晨,她就被一抬辇轿抬进了闲云居中。
闲云居是靠近御花园的一座宫院,离景德宫远,靠御花园近。虽然是两进院,但是面积并不大。正殿面阔五间,琉璃瓦硬山屋顶,有东西配殿。殿前有一个半圆型汉白玉砌鱼池,水是清的,却没有鱼,大概是因为没人住的缘故。殿后则是一院子的竹,竹风竹影,碧浓宜人。
这里以前就住着一位容华,身为九嫔最末的一位,容华被安排在这里居住是很适宜的,院子不大,离皇上还远,不会引人侧目。
可是缪凤舞住进这里来,想不引人关注都不行了。
前儿大闹景德宫,被封了才人,昨儿割腕自尽,又晋为容华。阂宫渴望得到贲允炎关注与宠幸的女人,都在心中惋叹:原来想要博得皇上的青眼相加,是需要豁出命去拼的。
大概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其实缪凤舞豁出性命要争取的,不过是一个自由的机会,一个出宫回国的机会。
如果一个人着急去一个地方,发足急奔,跑了半天,发现自己跑反了方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缪凤舞此时此刻正在体验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情绪。
升了容华,仪制自然升格,身边伺候的人也多了。因为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低落消极,水儿怕再出差子,一刻也不敢离眼地守着她。
身上有伤,可以不用去太后和皇后那里叩头请安,缪凤舞就躺在闲云居正殿的卧房内,以养伤之名,行避世之实。外间的事情,她充耳不闻,只一心在考虑着自己的未来。
而在闲云居之外,因为缪凤舞的封位问题,贲允炎少有的与太后起了争执。
太后怪责贲允炎视后宫事务为儿戏,任由一个魏女闹来闹去,不但不罚,还要晋她的位。后宫自有严格的宫规,该赏该罚,自有定数。如果以后人人都学缪凤舞,那岂不是乱了规矩?
贲允炎的想法很厚道,他认为既然她是被强掳来了陈国,心中自是千般不愿的。背井离乡,永不能回,这种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都是人生一大憾事。总该给她一些抚慰,让她的心里好过一些。
“母后以前常常教导儿臣,要施仁政,爱子民。缪凤舞确实是被卫淳劫到陈国来的,心中对陈国尤怨深重。儿臣身为陈国之君,应该做的就是感化她一颗怀恨的心,让一个魏国人从心底里将陈国视为故里,安居怡情,岂不展示我陈国怀仁天下的感召力?”
“皇上这番说辞未免牵强,虽我宫中不至于鄙贱魏人,但也没有理由视魏人高出一等。她这般没规矩的胡闹,竟也能得到晋封,宫里这些伺候皇上多年的妃嫔们,岂有不抱冤叫屈的?魏人也好,陈人也罢,既然入了宫里,就该守这宫里的规矩,你封她才人,哀家并未阻拦。但是她无功无德,晋位容华一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母子二人一时僵持,缪凤舞晋升容华的事,就被搁置了起来。她以一个才人的身份,享受着容华的仪制,独居一宫,成为陈宫内廷的一桩奇事。
搬入闲云居的第三日,贲允炎来了。
他在床前的椅子上略坐了坐,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责备缪凤舞,只问了些养伤进补的事情。等他离开之后,缪凤舞倚在一个靠枕上,沉默地出着神。
她不得不承认,贲允炎是个好人。她这般闹腾,在这宫规森严的内廷之中,若是没有贲允炎的保护,论理就是被打死,也是不为过的。
可是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甘心呢?若从别人的角度来看,她一个卑微的舞娘,能够进入一国的皇宫大内,顶着贵人的名号,受到一国之君的保护,难道还不应该感恩戴德吗?
她对贲允炎是感激的,可她仍是无法安然接受现实。一想到行晔,她的心就会揪着痛。虽然她在昂州的时候,也是没有办法见到他,可那里号称“天子脚下”,处处有他的讯息。
缪凤舞每每想起“天子脚下”这四个字,就会忆起当日他撩袍摆上前来扶她,她所见到的那一双银缎子软靴,那么干净清爽的感觉。
因为心里牢牢地住着这么一个人,她不知道以后该以何种面目何种心情对待贲允炎。难道她真就能屈从了命运的安排,跟随了另一个男人吗?
缪凤舞想起小的时候,爹爹有一位道长老友。有一日那位道长到她家拜访,缪凤舞上前行礼问安的时候,就听那道长对她爹说:“缪贤弟,你这女儿命格清奇,将来怕是比儿子要能当得起家呢…”
爹娘在的时候,经常拿这话刺激哥哥缪凤刚,要他好好读书,为缪家争气。
如今看来,那位道长竟是有几分神通的。将女儿送进宫里,得皇帝的宠幸成为贵人,这可是多少官家贵户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这种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可不正是应了命格清奇的那句话吗?
只是,为什么她爱的是魏国的皇帝,却让她进了陈国的皇宫?
情感与现实结成了一团乱麻,纠缠着缪凤舞,让她疲于忧虑,人越来越憔悴。腕上的伤好了,脸色依然苍白,下巴越发的尖削。
这样又过了半个月。
第二十九章 突闻战事
那天晚上,贲允炎是在睡梦中被连如山叫醒的。
这种情形,在贲允炎称帝之后的六年时间里,只发生过一次。
那一次是因为北魏与西吴交界的两个村庄,村民抢水发生械斗,双方多有死伤。相临两府的府官各自出面为自己的百姓争气出头,这件事就演变成了官方的冲突。
后吴国在械斗中死亡的村民家属,潜入魏国地界,伺机刺杀了府官以报私仇。魏国以此为借口,大兵压境,三天之内打下了吴国的三座城池。
吴国的宪英皇帝吓得手脚冰凉,派使者八百里加急,向南陈和东梁求救。使者到达迳州时,正值夜深,军情紧急,贲允炎半夜被叫醒,处理援兵一事。
而这一次,比那一次的事情更加危急。因为这一次,北魏发兵逼近的,正是南陈的边境崇州!
贲允炎披上衣服,看着连如山呈上来的北魏讨陈檄文:
…吾大魏天朝,本怀仁天下,善交邻人。孰料南陈偏邦,虺蜴为心,饕餮放横,潜细作入京师,刺吾政情,掠吾魏国女儿,近狎邪僻,包藏祸心,实为强盗之煌煌然…
…青天有上,其道大光,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今吾大魏众将士,兵甲连群,行伍相接,鼓声动而南风起,剑气冲而北斗平,冀雪国耻,救吾同胞,惩戒乘戾,耀我族光…
贲允炎看到那南陈偏邦四个字,手下就开始较力,等到整篇檄文读完,他已经脸色铁青,将那一块明黄的绢布紧紧地攥在手中,一拳擂在了桌案上。
连如山在一旁小心地侍立着,不敢出声,直到贲允炎这口气稍缓过来,他才趋上前来,轻声说道:“还有一事,奴才也是刚刚知晓…”
他小心地斟酌着字句,贲允炎正忧心,听他支支吾吾,已经不耐烦了:“有话快说!”
“这檄文上所提魏国女儿…闲云居里的缪才人…她在昂州的时候,只在出道当日惊鸿一现,并不是因为那家舞馆的老板娘觉得奇货可居,她是被建昌帝下旨养于那家舞馆后庭,据说她在那里的住所,都是魏国…内侍省出的银子…”
怪不得!怪不得她挣了命也要回魏国去!他就一直疑惑,难道他陈国的皇宫竟比不上昂州的一个舞馆?难道陈国内宫妃嫔的封位,竟比不上她在魏国时一个舞娘的卑贱身份?
却原来其中大有原故!
突降战事,贲允炎心如火焚,而连如山这一番话,更是火上浇油。他瞪着因为睡眠未足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手中下意识地揉搓着那黄绢檄文,紧紧地咬着牙。
门外有人走进来,凑近连如山嘀咕了一句。连如山打发了他,谨慎地出声道:“皇上,诸位大人已经在谨身阁候驾。”
贲允炎二话没说,将那檄文在烛台上点着,将那一团火苗往地上一丢,迈步出了寝殿,往谨身阁去。
陈国的柱臣重将,悉数从被窝里被叫了起来,于寂寂夜色中匆忙入宫来,等在贲允炎的御书房中。军情紧急,贲允炎还未到的时候,几个臣工已经讨论争执了起来。
等贲允炎推门而入,一众臣工跪地见驾。贲允炎沉着脸,往龙案后头一坐:“崇州战报,你们都知道了,事情的起因,也不用朕多说了,诸位爱卿都是什么想法,跟朕说说。”
贲允炎一开口,尚书令卫辅青就瑟缩了一下。当初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带他去见缪凤舞,正是他与贲允炎闹不愉快的时候。他惊艳之余,突然就来了灵感,决定将缪凤舞献到贲允炎面前,以示他服从屈软的意思。
后来听说缪凤舞在宫里封了贵人,他还着实欢喜了一阵子,想着哪天让自己的夫人进宫,借探望太后之名,跟缪凤舞接上关系。好歹是他给她的一份尊贵生活,她以后发达了,他这个恩人还是要去讨情的。
谁又能料到,这个魏国小舞娘的身后,竟然牵扯到了魏国的建昌皇帝?昂州城里丢了一个小舞娘,魏帝竟然率大军南下亲征营救?
更何况,这次的确是他的儿子东游西逛,玩到昂州,劫了人口。那檄文中称卫淳为南陈细作,虽属诬赖,但也不是事出无因。
没别的办法,谢罪吧!
卫辅青不等别人说话,先就出列叩首:“臣疏漏失察,引寇逼境,罪该万死。”
贲允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毕竟是他自己同意收缪凤舞入宫的,若论到失察一说,他也是有责任的。
“既成事实,你在这里痛心悔罪也是无用,有这心思,不如帮朕运筹战事。”
贲允炎一抬手,卫辅青赶紧起身,接着说道:“皇上圣明,北魏觊觎我国江山社稷,已非一朝一日之事,以往也曾多次寻借口,挑起战端。所谓细作刺探政情,劫掠魏国人口,此次也不过是他的另一个借口。臣认为建昌帝此战的真正目的,在于试探我国的兵力。鉴于此,臣以为建昌帝此番并不打算长久作战,今次我们一定要给北魏以当头重击,让魏军晓得我南陈绝非泥捏纸折之兵,魏军初攻不下,自然会撤军。”
南陈统军的都督府大都督周名虎乃行伍出身,嗓门儿粗大,说话直爽:“卫大人也知道北魏觊窥三国已久,偏偏你们家父子二人就将把柄往人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