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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缪凤舞来说,这小半个时辰的路程是一种折磨,她的心在这段时间里忽上忽下,没个着落。等到轿子落下,她掀开轿窜,一眼看到天牢那庄严凝重的大门,她更是浑身都绷紧了。
门将似乎早得了吩咐,见是茂春来了,问也没问,直接放行。
缪凤舞头上蒙着一块轻纱,在茂春的搀扶下,忐忑地迈过高高的大门槛,进了天牢之中。
天牢是囚禁钦命要犯的地方,通常只有那些触犯了刑律的达官显贵、以及大盗大匪之类的人才会关在这里,方便皇帝亲自督审。
缪凤舞一脚踏进去,没有见到什么蓬头垢面的罪犯,连狱卒都是训练有素的样子。一路上静悄悄地,一位狱官引着她,穿过不太明亮的走廊,拐了几个弯,来到一间牢室的门口。
狱官轻轻地叩了一下门,恭敬道:“皇上,茂公公来了。”
“进来吧。”是行晔的声音,没有听出什么激愤的怒火来,缪凤舞稍稍安了心。
茂春挥手让狱官退下,他伸手推开牢门,闪身让缪凤舞道:“娘娘请。”
缪凤舞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去。
在这一间九尺见方的小小牢室里,四面土墙灰秃秃的,一张木板床铺着草席,行晔就坐这唯一可落坐的地方。在他的身旁,宋显麟一脸风尘站在那里,显然一进城就奔皇宫来了。
而在床的对面,有两个人,一坐一跪,都戴着重铁的全套枷具,坐着的是缪凤刚,一脸的不以为然,跪的是小云惶惶不知所措的样子。
让缪凤舞吃惊的是,小云已经有了身孕,她身上宽大的布衫掩不住那微微隆起的腹部,看那身量也该是四五个月了。
缪凤舞脑子一晕,心中暗怪宋显麟和缪凤刚鲁莽。皇上要拿缪凤刚,又没有要拿小云。小云都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先把她安顿了,再送缪凤刚进宫来?
但是当着行晔的面,她又不好责问这件事。她心里再痛再急,这种场合也得先认罪再说。
于是她趋前一步,跪在行晔面前:“皇上,臣妾……”
行晔见她又要说废话,一抬手制止:“你不必再说了,朕来这里,也只是想看一看,究竟是何等人物,能带着人闯进皇宫来。虽然这里的光线不太好,朕刚才打量着你这位兄长,倒真是与你有几分相像。”
他伸手拉了缪凤舞一把,缪凤舞便站起身来,一转脸就看到宋显麟的目光正在她的身上,与她的目光相遇之后,又略略地偏头,躲了过去。
缪凤舞倒是坦然地冲他点了头:“宋将军一路辛苦了。”
“皇命在身,份内之责,不敢言苦。”宋显麟这话听起来有些生硬,好像还含了几分的恼火。
缪凤舞也没功夫细究,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觉得自己关心一下小云应该是没错的,就走到小云的面前,蹲下身去,拉着她的手:“几个月了?这一路颠簸,可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
小云跪在缪凤舞面前,伏地叩头,一个劲儿地谢罪:“小云对不起娘娘,没能及早劝住那个木头脑袋收手,到底是连累了娘娘,小云该死。”
缪凤舞心里好不酸楚,这丫头还是以前的样子,她总把一切的错处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只要缪凤舞过得不好,那就是她的错误。
缪凤舞扶住她的肩,轻声劝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自责……”
两个女人眼泪巴叉的样子,让倚墙而坐的缪凤刚很不耐烦,他一抬手,扣在他腕子上的铁镣“哗啦”一声响:“你们两个别在这里烦,皇帝要抓的是我,又不是你们,你们赶紧出去!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缪凤舞瞪着他,还好他今天口下留情,没说出“狗皇帝”、“江山窃贼”之类的难听话来。不过她的反应还没有小云快,缪凤刚的话音刚落,只见小云一转身,抬手照着缪凤刚的胸前就是一拳。缪凤舞还在惊讶的时候,小云的另一拳已经伸出去了,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同一个点上。
“你还有理了!早不听劝!现在可好了!害我们娘娘跟着你背黑锅!你有什么脸给人家当兄长!还死鸭子嘴硬!还不认错!”
小云捶一拳骂一句,缪凤刚被她一拳一拳地砸在胸前,一声也不吭。缪凤舞虽然听司马萦讲过这两个人的状况,亲眼见了,还是有些惊奇。
行晔本是给缪凤舞面子,让她跟小云寒暄几句口却不想看到了这样有趣的场面,身为在天家长大的孩子,行晔还是头一次见女人打男人,不由地怔了怔。
只有宋显麟见惯不怪的样子,依旧沉着脸,笔直地站在行晔的身边。
小云打了几下,觉出自己失态了,赶紧跪回去,恼火地擦着眼泪。缪凤刚沉默子一会儿,爬起身来,跪在行晔面前,却仍是挺着脊背不肯弯腰,倔强道:“我这一跪,只为替我妹妹和我妻子求个情。她们是一直劝我离开鸿天会的,所以她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叛匪,你还放过她们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放肆!”茂春最受不了别人对行晔不敬,脸一黑,吼了缪凤刚一句,“你以为这里是草莽江湖之地吗?你说放谁就谁?有罪无罪,有国家律法可供依凭!你对皇上如此不恭,就这一个大不敬的罪过,就可以马上将你拖出去斩了!”
缪凤刚斜抬起头,看了茂春一眼:“你以为我怕你斩吗?要不是为了我妹妹,你以为你们找得到我吗?你把我妻子放了,不要再追究我妹妹的罪责,我这颗头随你砍!”
小云在一旁冷哼一声:“你休想我会出去!如果你不肯向皇上认错,你不肯戴罪立功,我就和孩子一起在这里给你陪葬!”
缪凤舞这才弄明白,为什么宋显麟居然把小云一起带进宫来了。
行晔坐在那里,其实心里一直在忍笑。他本来以为这一对兄妹相见,肯定是涕泪悲伤。可是被小云这么一闹,他似乎也不需要再说什么了,看缪凤舞的样子,好像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该说的话都被小云说了。
第二六0章 九转心肠
缪凤舞坐在轿子上,满脑子都是缪凤刚抱头不语的样子。
若是站在缪凤刚的立场上想一想,也许他的固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他很小的时候就和鸿天会里的那帮兄弟一起长大,他一开口,曾经跟他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兄弟就有可能被朝廷缉拿归案,做为叛党处以极刑。
可是他不开口,行晔就不会饶恕他,他的妹妹和他的妻子都会受到牵连。
这种煎熬就如同在遭受车裂刑,命运的主动权已经不掌握在他的手里了。
缪凤舞很心疼自己的哥哥,但是她也能理解行晔的坚持。她也摸不清行晔的心思,如果缪凤刚真就打算什么也不招供,行晔会不会真的罪及她和小云呢?
轿子里暗沉沉的,缪凤舞闭着眼睛,脑子乱哄哄的。她也感觉不到从外宫到内宫这段路走了多久,轿子停的时候,她正凝神。
“娘娘,到了,请下轿吧。”因为是茂春将她从疏竹宫接出来的,身边没有跟她自己的人。刚才茂春跟着行晔回万泰宫去了,她的身边就只剩下两位抬轿的年轻太监了。
缪凤舞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掀开轿帘正准备走下去,抬眼就看到万泰宫的宫门,生气道:“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跟你们说回疏竹宫吗?”
两位抬轿的太监互相对视一眼,年纪稍长那位小心地说道:“从天牢里的时候,奴才问娘娘是不是回万泰宫,娘娘说是……”
缪凤舞回想了一下,事实上既没有想起来自己吩咐他们回万泰宫,也没有想起来自己说过回疏竹宫。
她望着万泰宫的宫门愣了一会儿,心里琢磨着,行晔此刻一定是不愿意见到她的。于是她转身坐回轿里:“回疏竹宫。”
两位太监只好重新抬起轿子,转身往疏竹宫的方向去。
当缪凤舞回到疏竹宫里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她很累,却没有睡意。含香侍候她梳洗之后,扶她上了床。
她躺下去,睁着眼睛看床顶。含香便劝她:“娘娘,睡吧,天都快亮了呢。”
她却突然抓住含香的手,说道:“含香,我们缪家有后了呢。”
含香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缪丹舞:“娘娘……你这是……”
“小云怀孕了,她现在是我嫂子了,她已经有快五个月的身孕了,看到她隆着肚子的样子,我感觉很温暖很欣慰……”这一晚上缪凤舞想了太多的事情,先是太后和行晔,然后就是缪凤刚和小云,她的脑子很乱,说起话来也没头没脑。
不过含香却听明白了:“娘娘,你是说缪大哥和小云已经到昂州了吗?是宋将军将他们带回来的吗?他们现在哪里?”
“……”缪凤舞被问得心里一凉,怔忡片刻,才答道:“他们……在天牢里。”
“小云也在天牢里?”含香吸气,“她怀着身孕呢,能受得了这份罪吗?难道缪大哥的案子真的会株连到娘娘和小云吗?”
“皇上倒是没有亲口说要株连家人,我们家也没有什么人了,只有小云和我这么两个家人,眼下我被关在疏竹宫,小云跟着进了天牢,也算是受牵连了吧。”缪凤舞无奈地苦笑,“不过小云倒是愿意跟着我哥一起做牢,大概现在让她走,她也不会走的吧。”
含香张了张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劝慰的话来,轻轻地叹息一句:“这可真是……老天爷可真会捉弄人。不过奴婢以为,皇上将娘娘关在这里,也只是权宜之策吧。即便缪大哥不肯招供,这件事也与娘娘无关,皇上那么疼娘娘,一定不会舍得给娘娘定罪的。”
缪凤舞摇头:“含香,你这样想,其实就是在感情用事,一厢情愿罢了。你以为当年在马嵬坡,唐明皇就愿意赐杨贵妃一死吗?皇上他……他是皇帝,他不能感情用事的。如果我哥不能戴罪立功,不能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他对我哥……还有我,只能按律定罪,这是他亲口说的……”
含香显然没有考虑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一时吓住,有些手足无措:“那……那可怎么办?”
缪凤舞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慢慢地闭上眼睛:“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但愿皇上能格外开恩,让小云把孩子生下来……”
含香听得心酸,直想掉泪。她咬着嘴唇忍着,过了一会儿,发觉缪凤舞很安静地躺着,一句话也没有,她便悄悄地放了床帘子,吹熄了灯,退出外间去了。
灯一熄,屋子里暗下来,缪凤舞又睁开了眼睛,依旧是盯着床顶的方向看,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还是瞪着眼睛,就那样看了一个晚上。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不管你开不开心,睡不睡得着觉,太阳都会在每天清晨从东方升起,在每天傍晚从西方落下。
第二天上午,缪凤舞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正对着一碗已经凉掉的玉蜀蛋花粥发呆,听到门外传来春顺的声音:“茂公公安!”
又是茂春来了!
缪凤舞昨天还对这个老太监的出现充满了期待,今天却有些害怕看到他。毕竟情况不同了,茂春这个时候来,一定不会是因为行晔需要她的照顾与抚慰。
她将粥碗放下,示意含香撤了早膳,净了手,坐回椅子上。
茂春已经进来了,请过安后,说道:“娘娘,老奴来传皇上的旨意,皇上已经决定派威定王爷往屏南地区平定鸿天会叛乱,封曲先生为弼正军师,随王爷一同出征。他们明天就要发兵了,皇上说,娘娘与曲先生师徒一场,允许娘娘今日出疏竹宫去给曲先生送行。”
“哦……好的,我这就去。”缪凤舞这才想起自己昨日向行晔提到了曲筑